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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半城风月-第9部分

小说: 半城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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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胥氏以清雅高贵出名,懂事以来,扶苍见过的所有神君神女无一不是温尔雅风轻云淡的,可神界中竟然还有烛阴氏公主这种存在,每一次都活生生把他充满恶意的一面撕扯出来。

    他想也不想,伸手便要将她丢出去,谁知这看着纤弱优雅的公主到了关键时刻动作跟老鼠一样又猥琐又灵活,手脚嘴并用,连下巴都能派上用场,溜溜地就滑到他腋窝下面躲好了。

    扶苍气反笑:“烛阴氏今天又让我开了眼界。”

    快跑!玄乙用眼神催促他。

    巨大而交错的风刃近在咫尺,扶苍一时顾不得再跟她纠缠,眼角瞥见四面八方都是狂风飞沙,无处可躲,硬吃一下风刃,必然要受重伤,飞廉神君发起火来岂是小事。

    殿南上方有个空隙!他反应奇快,当即御风试图冲破望舒宫逃离,却听飞廉神君冷笑一声,月砂早已如蛇般窜出,扶苍只觉脚踝像是被巨蟒用力缠紧,再也飞高不得。

    眼看风刃又要从飞廉神君掌中射出,扶苍被缠住躲不开没用的华胥氏!

    玄乙一骨碌从他腋窝下面钻出来,瞅准空隙便打算先跑,冷不丁手腕被狠狠捏住,她般挣扎,两只脚用力踩他胸口上,扶苍雪白的衣裳顿时多了无数黑脚印。

    “不是说有难同当吗?”扶苍似笑非笑,天生魅惑的声线犹如在**,目光中却寒意闪烁,“给我留下!”

    他屈指在她膝盖上一弹,她便毫无反抗能力地栽下去,一头撞上他的下巴。像是怕她再跑,他毫不留情把她拖在脑后的长辫攥在手里,还绕了好几圈。

    玄乙疼得泪光闪闪,这狠毒的莽夫!什么清冷似月的神君,明明是个没神性的混账东西!他的下巴近在眼前,她张嘴便狠狠咬上去。

    仿佛被她无耻的行径震撼,扶苍又把手里的辫继续绕了两圈,疼得她抬手就打,两只脚毫无章法用力踹他的腿和腰。

    两位如此优雅高贵的天神发生了这般野蛮粗暴的行径,连飞廉神君也有些怔忡,风刃捏在手里忘了丢出,不知不觉散开了。

    上面的两个年轻天神已经发展到破口大骂,大概是因为疼,玄乙绵软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华胥氏看来最擅长扯头发!”

    扶苍的声音阴森森的:“烛阴氏也不赖,尤擅坑蒙拐骗,过河拆桥。”

    “是你先使诈烧坏了我的衣服!”

    “我以为是你之前先挑衅我。”

    “是你自己蠢!”

    “是么?我说过,华胥氏睚眦必报。”

    眼看他们又要进展到新一轮的近身肉搏战,飞廉神君觉得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了,世风日下,神心不古,现在的年轻神族们简直恬不知耻,毫无形象!一个神君一个神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连扯辫咬下巴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真叫他大开眼界。

    “你们成什么样!”毫无自知之明的老古板飞廉神君厉声斥责,“神君不知宽宏大,神女不知温尔雅!白泽帝君的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话未说完,却见扶苍动如脱兔,一掌劈断有些松懈的月砂,玄乙吁出一口气,整个望舒宫霎时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飞廉神君愣神片刻,待黑暗褪去,殿内空空如也,方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天神早就跑得没影了,他才发觉自己又被耍了一遭,当下怒发如狂,然而想起多年的头发心结已解,最后还是勉强收敛了怒气,爱不释手地把玩漆黑柔顺的长发。

    御风踏云,不及回顾,待前方终于能隐隐见到天宫巍峨的轮廓时,扶苍才骤然停下。

    一只微凉的玉手还搭在他额头上,手指贴着他的眼眶,鲜红的指甲只差一丝丝就要触到眼珠,无声地表示威胁。

    “放手。”他冷冷开口。

    玄乙猴在他背上,她脑后的辫还在他手里绕成了许多圈,脖生硬地梗着。

    “你先放手。”她毫不示弱。

    那就耗着吧。

    扶苍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黑脚印,试着掸了几下但好像没什么效果,他性放弃了。

    “你不是擅长舞刀弄枪么?”玄乙冷笑,“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扶苍面无表情:“你却正好相反,关键时刻有用了,我竟不知你为了替先生拿到飞廉神君的头发,什么损招都敢用。”

    所谓头发本来就只是白泽帝君的古怪趣味,他根本就没打算听从,飞廉神君恶名昭著,但凡有理智的神族都不会招惹一只疯狗。

    玄乙悠然道:“这些自以为有点身手的神族,舞刀弄枪就好像道理都在他那边了,我偏要叫他吃苦头。”

    扶苍淡道:“会舞刀弄枪的神族都心眼小,有仇必报,龙公主小心了。”

    玄乙本想跟他继续针锋相对几句,缠在手指上的银发忽然扭动了数下,喔,她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两根飞廉神君的头发。

    她搓了搓银发,张嘴轻轻一吸,两团烛阴之暗顷刻间沿着两根头发的脉络泉涌而出,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回到了体内。

    想必这会儿头发恢复原状的飞廉神君又是气得发疯罢?那场景肯定有趣的紧。

    “扶苍师弟!玄乙师妹!”

