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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我有一个秘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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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降临时,人是懵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等到反应过来,悲伤已经如巨石般压在心口,需要痛哭一场,才能发泄出来。

    哭过以后,李根平静了些,没再去找烟抽,而是抱着黄单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单醒来,发现男人不在床边,他打了个哈欠,找到鞋穿上出去。

    堂屋里没有点煤油灯,月光从门外斜斜地洒进来,可以看见男人在板子边的地上坐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尸|体,这一幕让人脊梁骨发凉。

    黄单迈步走近,闻到了臭味,他看一眼王月梅,头上还戴着几根金银花呢,花上面沾到了鸡屎,不知道是人为弄上去的,还是在被塞进鸡窝里时,不小心蹭到的。

    半响,李根开口,“你说,会是谁?”

    黄单说,“不知道。”

    李根说,“村子一共就这么大,人也不多,如果有外地人进村,不会没人知道。”

    他自顾自的说,“那就是村里人干的。”

    “会是谁……”

    黄单的眉心一拧,男人此时的神情很可怕,一旦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的母亲,绝对会把人捅||死,他抿嘴,“哥,报||案吧。”

    李根嗤一声说,“两年前大贵出事,我从公司请了假赶回来,才知道他不是失足发生意外,而是后脑勺遭到重击,掉进塘里淹死的。”

    他嘲讽的笑道,“当天我就去报||案了,他们派了俩人过来问个情况,查一下大贵的伤口,说是大贵平时生性嚣张,跟人结怨了,所以才引来的仇||杀,之后不了了之。”

    黄单听着,“那哥你没再去问吗?”

    “问啊,怎么没问,我去上班后,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也托人去看,照样没任何进展。”

    李根冷笑,“去年有结果了,说是大贵自己脚下滑,摔了一跤,后脑勺撞到塘边的青石板,他站起来时没留神,不小心栽进塘里,案子就这么结了。”

    黄单,“……”

    “我知道不光是他们怕麻烦,也没那能耐。”

    李根说,“在乡下,死个人不是多么严重的事,喝农药死,吃老鼠药死,上吊,跳河,被杀,自杀,每年都有不少,没听过的,会比听过的多很多。”

    他的目光挪开,停留在黄单身上,“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很有可能会笑着给出致命的一刀,让对方死在梦中。”

    黄单迎上男人犀利的目光,“哥,你说的只是阴暗的那一面,凡事都具备多面性。”

    李根扯动嘴角,“你说的对。”

    黄单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可是,我们只能报案,没有别的选择。”

    他想借警||方的手,帮自己找出那一根正确的线头,把毛线团解开。

    李根没回答,只说,“你回去睡吧,哥再坐会儿。”

    黄单说,“我陪你。”

    李根扣着指甲里的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田里犁田,翻出泥鳅就捉住塞篓子里,还想着晚上把青年叫过来,一块儿吃油炸泥鳅。

    老天爷竟然一脚把他踹趴下了。

    生命无常。

    这是李根第五次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残忍。

    第一次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猝死在屋里,第二次是弟弟出事,第三次是那个用花轿抬回来,死在轿子里的长发女人,第四次是嫁进来几天,就喝农药的瘦小女人,这是第五次。

    亲人都一个一个的离开了。

    李根的呼吸发紧,外面都说他的命硬,会克妻。

    他克的不止是妻子,是身边的人。

    黄单察觉到男人的异常,刚要说话,手就被抓住了,力道极大。

    堂屋有两个活人,一个死人,却在转瞬间进入死寂的境地。

    直到黄单发出吃痛的声音,李根才将力道减弱,手还抓着不放。

    黄单疼的脸苍白,他挣脱不开,“哥,你松手。”

    李根的气息混乱,为什么会这样?一条命怎么那么容易就没了?

    “听说人死了,小鬼没来之前,魂还在自己待过的地方。”

    黄单说,“哥,大妈在看着我们。”

    他自己说完,都感觉有阴风刮进来。

    李根一声不吭。

    黄单忍着痛,“大贵哥走了,现在大妈也走了,翠铃姐一直在哭,可能是想到小孩了。”

    “哥,小孩是怎么没的啊?”

    就在黄单不抱希望时,他听到男人说,“我放寒假回来才知道小孩出了事,已经埋了。”

    “听大贵和妈说是小孩吃东西呛到了,没活下来。”

    黄单,“哦。”

    他对这个说法产生怀疑,但没有细问,因为李根的情绪很低落,不适合再聊下去。

    这个天气温度高,堂屋的门没关,后半夜起大风,把门刮的哐哐响。

    黄单的头上搭下来一样东西,他睁开眼睛去看,才知道是块白布,就是盖在王月梅身上的那块。

    “……”

    这是干什么?王月梅恨他断了李家的香火?

