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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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义愤填膺,黑瘦男人见此不禁有些心慌,骂道:“谁说我们胡记贱买高卖,给老子站出来,看我不打烂他的嘴,谁不知道我们胡记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几片烂菜叶就敢卖上
第92章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听完后; 徐县令有些唏嘘; 那日他去余庆村就知晓事情不单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薛庭儴的坦诚公布让他有一种亲切感,就好像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这般事情; 尤其薛庭儴连得三个案首; 注定以后的前程不会太差。此时风光了,按理说该是能遮掩就遮掩;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读书人总是要些体面的。
却把这般事情告诉于他,其间的亲近不言而喻。
而徐县令也是感同身受,他同样出身微寒; 农家子一旦出头,其风光背后的酸甜苦辣;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年; 拙荆也是靠着缝缝补补挣些银子,补贴家用,才有我当日的进士及第。”徐县令面上可见黯然; 隐隐还有愧疚。
本以为做了官; 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官老爷不从来就是吃喝不愁,穿金戴银; 风风光光。
可实际上做了官之后; 只有自己才清楚这期间有多难。没有背景; 只能去那些贫瘠之地就任; 好不容易熬够三年,换了个地方,却是步步维艰。
而家里那边却是不消停,之前他在那苦寒之地做官,还能挡着家人前来投奔。如今换了地方,老母已经来了几次信,说要带着兄弟来投奔了。
说是投奔,还不是想着他做了官,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殊不知,堂堂的县令夫人还在为几两的菜金和下人大动干戈。
想着之后回了房,夫人觉得丢人小声哭泣,自己却安慰无力,徐县令心中更是愧疚。
他怅然一笑,才打起精神对薛庭儴道:“你那妻子为人也算本分,与那姓胡的竞价,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官又怎么会怪罪于她。让她切莫担忧,本官该感谢她懂事知事,不然事情闹大,引起上头的注意,本官可就……”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而是又道:“都说奸商可恶,可不是如此!朝廷历来重视民生疾苦,实行平粜的方式来平抑物价。在当地设常平仓,谷贱时增其贾而籴,谷贵时减贾而粜,未曾想这小小的菜也能影响一方安稳。本官这便命人拿了胡大海问话处置,这些契你还是拿回去吧,即是你妻所有,当还是她所有才是,但万望切记切记,凡事需得谨慎为之。”
“谢县尊大人。”薛庭儴作揖行礼,待坐下后才道:“只是学生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是冒昧。”
“讲。”
“学生如今虽只是生员,但也是胸有抱负,望有朝一日能为朝廷效力。近日与师习论、判、诏诰表和经史、时务等,也能体会到为官之不易,世事之艰难。而这次经历此事,也有感朝廷在商之一道上力有不逮。学生见识浅薄,在宏观大策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就拿这小小的菜来做例子,若是官府能有手段管控,又何愁价钱暴涨影响市价。”
薛庭儴这话明显带着引子,徐县令自是问道:“不知何讲?”
“学生愚见,还望大人莫怪学生唐突。”他又是作揖为礼,才站起身,道:“此事之所以会失控,无外乎没有引起人们重视,人人都知粮价才是重中之重,小小的一个菜实在不足挂齿。
“可须知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缺一不可。盐之一道为朝廷所管控,因为是人人必不可缺,其实菜也同样如此。只因利薄利微,未能有人入眼,可经此一事,势必有人会看在眼中。需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大人重惩重治,恐怕也效用不大,总会有人钻漏洞。”
“不知可有什么良方对策?”
