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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晋风-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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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府军的统帅简直是个笨蛋,若我是他,此刻我军这一万五千人定然逃脱不了。”徐庆傲然道。
    “此话怎讲?”
    “你们看,这山谷左右只需埋兵三五千,我们还走的掉么?”
    “将军英明啊,北府军确实是蠢到家了。”亲卫谀词如潮,了坡之后,全军的心情都好了很多,骑兵又如何?你能打马冲这斜长陡峭的山坡么?即便能冲来,哪还有和冲击力可言?来后便只能任我弓箭刀枪宰割。
    徐庆纵声大笑,此番只要带着这一万五千人安全返回便有功无过,主将疯癫不能管事,自己力挽狂澜接过千斤重担,带着一万五千兵冲过晋兵层层追击阻挠,安全返回;保存了一万五千士兵的性命,这怎么看也是大功一件啊。
    徐庆洋洋自得,享受这亲兵们的谀词,微笑不语;眼光漫无目的的往山谷两边的山坡扫视,忽然间他如泥塑木桩一般呆呆的张开了嘴。
第三一八章 歼灭(下)
    不知何时,山坡的树林边,岩石,荒草间站起了一个个穿蓝色盔甲的北府军士兵,一处巨大的青石,一面蓝色大旗迎风招展,中间一颗巨大的红五星鲜艳夺目。
    旗下站着一人,蓝色锁子甲,身披红色披风,手执一柄青光森森的宝剑迎风而立。
    此时秦兵们也全部看见了山的伏兵,个个呆若木鸡;原本因要逃出死地而起来的血液也瞬时凝固,浑身下酸软冰冷。
    “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那人高声喝道,声音洪亮,在山谷中盘旋回荡,偌大一个山谷几乎到处充满着他的声音。
    众秦兵默然不语的看着徐庆,眼光中神色复杂,有期待,有紧张,有不甘。
    徐庆眯着眼看看天边西坠的如雪残阳,仰天大笑。
    “我徐庆从军十五年,从籍籍无名的一名兵士一直到今日成为凉州司马,统帅一州兵马,跟随王猛大将军和邓羌将军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何时有过不战而降之时?今日巢湖城一战,我承认我们小看了北府军,你等有勇有谋,亦有利器在手,输的倒也算心服口服;但是我这一万五千儿郎岂会降于你晋国小将,加山坡下的四五千骑兵,你也不过万余士兵之数,却敢大言不惭劝我等投降,简直痴心妄想;也罢,今日便在这山谷中与你做个了断,看看你们北府军的真本事如何,是否只会玩些歪门邪道。”
    韩暮大笑不已,徐庆这番话说起来义正辞严,其实已经含着丝丝怯意,什么歪门邪道云云,只不过是想激的韩暮率兵跟他们肉搏而已,己方八千士兵和下边山谷中的一万五士兵肉搏?开什么玩笑。
    “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本帅也就不再多劝了,成全你一个大好的名声,你想激的我和你肉搏混战,未免有些天真;我韩暮不是三岁孩儿,会蠢得放弃地利人和和你们这群困在笼子里的吃人野兽肉搏么?本来我不想大开杀戒,但是我忽然想到了我大晋宁远县城的三万无辜百姓,你们秦人猪狗不如,连手无寸铁的妇孺百姓都斩尽杀绝,杀你们十遍也不为过。”韩暮冷然道。
    “那就来!”徐庆大喝道。一面迅速吩咐手下将官全力往前冲谷顶,往山口外突围;一面吩咐弓箭手准备朝两边山谷放箭压制。
    韩暮冷笑一声,大声喝道:“北府军兄弟们听着,今日不留活口,杀的一个不留;秦兵士兵们,要怪只能怪这位自称百战百胜的徐庆不识时务了。杀!”
