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之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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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奸,是人人皆知的比喻意义上的伥鬼。大哥说,事实上,日寇中的奇术师也曾使用过特殊的手段,将某些汉奸彻底洗脑,将他们变成真实意义上的伥鬼,没有独立思想,也没有创伤痛感,只要听到奇术师的驱赶号令,瞬间就化为凶残野兽,向目标发动全力进攻。
这些事并未出现在正式的史料中,因为其中牵扯到太多普通人无法理解的桥段,被史学家归类到“唯心主义、怪力乱神”的范畴之中,不肯下笔记录。
按照大哥说的,日寇侵华的初期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正是因为有日寇奇术师和伥鬼助力。很多抗日名将身边只有参谋、将军、斥候,却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奇术师,所以根本无法防御日寇伥鬼的夜袭,导致军中主将被刺、全军一败涂地的乱局。
时至今日,翻阅国民党的抗战史,就能察觉到许多场战斗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崩溃局面。胜败乃兵家常事,败将本可以收拾残兵,出奇谋逆转战局,但那些身经百战的名将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举枪自戕,草率地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我一直相信,伥鬼必定存在,而日本奇术师对于伥鬼的驱使遥遥领先于其它国家。
“你别动,你别动——”官大娘说着,由口袋里掏出一面圆形的小镜子来。
眉心里火辣辣的,我感觉就像被马蜂蜇了一样,而那马蜂的尾刺仍然留在上面,不断地往肉里钻。
“你自己照照看。”官大娘把小镜子递给我。
我举起镜子,立刻看到自己的眉心正中已经有一元钱硬币大小的地方高高地肿起来,而肿块的中央,是一枚黑色的樱花图案。
济南很多地方种着樱花,但却没见过这种黑色的花朵。
我仔细观察,它不像是由外面画上去、刻上去的,而是自肉里长出来,如同一枚樱花胎记一般,栩栩如生,极具立体感。
“刚刚一定有敌人来过,这是伥鬼留下的记号……没错,我在书里见到过,伥鬼所到之处,总有人意外遭殃。我没想到这次会轮到你头上,老夏家只剩你一根独苗……天要灭你夏家,要断你们的根,谁能抗拒得了?”官大娘面如死灰,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不再顾及我的感受。
或许在她心里,已经把被伥鬼标记的我当成了一个死人。
刚刚一定有敌人来过,也许那叫我名字的陌生人正是伥鬼中的一种。我轻率答应,于是便中了圈套。
“我出去找它们!”我丢下小镜子,拉开抽屉,掏出了那把插在牛皮鞘里的半截军刺。
伥鬼想要我命,我也不能让它好过。
“石头,你听我说,算了吧,算了吧——这是命,这是你夏家的命,谁能逆天改命?谁能胜得了上天?算了吧……”官大娘长叹,伸出双臂拦着我。
眉心的痛感开始减弱,但同时我的头变得昏昏沉沉的,耳朵里也出现了嗡嗡的耳鸣声。
我意识到,那个樱花图案正在强烈地影响我。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它也把我变为伥鬼,那我就是夏家的罪人了。
我推开官大娘,摇摇晃晃地向前走,脚下一个踉跄,额头磕在灵棚的立柱上。
“夏天石,夏天石,夏天石……”南墙上,又有陌生的声音在叫我。
我扶着立柱站稳,努力地凝聚眼神,看着南墙墙头。
恍恍惚惚中,狗尾巴草的间隙里,有人的脸半遮半掩地露出来。
“它又在叫我了,来吧,来吧!”我没有应声,而是提气大叫。
“谁在叫你?是谁?”官大娘就在我身边,但很明显她是听不到那声音的。
“在那里——”我用军刺指向墙头。
官大娘突然向前猛冲,脚尖在墙下的破自行车车座上一踩,身子腾空而起,再轻飘飘下落,已经屈膝蹲在墙头之上。她的左手中握着打火机,右手指缝里夹着三支香,挥手间便打火点燃,然后插在墙头的砖缝里。
香头上的火焰突突跳跃着,烤得绿叶滋滋作响。
那张脸不见了,墙上只剩香烟袅袅,扶摇上天。
“给老夏家留条线吧!给老夏家留个后吧!别斩尽杀绝,行不行?”官大娘凄厉地吼叫着。
街上没有回音,看来那怪物忌惮官大娘的香火,她一抢近,怪物便迅速撤入黑暗之中了。
官大娘在墙头上等了一阵,见没有异样,便飘身落地。随即,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香点燃,沿着墙根一支一支地插入砖缝里,将整段南墙加上东南角门楼全都扎上了一道香的篱笆。
