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份后悔药-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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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打赌,每次看他的朋友圈,都一定有人会吐。
折腾了这大半天,他才开始跑,边跑还边非常注意仪表风度地跟各位学姐学妹学长学弟打招呼,谁叫他认识的人多啊,而且还自来熟。
可他发现,大家虽然嘴上跟自己打招呼,眼睛看的却不是自己,怎么好像。。。。。。看的是小曲那边?
曲南休虽与人为善,但并不善交际,于是就按图示一声不响地埋头练起来,抬背,转腰。。。。。。过了一会儿,出汗了,干脆把上衣脱了,往边上一扔。
根根饱满的线条挺立,健硕有力却又不至像健美先生那样夸张,加上年轻健康的蜜色肌肤,传达出去的唯有与生俱来的性感!
都说人要衣装马要鞍。曲南休的衣服都很普通也很便宜,反而脱了衣服才是最亮瞎眼的。
嗯,看来他是那种不适合穿衣服的人。
本来健身房里人挺多,男生也不少。但不知道为啥,自打曲南休脱了以后,本来光膀子的,把衣服全捡起来默默穿上了。
再过一会儿,除了离他老远的杜天元之外,男生全走了,一个不剩,剩下的全是女生了,而且还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有一边练一边偷看他的;有不练光花痴的;有大剌剌地放电的;还有的说,额滴神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曲南休越来越感到气氛不对。
虽然能够吸引这么多妹子的目光,怎么也算是件受用的事,可怎么总感觉,自己像狼群中一只孤独得发抖的小绵羊呢?
以前光听别人夸自己身材好,他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平时也懒得照镜子。
但上次平模打酱油,加上这次来健身房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脱衣服了。在李汤霓面前也不行,因为惊喜要保留到最后。
曲南休默默地拿过衣服穿好,去叫杜天元一起回去。
已经吃饱了醋的杜天元,甩了他一个大白眼说:“你自己回吧,叫你来就是个错误,我真是交友不慎啊!”
自那以后,曲南休没再去过健身房,而是在寝室的地板上开展了一系列健腰运动,省时又方便,关键不用被人盯着观赏。
杜天元也没再去过健身房,因为受了严重的刺激,他想,反正我再努力,身材也追不上小曲,还是破罐破摔地吃好吃的去吧。
他无意中把这事跟女朋友艾艾提过之后,艾艾说:“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学校那个曲南休身材到底有多好,你手机里有没有他的照片啊?”
杜天元不高兴地嘟囔着:“我一男的,手机里存另一个男的照片干嘛?我俩又不是gay。”
艾艾笑着说:“那哪次我去学校找你的时候,你拉他出来让我看看?”
杜天元更不高兴了,哪能在女朋友面前以自己之短比他人之长啊?
嘴上却说:“有什么可看的,不也是俩眼睛一鼻子么?他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艾艾乐了:“原来你这家伙是在吃醋啊!”
“吃醋?我才没有呢!”杜天元硬挤出一个笑容,“你老公我这么玉树临风,我能吃别人的醋?笑话!”
艾艾认真地说:“就是,自信点儿,别人再好,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杜天元没说话,心底暗自荡漾了一下,心想,就是,别人再好,有我对你这么掏心掏肺么?
过了一个周末回来,杜天元一副酱猪肝脸窝在床上不说话。
不用说,准是又受准丈母娘的气了。
“她动辄就拿房子来压我,话说的那个损、那个难听!现在不是大三还没读完呢嘛,就拿我跟人家工作了一辈子的比!总得让我一步一步来吧?想一步登天,她咋不让女儿嫁默多克呢?”
曲南休笑着开玩笑:“她要真嫁了默多克,你就不在这儿生闷气了,早跳雅鲁藏布江了!”
杜天元不说话了。他并不是没话反驳,而是在闷头计算,雅鲁藏布江离这儿有多远,路费要花多少钱。他心算能力很强,就是一台活的计算器。
程六朝说:“知道没好话,你干嘛还死气摆列非得去她家呢?”