    随着这一声“杀”字在山谷中响起,山坡箭如雨下,顿时将秦兵先头部队三千人笼罩其中,秦兵们忙举起盾牌遮挡住射来的箭支,但是盾牌只能遮挡一部分身体,大腿胳膊中箭的秦兵躺倒一地,特别是那些弓箭手,被徐庆下令朝山坡施射,并无盾牌遮挡,顿时一片一片的倒下,射到山的箭支不能极远,哪有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之势的北府军的箭雨射的远,射的猛。
    十几轮箭雨过后,双方伤亡的差距越拉越大,秦兵的弓箭手几乎损失殆尽,还有许多士兵因为出发时徐庆命令下的急,很多人只是抓了兵器便开始跑路,毕竟盾牌虽是木质,但是面积大也很累赘,拿着逃命不方便,此时这些士兵便遭了殃,被箭雨浇的无处可躲,想挤到其他士兵的盾牌下躲避,盾牌又太小,其他人那里肯露出半个身子当北府军的活靶子,一屁股便将他们拱到一边去,气的他们大声骂娘。
    后方的四支骑兵也化骑兵为步兵,纷纷下马拿着十字弩往山坡边冲边攒射,十字弩射的比弓箭远,射速又快,一蓬弩箭雨过去就倒下一堆人,秦兵们即便有盾牌也不知道是护着头顶遮挡山坡射下来的箭支,还是护着屁股挡住后面袭来的弩箭,一时死伤无数,尸横遍地。
    徐庆在一百多亲卫的护卫下,拉着傻兮兮浑浑噩噩的邓羌猫着腰往前面冲,不断有受伤的秦兵挡住去路,亲兵们不耐烦的将他们踹到一边,或者砍一刀,清理开逃跑的线路。
    这种情况下,秦兵士兵们心灰意冷,往山坡杀去,不到半路就被射的如刺猬,往前逃跑,前面谷顶还有老长一段距离,顶瓢泼箭雨浇下来,活着冲过去的希望实在太渺茫,身边有盾牌的士兵哪怕平日里好的同穿一条裤子,此时也坚决不让自己进那小小的盾牌下面躲避,稍不留神又被逃命的将官的亲卫踹个狗吃屎,搞不好还挨一刀。
    士兵们愤怒了,他们当兵一来想混口饭吃,二来还想有机会混个前程,此时这两样东西简直是水中花天月,命都快丢了,还能有什么顾忌的。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宰了这帮当官的,好端端的将我们拉来这么远的地方送死,刚才有机会活命却又不肯,这会儿为了活命连我们自己的兄弟都杀,这帮狗。娘养的心太黑了。”
    这句话便如瘟疫一般在军中迅速传开来,逃命的将官们心惊肉跳,有的将官终于对拿着兵器从身边逃过来的士兵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不由分说便刀砍剑刺,渐渐发展到所有离他们身体周围十步之内的士兵都惨遭杀戮,这下真的惹火了士兵们,他们自发的组成小队,开始围攻这些为了逃命不择手段的将官们,顿时山谷里乱成一团。
    北府军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山谷里发生的一切,他们还从未见过治安打仗的时候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来了,浑然不顾敌军正在攻击,而且厮杀的凶残程度不亚于攻城时的劲头。
    韩暮也惊讶了,原来战场士兵的哗变是如此的可怕,他示意北府军停止攻击,所有人都站在山坡看着下边这场好戏。
    一些没盾牌的士兵开始攻击有盾牌的士兵,报复他们刚才不愿意分享盾牌的行为,另一些士兵们开始攻击将官们和他们的亲卫军,报复他们不愿投降导致大家均要被敌军屠杀,更恨的是他们为了逃命,乱杀挡路的自己人。
    山谷中喊杀声大作,奇怪的是都是秦兵之间在内斗不休,他们红着眼睛像吃人的野狼互相拼死搏杀不休。
    韩暮决定给他们再加一把火,于是命人喊话道:“北府军韩大帅有令,谁杀了什长以的将官,可凭首级免他不死,并赏钱一万。若有人企图再往山谷外冲,全部射杀。”