    远处传来尧的呼喊声,听到这声音,两位天神反应奇快,扶苍一把丢开玄乙的辫,玄乙也一骨碌从他背上滚下来,霎时间互相离开足有一丈远。

    没一会儿就见呼啦啦来了一大片师兄,古庭尧都在,连芷兮都跟着。因见扶苍胸前黑漆漆数个脚印,下巴上还有一行牙印,古庭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也变了:“飞廉神君竟真的对你大打出手?!这位神君未免过荒唐!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扶苍摸了摸下巴上的牙印,迎着一众师兄关切的目光,神色自然:“没事,抓了个空隙逃出来了。”

    看不出来,他也会说谎,而且说得挺顺溜,她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会没事!”芷兮看上去比古庭还紧张,凑过去仔细看他胸口上的脚印,脸色泛白,“胸口是要害!我听闻那个飞廉神君下手从不分轻重,四万年前他曾与南海龙神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将南海龙打得吐血日!你如何能吃得住他这么多脚!快回去!叫先生替你看伤!”

    一声闷笑从旁边传来,芷兮咬牙回头,便见玄乙搓着手里两根舞动的银发,悠哉悠哉地看风景。

    “同僚受创,你竟然还笑得出!”芷兮气坏了,“要不是你执意跟飞廉神君纠缠,怎会逼得他对扶苍师弟出手?!你还能笑?!”

    玄乙摸了摸鼻,柔声道:“师姐见谅,先生既然吩咐叫弟去取物事,弟当然要尽心办事,好在幸不辱命。”

    她抚着手里的银发,十分正气凛然。

    尧出来打圆场:“方才古庭师弟急匆匆地赶回明性殿,只说你们俩被飞廉神君缠住,怕是脱不了身,我们便赶来相助,既是无事便为最好,都回去罢,先生还等着。”

    话音刚落,便闻后方风声雷动,只见飞廉神君满头银发乱舞,状若疯狂地追了过来。

    。。。

    。。。

第十七章 秋水如泓

    因为白泽帝君这些年始终垂涎飞廉神君的头发,以至于每来一个新弟就叫他去找神君要头发,这里每个天神都吃过苦头,此刻见着这魔头大呼小叫地出现,谁还顾得上什么仪态,一个个逃得飞快,只恨自己肋下不生翅膀不能飞得更快。

    玄乙御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听见飞廉神君在后面破口大骂:“烛阴氏的小混蛋!给我停下!你敢耍老!老要把你撕成一片片的!”

    他发怒的时候头发更像一团团舞动的银蛇,那模样滑稽了,玄乙忍不住笑出声。

    芷兮见她眉开眼笑,不由更是怒气上冲:“都是你招来的霉星!让他这样大呼小叫的追着,有什么可笑的?!”

    玄乙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他追的是我,师兄们跑什么?”

    尧摇了摇头:“都吃过他的苦头……此事先不说,他为何又追了上来?你究竟用了什么法拿到头发的?”

    大家都知道飞廉神君脾气暴躁,但他这样发疯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烛阴氏公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玄乙搓着指间的银发,分外淡定:“我用的是最正当的法。”

    明明用的是歪门邪道!古庭嗤之以鼻,他素来正派,最看不得她这种滑头手段,待回头发现飞廉神君原本变黑的头发又重新变回了银色,正朝天乱舞,他不由失声:“你怎么又将他头发弄回原样了?!”

    怪不得飞廉神君跟个疯一样追后头!她根本是玩了个骗局!

    玄乙嘻嘻一笑:“我可舍不得把烛阴之暗用在他身上,多浪费。”

    古庭严厉地瞪着她:“此等行径实在可耻!快停下,向飞廉神君好生道歉!”

    玄乙只回了他一个甜笑,一下也不动弹。

    古庭气得只是跺脚,忽地咬牙转身折回去,孤零零地迎向气势汹汹的飞廉神君。

    一旁的扶苍忽然朝尧开口道:“尧师兄,不知可否将腰上佩剑借我一用?”

    尧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将佩剑摘下,低声道:“扶苍师弟,飞廉神君成名已久,做事前还是思量分。”

    扶苍没有说话,将剑轻轻拔出剑鞘,伸指在秋水碧蓝的剑身上轻轻弹了一下,宝剑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那边厢古庭已经停在了飞廉神君身前,急急拱手行礼,道:“飞廉神君请息怒!在下替不懂事的师妹给您赔罪!她年纪幼小,不通道理,还望神君宽宏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滚开!”飞廉神君哪里能听见他叽里咕噜说什么废话,他眼里只有烛阴氏那个小混蛋,不把她捉住撕烂他绝不能甘心!

