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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11.纽扣杀人案-第10部分

小说: 11.纽扣杀人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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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东平记得上一次有这种冲动还是在十年前他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当时他还没走出母亲离世的阴影,整天郁郁不乐,闷在房间里发呆,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好像被掏空了。有一天晚上,父亲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拿了几张他母亲的照片。
“儿子,我们来看看你妈妈的照片好吗?”简律师把一张他母亲的照片摊在他面前。
照片中的母亲在向他微笑,那温柔慈祥的眼神仿佛在跟他说悄悄话,他顿时心如刀绞,湿了眼眶,但他明白男孩不该随便流泪,所以他忍住没哭。
正当他看着那张照片发呆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的父亲简律师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剪刀来,“喀嚓”一下剪下去,母亲的笑脸顿时裂成两半。
他惊怒万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父亲大叫:“你!为什么剪妈妈的照片?!”他琢磨老爸这么做的原因没别的,无非就是要他尽快忘掉妈妈。如此看来,老爸肯定是准备娶个新的回来了!在妈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想娶个新的了!当时他心里真是恨透了老爸,他暗下决心,如果来个新女人,他一定不让她好过。
但老爸好像永远有办法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想了解你妈妈吗?”老爸好像没听见他的质问,平静地问道。
他不说话,戒备地盯着老爸,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难道他还会不了解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把他当心肝宝贝疼爱的妈妈吗?
老爸又拿出另外四张照片来,那些照片一开始背朝上,覆盖在他的手心下面,现在他像变魔术一样,把它们都拿了出来。这时候,他发现那四张照片分别是妈妈的左脸和右脸。
“这是你妈的左脸,这是你妈的右脸,看见了没有?”老爸问。
“看见了。”
“发现了没有,你妈的左脸和右脸不对称。”
他仔细对比了一下,果然有点不对称,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好了,我现在把你妈的左脸复制了一下拼成一张脸,再把你妈的右脸同样复制一下,又拼成了一张脸,你看一下。”简律师转眼把四张照―成了两张脸。
他注视着照片,一时间,他忘记了悲伤和愤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他惊讶地发现,这两张脸如此陌生,竟然一点都不像妈妈。为什么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复制拼在一起,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另外两个人。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难道人的左脸和右脸有如此大的差别?
“为什么……”他困惑地抬头看着父亲,期待解释。
“完全不像你妈妈,对吗?”父亲问道。
他点点头。
“说说这两张照片的差别。”父亲用粗胖的手指点点桌上的那两张照片。
“这张,”他指指那张左边脸的拼图说,“妈妈好像不太高兴,虽然在笑,但有点……委屈,好像对干什么事都没把握,她这样子很像我们班上的那个受气包。”他不喜欢这张照片中的“假”妈妈,在他的印象中,妈妈没那么软弱,如果她是受气包,她就不会让一向在别人面前很强势的父亲乖乖听命于她了。
“很好,再说说另一张。”父亲拍拍他的头鼓励道。
“这张里的妈妈,好像很有自信,她的笑,好像是从心里笑出来的,她好像对什么都有把握,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像我们的数学老师,好像无论什么题目都难不倒她。”他喜欢这张照片里的妈妈。
父亲似乎对他的表述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道:“东平,我给你看这两张拼图,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去和将来,而她的脸可以说明这一切,这不是我说的哦,有人对人脸作过专门的研究,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来说,人的左半边脸代表这个人的过去,右半边脸代表这个人的现在。好好看看这两张脸,”父亲用手指点点左边那张“受气包”的脸,“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是个优柔寡断,对未来缺乏自信的女子,她不快活,至于为什么不快活,一方面是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家庭的变故,你知道你外婆家经历过很多悲惨的事,她亲眼目睹了这些,当然快乐不起来,再来看看另一张,”父亲指指另一张照片,“这是后来的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结婚了,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她成了一个母亲,家庭和事业对她来说是双丰收,她变得越来越有自信,也越来越快乐了,就像你说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倒地,这就是后来的她……”父亲凝视着他,“告诉我,你认识的妈妈更接近哪一个?”
“这个。”他指了指右半边脸的拼图。
“我也这么认为。”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所以,你妈妈是带着快乐、自信和坚强的个性离去的,你同意吗?”
