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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4伤心小箭-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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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八、多指头陀,乃至孙鱼等人,都是聪明人。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

——中计了。

王天六和王紫萍根本未给救出来。他们一直在这洞窟里。救走的人当然是假冒的,目的是使白愁飞作出反应。白愁飞果然作出反应,他派孙鱼去查看关人质的地方出了什么事。龙八也作出了反应。

他下“深记洞窟”看人质还在不在。这一看,就教一直偷偷跟踪孙鱼的王小石探出了关他亲人的人和所在!

王天六和王紫萍一旦见着王小石,自是十分激动。

王天六还是一下子搞不清楚儿子怎么会跟这几个“大坏人”一齐出现。

不过他信任小石头。

——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他知道小石头一定不会害他。

所以他哑声道:“天,你这个不孝的畜牲,怎么现在才来——”

王紫萍虽然是王小石的姊姊,可是她的聪明智慧,江湖经验,跟王小石相距不可以道里计。

她跟王小石一直有一样特性是非常接近的:那就是天真。

小的时候,她跟王小石都相信:每一棵树、每一朵云、每一颗石子,都有它的“神”,都有自己的特性,所以哪怕是丢一粒石头、折一枝扭,都要细声间过“它们”

的同意。

长大后他们当然不这样想了,但王紫萍仍是以为忠好的都会头上刻字,好人坏人一眼就可以辨别出来。善恶到头终有报——苦然不报,人心不平,只好生字白造一个时辰未到的理由来搪塞。

现在的王小石,当然知道有时候大奸似忠、太好则坏,有时连是非黑白都不甚分晓。

不过,他倒反相信每一滴水、每一片叶子、每一颗石头,都会有“它”的灵魂。

王紫萍则早就不信这个“邪”了。可是她认为她和她的爹爹以及她的弟弟都是“忠”

的,没道理会让人奸计得逞的。

她平白无辜地给囚禁了那么久,已一肚子气,发作过,也吃过了亏,因生怕下场更悲惨,又不顾连累老父,只好忍气吞声,心中想:总有一天,我那了不起、不得了的弟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那时,哼——

而这一天,眼前一亮,她的弟弟果然出现了!

她的第一句就是:“打!给我打!给我打死他们!”

她一面叫嚷一面全身发颤,还流了泪。

她以为她的弟弟是万能的、无敌的、无所不能的。

她这些日子以来受尽了委屈,就等这弟弟来安慰,来为她报仇。

王天六话没说完,声音却嘶哑了。

他也等他这个儿子来救他,并为他所受的苦出一口气。

而今终于等到了。

——小石头来了,他定必像往常一样,先脆下来向我叩头请安吧?

——小石头来了,他一定会像昔时一样,抱着我嘘寒问暖吧?

他们不约而同都这样期待着。

王小石是来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表现得冷静,冷静得近冷酷,冷酷得相当无情,他只向父亲和姊姊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就回身面对龙八大爷这一干人!

王天六和王紫萍都相视讶然,也相对惨然。

他们第一个生起来的感觉就是。

小石头变了!

——他们为他受了那么多的凌辱和惨苦,作了那么漫长和焦虑的等待,他居然只匕不惊地点头淡淡的一个招呼!

一个招呼!

——没有惊!

——也没有喜!

只一个招呼呀!?

——就像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机械!

那大大地有违了王小石的本性!

连同看着他长大的王天六和王紫萍,也几乎“不得认”这个“小石头”了!

——眼前这人,冷静、沉着、淡定,一点也不像王小石当年那种大喜大悲天真烂漫的性情!

问题只在于:一个大喜大怒的人,是不是就不能冷酷凝定?一个沉默安详的人,内心是不是就没有热情澎湃?人人是不是都清楚自己的本性?你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这人的本性?

王天六和王紫萍当然没想到这些。

他们也不必要去想这些。

他们不是什么江湖上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不是民间什么德高望重的知名人士,他们要想好好地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好好的,最好的方式便是少想一些,不必多想不该想的事。

消息、情报、资讯,都是给有雄心壮志、思想敏捷的人争强斗胜用的,要是无心恋战只想安居的人。的确可以一本通书读到老,单是缝纫、补鞋、编藤椅便可以过这一辈子。

王小石面对龙八。这时候,他身边也立时出现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掠入囚室,一个搀扶起王天六,一个搀着王紫萍。

他们是“用手走路”梁阿牛、“面面俱黑”蔡追猫。

——两人都是“象鼻塔”新一辈中轻功好手,只怕跟“白驹过隙”方恨少亦不逞多让。

王天六和王紫萍初以为是敌,大惊,还未失色,王小石已神凝色定他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梁阿牛、蔡追猫二侠。”