“太后召见,不去不行啊!躲一次,躲两次,还能躲得了一辈子吗?真不知道以后要真结婚了,怎么跟她妈相处。”
曲南休:“以后也不一定非得住一起啊。再说,可能她就是想测试一下你有没有决心和魄力,你好好表个衷心,多哄丈母娘开心。”
“小曲,你说的倒是容易,你们要是见了那样不擅别的、专门擅长人身攻击的准丈母娘,没甩脸子拍桌子走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有没有房,有多大的房,有什么位置的房,是无数帝都丈母娘面试准女婿的必考题。
偶尔午夜梦回,杜天元只觉得,好像有一个脑门儿上写了个“房”字的鬼,死死地骑在脖子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杜天元作为独生子,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他必须要结婚生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确定了结婚对象,他也很想向未婚妻和丈母娘证明自己的能力,更想给自己的女人以优越的生活条件,想真正融进这繁华帝都,成为它的一分子。
而户口和房子,则是敲门砖。
综上所述,杜天元已经提前进入了房奴的精神状态。
寝室里沉默了片刻,杜天元忽然问:“你们说,外地的不靠结婚,光通过上大学,在北京落地生根的难度有多大?”
一直没出声的文杰,在旁边不愠不火地插嘴道:“偶看难度不大,和搀加八怜抗战不死不伤擦不多。”
杜天元一听,毫不留情地把手里的枕头砸了过去。
北京户口,是许多外地朋友的梦想。
有了北京户口,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了,比如身份证丢了不用去原籍办理;将来小盆友上幼儿园上学,不用交赞助费了(每年数万);买房如果不讲究的话,有可能买到经济适用房,能省几十万;享受社保、医保、住房公积金和养老金。。。。。。
杜天元承认,他和艾艾在一起,一半是因为真喜欢她;另一半是因为,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姑娘,娶她似乎是条捷径,虽然也不是太捷,还得等上婚后十五年,而且必须是年满四十五岁之后,但至少有盼头。。。。。。
杜天元从那座南方小城踏入帝都的第一天开始,就铁了心要留下来,他打心眼儿里爱这座繁华大都市,爱它的厚重历史,爱它的潮流时尚,爱它的机遇无限和物博地广,爱它的标新立异和国际眼光,这些都是家乡小城根本无法比拟的。
“帝都”二字本身对他来说,已诠释出最金碧辉煌的梦想。
68 夜北京
他们的前辈学长学姐们,只要不是来自一线城市,毕业时都曾面临一样的问题,留京还是归乡?
家里条件好、关系硬、甚至已给谋好了高职的,不说也罢;长得超美、情商还超高会来事儿的也不提;考取本校研究生、留校任教或出国留学的,也不在讨论之列。剩下的想留,就得费一番周折了。
杜天元说:“咱们寝室里,老程是北京土著加豪门,最省心;小曲只要能吃定李汤霓,也肯定平步青云;就我和文杰是老大难问题,人生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曲南休不高兴地说:“什么叫‘吃定’啊?我还不一定乐意留下来呢。”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虽然和李汤霓在一起了,她对自己的一无所有也丝毫不在乎,但自己总是觉得,对她有一种亏欠。多少次生理冲动,被自我提醒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如果真要奋斗到经济上与她匹配,才能“要她”,那会不会让她熬成老太婆了?
这对她似乎也不太公平。
在这个屋檐下,每次说到“公平”,程六朝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生的天平,似乎严重倾斜到他那一端去了,斜得简直丧心病狂,令人不忍直视。
所以一说到这个话题,程六朝能回避回避,不能回避就开始埋头擦皮鞋。那双可怜的名牌黑皮鞋,从寝室穿出去的机会本来很少,现在已经硬是被他擦掉两层皮了!
可程六朝心里想的是:我有啥可羡慕的?美国新任总统川普的小儿子拜伦,才是真正衔着金钥匙出生呢!人家才十岁,天生丽质,有着名模老妈、女神老姐、总统老爸,还坐拥纽约川普大楼的一整层楼!
不过,一般离自己老远的,不管多好都不容易引起嫉妒,身边的才最遭人眼红。程六朝不幸被杜天元眼红了。
文杰说了:“偶可不发愁,到习候,阔以留奏留,留不了,奏回广东,还系偶们广东,好七的东西多呀!”
杜天元鄙视地又无奈地说:“就知道吃,瞧你那点出息!”
大家都不再言语。沉默中,有人气定神闲,有人辗转反侧,还有人在梦中开着名车,装修着豪宅。
寝室里似乎安静了,但整座北京城并未沉睡,总有些人无法入眠。
命运是什么?
