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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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如今嫁了右安你,可算成了真正一家人。你和阿芙,这是前世的缘分,命中注定的。”说着又招手,唤来自己儿子。
裴修珞恭恭敬敬,叫嘉芙“大嫂”。
裴修珞年纪和裴修祉差不多,只小了他半岁,但命运却截然不同。他没有荫恩,功名只能靠自己去挣。自然了,像裴右安这种十几岁就考中进士的,几十年也难现一个,裴修珞读书极其刻苦,但如今也只有秀才的功名,好在得以以贡生身份,入了国子监太学里读书,等着参加明年新帝要开的恩科,亲事也定了,等考完成亲。
按说,嘉芙和他是亲表兄妹,关系应该更好才是。原本小时候,确实如此,裴修珞对嘉芙很好,看见她总是笑眯眯的,但后来有一次,嘉芙来裴家,无意撞见他将一个比他大了几岁,初初发育的丫头堵在后园假山旁亲嘴摸胸,当时受惊不小,悄悄跑了。
那时嘉芙还懵懵懂懂,不通人事,但隐约也知道,这事不好让别人知道,更不好像从前一样让他摸自己的头发,或是捏脸蛋,便谁也没说,但此后,便不单独靠近他了,加上长大后,也不常来裴家,关系慢慢就淡了下来。
如今裴修珞一表人才,温和尔雅,嘉芙想着自己小时候无意撞见的那次,应也是他少年好奇一时所为,但心里总是还留了个疙瘩。见他叫自己大嫂,便笑应了一声。
全哥也被乳母带了进来。比一年多前,个头高了不少,他似乎有些惧怕裴右安,站那里一动不动,被教着,叫嘉芙“大伯母”,嘉芙给他预备了一套衣裳,乳母代收去,他又怯怯地朝裴右安叫“大伯”。
嘉芙留意到,裴右安似乎颇喜欢小孩,见全哥叫自己,脸上不但露出笑容,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裴老夫人看了眼门外天色,道:“修祉早上本要来的,只是病还没好,身子要紧,是我叫他先安心养病的。阿芙本就不是外人,都不必拘泥礼数了,右安,你也好带阿芙进宫谢恩了,回来再去拜祖宗吧。”
裴右安应是,嘉芙跟着他向众人行辞礼,出了中堂,檀香往她身上加了件软缎披风,嘉芙出了大门,和裴右安一道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这时天刚亮,马车辚辚行于路上,道两旁行人稀稀落落。裴右安似有手不释卷的习惯,上车后,便从角落的一只便箱中取了本书,自顾翻看。
嘉芙坐在他边上,百无聊赖,忍不住将脖子伸了些过去:“大……”
她顿了一顿,改口:“夫君在看什么书?我从前在家,也爱看书,说不定看过……”
裴右安头也未抬,只合上,将扉页朝她展了一下,淡淡道:“论衡。”
嘉芙自然不算才女,但从小确实喜欢看书,父亲很开明,并不限她只读闺范女德,常领她去书坊,除了哥哥甄耀庭读的那些经史子集之外,诸如竺典地志,画像曲本之类的杂书也看了不少,方才见他手中这书,边角有些起毛,可见他经常翻看,应该颇是喜欢,便想寻个话题和他搭上话,此刻听他应答,看一眼书扉,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裴右安听她忽然安静了,抬眼瞥了她一眼。
嘉芙尴尬地笑:“夫君真是博览群书。”
裴右安没反应,转回脸,继续翻开他的书。
嘉芙有些没趣,自己发呆了片刻,忍不住想起昨晚。
昨晚事后,他虽然也温柔对待自己,但她感觉的到,他分明就在勉强和她同房而已。
老实说,嘉芙原本对自己的这副皮肉身子,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前世她经历过两个男人了。无论是裴修祉还是萧胤棠,在这种事情上,沾身过后,对她无不迷恋。
但是昨夜,她却收到了一个打击。
她悄悄又看了他一眼,见他视线始终落于书卷之上,心情忽然低落,将头靠在角落里,闭目假寐,再不说话。
裴家距离皇宫不是很远,马车行了片刻,渐渐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宫门到了。
嘉芙睁开眼睛。见裴右安自己已起身,下了马车。太监崔银水正等在宫门口,看见裴右安下了,眼睛一亮,飞快迎了上来。
嘉芙被跟在后头马车里的林嬷嬷给扶了下去,站定。
崔银水已到近前,叫了声裴大人,又转向嘉芙,笑容满面地唤她“夫人”,嘉芙含笑点头,和裴右安一道,随他入了宫门,行至西苑,最后到了承光殿前。
距离礼部安排面君谢恩的辰时,还差一刻。
崔银水进去通报,嘉芙忽然感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看向身畔的裴右安,见他长身而立,目光凝肃,站在自己身边,岿然若岳,微微仰头,望了他片刻,忽然间,仿佛获得了力量,慢慢吐出一口气,心又定了下来。