    还是认为他是李根的污点?

    总不能要诈尸吧?

    黄单把白布扯下来,他看了看,发现诈不了,就把白布塞男人怀里,“哥,给大妈盖上吧,夜里凉。”

    李根见青年在抖,“你冷?”

    黄单说,“有点。”

    李根叫黄单去屋里睡,黄单死活不去,本来是有那意思,现在没有了,他怕自己在床上一转身,看到王月梅站床边。

    黄单陪着李根坐到天亮。

    公鸡照常打鸣,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不会因为一条生命的消失,而有所改变。

    吴翠玲从屋里出来,她昨晚哭了很长时间,双眼肿的很厉害,面容憔悴,身上穿的还是那身衣衫,似乎都没有在床上躺一下。

    “大哥,冬天,你们一晚上都在堂屋吗?”

    黄单嗯了声,腰酸背痛。

    李根坐在椅子上,“翠铃,昨天我走后,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在家?”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没有顾得上问,昨晚把整件事翻来覆去的想,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难以置信。

    听到李根的话,吴翠玲别头发的动作一停,“大哥你走后没多久,妈就说要睡会儿。”

    “你也知道的,妈睡觉不能有响声,所以我就没在家里待,上菜地浇菜去了。”

    李根沉默不语。

    “没过一会儿,英雄来菜地找我。”吴翠玲说,“浇完菜,我就去他家了。”

    李根追问,“你去他家做什么?谁看到了?”

    吴翠玲不敢置信的抬头,“大哥,你怀疑我?”

    李根面无表情,“回答我。”

    吴翠玲的嘴唇颤抖,“英雄说他明年想复读,让我给他讲数学题。”

    她的声音干涩,“没有人看到,因为上河场有一家今天娶媳妇,大家伙下午都上那边要喜糖看热闹去了。”

    李根不开口。

    黄单的余光紧跟着吴翠玲,指望能找出她撒谎的蛛丝马迹。

    堂屋的气氛怪异。

    吴翠玲的脸色煞白,看起来脆弱不堪。

    李根猝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出去,直奔张英雄家。

    黄单经过吴翠玲身边时,说了句,“翠铃姐,哥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一样,昨晚还问过我。”

    吴翠玲笑的比哭还难看,“你不用安慰我了,大哥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的。”

    黄单的眼皮跳了跳。

    吴翠玲的视线从他的手腕上扫过。

    黄单咽口水,蛇骨链子被他拿下来放好了,吴翠玲没可能知道的。

    “我去看看。”

    堂屋就剩吴翠玲了,她走到板子那里蹲下来,“妈,你经常说我头上脏,现在你要脏多了,一定不好受吧。”

    随后是一声叹息。

    张英雄在吃早饭,心不在焉的样子,筷子有几次都差点捅||到鼻孔。

    他一转头,看到进门的李根,筷子就啪地掉在桌上,又赶紧握住,继续咸鸭蛋吃。

    李根开门见山。

    张英雄吃着蛋黄,声音模糊,“广播响的时候,翠铃姐在给我讲题。”

    李根问,“你爸妈在家吗?”

    张英雄说,“我爸妈上我二姑家去了,就我跟翠玲姐两个人。”

    他的面色一变,“哥,你怎么能怀疑翠玲姐呢?她平时杀个鸡都不敢!”

    李根说,“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张英雄翻白眼,“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他往李根身后看,“是吧,冬天。”

    黄单说,“嗯。”

    张英雄喝口粥,腿抖了抖,明显的放松下来,“哥,我知道大妈出事,你很难过,可是你也不能乱来啊。”

    李根淡淡道,“那就让派||出||所里的人来查吧。”

    张英雄说,“镇上的小派||出||所没用吧,人没几个,一桌麻将都凑不齐,我听说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些案子,他们还都没破呢。”

    李根皱着眉头。

    张英雄说,“我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大妈入土为安。”

    李根问黄单,“你觉得呢?”

    黄单瞥他一眼,又去瞥张英雄,“大妈死的不明不白,总是要查清楚的。”

    张英雄唉声叹气,“也是啊,不能那么算了。”

    李根意味不明的盯过去。

    张英雄好像是没发觉,没事人似的去厨房盛粥。

    从张英雄家出来,李根忽然问,“你妈平时都来找我妈聊天,昨天下午怎么没来?”

