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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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赵偲端起酒壶,扬脖灌了几口,道:“而且金国派来使者,求金根车、求帝姬、求三镇、求书籍图册。”
“啊?”明媚吃惊地看着父王,心想,不是刚刚退兵,怎么又来了呢?
月亮被一抹乌云挡住了风光,不久,月亮从另一边又钻了出来。墙角处金色的菊花,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睡着。
明媚迟疑着问道:“官家答应啦?”
赵偲起身揪掉一朵花,放在鼻边贪婪地闻着,良久,说道:“今天下午,官家召集宗室亲王会议。官家的意思,除了割让三镇,其余三项都答应。”
“那么,派谁去呢?”
“这个事情,官家还没有和太上皇商量,唉,太上皇未必肯答应啊!”
一腔怒火在胸中燃烧着,明媚“腾”地站起来,道:“难道,大宋男儿保护不了自己的国家;难道,非要牺牲女孩子的幸福,来换得屈辱的和平?”
赵偲把酒壶里的酒全部喝掉,将酒壶扔在地上,道:“官家也难,他登基还不到一年,维持到现在这个局面着实不易!他需要时间,大宋需要时间啊!”
望着父亲踯躅的背影,两行清泪悠然而下,明媚的心情好重好重!
这一天下午,明媚路过岳飞的府邸,忽然想到有三天没见到嬛嬛,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于是,明媚甩鞍下马,径直向府里走来。
门房早就认识这位明媚族姬,躬身施礼,陪着笑脸道:“您来得正好,帝姬千岁刚从龙德宫回来,快请进吧!”
明媚与赵嬛嬛关系亲密,是无须通报的。来到正厅,向岳飞的母亲问安施礼过后,她和嬛嬛手拉着手,来到嬛嬛的卧室,说些私房话。
明媚瞧瞧嬛嬛的脸色,问:“可好些了?”
嬛嬛轻轻摩莎着小腹,无奈道:“有时还会难受,不过,已经能吃些东西了。”
“岳云呢?”
岳飞是岳飞的养子,今年八岁,人不大,力气却不小,又跟岳飞学了些武艺,十三四岁的小伙子都打不过他。来到京城后,整天惹事生非,嬛嬛又管不了他,实在是令人头疼!
“前几天,李相公的养子郑七郎拜了驸马为师,郑七郎和岳云整日混在一起,现在不知到哪里疯去了。你听说没有,金国向官家求帝姬嫁给他们的国主?”赵嬛嬛问道。
明媚点点头,等着下文。
嬛嬛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我去给父皇请安,你说怎么着?未出嫁的妹妹们,围在父皇的身边哭,父皇好像骂了三哥。三哥出来的时候,我正好瞧见,脸色非常不好呢!”
“没有人愿意去?”
“明知故问嘛!谁愿意去呀,你愿意去吗?”嬛嬛道,“听说,那里冬天可冷了,雪常年不化,怎比得上咱东京汴梁?”
明媚心情突然大坏,随便敷衍几句,就辞了出来。
刚出府门,就见内侍劭成章指挥着几个黄门往府里抬东西。劭成章看到明媚族姬,连忙过来见礼,扯着公鸭嗓道:“小的劭成章见过族姬千岁,千岁吉祥!”
明媚问:“官家可好?”
劭成章四下瞧瞧,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您也不是外人,就跟您说了也没什么。都三天了,官家睡觉加在一起不超过三个时辰。整天阴着脸,看不见笑模样,东西也不怎么吃!今天下午,还骂了李昭容!昭容娘娘气得直哭,皇后都劝不好呢!”
“为什么呀?”
“也不为什么,芝麻大的事儿,放在以前,根本不算事儿。官家最近不是心情不好吗?族姬千岁,小的还要把官家赏赐给柔福帝姬的东西送进去,先行告退了。”劭成章告辞而去。
明媚的心情很乱,不知是怎么回来的。府里的管家正在忙着归拢东西,都是官家赏赐的东西,是啊,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汉朝和亲匈奴,大唐和亲吐蕃,都是将宗室之女封为公主,难怪,太上皇会不愿意呢!族姬可就多了,官家会支派何人前往金国呢?
“三哥,……,你要给我作主啊!”
“好妹子,快说,三哥给你作主!”
一桩桩,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有了麻烦找三哥,已经成了习惯。每一次,三哥都是全力去做的。嬛嬛虽是三哥的亲妹妹,不知多羡慕她呢!
三哥遇到了难处,谁为他作主呢?
官家,他是大宋的官家,难道还需要别人为他作主吗?
霍地,明媚眼前闪出赵桓的身影,赵桓愁眉不展,喃喃自语:“时间,朕需要时间啊!”
