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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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所以让芸娘自己提，心里还是带了些试探的。
于妈妈跟着自家夫人最久，一听便明白了夫人的心意，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夫人竟然这样看重这个小丫头，仅仅是因为她只会一手好菜吗？
赵春兰则满是吃惊，本以为五两的赏钱已顶了天，可现在夫人还要赏。
芸娘会要什么呢？还会要银子吗？她可别多要啊，不然夫人生气的话，可是对家里不好。
芸娘这边也是一愣神，要赏自己？
若是真心要赏自己也不会这样问了啊，这大家的夫人就是弯弯道多。
她看了看周夫人，她面色平静，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她又看了看于妈妈，于妈妈垂着眼看地面，也看不出来是喜还是乐。
倒是小姨的面上带着丝焦急，显然是怕自己没分寸，要了不该要的吧。
自己要什么呢？
芸娘心思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内带着惊诧又看了小姨赵春兰一眼。
“回夫人，本来老夫人赏的银子已够多了，芸娘不该再要什么，可夫人还要赏，这好意让芸娘感动，芸娘不能不领情，芸娘还真想夫人赏个恩典。”
芸娘弯腰，面带真诚。
“哦。什么恩典，你说说。”
周夫人微微惊奇了下，她倒想知道这个丫头想要什么。
“回夫人，当年芸娘姥姥家里无银，姥姥无法才把姨娘卖进府内，为了这事姥姥时常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虽说姨娘在贵府内是享福，过的不知比家里好了多少，可姥姥总觉得骨肉分离，总是她对不住小姨，常常歉疚，说自己无法面对芸娘过世的姥爷，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看了心里实在不忍。”
她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道：“本来姨娘被卖进府内，就是府上的人了，我们是没权过问的，可姨娘到了年纪，姥姥实在挂念，所以今日夫人既肯给恩典，芸娘斗胆求下夫人，芸娘想给姨娘赎身，不知可行。”
芸娘的话让赵春兰不敢置信，她、她说要给自己赎身。
她没听错吧。是不是娘和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要给自己的赎身的？
她知道不知道赎身是要很多的银子的，要把她以前赚的银子都拿出来，家里又得过清苦的日子了。
她舍得吗？
自己先头还觉得她心机深沉，有些怕她，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要，就要给自己赎身，这是真的把她当亲人了。
可自己却那样想她，一时间赵春兰心里又感动又羞愧，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周夫人听万芸娘的话后就一直观察着二人，芸娘面色真诚，显然是真心的。
那赵春兰先是惊诧后是惊喜，看来她是不知情的。
要赎身，呵呵，一个三等的丫鬟对她来说没什么，只是她能这样就让对方赎身吗，那不是太便宜了。
049章 能分期付款吗
周夫人迟迟不搭话，赵春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真的很想夫人一口应下，可想想那些银子，她又有些犹豫，那些银子是芸娘赚的，和她没有关系，就这样用了芸娘的，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于妈妈，春兰进府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周夫人终于开了口。
她这样一问就是有门，芸娘和赵春兰都面露喜色。
于妈妈急忙躬身行礼道：“回夫人，是活契。”
周夫人微微点点头。
“也罢，既是活契，说明家人是想赎人的，看你外祖母这样思念，我也不好做个恶人，今日就给你颜面，让你赎人就是。”
周夫人一松口，芸娘还没表示，这边赵春兰一下跪了地。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夫人的恩典。”
赵春兰不断的以头触地，她喜极而泣，是真高兴啊，她就要能做良身了，这让她如何不喜。
“多谢夫人的恩德，我替姥姥谢过夫人。”
芸娘也躬身。这事能解决也让她暗自出了口气，看着小姨给人家做奴婢，她要是不帮的话，心里会不安心。
“罢了，罢了，你们有这个心就好。”
周夫人摆摆手，示意人起来。
芸娘过去扶起了赵春兰。
赵春兰双眼通红，不过眼神却明亮，那是感激，是渴望。
芸娘轻轻的拍了拍赵春兰的手，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间呢，这周夫人是松口了，可赎身银子还没说呢。