    黄单说,“她在院里剪辣椒。”

    李根又问,“你呢?”

    黄单侧头。

    李根说,“哥没有怀疑你。”

    黄单说,“我知道。”

    他如实说,“昨天吃过午饭,我去找你,跟你一起去田里捉泥鳅,之后你说太阳晒,叫我自己先回去。”

    “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刚把辣椒提到院里,她没让我帮忙,我就回屋睡了一觉,醒来就到厨房烧水去了。”

    李根的脚步顿住,“你睡了多久?”

    黄单说具体时间不清楚,应该就一小会儿。

    李根问,“你妈还在剪辣椒?”

    黄单说是,“哥,我妈身体不好,腿脚也不利索,走个路都吃力。”

    他做出母亲被怀疑,儿子该有的反应,“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希望你能尊重我妈。”

    李根沉声道,“抱歉。”

    黄单说,“我回去了。”

    李根一脚踢在土墙上,他粗声喘气,眼底有愤恨和悲痛翻涌。

    黄单没走远,李根就追上来。

    “让我看看你的手,消||肿了没有?”

    “好的差不多了。”

    李根拽过去看,“冬天,你别往心里去,哥这心里头很乱。”

    黄单说,“会查出来的。”

    他收回手,“别让人看见了。”

    李根说,“你回去吧,今天别到我家来,事多。”

    黄单说他晓得。

    农村屁大点事,都会被吹进家家户户,从这个村吹到那个村。

    上午,亲戚们闻讯提着两刀肉过来了。

    吴翠玲是儿媳,进来一个亲戚,她就撕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这就是哭丧。

    亲戚也跟着哭两声,只是礼节。

    到后面,吴翠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是有多少苦楚,很悲伤。

    送走亲戚们,吴翠玲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她把那些肉放进厨房,拿着上午收的礼钱去堂屋。

    “大哥,这里一共有二百七十六块钱。”

    李根没看一眼。

    吴翠玲说,“天太热了,明天把妈送走吧,我去跟村长说,找几个人抬棺材。”

    李根说,“钱放你那儿。”

    吴翠玲一愣,“放我这儿?大哥,你不是缺钱吗?”

    李根撩起眼皮。

    吴翠玲忙说,“我的意思是,这钱是给妈的,妈不在了,理应是大哥收着。”

    李根起身出去。

    吴翠玲把钱放缸子底下压着,她有些恍惚。

    下午,李根去了趟派出所。

    第二天,派出所来了一个年轻人,是外地人,叫刘东来,他刚毕业就被分派回来,身上有一股子朝气和干劲,尚未沾染混吃等死的|腐||败气味。

    刘东来粗略看看王月梅那屋,没发现挣扎的痕迹,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是熟人作案。

    他问过一些情况,把注意力放在院子里的女人身上,“那位是?”

    李根说,“我弟媳妇。”

    刘东来问道,“你弟弟呢?”

    李根说,“两年前死了。”

    刘东来不了解这个情况,他是上个月刚来的,“怎么死的?”

    旁边的黄单垂眼,听李根说起李大贵那个案子的经过。

    刘东来的表情变了变,“胡闹!”

    他在堂屋来回踱步,对同事草率结案感到愤怒,目前还是得先把王月梅的死查清楚,“你把你弟媳妇叫来。”

    李根喊来吴翠玲。

    刘东来上下打量,离的近了,这个女人身上的东西跟村里的更加不同,她在怕。

    “你丈夫两年前死了,为什么你没改嫁,而是留在李家伺候婆婆?”

    吴翠玲说,“我既然嫁进李家,就是李家人。”

    刘东来的眉毛一挑,“前天你婆婆出事,你在什么地方?”

    吴翠玲还是那个回答,她在给张英雄讲题,有不在场的证据。

    刘东来问话时,李根和黄单都没出声,两人交换眼色,各自想着事儿。

    “带我去你屋里看看。”

    吴翠玲把门推开。

    刘东来进去后,就发现屋子没有李根那间大,打扫的倒是很干净。

    他指着床底下的红皮箱子,“那里面是什么?”

    吴翠玲说是一些衣服。

    刘东来叫她打开。

    吴翠玲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这里面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她那样子,分明是心虚。

    别说刘东来,连黄单和李根都瞧出来了。

    皮箱里的衣服被强行倒出来,掉出一个存折,是王月梅的。

    家里的开支都是王月梅负责管理,她不可能将存折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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