王天六忍不住冷哼:“难怪变了样,原来来到京城,朋友多了。”

王紫萍一见两个男子,一个眉剑目星,气字昂扬;一个老实可爱,害臊英俊,心中已生好感、忙招呼道:“暖呀,你们跟我弟弟很熟吧?我那弟弟啊,小时不爱读书,老是调皮。啊呀,你们哪个是梁公子?哪位是蔡大侠呀?为什么这么多名字不好叫,却叫阿牛呢?令尊大人一定是务农的吧?至于那位蔡……一定很爱追猫吧?为啥有鸟不追,有龙不追,却是追猫呢?你跟猫儿有仇吧?哈哈哈。不如去追月、追风,你听,多风雅啊……”

她竟一个劲儿他说下去。

蔡追猫人好,听得猛点头敷衍着,十分腼腆。

梁阿牛翘起鼻子,皱着眉头,表示烦恶不理。

六一:机会

王小石对龙八微笑道:“招待我这位老姊,肯定让你们辛苦了。”

龙八侧着头、板着脸,撂着一大把的长髯,威武地吭了一声:

“王小石?你还没死?”

龙八站得远远地打量王小石。一副左看、上瞧、下瞧,满是防卫的样子。他曾跟王小石会上过,也交过手,当时还差点丧在王小石手里,所以他一见王小石就心有点飘忽忽的虚。

王小石依然微微笑,两只眼睑下蕴漾着两颗会笑的小卵石子。

“龙八?又是你!”

龙八叱然:“放肆!你是什么东西,老子的名字是你叫的!?

“去你妈的狗臭屁!”王小石猛然回叱:“你的官儿我还瞧不入眼,少在我面前发雌威!上一次不是为了杀个比你更狗的官,早就不饶了你的命!”

龙八气得全身打颤:民间一直传龙八之所以给蔡京信重,就是因为他能迎合权相断袖之癖,他最在意这种流言,不知已枉杀了多少人,而今王小石一句“雌威”便当头砸下,他当然气歪了鼻子。

多指头陀却抢身笑道:“令姊是不好招待,但令尊是委屈辛苦了。”

王小石一听,知道来人不好与,便拱手道:“还未请教?”话未说完,他的视线已落在对方的手指上。

多指头陀知瞒不过去了:“我和令尊师是好友哩。我手只两只,指比人少,人们却管叫我多指头陀。”

王小石一听,马上长揖到地。恭声道:“家师一直蒙你照顾,晚辈一直仍苦无机会向你拜谢呢!”

多指头陀一直都在钱财上助天衣居上支撑“白须园”,但他和王小石却没会过面。

天衣居士当然会向王小石提过这个“大好人”。多揩头陀心中暗忖:连天衣居士都不知道我是蔡相爷的心腹,你这小子就更不得而知了,——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友非敌;只要他这样想,不加提防,性命就等同交到自己手上。

所以人最怕的不是敌,而是怕所托非人不止衷心负。

——知己相负,暗里戈矛,要比明刀明枪、杀人敌阵更凶险。

多指头陀伸手在王小石肩上略略一扶:“世侄不必如此多礼,咱们算是世交了……”

那长袍瘦汉,却抖着三咎长髯,冷笑道:“世交是你们的事,王小石是失礼在先。”

王小石目光一转,跟长袍汉对了一眼。

王小石眼神不算很锐利,但长袍汉有一种给老虎盯住了的感觉。

王小石道:“是叶庄主?”

叶博识道:“你私闯入官家重地,私家院宅,该当何罪?”

王小石道:“龙八私自禁锢一个老人和一个弱女子,若论罪顶,不堪并比。”

叶博识一怔道:“他们不是龙八太爷抓来的,也跟我们无关。”

王小石道:“那刚才又说是私家重地?官家院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又来这里混东南西北哪一门子弟的吉?”

叶博识为之语塞。

“人是我请回来的。他们犯了法,我们道上的兄弟看不过眼.把他们请回来待王小侠给个交待。”

说话的人又胖又矮,像一粒冬瓜,样子很可爱,笑起来很狡猾。

他现在就正在笑。

他居然还笑淫淫地、色迷迷地看着王小石,像把王小石看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妇人般的。

王小石偏了偏头,斜睨了他一眼:“‘天盟’盟主?”

那人也偏了偏首,笑眯眯地道:“正是张某。”

王小石抱拳道:“请教。”

张初放和气他说:“请说。”

王小石问:“这儿是不是衙门?”

张初放道:“不是。”

王小石:“这里是不是阁下的府邸?”

张初放:“非也。”

玉小石:“天盟是隶属于军队哪一系?”

张初放一愣:“我们不属于兵部。”

王:“那就是道上的了?”

张:“你的‘金风细雨楼’也一样。”

王:“但我已不在‘风雨楼’了呀!”