萧列坐在御案之后,双目微微浮肿,似昨夜并没睡好的样子,待两人并肩下跪谢恩,让平身,端详着嘉芙,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太监端出赏赐,嘉芙再次下跪,一并谢过皇帝对自己母家的厚赏。
萧列和颜悦色道:“不必多礼。你们甄家本就有功。你往后好生服侍右安,便是你们甄家对朕的尽忠了。”
嘉芙飞快看了眼身畔的裴右安。
他望着座上的皇帝,并没看她。
嘉芙低头应了。起来后,照规矩,自己再要去介福宫叩谢皇后。
李元贵亲自领嘉芙过去。到了介福宫,嘉芙入内,见周皇后端坐殿中,章凤桐伴坐在侧,下首还坐了一个身穿黄衫,手执拂尘的女冠子。
那女冠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左右,容貌极好,修眉联娟,素齿朱唇,坐在那里,仙姿玉色,被一身道服,更是衬托的超凡脱俗。
嘉芙不认得这貌美女冠。向周皇后叩拜后,又与章凤桐见礼,章凤桐向嘉芙介绍这女冠子,说她在城南白鹤观出家,俗家姓迟,号含真,这才有点印象,终于想了起来。
当年顺安王上位之初,曾受到一批忠于天禧帝的朝臣的反对,其中有位姓迟的翰林,当时是国子监祭酒,也是当世的书画大家,极有声望,反对顺安王,暗中联合大臣,呼吁彻查少帝坠马案。当时顺安王隐忍下来,过后,却将迟翰林扣上一个谋逆罪名,全家百余口,男丁全部诛杀,女眷削籍为奴。
这个女冠子,就是迟翰林的孙女,当年才十四岁,就已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被投为官奴后,不肯屈于狎客,坠楼自尽,也是她命大,跳下去时,恰好压在一个路人身上,没有死成,但事情很快传开,民意沸腾,坊间编词唱曲,颂她气节,顺安王便予以特赦,允她出家为道。后来萧列上位,为当年那批人平反,其中就有迟翰林,此后,这个女冠子便频繁出入皇宫,和太子妃章凤桐结成密友,名声盛极,也受到很多男子的爱慕,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但她执意不肯还俗嫁人,一直做着她的女真人。
章凤桐向嘉芙介绍完女冠,又笑吟吟地对女冠子道:“她便是裴大人的新婚夫人,泉州人氏。”
迟含真清冷双眸转向嘉芙,定了片刻,才从座上起身,向嘉芙行了个道礼,面上并不见笑意,眉目隐含清高。
嘉芙乍知眼前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貌女道士就是迟翰林的孙女,便还礼。
迟含真转头,向周皇后道:“多谢娘娘关爱,只是如今我无意还俗。含真回去,会请师傅为娘娘开坛祈福。若无别事,含真先回了。”
周皇后笑道:“皇上已为你祖父昭雪平冤,我是想到你年纪轻轻便青灯黄卷,有些可怜,昨日才召你入宫,你既无意还俗,我自不会勉强,往后无事,你常来走动,你从前就有才女之名,往后给我讲讲经书也是好的。”
迟含真应下,向皇后和章凤桐再次行礼,转身飘然而去。
周皇后便转向嘉芙,和颜悦色,说了些闲话,嘉芙应对,最后告退,章凤桐送她,嘉芙推辞,章凤桐却执意送她到了殿外,握住了她的手,道:“甄妹妹,我起先出于报答之心,却不知你和裴大人的渊源,这才闹了个误会,如今知道,我也被母后说了一顿,很是后悔,你莫怪我。好在太子和裴大人情同手足,往后你我自然也如姐妹,你若无事,记得常入宫,咱们多走动。”
嘉芙笑着答应,又再三请她留步,章凤桐方停下脚步,面含微笑,目送嘉芙离去。
嘉芙依旧被李元贵引着,回往承光殿,行至半道,心微微一跳,脚步就停了下来。
裴右安就停在前方宫道之上,正在和一个女子说着话。那女子背影袅娜,黄衫飘飘,便是方才离开的女冠子迟含真。看起来两人从前似乎认识。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迟含真向裴右安深深行了一礼,状如极其感激,这才继续朝前而去。
女冠子离去,裴右安转头,看见停在道边的嘉芙,眉头微微扬了一扬,朝她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对李元贵道:“劳烦公公了,皇上那边已经没事,我先带内子出宫了。”
第 45 章
v章12小时后正常显示。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手起刀落; 王锦便停止挣扎。金面龙王收刀入鞘,掀开面上面具; 是个中年男子; 向望着自己的萧彧纳头要拜,被一把托住了。
这人虽满面胡须,萧彧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吃惊地道:“董将军?”