“命”乃弱者借口,“运”是强者谦辞而已。
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曲南休少有地失眠了。他蹑手蹑脚穿上衣服,决定去外面走一走,看看初冬夜色中的北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别人早已穿上了毛衣、薄棉袄,曲南休仗着年轻力壮,只穿了单衣和外套。
他小时候的每一个冬天,也是穿着很薄的衣裳,甚至打赤脚熬过来的。倒不是奶奶不给他做鞋,实在是因为他的脚长得太快,常常是新鞋还没做好就小了。
呼呼的冷风,一下就把他吹精神了。这个时节北京的夜风,吹在脸上生疼,整个儿一把青龙偃月刀。
大街上,零零星星还有车辆,他们是晚归的人,还是有家不能归呢?不管是开豪车的,还是推小摊车的,谁又能逃过今日少年明日老的命运呢?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儿童医院。
主楼脚下黑压压一片。铺满了草席、塑料垫和塑料袋。远道而来、搂着病孩、盼着第二天一早,能抢前几位挂上专家号的父母们,席地而卧,在忧虑中熬红了眼,熬白了头。
曲南休十分震惊。这么冷的天,医院门外竟然有那么多露宿的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黑暗中某个角落,一名幼儿的哭声尤为剧烈。听起来应该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宝宝。
不知道为啥,一见到别人哭或者痛苦,曲南休就觉得,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提供帮助,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他忍不住走过去蹲下,向那位坐在纸壳子上的相貌朴实的母亲打听:“孩子怎么了?”
那母亲抬起头,对三更半夜有人前来关怀感到十分意外,抱歉地说:“应该是肚子疼,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个路过的,”曲南休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宝宝好一张瘦弱可怜的小脸儿,“得的什么病?”
“大夫说是,管子什么的狭窄,积水,必须要手术。”
听起来很严重,但是母亲的表情已经麻木了,大概是听了太多次了。
曲南休的专业是生物医学,对人体构造烂熟于心:“是不是输尿管狭窄?上接肾盂,下连膀胱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输尿管!唉,孩子遭了大罪了!其实怀他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重度积水,让出生后马上手术,但我们总觉着没那么严重,而且家里条件不好,总盼着孩子长一长就好了,”母亲说着开始抹眼泪,冷风吹在湿的地方,很容易就皴了,她情绪激动地说,“谁知道,拖到现在这么严重了,俺现在成天后悔得都睡不着觉。。。。。。”
小宝宝不知是因为疼还是饿,哭得声嘶力竭,好像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似的。
曲南休一个外人听着,都于心不忍,想必父母更是要疼到断肠了。
这时,曲南休想起了罗教授致力研发的后悔药。
虽然病该治还得治,但如果真能给这对父母一些后悔药,他们心里就不会因愧疚而那么痛苦了,也算是一种功德吧?
出来得匆忙,没想到要带钱包。不能提供经济援助,曲南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对不幸的父母,只有在心中默默祝愿小朋友早日康复,这个家庭早日度过难关。
放眼望去,这样的家庭,医院楼外还有很多很多呢。
有人为没法实现一个亿的小目标发愁;有人为如何留京烦恼;而有的人,只求至亲活着就好。。。。。。
曲南休还不困,紧了紧衣服,继续在冷风中前行,还有很多故事正在这个城市中上演——
凌晨三点,卖早餐的小贩已经起床,开始准备食材;
凌晨四点,清洁工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当人们清晨醒来,看到城市整洁如新时,却不知道,他们已经默默的辛劳了好几个钟头;
凌晨五点,市场的摊贩们开始码放菜品水果,盼望着一天的生意能够红红火火;
清晨六点,天光微亮,第一班公交车已经驶出总站;
早上七点,医生护士开始查房,关爱着每位病患的健康;
这时,上班族们也陆续开始一天的忙碌,各种交通工具高效运转起来。
大家都不容易啊!
天已经大亮了,“流浪”了一整晚的曲南休,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往手里哈哈气搓一搓,开始往回走,真冷啊!看来,昨夜西风凋碧树,今天必须穿秋裤。
管你是公平还是不公平,生活总要继续。作为一个普通人,与其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不如脚踏实地创造机会吧!
离学校还有一段路,饥寒交迫路过早餐摊的时候,闻见刚出锅的油条包子豆腐脑,香气四溢,真想一样来一份!
曲南休排了几分钟的队之后,因一夜没睡而显得有些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早餐虽不贵,但身上一分钱没有。
他忍着饥肠辘辘,悻悻转身离队。
后面的人对待放弃排队者的态度,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巴不得呢,一个箭步就占据了他刚才的位置。
这时,只听有人叫他:“喂,你怎么不排了?”
曲南休觉得这声音有点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