“大人只需择一人交付其经营此项的资格,旁人却是不允许再入市。是时若是市价失调,大人只需找上此人即可。”
听到这里,徐县令已经明白薛庭儴的意思了。
说了这么多,对方不过是想找他要一个资格,也是想借由官府的权势垄断市场。可对方送给他的人情也是很大的,首先他及时洞悉事情根本,不至于大祸临头,还茫然不知。二来,若是此法在当地行之有效,完全可以向上禀报施行,是时市场井然有序,他居功甚伟。
就如同这薛庭儴之前所言,开门七件事,样样缺不了,有些东西虽然利薄,可真有人暗中垄断,市场将会一片大乱。
“当然,官府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由零散化为整数,是时征收起商税来,也能便宜为之。只是还请大人明鉴,菜这东西本就微贱,若是重税,恐还是会引起市价波动。”
第93章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徐县令不愧是当了几年官; 手腕可谓是面面俱到。
次日他便命人拿了胡大海回县衙; 理由是扰乱市场安定,恶意哄抬菜价,致使民怨沸腾。不光如此; 他还命人传了和招儿签了契却反悔的那些农户。
碍于人数太多; 每个村只传了两人。可仅只是衙役们去下面村子里走一趟,又带走两个人; 就足够那些农户们吓破了胆子。
同时; 徐县令还定在十月三日放告日那天,公开堂审这一案件。
并特意贴出告示,一时间百姓争相传诵; 整个县里都知道因为最近菜价攀升,是因为奸商作祟; 县尊大人火眼金睛; 奸商无处遁形,县尊大人要处置奸商,还夏县老百姓一片青天。
到了当日; 县衙正堂之外的月台上; 围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加起来有数百人之多。甚至县衙大门外还围了许多挤不进来的百姓,都等着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案子的结果。
公堂之上; 徐县令一身官服; 威严地端坐在大案之后。随着一声惊堂木; 四下肃静; 便开始问话。
其实这不过只是走个过场,既有苦主,王记菜行,又有被告,也就是那些被传上堂的村民。同时还有罪魁祸首,也就是奸商胡大海。
于是胡大海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是如何恶意逼走王记菜行,又是如何低买高卖,致使菜价连连攀升,百姓苦不堪言的恶行就被昭告于众。
在徐县令的口中,王记菜行是一群很老实的乡下人,因为家中贫苦而聚在一起做着贩卖菜的活计,因为安分老实,童叟无欺,生意一直做得挺不错,从不低买高卖,也不欺诈其他村民,只靠着勤劳的双手赚得几分辛苦钱。
可惜这一切都被胡大海这个奸商破坏了,也是因为他的欺诈和逼迫,本来和王记菜行做生意做得好好的村民,才碍于他的威逼只能违背契约。
乡下人哪里上过公堂,在他们心里,上了公堂就是要下大狱的,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听县太爷给他们脱了罪,自然连连称是,一致对外将所有罪名都归咎在胡大海头上。
本来他们就对胡记的恶形恶状生恨,此时不报复更待何时!
胡大海跪在堂下,一身锦服尽数被扒去,只剩了一身白色中衣,模样狼狈不堪。
他自然不是个傻子,见整个案情的走势竟是如此,当即就明白徐县令这是打算拿他杀鸡儆猴,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
能将生意做到这样,有谁是傻子。胡大海不是不怕事情闹大官府追究,只是他之前砸进去的银子太多,而湖州那边的布匹生意又出了问题,急需银两周转,才会动了多捞一笔的心思。
他只想再做半个月就收手,没想到官府反应竟是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查明的事情的原委。亏他之前还故布疑阵,特意在县里几个市集上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料想若是县衙听到动静,必然先去问价,就是想拖延时间,却功亏一篑。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王记的人,他仿佛淬了毒似的眼神扫向立在一旁的招儿。
之前招儿上了堂,徐县令便有感她是苦主,并未让她像一般上了公堂的人哪样,都是要跪下说话的。所以大家都是跪着,也就她一个人站着。
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乡下的泥腿子,她到底有何关系,竟能使动堂堂一县之尊为其出头。
只可惜这个疑惑,并没有人给他解答,而徐县令也很快就下发了对胡大海的处置。
家产抄没,流放五百里。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胡大海浑身瘫软倒在地上,很快就被衙役拖了下去。
围观之人俱是感叹不已,想胡大海也是一富户,竟是说被抄没家产就被抄没家产了。大家感叹世事无常之余,同时对徐县令也是敬意油然而生。
其实很多老百姓来围观这一场官司,除了是对那哄抬菜价的奸商愤恨,更多就是想来看看县太爷是如何处置的。
要知道官字两个口,谁人不喜财。
在老百姓们心里,富户人家犯了王法,都会安然无事,因为有钱可以收买。历来官商勾结,都是老百姓嘴上不说,但心里最是笃信的想法。
此时看来,这徐县令是个好官啊。
老百姓都爱好官,因为好官会替百姓做主。
一时间,公堂外的月台上阵阵夸赞声不绝于耳,都是夸徐县令乃是徐青天,有他当父母官,乃是百姓之福。
在一片赞扬声中,徐县令不由自主挺起胸膛,抚了抚胡子。
他抬手按了按,公堂又恢复了一片安静无声。他这才出言警醒劝导那几个村民,告诉他们做人要以诚信为本,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方是做人的根本。
还打了比方,若是这次不是他们贪财毁诺,又何至于闹出这场风波。几个村民俱是羞愧不已,纷纷对徐县令认错,说是下次再也不敢犯了。
同时,徐县令又夸赞了招儿容忍大度,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宁愿自己赔得血本无归,也不忍告这些村民,还是官府的人找上门才愿意上堂。
也教育她以后若真是碰见有人违犯了大昌律法,不该容忍体谅,须知容忍便是纵恶,而是该请父母官做主。毕竟父母官本就是该为民请愿,保一方太平的。
那几个村民对招儿如何愧疚且不提,外面百姓又是一阵夸赞声,想必经过这一次,徐县令是个好官清官的事情,会传遍整个夏县。
当然,招儿陪着演了场戏,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这边下了堂,那边就有人领着她去了县衙的户房。
户房乃是县衙六房之一,掌管全县民政、田土、征税纳粮、灾荒赈济等事宜。
这土地之事,便是户房管辖范围之内,举凡县里有土地售卖易名等,均是他们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