明媚哭了,她是那么伤心。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明媚边哭边写,临了,放下毛笔,将一个无比深情的吻印在了桃花笺上。那是一个嫣红的嘴唇,她真的想亲吻信的那一边的男人,她最为挚爱的男人。
她还记得临别时的场景,她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细节,那么清晰,那么艳丽,即使她死了,也不会忘记!
原本,她会成为他的新娘的。
如今,她决定嫁给虎狼!
她把信儿封好,紧紧地按在胸前,这是她的心啊,又怎能送人呢?送了人,她会怎样,她还能活吗?
很久,很久,她擦干眼泪吩咐兰儿将信亲自送到朱府,她坐在院子里,一个人静静地和月亮说话。
八月十五,圆月当空,官家赵桓率文武百官、宗室亲贵于龙德宫,与太上皇赵佶共渡佳节。
花香,酒香,人更香;
曲美,舞美,月亦美!
明媚坐在姐妹们中间,却感到异常孤单;周围的人都在笑,她又如何能笑呢?
官家三哥尽管也在笑着,却是淡淡的苦笑,他还在压抑着忍耐着,是吧?
明媚一直在看着三哥,最亲的哥哥,他却只看过她一眼,轻飘飘地,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然后便移到他处!
过了今晚,三哥还会想他吗?
明媚抓住一个空隙,缓缓起身,来到大殿****,“啪”一扬淡黄的长袖,如国色天香的姚黄仙子,盈盈下拜,道:“臣妾赵明媚恭祝太上皇千秋万岁,恭祝皇太后凤体安康!”
赵佶看看明媚,微笑着道:“明媚呀,好,好!”
明媚侧身一拜,抬头望着赵桓,道:“三哥,明媚有一事相求?”
三哥?
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称呼,岂不是儿戏?
大殿内静静的,静得可怕。
赵桓略感诧异,旋即温和地说道:“你说,三哥为你作主!”
三哥为你作主!
听到这样一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语,明媚再也忍耐不住,珠泪涟涟,转身向父亲拜了三拜,对赵桓说道:“明媚愿意远嫁金国,请三哥俯允!”
什么?
赵桓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猛地站起来,指着明媚,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偏又说不出来,身子剧烈地晃动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看越王赵偲,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皇后朱云萝、以及一干内侍、大臣抢上前去,大殿内乱作一团!
李纲厉声喝道:“肃静!不许走动,不许出声!”
殿内众人安静下来,传来官家赵桓微弱的声音:“朕没事,扶朕起来!”
赵桓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一瞬间衰老了许多。
“来人,把皇叔抬下去,传御医好生伺候!”
赵桓挣扎着站起来,甩掉皇后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明媚面前,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往下淌。
他把泪人一般的明媚搀起来,用手耐心地擦着妹妹脸上的泪水,只是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靖康元年八月二十二,大宋明媚帝姬将离京北上,远嫁金国。
盛装的明媚帝姬和官家赵桓登上金根车,出宣德楼,经潘楼大街,出内城望春门,行至牛行街尽头,外城含辉门就在眼前了。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京城百姓,焚香膜拜,送别明媚帝姬。
今天,明媚没有哭,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送亲使来到金根车前,三跪九叩,朗声道:“再往前行,非臣子敢当!请陛下下车!”
赵桓松开了明媚的手,深情凝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儿,缓缓起身,走下金车。
明媚要走了!
明媚朝三哥拜了三拜!
车轮又滚动起来!
赵桓撕心裂肺地喊着:“明媚,三哥一定接你回来!”
一阵地动山摇,士兵门跪倒在地,身上的甲叶兀自“哗哗”作响!
无数的百姓,跪倒叩头,哭声震天!
除了赵桓一人站着,万众跪倒,送别明媚帝姬,送别大宋的姚黄仙子!
“明媚,三哥一定接你回来!”
明媚已经出了城门,还能听见三哥在城内喊着!
车队走出十里,明媚回身仰望故都,依稀可见,城头上矗立着熟悉的身影!
永别了,我的汴梁!
永别了,我的父王!
永别了,我的母亲!
永别了,我的三哥!
永别了,我的大宋!
你们的明媚走了!
外篇 破阵钺(一)
外篇破阵钺(一)
长乐郡王吴阶,字晋卿,德顺军陇干人。王幼时沉毅有志节,知兵善骑射,读书通大义。
逢夏军入侵,王长途奔袭通远寨,烧敌粮十万石,进兵奋击,大获全胜。
为熙凤路大总管,三战三捷,一举而下定羌城,夏军夺气。再战南川寨,杀敌盈野,敌全线溃退!捷报传至京城,世祖高皇帝欣然命诗以贺:“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吴大将军!”
流光阁功臣第七!
