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的供养-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刚回来时,天才擦黑,在城门口担耽了一会儿功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没有点灯,借着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抹微光,我看见善心婆婆正把我妈从床上扶起来说:“阿巧,阿强回来了。”
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妈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忽然生病了?还病得卧床不起?
还是我妈抬起手向我一招说:“强儿,过来扶我。”我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走过去接替善心婆婆扶着我妈。对于怎么扶病人,我是太在行了,我让我妈舒服地靠在我身上。顺势摸了摸她脉搏,虽然我的专业是护理,但也学过一些医学的基础知识,觉得我妈的脉搏跳动得挺强健的,我就放心了,就算生病也不是什么马上就要挂掉的危重急症。
我妈叹道:“咱娘儿俩好久没这么亲近过了。”她呼吸稳定,中气充足,可以再一次确定她短期内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身子还是很虚弱乏力,应该是在病后的恢复期中。
我也觉得颇有感触:在我十四岁离家求学前,我跟她住在一起,相依为命。那会儿,我刚穿越过来,各种能力都很弱,又要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身份,新的身体,对她特别依赖。我轻轻嗯了一声说:“妈,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找大夫?”
我妈笑了一下说:“已经没事了。”
善心婆婆在一边看了我一眼说:“阿巧,有些事,必须找阿强回来问个清楚。”
是了,我一直凭直觉,觉得我妈和善心婆婆有什么事瞒着我,果然应了我的猜测!
我妈看了善心婆婆一眼:“哦,原来是你把强儿叫回来的。”
善心婆婆站在床侧,低低应了一声:“是!”哦?原来并不是我妈要叫我回来,而是善心婆婆借着我妈的名义把我叫回来的。我就说,我妈想我了,会来看我,怎么会把我叫回来?这次回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盘问我?
善心婆婆是阿娇的奶奶,也应该算是我妈的长辈,我妈纵不叫她一声婆婆,好歹也该叫一声“亲家”,客客气气的请善心婆婆上座才对啊,哪有叫亲家长辈站在床边候着的理?
但我什么话都没有问。以前不曾留心过,现在看来,善心婆婆跟我妈的关系就好象是下属跟上司的关系。难不成,我跟阿娇的婚姻有什么猫腻?为什么善心婆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阿焰的求亲?再蠢的人也知道,阿焰家的家境比我们傅家强上太多了。任何希望子女幸福富足的正常父母,都会选择与阿焰结亲。
我妈沉默了很久没言语。天光渐渐地黑了下来,月亮却没有升起,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中。但是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动弹。我很有耐心,善心婆婆叫我回来,就是要告诉我或质问我一些事情的,不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只是要不要告诉我,或是质问我,最终是我妈说了算。我不禁想:我妈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凌驾在善心婆婆之上?怪不得善心婆婆对我与阿娇的婚事从来不改口,原来是我妈的主意?以前一直以为是我们依附于善心婆婆生活,现在看来,应该是善心婆婆听命于我妈!
良久,我妈似乎考虑终于有了结果,轻轻一叹,抬手指了指她身下的床底:“劳烦婆婆了。”善心婆婆一反龙钟老态,身手甚是敏捷地钻了进去!
让一个年迈之人钻床底,使身为年轻人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慌忙道:“奶奶,你坐着,我来!”我正要放开我妈的身子,我妈却突然反手扣住我的腕脉,令我动弹不得。虽然我确信我妈绝对不会害我,但作为一个习武人来说,腕脉被制是绝对要命的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硬生生止住想要鱼死网破的反抗冲动。
第98章 亲见自己的腐尸
我妈居然也会武功?想来善心婆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们竟然可以一直不动声色地瞒着我和阿娇,这让我觉得有些震惊,有些愤恨,一种被欺骗的愤恨。
知道我妈会武,我很自然地明白,我妈现在这副虚弱乏力的样子,绝不是病了,而是伤了。只是谁伤了她呢?从她能够干脆利索地把我钳制住来看,排除偷袭的因素,她的身手也很不弱,等闲之人,谁能伤她?
我妈轻轻松开手,在我耳边说,强儿,不要相信任何人!越是亲人的反噬,越令人不防!哪怕是你的枕边人!
我的枕边人不就是阿娇吗?我妈是在提醒我注意防备阿娇?阿娇会害我吗?阿娇的奶奶善心婆婆就在床下,不怕她听见吗?