金面龙王名董承昴,当年曾是卫国公的旧部; 英勇善战; 屡立功勋; 卫国公病死前上书,向天禧帝荐举董承昴。后董承昴历天禧; 少帝两朝的那些年间; 一直身居要职,及至少帝被传意外死去; 顺安王上位,董承昴便以莫须有的谋逆罪名被革职,以牢笼押回京中审罪,路上被旧部所截,从此再无消息。
谁能想到,这几年间纵横南洋的金面龙王,竟然就是当年的董大将军。
董承昴也是唏嘘不已; 叙话了几句; 道:“皇上; 这数年间,我一直暗中寻访你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幸而大公子一直没有放弃,这次他来得也及时,早有安排,否则董承昴万死难辞其罪!”
董承昴想到方才惊险一幕,犹是心有余悸,又要谢罪,萧彧忙再次阻拦。董承昴便道:“皇上,大公子,你们稍等,我去将人都集来这里。”说完转身匆匆去了。
萧彧转向裴右安:“少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裴右安道:“锦衣卫的耳目非同一般,盯着他们,就相当于自己有了耳目,但他们行事非常隐秘,且上下级之间,等级分明,消息保密,除非上头想让下级知道,否则里头即便有人,有时未必也能得知确切情报。王锦这回到了泉州,他要抓人的话,何必大张旗鼓让商户上报名册多此一举?直接全部抓走就是了,何况还动了金家,弄出不小的动静,和他平常行事大不相同。我料他应是查到了什么,故意投饵罢了。他的这举动,可谓双刃之剑,虽如愿确实引出了你,却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便是顺着他,我才找到了你。”
萧彧头脸和身上还湿漉漉的,一阵夜风吹来,打了个冷战。
裴右安立刻解了身上的外氅。
“不不,少傅你自己身体要紧,我不冷……”萧彧忙退让。
裴右安微微一笑:“无妨。这点风我还是经受的住的。你身上湿的,不要冻着。”说着,氅衣已罩到了萧彧的肩上,又为他系上了带。
氅衣温暖,仿佛还带着来自于他的体温。萧彧望着裴右安,一动不动,眼中渐渐渐闪烁出了微微泪光。
“……多谢少傅。是我太蠢了,竟然上了他的当……”
裴右安摇了摇头:“皇上无须妄自菲薄。王锦做事多年,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奸猾又岂是皇上你能想象的到的?皇上年纪虽小,胸中却有丘壑,虽身处泥淖,而不忘赤子之心,先帝在天有知,必定得慰。”
他安慰完少年,又道:“顺安王一心要除去三王爷,王爷也非池中之物,不久之后,恐怕会有一战,情势复杂,胜负难料,你暂时还不能现身,泉州更不能留了,你先随董叔过去,等着日后我的消息可好?”
“一切都听少傅的安排。”
萧彧立刻道,一顿,又道:“少傅永远是我少傅,我却早已经不是皇帝了。请少傅往后不要再叫我皇上,叫我彧儿便可。且做不做皇帝,于我也没多少紧要了,少傅多年来对我不舍不弃,今日又救了我,已是对我父皇最大的尽忠。我绝不愿少傅为了我而将自己再置身于险地。少傅你可答应?”
裴右安注视着少年,见他双目仰望自己,神色郑重,目光坦诚,想起这少年小时在上书房里读书犯困坐着也能打瞌睡的模样,心中慢慢地涌出一阵暖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董承昴很快奔了回来,道:“皇上,大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吧。”又看了眼地上王锦的尸体:“大公子,是否先处置干净?”
“董叔,你能保证今夜就将皇上送走吗?”
“大公子放心,都安排好了,绝不会出岔子。”
裴右安沉吟了下,道:“若我所料没错,泉州城里此刻应当还有一拨想要寻找皇上下落的人。万一被他们有所察觉,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甩脱的。留下尸体吧,不必处置了。”
他说的有些含糊,董承昴起先一愣,再一想,明白了,哈哈笑道:“还是大公子想的周到!用这些尸体拖住那些人个几天,想必问题不大。”
裴右安笑了笑,领着萧彧离去。
萧彧走了几步,迟疑了下,停住脚步,低声道:“少傅,当初若不是甄家女儿救下了我,我早就已经死了。这个王锦,既然已经知道了甄家曾收留过我,现在他死了,我也这样走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裴右安微微一怔,随即道:“放心吧。这次南下的锦衣卫有两拨。王锦到了泉州,另一拨错得消息,先前去了别地抓捕你。王锦和那人向来明争暗斗,为独吞功劳,相互之间消息绝不共通。王锦死了,先前被他抓去秘密审问的丢你下海的金家两个伙计也被当场打死,旁人再不会知道其中内情了。”
萧彧松了口气,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