张:“不过你又成立了‘象鼻塔’。”

“对,象鼻塔和天盟都是一个货色,既然不是替官方办事,请问:

就算家父家姊犯了事,你们有什么权力把他们关起来?”

“这……他们犯的事,人神共愤,我们为替天行道——”

王紫萍尖叫起来:“没有这种事!”

看他的样子,如果不是蔡追猫一手拉扳着,她已行过去猛抓张初放那张胖脸,让他留下十道八道的血口子留念了。

王小石却神色不变,保持微笑道:“哦?有这种事?既然如此,我就大义灭亲,把他们押去四大名捕那儿,好好地把案子审一审。”

张初放为之气结:“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们是一家子,说不定这一回头你就把人给放了。”

王小石道:“对,张盟主大可和我们一道上衙门去一趟,或去神侯府一行,如此最好不过,还可以去指控罪状,到时作个证人,这叫铁证如山,罪重刑严!”

张初放道:“这……”

王小石:“不必这了那了,张盟主就一起走这遭吧!”

叶博识:“慢着!别来这一招,谁知道你跟四大名捕有没勾结?”

“我跟四——大——名——捕勾结?”王小石夸张地指着自己的鼻梁:“那我又怎知道你们没有跟王八——不,龙八勾结?怎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不是都先申通好了的!?你相信这样一个女子和病老人会干下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像叶庄主这样一位一脸阴森、张盟主这样一位满脸虚伪还有那个一脸长得似铁乌龟王八的家伙联合起来坑害这老人家和弱女子!?嘿,嘿,好啊,来呀,见官去,不妨惊动诸葛先生、刑总朱大人,正好评评理去!”

叶博识和张初放一时不及把枪头掉过来,龙八气在火口上,正要跺脚发作,多指头陀却道。

“这事让我评个理。”

王小石必是以为多指头陀既是他傅传至交,定会站在他那一边,于是欢快他说:

“大师是武林圣雄,江湖名宿,能说句公道话,自是最好不过了。”

——王小石当然不想动手。

因为一旦动起手来,敌方人多,而且父亲、姊姊都在这里,很容易照顾难及、担了风险。

多指头陀向龙八沉声道:“八爷,洒家跟你是老相识了,没想到,你行事还是这般不择手段,不顾后果,这次,洒家可不能再偏厚你了。

天道人心,洒家总不能逆天行事。”

(他心中盘算:这是一个飞来的机会,如果能藉此拿下王小石,那么,此番来京,拜见相爷,手上可有一个比当日邀天衣居更大的功劳了!)

龙八太爷懊恼地铁了脸:“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枉我们相交一场,你却来帮个外边来的不上道的!”

多指头陀嘿笑:“话不是这样说,我是厚理不帮亲,更何况这世侄是洒家故人的爱徒,又是你们掳人在先,你们理亏,洒家不能不跟他站在一个边上的!”

说着,真的跨了过去,跟王小石并肩而立。

(他心里却想:他该一举手间杀了这小子好呢还是拿下他好呢?

杀了他,自在门天衣居士一系可谓死光死净,日后也省得有人找他麻烦,要是擒住,相爷那儿会高兴一些,但世事难测,万一王小石也像白愁飞那样忽尔成了相爷干儿子,岂不是成了自己日后一个烦恼吗?还是杀了好!)

叶博识目光一转,骂道:“贼驴!你吃里扒外!”

张初放把精厉的目光收入厚厚层层的眼皮里,叱道:“嘿,你要找死,那也由你!”

多指头陀向他伸出在手食指。放在唇边摇了摇:“错了,不是你。

而是我们。”

王小石淡谈地道:“我既然来了,那就不怕什么了。”

多指头陀又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向他道:“你也错了,是我们,不是我。”

“太阳钻”钟午怒道:“你这修不上道的,竟敢吃里扒外!”

龙八立即截道:“多指,我们是多年朋友了,当日,你一味护着许笑一,不许我们动他,使我们行事,诸多不便:今日,你又匡护着他的徒弟。这不是打明着眼我们作对么!”

多指头陀洒然道:“酒家跟许居上是生死之交,跟你只是酒肉朋友,这里面情义一深一浅,怪不得洒家!”

“去你妈的!”“落日杆”黄昏张口就骂,“你是墙头草,一会儿相爷一会儿八爷,而今又乘风转舵转错了向!我就教你好瞧的!”

龙八又马上接着道:“多指,王小石有多大的斤两!他带来的只不过是九流的地方小混混儿.撑不上场!你这样相帮,恐怕回不了五台山了!”

王小石忽道:“大师,我胆敢请教一事。”

多指头陀本与王小石已相距极近,正要找机会动手,而今王小石这般突如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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