    这一下可炸了锅了,原本同一阵营的人也开始内斗起来,副将们身边的亲卫也开始蠢蠢欲动。副将刘德欢见身边一名亲卫眼光有些不对,虽然他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毫不犹豫的挥剑将那名亲卫砍成两半;其他的亲卫眼见自己忠心保护的将军如此狠毒心凉了半截,当刘德欢副将挥剑又斩向另一名看了他一眼的亲卫时,那名亲卫反击了。
    亲卫们的身手并不比将军差了多少,这边如世间当官的往往都是脑满肠肥的庸碌之徒,很多人才华横溢却贫困无依是一个道理,那名亲卫没费多少力气便将刘德欢的首级拿在手中,忽然间他撒腿便往山奔,边跑便喊:“北府军的军爷们,我拿到副将军的首级啦,哈哈,我可以免死了。”
    一言未了,身后一刀砍来,顿时后背被砍开一道致命的大创口,那名亲卫强自转身,看到的是平日称兄道弟的另一名亲卫阴沉的脸庞。
    “将官这么少,你拿了我便拿不到,我家还有十八岁的娇妻和周岁孩儿,我活胜过你活。”那名亲卫脸带着阴森的笑容,自语道。
    然而其他的亲卫纷纷拔刀而,刀剑齐下,瞬间将他也斩为肉酱,众人围绕着这颗首级开始拼死厮杀。
    同样的一幕幕在山谷各处在演,只一会时间,秦兵受箭雨所洗礼后还剩下的九千多士兵便因为相互斩杀而死了一半,剩下的还在红着眼互相厮杀。
    徐庆躲在岩石后面,他惊骇的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山坡那面大旗下的年轻人此刻在他的眼中便如魔鬼一般,此人还能坦然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简直是铁石心肠。
    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自相残杀致死,徐庆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岩石后跳出来大喊道:“儿郎们,听我一言,这是晋人的诡计啊,他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全部死在此处……”
    话还没说完,徐庆转身就跑,因为他看到的是数十名没有抢到人头的士兵高举兵器朝他奔来,那架势傻子也能看出来不是来保护他突围的,所以他明智的闭了嘴转身便逃,士兵们紧追不放。
    但是徐庆身有武功,才三十七八的年纪正值壮年,后面的士兵根本追不;韩暮打了个眼色,一名亲卫将一筒箭和一张弓抛下山坡,一名秦兵伸手捡起,毫不犹豫的弯弓搭箭,一箭便撂倒了徐庆,坡围观的北府军士兵彩声如雷,那群秦兵一拥而将徐庆的脑袋割下,接下来便是新一轮的自相残杀。
    ……
    暮色四合,雾霭升起,天已经快黑了,凤凰山山谷中的厮杀也接近了尾声,活下来的五百多名士兵人手一一人头,个个浑身鲜血淋漓,露着白森森的牙齿大笑。
    韩暮身边的一名亲卫问道:“大帅,真的饶了他们么?”
    韩暮微笑道:“那是自然,本帅说话岂能反悔,吩咐大家下去打扫战场,尸体明日来清理,活着的人带回巢湖城,今晚好吃好喝好伺候,一万钱也发给他们,但是明日统统戴镣铐,充作军中苦工,那一万钱也没收当做他们为巢湖城建设做贡献,命是可以饶,但是我可没说放了他们。”
    众人顿时无语,韩帅真乃言之有信之人,原来饶他们一命,居然是这么个饶法。
第三一九章 你也有怕的时候
    北府军迅速的打扫战场,收集刀枪、弓箭、武器和战马,将重伤不治的秦兵补刀,了结他们的痛苦。
    忽然间有人叫道:“草丛里还有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大官。”
    亲卫们将此人带到韩暮面前,那人甲胄整齐,身还披着银白色的披风,只是头发散乱披在脸,身子瑟瑟发抖,嘴里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也看不清面容。
    韩暮伸剑鞘将他的头发撩开,却见黑炭一般的脸,胡须横生,双目浑圆,宛然张飞在世,不是邓羌还有何人?