——《流光阁功臣谱》
吴阶是想与曲端处好关系的,曲端对他有恩,他哪能一升官就忘了原来的顶头上司,传出去名声也不好。不过,曲端的表现实在是不咋地!不但一点支援都没有,还要把他率领的部队全部扣下。那哪行啊?这不是要吴阶的命吗?
吴阶大怒,先抢了粮仓,再劫物资仓库,而且收获颇丰。朝廷支援泾原路的两千匹军马,刚到萧关,全成了吴阶的盘中餐。抢完东西,连夜开拔,全军杀向会州。
“大哥,咱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一旦官家怪罪下来……”吴璘气喘吁吁地说道。说话的声音阴阳怪气,很是不中听。
吴阶兄弟二人,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如果他们自己不说,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亲兄弟俩,实打实的一奶同胞。吴阶身高过丈,膀阔腰圆,头戴青铜盔,大红盔缨在风中飘摆,穿青铜明光铠,胯下黄骠马,手中擎着破阵黄金钺,面如重枣,落腮虬须,高鼻梁大嘴叉,威风凛凛,傻气腾腾。
再看他的兄弟吴璘却是另一番光景。身如麻杆,瘦小枯干,瘦的除了骨头就是皮,看不见什么肉。黄了吧唧的脸膛,两道白眼眉,一双斗鸡眼,还生了一个雷公嘴,宛如吊死鬼复生。就这长相,大白天看着全身冒凉气,都能把鬼吓死,更别提人咧!也穿了一身盔甲,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头盔歪着,甲叶也松了,整个人堆萎在马身上,好像立即就要散架了似的。再看他的马,好好的一匹白马,长了无数的紫色斑点,就象生了赖疮一般。没事时,这马就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手里提溜着一杆长枪,好家伙,还不是一般的长啊,足有二丈多长,鸭蛋粗,枪尖明晃晃挺刺眼,枪身黑黝黝,挺象真的。吴璘拎着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要被大枪拽到地上了。
吴阶笑道:“咱也不想这样啊?套用一句好听点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理他娘咧!干都干了,他曲端还能把咱吃喽?”
“依我看,你还是应该给官家上个折子,分辩一下。否则……”吴璘说话就是这样,吞吞吐吐,很不干脆。
吴阶不屑地说道:“老二,哥哥没有你想的那么傻!当今陛下,把咱兄弟提拔起来,是要咱打仗的。只要咱能打胜仗,谁都动不了咱。再者说,陛下刚把我提上来,哪能马上就拿下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所以说,放心吧兄弟,咱现在稳如磐石呢!”
万余军马,急行一夜,眼瞅着就要到达西安州境内的绥戎堡,吴阶兄弟停下来稍微喘口气,等等后面的步兵。
“大帅,你看!有人追来了。”身边的亲兵大声提醒着。
吴阶回身一看,尘土飞扬,速度极快,不大的功夫已到几十丈外。
“啊?她们怎么来啦?”吴阶非常意外,喃喃自语道。
来了四个人,而且都是女人,看装束应该是二主二仆。
这些人吴阶当然认识,一个是关中地区非常有名的娼优王真姬,小字幼玉;另一个是萧关的望族严老员外的宝贝女子严蕊,严幼芳。王真姬本是要出关到夏国兴庆府去演出的,遇到战争,在萧关停了一个月。曲端取得空前大胜,自然要庆祝一下,庆祝宴会自然是需要女人来助兴的。而萧关城内最有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严蕊,尚待字闺中,不方便出面;另一个就是王幼玉了。酒席宴上,风华绝代的王幼玉,爱上了战斗英雄吴阶。两人你有情来我有意,当天晚上就睡到了一个床上。吴阶天赋异禀,阳气过盛,三五日离了女人就全身不舒坦。看着色艺双绝的幼玉,心里那个痒,就甭提了。好事成就,吴阶猛然看到床榻上的斑斑血迹,心内大惊,哪曾想这样一个风骚标致的女人还是处子?
幼玉“嘤嘤”哭泣,伤心地说道:“亏得我当君不是寻常男子,没想到君也那样看人家!君只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君走吧!”
看着梨花带雨的佳人,吴阶心里一暖,将伊拥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去:“走?我哪里舍得呢?”
幼玉伸出肃白的纤手,捂住吴阶的嘴,嗔怪道:“君刚才只顾自己快活,哪有一分顾及人家的死活?”
三十多岁的吴阶早不是情场上的雏儿,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上下其手,不大的功夫,幼玉已是情难自己,娇喘声声了。
自那以后,吴阶没事就来会王幼玉,一天见不到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话说一日,严员外邀请大英雄吴阶到家里饮酒。员外唯一的爱女严蕊在屏风后看到威猛的吴阶,无边的春情便似葫芦河里的水,越涨越高。严蕊身边的女使充当了传书的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