闻着满院的香味,我的头里稍稍清醒了一点,凄然想到:“夏家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无论如何都得好好活下去,绝对不能跟敌人硬碰硬,因为这时候我的命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夏氏一族。太爷爷、爷爷的在天之灵都看着我呢,我一个人死不足惜,他们的希望就全部灭绝了。”
自古以来,山东就有重男轻女的习俗,男孩可以传宗接代,将家族姓氏一辈一辈传承下去。一旦族中没有男丁,只有女孩,则女孩出嫁后成了外人的妻子,生下的孩子只能跟随夫家外姓,原先那一族就生生断代了。
现在,我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除了延续夏氏一族的香火,还要给大哥报仇。
站在这破败的小院里,我清楚地知道将来要面对什么,除了一个人扛,再也没人能伸手帮我了。
“暂时没事了。”官大娘走回来。
她的身手之好,绝对出乎我的意料。
我记起了大哥说过的话:“济南城藏龙卧虎,高手就在咱们身边。”
官大娘仔细地凝视我的眉心,眼神异常复杂。
“我呢,会不会有事?”我试探着抬起手,触碰眉心。
值得庆幸的是,肿起的地方已经复原,痛感也随之消失了。
“说实话,孩子,我不确定。”官大娘摇头,“伥鬼害人有很多种方法,记录在册的就有百十种,还有很多漏记的。我的师父曾经说过,人类对于外在的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的,偶尔有洞悉世情者,却往往被人类视为异端而驱逐流放。”
我不知道官大娘也是有师门来历的,原先只以为她懂的那些看香、招魂属于自身的“天启、天赋”。
“还好,我感觉好多了。”我强颜欢笑。
“那就好,那就好。供桌上的香短了,再续上吧。”她说。
官大娘陷入了长时间的缄默,似乎那怪声的出现已经扰乱了她的心。
我看看表,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钟。
“石头,唐医生今晚还回来对吗?就跟昨晚一样?”官大娘问。
我点头:“对。”
之前在半昏迷的状态下,我感觉到唐晚一直没离开过,此刻被官大娘的话再次证实。
“她是个好姑娘,她是个好姑娘啊——”官大娘拍拍手站起来,明显是话里有话。
我没多问,因为我不想在唐晚背后听闲话、说闲话,那样对她不敬。
“黄金宝藏动人心——大家都是人,思想区别不大。我也希望她是真心对你好,看上了你这个人,可我是你的长辈,有些话必须得提醒你。孩子,咱家的条件马尾拴豆腐——不值一提,而人家唐医生却是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工作有工作。你们两个摆在一起,不像是金童玉女,倒像是七仙女跟董永……”
官大娘的意思我懂,所以只是默默听着。
神话故事中,高高在上的七仙女深爱穷困潦倒的董永,给后代的大龄剩男们画了个无穷大的大饼,只能看,不能充饥。
在现代社会里,稍有姿色的女孩就明白“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真理。
“大娘,我懂,不会胡乱高攀。”我回答。
官大娘又摇头:“孩儿啊,你不懂。我的意思是,别让人给利用了,最后宝藏美女两头空。”
我挠挠头苦笑:“大娘,上次你不是说唐医生挺好的吗?怎么隔了两天就变样了。”
官大娘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孩儿啊,此一时彼一时,很多事会随着时间推移发生变化,这是天地阴阳的运转规律。别说是前两天的事了,就算一分钟前、一秒钟前的事,在一分钟后、一秒钟后也会变化。聪明人以不变应万变,这个‘不变’并非真的‘不变’,而是看清事物运行规律,做出最正确的改变。所谓的‘不变’正是‘变’的前提……”
这些话具有很强的哲理性,就像我在初中物理课上学到的知识——“静止是相对的,运动是绝对的。”
“谢谢大娘提醒。”我由衷致谢。
长时间以来,爷爷痴呆,家里没有第二个人能教给我生活经验、处世哲学,所以一切都要靠我自己跌跌撞撞地摸索。时至今日,才会混得越来越惨,几乎衣食不继。
北屋里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嗒”的一声响,引得我和官大娘一起向那边望去。
那屋里只有安放爷爷遗体的冰棺,是从医院里租借来的。
第14章 樱花伥鬼,鬼脸雕蝉(2)
“家里没养猫之类的吧?”官大娘问。
我点点头:“没有,除了人,什么活物都没有。”
按照老济南的传统,家里有老人去世,棺椁停放在当屋,绝对不能让猫、狗、鸟之类带羽毛的动物靠近。否则的话,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事实上,在物理学家看来,动物毛发会产生难以预料的静电反应,在极偶然的情况下,静电刺激死者遗体上的残存神经元,才是导致死者产生肢体动作的根本原因。
官大娘侧转头,右手搭在右耳上,聚精会神地谛听。