“夫人真是菩萨转世，您高抬下贵手，是对我们的恩德，就是不知姨娘的赎身银子……”
芸娘先拍了下对方的马屁，希望对方能少要点银子。
周夫人咧嘴笑了下，眼内光芒一闪，对方这点伎俩咋能瞒得过她去。
“你家的情况我多少也了解些，这银子吗？”
周夫人沉吟了下，手轻扣了下茶几。
赵春兰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夫人不会多要吧，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太多可拿不出来。
“春兰在府内多年，我也不曾亏待于她，别府的丫鬟哪个不是被主子呼来唤去的，哪个没受过责骂，可我对春兰却没有，相反我还很看重她，原本还想着升她做二等的丫鬟，现在你要替她赎身，我还真是舍不得啊。”
周夫人的话让赵春兰傻了眼，这，这夫人竟然这样看重自己，她咋不知道呢。
尼玛，芸娘听了周夫人的话想翻白眼想骂人。
你要是想升早就升了，不会等到现在来卖乖讨好，现在这样说，不就是想提高身价吗，干嘛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夫人说的是，姨娘她多蒙夫人照顾，我们一家都感激，谢谢夫人。”
芸娘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哎，不过这些都比不过骨肉亲情，我就是再喜欢春兰，若是不放了她，倒也显得我无情，算了，我也不多要你的，二十两，你替春兰赎身吧。”
周夫人微微的叹了口气，像发了多大的慈悲一样。
赵春兰傻眼了，二、二十两，这、这是真的吗？她没听错吧。
府内三等的丫鬟赎身价格最高也就十八两，那还是颜色非常好的丫鬟，像自己这样的十五两就顶天了。夫人怎么会要二十两？这不是为难人吗。还是夫人压根就不打算让自己赎身。
赵春兰的手在衣袖下面紧紧的握着，身体绷紧，她好不甘心，因为她知道家里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拿不出来，那她就不能赎身。
可慢慢的她又放松了身子，罢了，都是命啊。虽说芸娘愿意拿出她赚的钱帮自己，可不够，只能怪她命不好。
赵春兰的目光慢慢暗淡起来，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
芸娘从周夫人说出价格就想咬后槽牙，这是耍她玩吗？二十两，这个价格算是很贵了，什么还发慈悲，这明显的趁火打劫。
不过主动权在人家手里，人家就是咬牙不放，她也是无法的。
她看了看赵春兰，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悲哀。
给人希望容易，绝人希望也容易啊，不行，自己不能让小姨死心绝望。
想到这里芸娘一弯腰，道：“夫人真是心善，按说能换得自由身是多少银子都不多的，可是夫人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境，这二十两实在是拿不出来，还望夫人高抬贵手能减免些。”
芸娘现在只能说好话，谁让她银子不够呢。
周夫人只淡淡的笑着并不出声。
赵春兰又升起了希望，定定的看着夫人，现在连不能直视夫人的这些规矩她都忘记了，只希望夫人能答应下来。
“好吧，原说了要赏你的，看在你一家的真心上，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十五两，这是最低价了，再低我实在无法放人，不然和府内无法交代。”
周夫人开口降了五两，其实要是平时，十二两到十五两，她就让赵春兰赎身了，可现在不行，她需要芸娘帮她，所以她必须有主动权。
虽然降了五两，可赵春兰还是觉得的多，主要是家里没有啊。
芸娘心里快速的寻思着，家里加上今日的五两，全凑在一起能有十两的银子，都拿出来还差五两。而这五两自己不可能一下就弄的到，赵家也没有有钱的亲戚可以借，该如何呢？
“多谢夫人，既然夫人说价格最低了，那芸娘也不能让夫人难做，不知夫人可接受分期付款吗？”
芸娘也是无法，连现代的分期付款都说出来了，反正现代什么都可以分期付款，那这里也可以吧。
她的话让屋内的人都惊诧了，这，这是个啥意思？
“分期付款？”
周夫人微微的蹙起了眉毛，脸上的神情也不那样平静自在了，她咋听不懂呢。
“是呀，我家里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出来，我们可以先给夫人付五两，然后打上借据，剩下的几个月还完，若是还不上，芸娘愿意进府抵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芸娘简单的解释了下。
“不，芸娘，我怎能让你为了你冒风险，这不行。”
赵春兰急忙摇头，什么事都没有绝对，若是万一还不上，那不是害了芸娘吗。她不能这样自私。
“呵呵，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听的我很动心，不过还是算了，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样，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凑银子，若是三个月后你能凑够十五两银子，我立即还了春兰的卖身契，让她回家，如何？”