    恼人的苍蝇还跟在身前嗡嗡嗡,他怒火攻心,巨大的风剑毫不留情刺向他。古庭料不到他竟会突然下杀手,一时僵在当场,慌得众弟纷纷惊叫。

    忽然之间,方圆数里陷入了一片浓厚的黑暗中,这片黑暗来得如此突然,以至吃过一次亏的飞廉神君情不自禁又吃了一次亏,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只这一瞬,耳畔划过锐利的风声,宝剑的寒气令他浑身寒毛倒立,头顶突然轻了几分。

    黑暗来得快,去得更快,不过眨眼工夫,又恢复了明亮。

    只见扶苍拽着古庭退了数丈,他手中执着一柄泓如秋水的宝剑,轻轻滑落一个漂亮的直线,一绺绺扭动不休的银发随风飞扬,缓缓散开。

    飞廉神君错愕地摸了摸头顶,他一小半的头发竟然被宝剑削断。

    扶苍将古庭推去后面,执剑漠然凝视飞廉神君,不发一言。

    “你……你竟敢……”飞廉神君狂怒之下连话也说不好了,一个小辈神君,竟然用剑削断他的头发!而且他竟然真的削断了!

    “你不过倚老卖老。”扶苍语调冰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对象从来都是小辈,今天给你一个教训,你再向前一步,以后便做个秃罢,正好解了你的苦恼。”

    飞廉神君哪里忍得,大吼一声,月砂夹杂风剑与风刃,没头没脑地朝他砸过来。

    这会儿没玄乙碍事,又有宝剑在手,扶苍全然不避,横起长剑,当胸划一个圈,两仪八卦的光辉犹如铜墙铁壁般,将飞廉神君的杀招尽数挡在外面。他御风而起,不过眨眼的工夫,又猛然落在云海中,宝剑再次轻甩,又是一把银发落下。

    对面的飞廉神君连着被削了两次头发,满头乱舞的银发犹如狗啃般参差不齐,看起来越发滑稽,在一旁看热闹的玄乙忍不住哈哈大笑。

    “都是你这小混蛋!”

    飞廉神君扭头张牙舞爪朝她扑过去,此仇不报,他颜面何存!

    玄乙却动也不动,笑吟吟地看着他扑上来,悠然道:“你还真是只捡软柿捏呀。”

    飞廉神君的手在她身前尺处仿佛触到了无形的墙壁,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她,他气得又是一声大吼,忽听前方不远处传来白泽帝君的声音:“飞廉神君且息怒,本座弟年纪尚幼,怕是吃不得神君的怒气。”

    玄乙身前尺的无形屏障发出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飞廉神君被推得倒飞数丈,神色阴晴不定地落在云海中。

    众弟这才发觉尧不知何时回明性殿把白泽帝君叫出来了,这孩童般的先生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还光着,想来一定是被尧强行逼出来的,果然大师兄在关键时刻比先生要靠谱多了。

    显然白泽帝君还没搞清楚状况,前后左右看了看,又望见飞廉神君狗啃般的头发,不由微微一惊:“本座只叫你们借根头发,怎地却把神君的头发削了大半?”

    玄乙把绕在手指上的两根银发取下,连同阳之辉与月华之精一起,送到他面前,笑道:“先生,幸不辱命。第根头发在古庭师兄那边,您别忘了找他要。”

    白泽帝君又惊又喜,小丫头果然有本事,竟然真能取到飞廉神君的头发!

    他忙不迭将那两根银发接在手中,但见从发根至发梢足有尺多长,齐齐整整,绝非利器切断而得,飞廉神君的神力还有些许残留其上,银发犹在款款扭动。

    帝君眉开眼笑:“好好好!好头发!好弟!”

    玄乙提醒他:“先生,神君还在发火呢。”

    白泽帝君先将银发小心翼翼放入袖中,这才正了神色,向飞廉神君作揖:“神君大方,白泽多谢,来日定然给神君一个满意的赔礼。”

    飞廉神君见着这种老辈的帝君便有点发憷,扶苍说的倒也不错,他确实只敢在小辈面前张牙舞爪,纵然心里深恨白泽帝君常年觊觎自己的头发,当着他的面却不敢说,只梗着脖哼了一声:“白泽帝君,我不要什么赔礼,你将这小混蛋交给我就行了。”

    。。。

    。。。

第十八章 此行诛心

    白泽帝君笑了笑,温言道:“小徒顽劣,本座替她向神君赔个不是。正巧数年前**送了本座一盒融雪膏,神君拿去,将此膏抹在发上,不出日便可恢复如常。过后本座还有赔礼奉上,还望神君莫要与小徒计较。”

    飞廉神君又哼了一声:“我说了,什么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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