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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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好可怜,要留下来做大卫生。”艾玻眼睛水汪汪地,“我也好想去看看那些大人物啊……”
若素听了,只是微笑。一样都是工作,而且为大人物服务,稍不留神,动辄得咎,还不如留在楼上做大卫生。
三人进了餐厅,只见偌大员工食堂,比平日冷清不少,往常晚来一步,便买不到的南乳…肉,今天竟然还有得多。
精精瘦的简妮不怕胖,拿着艾玻的饭卡,要两块大肉,吃得不知多开心,笑到见牙不见眼。
艾玻一副心痛肉痛模样,但仍受不住诱…惑,替自己也要了一块腐乳…肉。
若素笑一笑,只管埋头吃自己的例餐,番茄炒蛋,素鸡,凉黄瓜。
“苏西你不吃肉吗?”艾玻看看若素的餐盘,“不吃得饱一点,等一下没力气做房间。”
若素摇摇头,“我还不太饿。”
若素算过帐,每个月的饭卡里有五百块钱,当月有剩余,会结算进工资当中。如果她吃得简单些,每个月可以节省两百元有余,正好够贴补房租。
简妮白了艾玻一眼,苏西家境不好,不是什么新闻好伐?然后把自己餐盘里的一块肉夹到若素碗里,“两块太多,胆固醇超标,这块你帮我吃掉罢,苏西。”
若素抬眼望一望简妮,只望进一片坦荡之中。
若素微笑,低声道谢。
2。临时任务
三人吃过晚饭,原路返回行政楼。
回到楼面时候,林经理叫住若素。
简妮与艾玻留给若素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着紧做大卫生去了。
“林经理。”若素拘手束脚,站在楼层服务台旁边,心中暗暗狐疑。她不过是小人物,为什么林经理今天几次三番叫住她?
林经理笑一笑,自服务台下取出一只椭圆形藤条花篮来,递给若素,“你现在就到天桥套房去罢,具体怎么做,卡片上都写着。”
若素接过花篮,看见里头盛着满满一篮新鲜花瓣,各色精致小巧玻璃瓶,连同一张颜色柔和,对折在一起的硬卡纸。
“好的。”若素向林经理略略颌首,便拎着花篮,上电梯,往天桥套房而去。
酒店天桥套房位于行政楼与主楼之间,悬空在十八层的位置,其豪华程度,仅次于酒店总统套房。若素进酒店试用一个月,也仅仅只有每天上下班时,在楼下抬眼仰望的机会。
若素进酒店从普通客房服务员做起,从未叫过一声苦,假使有细节未做到位,需要返工,亦毫无怨言。领班喜欢这默默做事,并不东张西望搔首弄姿的女孩子,所以行政楼缺人手时,替若素报名,调至行政楼做事。
若素拎着盛满芬芳花瓣的藤篮,乘电梯来到天桥套房所在楼层。
整层楼面静悄悄,毫无声息。走廊灯光柔和,脚步落在地毯上,听不到一点点足音。
若素在天桥套房门前伫足,轻轻敲门:“客房服务。”
里面无人应答,若素等待片刻,才取出白色围裙胸袋里的磁卡,开门进去。
若素按酒店培训要求,将房门敞开,然后就着过道灯,取出花篮中的卡片,翻开。
珠灰色卡纸上有潦草不羁的字迹,罗列数个步骤:将房门虚掩,拉上所有窗帘,除过道灯,熄灭所有照明,到浴室放水,放音乐,点燃精油蜡烛,撒新鲜花瓣。
若素将花篮放在一边,走进天桥套间偌大的客厅,透过外头的霓虹灯影,她看见沙发上红色双喜抱垫和长几上插在透明玻璃樽里,一捧盛放到几乎燃烧般的合。欢花。
若素蓦然意识到,这正是今晚婚礼新人的新房。回眸望一眼她顺手搁在一旁的花篮,若素笑一笑,相爱的时候,怎样都是好的,愿意为对方做一切浪漫而不切实际的事。
感慨片刻,若素提起精神,按照卡片提示,走到窗前,看一眼外头繁华都市的妖。娆魅。惑身影,然后伸手拉上所有窗帘,接着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隐藏的音响设备。
若素此前从未进过天桥套房,对房间布置有些陌生,不过她隐约知道,音响设备按理会同电视机放在一处,取过搁在茶几上古雅藤篮里的遥控器,若素一一尝试,几次以后,终于看见缓缓左右滑开的一体橱柜门。
若素慢慢走过去,暗暗嘲笑自己落伍,一面微微弯腰,研究音响设施。
记忆里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在他家媲美小型电影院的偌大娱乐间里,指着大小高低的器材,对她说,这是丹麦进口低音喇叭,那是美国进口功放,避震如何……