隔了十几秒钟,屋里又传来嗒的一声。
“有问题。”官大娘脸色变了。
那种声音像是甲虫撞在玻璃窗上的动静,而且是知了之类的大型甲虫,隔着十几步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撩开布幔向屋里看,除了灵前长明灯跳跃的火焰,再没有什么东西是动的。
当然,我并不相信“诈尸、还魂”之类的异闻,就算爷爷复活,也是一口气缓过来,扛住了病魔的侵袭。
“嗒嗒、嗒”,连续三声传来,清楚地告诉我,那声音是来自冰棺内的。
“就在棺材里。”官大娘低声说。
院里只有我们两个,胆气根本壮不起来,所以两个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压到最低。
“大娘,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我也低声回应。
“也许是……我不知道……我见过冤死的人三夜内还魂的事,那是因为他们肚子里那口怨气没吐出来。一旦发泄完毕,气出来,死人也就消停了。可是,你爷爷是病死的,不可能产生这种变化。”官大娘说。
我咬了咬牙,指向冰棺:“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里面躺着的只有我爷爷,难道……难道是他在敲打棺盖上的玻璃?”
十几步的距离,只需三四秒钟就能跨过去,弯腰看看冰棺里有什么。可是,我和官大娘像是被噩梦魇压住了,脚下发软,不敢轻举妄动。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推开,沙老拳头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来:“石头,石头?在哪儿呢?”
夜半更深,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突兀,将我跟官大娘都吓了一跳。
我听到官大娘喉间发出“咕”的一声,显然已经紧张到极点。
“嗒嗒、嗒嗒、嗒”,冰棺里连响了五声,显然那甲虫向外撞的力量越来越大,迫切想要破棺而出。
“它想出来,它想出来……”官大娘的牙齿开始嘚嘚乱叩。
“那是什么东西?”我轻声问。
“石头,石头,睡了吗?睡了没?”沙老拳头提高了声调,一步闯入灵棚里来。
我举手招呼:“在这里呢。”
沙老拳头大步走近,看见我和官大娘的脸色不对,大感奇怪:“你俩怎么了?缩在这里吓着了似的?”
我闻见浓重的酒味正从沙老拳头嘴里喷出来,再看他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喝了个七八分醉。
“没事,没事。”官大娘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赶紧以最快速度把情况介绍了一遍,把沙老拳头也听愣了,一个劲地向北屋里看。
“棺材里响?我看看去,要是老哥醒了,我就拽他出来。我还不信了,朗朗乾坤之下,还有什么邪魔鬼祟敢作怪?”他气哼哼地说。
“老沙叔,别着急进去,听听再说——”官大娘伸手一拦。
“去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曲水亭街上土生土长的济南人还怕他奶奶的诈尸?老哥哥醒了,我就拉着他去喝酒!”沙老拳头一推,官大娘噔噔噔连退了三步,险些坐倒在地。
“你们……你们都别跟着,我自己去……我自己去看看,到底老哥哥在干什么?你们别拦我,我沙老拳头一辈子还没怕过谁呢?你们帮我想想,到底这个怕字怎么写?哈哈哈哈哈哈……”沙老拳头满脸通红,连双眼都被酒精烧红了,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石头,拦住老沙叔!真要还魂返阳,活过来的不一定是老夏叔,这类阴差阳错的事太多了,我们不得不防。石头,快拖住老沙叔……”官大娘没有放弃,翻身起来,仍然张开双臂,不让沙老拳头进屋去。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那声音响成了片,又急又重。
沙老拳头也愣住,攥着双拳站在那里,不敢前行。
任何一种甲虫不管是爬行还是飞行,都不可能以这种超高的频率撞击冰棺,除非是借助了某种外力。
“我们至少得进去看看,看看那冰棺里有什么。”官大娘喃喃地说。
“有什么?你知道有什么?”沙老拳头最初的胆气已经悄然消散了。
“我觉得……我觉得是煞……煞鬼在作怪……”官大娘说出“煞鬼”两个字,自己的脸也变成了蜡黄色。
老济南的白公事禁忌里有“煞鬼、出煞”的说法,人死二七之日为回煞之日,魂魄会还归旧家,这时候魂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的真魂,而是变为煞鬼。这件事是有图文记载的,有时候煞鬼是巨鸟的形状,如鱼鹰、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