我完全没有明白我妈这话的意思,我妈没有再说话。在一屋子死寂中,我听见善心婆婆在床下撬动石板的声音,挖土的声音,然后碰到了什么金属,发出轻轻的一响。我妈说:“挖出来吧。埋了十三年了吧?”十三年?那是我穿越过来的那一年。
天色已经完全黑尽,月亮尚未升起,屋子里一片漆黑,善心婆婆就在一片黑暗中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捧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刚我曾经翻看过家里的所有东西,未曾想到我妈在地下还藏着一个箱子。看这铁箱被锈蚀的样子,只怕在我穿越过来以前,就已经埋到地下去了。看箱子的大小,我猜,里面是不是我爸的牌位?或者,是金银珠宝?因我妈从来没缺过钱。
一个多年不在我生活中出现的人,我不得不猜测他是死掉了,而且死得很诡异,他的名字成了人们绝口不提的禁忌。
“强儿,你不是想找到这个箱子吗?为什么不去打开?”
我瞠目以对,我刚刚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箱子存在。我听见我妈笑道:“以前你把家翻个底朝天,可曾想到这东西有朝一日我会还给你!?”只是,那种笑觉得都不象是我妈的笑,笑得那么冷淡而陌生。
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我能说我翻看家里的东西是为了尽快熟悉了解这个世界么?我能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人么?我记得我把翻看过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归了原位,但我妈还是发现了。难道她一边在宠溺着我,一边又在小心提防着我?那时,我还是十岁孩童,有什么需要她如此小心提防的?
我小心地把我妈扶着斜倚在床头,走了过去。铁箱上的锁扣机关早已经锈坏了,我一抬手就揭开了铁箱的盖子。随着盖子的揭开,铁箱中立即逸出一股**腥臭的气味,气味之浓烈,我在毫无防备之下,连铁箱中是何物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薰得一窒,不由得退开几步,恶心欲呕。
我已经不必再看铁箱里面,单凭气味,我也知道箱子里是一具高度**的尸身,是人的,或者是动物的。
“怎么?你自己的尸身,都不敢看么?”我妈冷冷懒懒地倚在床头笑:“你不是一直想找到它,得到它么?”
是我自己的尸身?
那铁箱子中竟然是我自己的尸身!
我觉得屋子中的空气一瞬间凝结成冰!
这女人明知道我不是她儿子,她还虚情假意喊了我十多年的“强儿”!她也不怕恶心死自己?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一边宠溺着我,一边又提防着我了,异地而处,我也会这样。我也知道了,为什么我与她的关系越来越疏离,那是两个彼此都知道没有血亲关系的人自然会形成的关系。
原来,在我以为她是我亲人的时候,我其实只是一个孤单的空降兵。
我心中解开一些疑问,却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从来能够穿越的都只是灵魂或是脑电波,我竟然可以带着身体一起穿越?既然我都已经带着自己的身体穿越过来了,我为什么不在自己的身体中,却跑到了阿强的身体里?
把我的身体装进这么一个小小铁箱中,在埋下土里十多年后又挖出来,当宝贝一样呈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面前,这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十二万分的不厚道!我若不是神经大条,只怕早就吓晕了。
确实,没有多少人有机会亲眼欣赏到自己已经死亡十多年并且已经高度**腥臭的身体。
我咧嘴一笑,说:“谢谢妈替强儿保管了这么久的尸身。”这女人不怕恶心,我当然应该陪着她一路恶心到底。
女人似乎被我恶心到了,不再冷冷懒懒地笑,只是嘴角向铁箱歪了歪。这女人和善心婆婆自从决定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情后,就变得陌生,完全不是我熟识的那两个亲人了。
或者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们?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尸身,无论如何,我也是要看上一看的,这是一场绝不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我甚至可以预见,我看了这一眼,我会记得一辈子,在以后午夜梦醒时分,成为我不能摆脱的梦魇。
我一步一步再次走近铁箱,我可以不看么?我舍得不看么?
“阿强,需要点灯么?”善心婆婆非常善心体帖地问。
她是不是生怕我看不清楚?记不牢靠?多年练武,哪怕只有一丝光亮,也足够我暗中视物了。此时月光初上,屋子里虽没有点灯,但也足够我把每个人的微小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我谦恭地笑道:“不烦劳奶奶了。”说完我已走到铁箱前,暗暗屏住一口气,看向铁箱中。
尸身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塞进铁箱中,完全可以推断出,当尸身被塞进这狭小的铁箱时,身上的长大骨头已经被折断;尸身上没有任何的布片,想必是被光溜溜塞进去的;可能是因为尸身被放在铁箱中的原因,并没有受到鼠蚁虫豸的啃噬,只是尸身上的皮肤和肌肉已经被细菌和微生物分解和腐蚀得千疮百孔,斑驳狰狞,以丑陋之极,恶心之极的样子附着在骨头上;一蓬肮脏的乱发覆在一个球形的东西上,可以轻易猜测出那便是头颅了,我不禁想,如果面部朝上,那会是怎样的光景和表情?显然头颅在进入箱子前,早已跟身子分了家;箱壁上和头发间,还残留着一种白色粉状物,难道是石灰?莫非当初把尸身塞进铁箱中的时候,还想着要防腐?想着要多保存尸身一些时间?