若素一窍不通,只是礼貌倾听,看那少年一双眼熠熠发光,英俊无匹,然后笑着被他一把拥在怀里,亲吻,忘却所有烦恼。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若素咽下一声叹息,伸出细长手指,按下电源开关,依照控制面板上的英文说明操作,没多久,室内便响起细溪流水般悠扬熟悉的旋律,若有似无。
若素侧耳倾听,听仔细了,才听清楚是慵懒而浪漫的法国香颂La vie en rose,无由的,有些羡慕今天的新娘。无论是否有一天爱情淡去,至少此时此刻,有一个男人,真心愿意为她,布置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
若素直起腰,环顾幽幽暗暗的客厅,确定已经按要求布置好后,只留一盏过道灯,便拎着花篮进浴室去了。
浴室里有一整片全透明钢化玻璃墙,坐在浴缸中,可以透过整片玻璃墙,清楚看见外头的万丈红尘。
若素耸肩,有钱人的享受,在室内造一座几乎幕天席地的水池,只为享受城市里片刻的安宁,不是不奢侈的。
感慨归感慨,若素手上工作却有条不紊,先将装在精致玻璃瓶中的香薰精油蜡烛一一取出,拧开上头的银色瓶盖,依次点燃,放在靠玻璃墙一侧的浴缸边沿。
光滑如镜的玻璃墙,映着摇曳烛光,衬着墙外的迷离尘世,如同虚实相对的两个世界,似真似幻。
若素一边往偌大如游泳池般的浴缸里放水,一边向里天女散花般抛洒花瓣,脑海里尚不忘尽情歪歪有朝一日,自己有钱有闲,玉手一挥,也大把撒钱,将此间长期包租下来,空放着,想起来就过来洗个澡……
3。行!五万!
大抵想得太过入神,亦或门外地毯吸音效果太好,若素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直到半掩半敞的浴室门被猛然推开,若素才蓦然惊觉,诧异回首。
浴室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男子,黑色得体英式剪裁西装包覆在矫健的身。体上,并不遒劲贲张,然而却隐隐透出一种压迫感,眼神冷淡犀利,眉宇微挑,仿佛挑剔。
若素有片刻茫然,这个人——这个人——怎么是这个人?!
男子叹息一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若素自看见他以后,便始终保持抛洒状,再没有动过一下的手腕。
当他温热的手心触上若素的皮肤,若素仿佛处于休眠状态的自我防御机制倏忽恢复正常,另一只手里的藤篮“咚”一声落在浴室地毯上,然后开始拼命挣扎,自由中的手望男人脸上招呼,“你想干什么?我在这里是本分工作!”
男人不得以,只好一手同时扣住她的两只手,一手摁住她的腰“沈若素,你冷静一下!”
“冷静?!你叫我冷静?!我冷静个P!”手不能动,若素开始用脚,毫无章法地乱踹,踹到一脚是一脚,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要不是你们,我能被学校劝退?要不是你们,我能失去旅行社的工作?要不是你们,我妈能气得一病不起?你叫我冷静?!”
男人听了,倏忽笑起来,想说些什么,口袋中手机铃声响起,他只好将若素双手钳制在头顶,用自身体重将若素压制在墙上,然后空出手来,摸出手机接听。
若素虽则大力挣扎,却并没有在他接听电话的时候呼叫,因为若素太知道自己如果得罪这些权势通天者的下场,她不能冒险。
男人静静听了片刻电话,随后微微蹙眉说,“我知道了,这就来。”
他挂断电话,伸出手轻轻撩开因为一时激动挣扎,散落在若素颊边的头发,“沈若素,我愿意以任何形式,来弥补工作中对你造成的伤害。不过,现在,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呸!”沈若素吐口水。“安亦哲,你去死!”
安亦哲侧侧脸,闪过那口口水,以拇指抹去她嘴角一点口水沫子,不经意瞥见她脸上紧张的表情,失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麻烦你陪我下楼,应酬一下。”
若素十分狐疑,“凭什么?!我还要工作。”
如果擅离岗位,员工手册上明确说会给予警告处分并处罚款。
“没关系,这里我会协调,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安亦哲冷淡的眼里浮起一丝微笑,安抚若素。
若素不知多想大喝一声“安亦哲做你的大头梦”,可是瞪圆眼睛想一想,家里每个月一千二百元的租金,母亲的营养费,不由得为五斗米而折腰,“行,一万……不不不,五万!”
五万已是她一年工资。
“好。”不料安亦哲爽快答应。
“有病。”有钱有势的人都有病!若素仇富地想,不斩他的冲头,斩谁的冲头?!