“嗯。”他点点头。
“好,那么你觉得你印象中那位坚强、快乐又自信的妈妈,希望她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是这样?还是那样?”父亲指指左边的“受气包脸”,又指指右边的“自信脸”。
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但是,他没说话。
“我相信你妈妈绝不希望我们因为回忆她而变成废物。还记得她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吗?‘你不能因为喜欢喝水就跳海。’”父亲注视着他,好像在给他时间消化这句话。对,妈妈以前是经常说这句话,那是为了让老爸“戒酒”,可是,为什么这句话放在这里,放在他身上也那么贴切?他望着老爸,感觉他们两人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亲近,这不仅是因为妈妈用一句话把他们归为同一类人——不知节制的醉鬼,还因为他们都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困境。就在那时,他产生了想拥抱一下父亲的冲动。
他听到父亲说:“你妈妈去世,我也很难过,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如何?”
他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目光温煦而锐利。
“过来,儿子。”过了一会儿,父亲说。
他走过去,身材壮硕的父亲伸出一条手臂按在他的后颈处,把他揽过来,拥抱了瘦弱的他。他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爸爸,我想妈妈。”他终于开口道。
“我也是。”老爸拍拍他的背。
父亲的怀抱跟母亲不同,没有香喷喷令他头晕的雪花膏味,有的只是烟味、酒味和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但是却给了他力量和前所未有的安慰。那时他想,他跟父亲上一次如此亲密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幼儿园以前的事了吧。
人都有两面性。
可以说,父亲是用很理智的方法把他从悲伤之河中搭救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对研究人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分析了姑父、姑妈、舅舅、舅妈以及若干同学父母的照片后,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大部分人的左脸和右脸都不对称;第二,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分别复制,并且重新拼接后,会形成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第三,这两张脸通常可以反映这个人性格的两面性和人格的成长过程。
他突发奇想,不知道给邱元元做这个实验,会有什么结果?如果真如父亲说的,左边脸代表一个人的过去,右边脸代表一个人的现在,也许他真能看出这些年来这个少女身上发生的变化。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后来又成了什么样?是什么让她如此特立独行?是不是她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他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他明白成年人的异常行为往往跟他的童年经历有关。
当然,邱元元出走的时候,还不是个成年人,不过16岁,但是长得却像个少妇,如果她不说自己的年龄,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又会怎么看别人?父亲说过,不同的女性有不同的受攻击水平,她是属于高风险的,还是低风险的?话说回来,她到底有没有被攻击还是一个谜,她还活着吗?……
第二天一早,简东平觉得自己的伤有所缓解,下巴也不像前一天那么肿了,便先做了一个电话采访,等采访完,写完稿子,把稿子连同图片一起发到编辑的电子邮箱,再向上司请假,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江璇,今天她拍封面。
“璇,上午还顺利吗?”电话接通后,他问江璇。
“很顺利。他们说我镜头感很好,还请我拍下一期化妆品栏目的照片,就是教人家怎么化妆的那种,说也给我800元,下周六拍。”
“那太好了。”简东平松了口气,问道,“累吗?”
“不累,我觉得很开心。”江璇的声音听上去浑身是劲儿。
“那好,我今天下午会再帮你联系几家,到时候你就可以说,你曾经给A杂志拍过封面了。”简东平笑着说,听到她进入工作状态,他很高兴。
“你的伤好点了吗?还痛吗?”江璇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你等会儿去哪儿?”今天家里没人,萍姐休息,老爸有事不在,他很希望她能驾临自己家,他想念她的美丽小脸和小腰身,但没想到她说:“我等会儿约了依依,我们要去见袁之杰。”
“你们效率好高啊。”简东平精神一振。
“我把你的问题跟依依说了以后,依依很起劲,刚跟我通完电话,就跟袁之杰联系了。我们就约在依依家附近的那家咖啡馆。”
“我给你的录音笔,你会用了吧?”他马上问。
“会了,放心吧,我昨天自己还试过了。”
“我让依依回答的关于元元的补充问题,有没有跟她说?”