我不是没见过死尸,但我毕竟不是法医,没见过如此高度**的死尸,也没见过下场如此凄惨的死尸,以我浅显的医学知识,我还是能看出来:这尸身是被剥去了衣服,折断了骨头,砍掉了头颅,也许还撒上了石灰后被硬塞进这个铁箱子里的!为什么要把这具经过了简单处理的尸身硬塞进铁箱中保存下来?直接扔去喂狗不是更简单?难道就为了若干年后把这尸身展示给我看?
如果享受这待遇的尸身竟然是自己的,我会不会当场疯掉?
还好,我并没有疯掉,因为无论是谁也看得出来,铁箱中的那具尸身只有十来岁孩童的身量,绝不可能是一个二十二岁成年人。
想来,我的身体应该还在我原来的世界中,生死未知。不管生死,我相信我的身体都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得到应有的尊重。
只是那女人为什么会以为这是我的尸身呢?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呢?
我轻轻盖上箱子,舒出心中的蚀气,平息了一下视觉冲击,说道:“妈,是不是应该让我入土为安了?”我当然不会申明我是穿越过来的人,跟箱子里的尸身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人见我的神情甚是平淡平稳,倒笑了。黑暗中竟然是我所未曾见过的风姿绰约的笑容,一直以来,我所看见的只是她的凄苦容颜,原来,她竟是如此的风情万种,举手投足无不摇曳生姿,那是一种经历过人生风霜后所铸就的成熟风韵,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在不经意间挥洒出来,那是不妩媚,不娇柔,不做作,不妖娆,不夺人心魂,不引人遐想的美丽。因为美,所以美,它诠释着美丽本来的含义。我忍不住赞叹:“妈,你真漂亮!”
女人又是一笑,指了指铁箱说:“强儿,你不想把它化了?入土为安?你能放心留着它?”
“化了?”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化了?
善心婆婆把一个小瓶子递给我,我感觉瓶子里装的是液体,难道要我把这尸身用镪水之类的化尸水化去?
这类东西,经过了楚天都一战,我已经不陌生了:黯月帮会攻城战斗中留下来的尸体,最后全都化成了一滩尸水。不是死者临死前自己撒上去的,便是他们的同伴撒上去的,为的是不给杀戮天下留下任何线索。
我穿越前的世界流行的是火葬,这个世界流行的还是土葬,她们连化尸水都给我准备好了,眼睁睁的想看我:毁!尸!灭!迹!
第99章 失魂引
听女人的话中之意,似乎想毁尸灭迹的人是我!我明明是受害人嘛,为什么还要对自己的尸身急着毁尸灭迹?
或许,我真的有毁尸灭迹的缘由,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虽然我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了,但我依然不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经常在我眼前展现出它神秘莫测的一面,而正版阿强的背景,阿强他妈的背景更是神秘莫测。
在很多年前,在遥远而寒冷的青州城,汪老头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死人不宜习武!如果,我是汪老头所说的通过借魂还阳邪术而活着的行尸走肉,那么,是谁来施行借魂还阳邪术的?既然施行过这种邪术,我妈肯定清楚地知道在她儿子身体里的魂根本不是她儿子!
这么年,我与她的感情彼此都在努力修复,却越修复越疏远,只怕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只是一直,我不敢正视,不肯面对。
我该怎样套女人的话?
我试探道:“如果我执意要让尸体入土为安呢?”
女人和善心婆婆全以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说的不是人话?
女人又向我招招手,我走到她床前便站住了:“我身上臭。”刚才为了看尸身,被薰了一身的尸臭气,委实不忍这尸臭薰着了那女人。
女人一手把我拉到她身前,另一手抚上我的额,说道:“强儿,你没有糊涂吧?”
我清醒得很呢,不过我故意没有接口。
女人把我拉下来坐在床头,然后她的身子很自然地靠到我身上,轻轻叹道:“强儿,那东西是你一辈子的禁制,你若不想受制于人,必须把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