周夫人虽然对于芸娘的说法新鲜，不过那并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她拒绝了。
050章 三个月六道鱼
芸娘一听觉得还可，三个月的时间她咋也能赚五两银子，就是什么都不做，酒楼那边的花生，米粉一类的也能赚够，所以这事还是行的。
“多谢夫人，夫人放心，三个月后芸娘一定拿着银子来见夫人。”
芸娘的话充满了信心。
赵春兰长出了口气，虽然没能立即能出府，但是这事有了希望，她相信芸娘，同时也感激芸娘。
“你打算如何谢我？”
周夫人并没有把芸娘的话当客气话，直接问了。
芸娘一怔，莫非？
原来她是在这里等自己啊，原来先前的一切只是引子，包括赎身银子上的为难和卖好。
哎，她也不嫌累的慌，自己只是一个农女就对自己用这样的心计。
可她能如何呢？她就是猜出了周夫人想用自己的厨艺，她也无法啊，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小姨是人家的下人，她只能听听对方要她做什么了。
“芸娘家贫实在是没什么可谢夫人的，夫人说吧。”
芸娘把话送了回去，意思是，你可以说你的目的了。
周夫人看了于妈妈一眼，于妈妈会意，领着人退下了。
包括赵春兰，她走的时间放心不下芸娘，可她却不敢违抗。
看着屋内就剩下了周夫人和自己，芸娘知道她有私密的话要和自己说。
“芸娘你是个伶俐的，想必也猜到了我要你做什么，不错，我欣赏你小小年纪这份镇定，你做的菜也合我口味，我也没别的要求，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你凑银子替你姨母赎身，但是这三个月你每个月的初二和十六要来我府内帮我做菜。如何？”
周夫人直接把她的意思说了出来，她不怕芸娘不从，因为她握有芸娘的命脉。
芸娘有些无语，原来只是这样，那早说不就完了，给自己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何苦呢。
“这是好事啊，夫人看得起芸娘，芸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知夫人对菜式可有要求。”
芸娘得问清楚，不然到时间要是让自己做什么特别高端的菜，自己可不能行。
“有，那两日我别的菜都不用你动手，我只要你帮着做鱼，且不能重样，就是说三个月六次，你必须给我做六样的吃法，味道还要没得挑，不然你姨母赎身这事就不要想了。”
芸娘微微眯了下眼睛，对方这是在威胁自己。
不过她能如何，对于古代的奴婢制度她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到时间这个夫人若是使坏，那小姨可就不保了。
不就是做菜吗？别说六道鱼了，六十道自己也做的。
芸娘咽下了这口气。
“鱼，芸娘会做几道，不知夫人对于鱼可有什么要求？”
芸娘问的平静，可她心里对这个夫人半分好感也没了。
周夫人看芸娘问的这样细致，以为你是对自己用心，倒是对芸娘起了两分的好感。
“我也不瞒你，我家老爷特别爱吃鱼，可每每厨娘做的，他都嫌腥味太重，不愿动筷，外面的酒楼也就那几道，吃多了也腻歪的慌，我看你做的菜新颖细致，才起了这个心，不知你可能做好？”
周夫人虽然严厉，可眼角眉梢却带着淡淡的无奈，那不是为芸娘，而是为了她的丈夫。
“袁老爷可有什么忌口？比如吃不吃辣，吃不吃葱姜蒜一类的？”
芸娘问的仔细，她得摸清楚才可。
“老爷没啥忌口，只要好吃，他就喜欢。”
这点周夫人还是清楚的。
“这样便好。那就按夫人说的，芸娘每个月初二，十六来夫人这里做鱼，等三个月后，芸娘带着银子来给姨娘赎身。”
芸娘答允下来，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这样了。
“好，我们一言为定。”
周夫人眼内闪过了一丝光芒，她期待芸娘的手艺。
“于妈妈。”
周夫人唤了一声。
于妈妈急步走了进来。
“你送芸娘出去吧。”
周夫人摆摆手，示意芸娘可以走了，她也有些累的慌。
芸娘告辞了出来，到了院子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屋内的气氛压抑，空气不好，她憋闷的慌。
于妈妈把她送到院子门口，给了她个荷包。
芸娘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个小银元宝，这一个银元宝是五两银子，这是自己的工钱。
“谢谢妈妈了。”
芸娘道谢，不管如何，银子到手她还是高兴。
“不必谢我，这都是你自己赚的，芸娘，你有本事，妈妈也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还望以后你每个月来府内做鱼的时间用点心，让老爷能吃高兴，也不枉夫人的一片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