“我发短信给她了,她说她昨天晚上就写好了答复,等会儿我连同那录音笔一起给你。”江璇忽然降低声音,“我不跟你说了,我看见他们了。”
“好,谈完给我打电话。”简东平叮嘱道。
“嗯。拜拜,别忘了涂药。”江璇挂了电话。
简东平很想亲自参与她们跟袁之杰的谈话,但一想起自己的肿下巴,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这个可能给江璇带去惊喜的机会。其实,他倒不是怀疑她们的能力,他想去,只是因为他想跟江璇在一起。自从昨天亲眼目睹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看见她用小皮包抽打身型是她两倍的林浩昆之后,他就从心底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以前,他看到的只是她的美丽和单纯,昨天看到的却是她的内心。所以,他想看见她,想跟她在一起,哪怕是一句话不说,坐在她身边,他也觉得是种莫大的幸福和满足。
昨天从医院出来,他想开车送她回家,但她坚决不让。
“你快点回家休息吧,不要送我了。我想看见你快点好。”她很坚决地说。
“可是你家离医院很远。你回去很不方便。”
“没事,我打的回去,我不是明天就能挣钱了吗?800元呢。”江璇爽朗地笑道,“等我拿了钱,我请你吃饭,吃西餐!”
他觉得她真可爱,很想亲亲她的嘴唇,但是他的下巴坏了,干不了这用力的活,他想紧紧抱抱她,又怕太激烈的动作,会让他的伤口痛上加痛,他还想干别的,干好多好多以前想过无数遍,却从来没干过的事,但好像时间不对,他不方便,她也不方便。他觉得真遗憾。
昨天,他就是带着遗憾、无奈和难以抑制的渴望开车走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以前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女孩,他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打,他也曾经对其中几个想入非非,当然,也有女孩主动对他表示过爱慕之情,但他好像从来没对谁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目标感和生理上的渴望。他从来没想过要碰碰她们的手,摸摸她们的头发,或者闻闻她们的味道,她们就好像沿途路过的苹果树,结的果实虽然同样鲜亮诱人,但是看看也就罢了,他不会想去摘,可是江璇就不同了,她是他想摘的那个苹果,他已经伸出了手……
她就是他的目标,他觉得自己正朝她开去。
跟江璇通完电话,简东平开始仔细翻阅父亲带来的资料。他发现其中不仅有“保姆被杀案”的背景资料和案件侦查情况,还有当年女招待失踪案和邱元元失踪案最初的侦办资料。他大致做了一下整理:
案件一:保姆被杀案
案件背景资料:被害人名叫杜群,48岁,初中文化程度。父母均在十年前因病去世,目前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姐姐杜林。杜林在两年前自A阀门厂退休,退休前为该厂技术人员。
被害人生活经历:未婚。小时候曾因盗窃同学学习用品被学校处以警告处分。成年后,曾在街道办的集体所有制玩具厂当过五年工人,曾在派丽视食品公司当过包装工人,也当过清洁工和送奶工,最后三年主要从事保姆和钟点工工作,雇主反映良好,在工作期间没有发现盗窃行为。2003年7月底结识本市男性吕某,建立恋爱关系后同居。
被害人犯罪记录:
1985年,30岁,因在公共汽车上扒窃被判入狱一年。
1989年,34岁,因在公共汽车上扒窃被判入狱两年。
1999年,44岁,因在市中心商场扒窃被当场抓获被判入狱三年。
被害人亲人及恋人叙述(经整理后的口供):
叙述人:杜林
身份:被害人姐姐
大概是因为家里穷的关系,我妹妹从小就有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她小时候去食品店偷话梅,还被营业员揪着一路送回家来,让我爸妈在邻居面前丢尽了脸。因为她这个臭毛病,爸妈对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一点用也没有,她根本改不了,所以后来我们都对她听之任之了。自从我妹妹第二次被抓后,我和她就没什么来往了。我觉得她是无药可救,一辈子都只能当贼了,我老公也不希望我跟她来往,怕丢脸,更怕她偷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家也不富裕,所以我基本跟她没什么联系。
她出亊前没来找过我,但今年春节的时候,大概是二月份吧,我跟她见过一次面。也是巧遇,那天我在菜场买菜,正好碰到她,她叫了我,我不好意思不理她,毕竟是亲姐妹。于是那天中午,我请她吃了顿饭,当然是在附近的饮食店,我不能把她带回家。她那时候刚出狱不久,我问她怎么会在这个菜场买菜,她说她的东家就住在这附近。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出狱后,一直在给人家当保姆,收入倒还可以,一个月包吃包住,也能挣到800元,就是工作辛苦点。我问她,她的雇主是什么人,她说是个单身男人,跟她同岁,以前也坐过牢,出狱后一直在经营一家小杂货铺。这个男人好像本来是不会请保姆的,但因为得了晚期肺癌,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想请个人照顾他。我听我妹妹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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