安亦哲听了,不过淡淡一笑,带着她下楼,将她推进一间房间,对闲坐玩手掌游戏机的化妆师说,“武二郎,麻烦你替她把衣服换了,化一化妆。”
那一身伪娘气质的男化妆师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噤,乖乖放下手中PSP游戏机,上前来替若素挑衣服化装。
趁若素坐在椅子里任化妆师搓扁揉圆的机会,安亦哲向若素交代大致情形。
“新郎是我发小,一贯任性妄为,婚礼上偕同新娘,扔下数百宾朋,不告而别。”说的时候,一双眼的眼风,似笑非笑,扫向化妆师,惹得化妆师手一抖,唇线描偏,只得抹了重画。
安亦哲微笑,“救场如救火,不能放任这一场婚宴没有男女主角,只好麻烦你陪我下来,充一下场面,为宾朋提供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免他们无聊,追究新人的去向。”
一直闭着眼的若素听了,忍不住扬起粘有假睫毛,感觉沉重无比的眼皮,望向他。这个人有这么好?愿意牺牲自己,为发小打掩护?!
若素不信。
安亦哲只做没有看见若素怀疑的眼神,继续交代注意事项。
“你是我今晚的女伴,因工作关系来得晚些——你是聪明人,想必应该知道怎样配合我说场面话。”顿一顿,他浅笑,“应付不来的时候,便多多谈论英国文学,大段引用原文,我保证所有人都会保持微笑,显示自己有高深的文学素养,可是决不会纠缠你太久。”
那叫武二郎的伪娘化妆师听得浑身颤抖,忍到内伤。
若素嘴角隐隐抽搐,重又闭上眼睛,忽然在内心里提醒自己,拿了钱老实走人,再不要同此人有任何牵连。
等化妆师在若素耳边轻声说,“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若素轻轻张开眼睛,站起身来,望进一人高落地镜中,刹那间只觉云涌风动,将一身低沉平淡一扫而空。
镜子里是一个清艳照人的年轻女郎,脸上妆容若有似无,干净清新,一双眼睛被浓密纤长睫毛衬得,如同天上寒星,熠熠生辉,挺直鼻梁,饱满嘴唇,长发悉数绾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洁白颈项,穿一件微露一抹酥。胸的湖水色曳地晚礼服……
若素闭一闭眼睛,原来真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
不过一件衣服,换一个发型,略施脂粉,楼上镇日打扫房间的女佣也可以如同公主般高贵,怨不得那些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抢破了头也想嫁进豪门去。
的的确确,有如云泥之别。
安亦哲不动声色地上前,弓起手臂,示意若素竟手放进他的臂弯中。
两人身后的武二郎动了动嘴唇,可是看到镜中安亦哲淡然扫来的警告眼神,赶紧伸手在嘴边做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安亦哲微笑着最后叮嘱,“出去以后,记得叫我亦哲。”
化妆师只能眼睁睁看若素挽着安亦哲,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然后在心里为女孩子叹息,傻姑娘,你自求多福罢。
4。他不知道
安亦哲送若素到地铁站,放若素下车。
望着若素很快融入人群消失不见的纤细身影,他轻轻眯了眯眼睛。
他本打算直接送若素回家,然而被她明确拒绝。看着若素洗去淡妆之后,平息愤怒,死水无澜,枯井似的一双眼睛,他叹息一声,“我身上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金,你要我送到酒店,还是府上?”
若素的反应,是取过一张酒店便笺,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工资卡号,直接存在里面就可以了。”
安亦哲从上衣口袋中取出那张便笺纸,上头的字迹娟秀整齐,只是整行字写着写着,便越来越向上倾斜,末笔极重,力透纸背。他不由得微微笑,还真是字如其人,沈若素可不正是一个敏感而又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么?
看着手中的便笺纸,安亦哲伸手取过电话,拨通秘书的电话,然而电话还未接起,他又轻轻挂断。这件事,还是由他自己来办罢。
有些事,是他欠沈若素的,不是假手他人能够解决的。
想到这里,安亦哲双手轻拍一把方向盘,随后发动引擎,将汽车驶进夜色中。
他并不知道,若素乘地铁到郊区,出地铁站后,取了她那辆二手电动脚踏车,“咜咜咜”一路回到家里,锁好脚踏车,三步并做两步上楼,先推开母亲房间的门。
沈妈妈还未睡,正就着一具小小无线电,声音开得细细,听电台里播放的绍兴戏。见女儿回来,沈妈妈关掉无线电,顿时房间里那迷离的咿呀女声消匿无踪。
若素将手里提着的环保纸盒揭开来,露出里头各色精致点心,“妈,你饿不饿?我带了点心回来。”
沈妈妈看一眼女儿带回来的点心,有些埋怨,“冯家姆妈……晚上给我下了烂糊面……鳝丝浇头……我吃得很饱。你别乱花钱。”
若素笑一笑,俯身抱一抱母亲瘦弱的肩膀,“今天酒店有客人举行婚礼,婚礼结束,剩下许多动也未动过一下的糕点,每个当班服务员都拿了一盒。”
“……不会有人……说闲话罢?”沈妈妈担心。女儿还在试用期,如果教人拿住话柄,以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