    只是那双原本顾盼生威、望之胆寒的虎目,如今已经毫无光泽,呆滞不堪。
    “邓将军,咱们又见面了。”韩暮微笑道。
    “……怎么办?……怎么办?”邓羌毫无反应,只是抖着发白的嘴唇唠叨着。
    韩暮皱皱眉头,正待再问;身边的亲卫道:“大帅,此人恐怕是疯了,看他眼神已经呆滞不堪,这幅摸样恐怕是疯癫了的样子。”
    韩暮抬起邓羌的下巴,细细观看他的眼神和神情,那邓羌眼光和韩暮碰到一起,却毫无反应,眼睛里一片空洞。
    韩暮叹口气道:“把他带回城去,好生照料,不许打骂他。”
    众人应了,全军打扫战场完毕,浩浩荡荡撤回城内。
    韩暮心情并未因歼灭秦兵而轻松,邓羌的遭遇让他扼腕叹息,曾几何时,叱咤战场百战不殆的一代名将,竟然变成了这幅摸样,人生境遇如此,当真如梦似幻。
    自己穿越而来,从一名普通的二十一世纪青年人变成了这个强权社会弱肉强食的食物链中的一环,双手亦沾满了鲜血,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无奈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你不杀人别人便要杀你,便像今日,若城破,他韩暮和家人、北府军数万余将士、巢湖城数万百姓必难逃屠戮,胡人南下必屠城,已经成为晋国立朝以来的惯例;同样,晋兵北伐必屠戮胡人,也是常事。
    无论如何,此战惊骇世俗,在无外援的情况下,巢湖城两万三千北府军在四万百姓的支持下成功歼灭来犯之敌,秦兵先后三次增兵,从到达巢湖城下的一万八千秦兵,到最后总共动员兵马四万三千,结果全军覆灭。
    主将邓羌被擒,其他诸将全部被杀,损失粮草三万石,战马一万四千匹、攻城器械数以千架;北府军战死九千、受伤六千,百姓死伤千余人。
    双方在巢湖城下盘桓十余日,最终以北府军的完胜而告终,所谓急中生智,此战诞生的雷霆车左右了战争的走向,主帅韩暮亦发挥了极高明的指挥才能,自他归来之后北府军仅阵亡两千人,不得不说,主帅的能力是本次战役取胜的关键。
    这一战北府军将扬名天下,北府士兵们有理由高兴;这一战缴获战马五千多匹,另有两千匹受伤战马,正好用于耕种田地,库房内兵器盔甲盾牌堆积如山,乐的梁锦春和袁岗合不拢嘴。
    巢湖城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即便阵亡了那么多人,但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让所有的悲伤一扫而光,士兵们享受这英雄般的欢呼,个个挺胸叠肚,显得神采飞扬。
    韩暮默默的骑在马面容冷峻,不言不语;全城的欢呼声他似乎视而不见,在百姓的眼里这是酷帅的表现,但是迎接他归来的谢安和家中诸女却知道他有心事。
    大帅府中,韩暮沐浴良久,擦洗着身的血污,他的脑中老是闪现着邓羌那呆滞的眼神,挥之不去。
    吃罢晚宴,韩暮早早的便躺下了,他没有去任何一位夫人的房间,吩咐叶儿和晴儿吹熄烛火,关好门窗之后,他便躺在黑暗里睁着眼不知想些什么。
    城内的欢呼声和笑语声隐隐传来,仿佛和他毫无关系。
    房门无声的开了,一阵如兰似馨的香气盈。满黑暗的空间里,这种熟悉而又独特的香气,只有谢道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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