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糖果-我要杀人-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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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还是要打的,强身健体呀,嘿咻嘿咻。
江鼎盛说:“你不想那个女的马上死,就给我回来。”
白洁虚弱的脸上浮现一丝感激的笑容,看了看江鼎盛。果然还是爱我的,我
难过,他会帮我,他多爱我,他为了我杀了他自己的父母啊,这样的爱,几个人
能有幸遇见。
李云儿看电视看到下午,电话也没响,自己下楼吃东西。烧烤的兴旺的炭火
烟气惹得李云儿胃口大开,男人不在,吃点垃圾食品算了。
一大碟羊肉,鸡肾,开始是鲜活的温热,然后是屠刀血肉模糊,最后是香喷
喷地上桌。这一桌都很便宜,羊肉是很有羊肉味的,鸡肾脆崩崩的。
吃着吃着,摊主一脚把烧烤架一踢,卷起肉串蹬上自行车就跑。一辆车停下,
城管来了,又扑了空,于是坐在李云儿身边和她说话:“美女,你吃得下吗?”
“当然啦,你要不要吃一串?”李云儿举起那串羊肉,油顺着铁签流下来。
“你吃的是猫肉刷羊油,小心烂脸。”那人扶了扶帽檐上车了。
李云儿爱猫爱狗,蹲在地上吐。黄昏,夏天还没到,黑夜还没到,那些可怕
的预感到了,太阳啊太阳,你照着活人,照不到死去的人,死去的人很冷,甚至
比不过这一摊热气腾腾的猫肉。
电话响了,李云儿扶着腿站起来,电话号码是家里的,略略有些失望,“爸
爸。”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有你的男朋友。”李爱书最近总是噩梦连连。
“快了,他办完事情我们就回来,做点好吃的。”李云儿道。
一直到晚上七点,李云儿打电话过去,没接。再打,没接。江希凡的电话被
拿走了。
白洁给他夹菜,“多吃点啊,你瘦了很多。”
江鼎盛道:“分手对你和你妈都是好事,你们在一起没有好结局。”
“为什么这样做?”江希凡看着那把刀,切牛排的刀,但如果自己死了,李
云儿怎么办。
“你妈要你怎样,你就要怎样,你妈不喜欢她,你要和她在一起,她就要死。
你自己选择吧。要么,你就杀了我们。”江鼎盛叉起一块肉在嘴里咀嚼。
“哥哥的死,你们不难过吗?”江希凡看见刀锋在引诱自己。
“所以我才更加珍惜你。”白洁拿起刀,“你要杀了你妈妈,对吗?那你下
手吧!”
江希凡只要轻轻一按,那脆弱的脖子上的皮肤就可以割开,但他割在自己的
胳膊上,肉体的痛苦能减轻精神的痛苦。
电话又响。
“说,和她分手,永远不见面。”白洁微笑着递过电话。
江鼎盛气定神闲。胸口仿佛写着:“你是我的孩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
给的,我们让你怎样,你就要怎样。”
“喂。”江希凡的血掉在白色碟子里,浅浅的一盘子。白洁叫佣人去拿医药
箱。
“你怎么不给我电话,我担心呢,事情办完没有,我吃了烧烤吐了,我一个
人睡觉很害怕,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李云儿一咕嘟说了一串。
“我们分手,好吗?”江希凡低头说道。
“我们见面说,好吗?”李云儿预感到他旁边有人。
“不见面了,你保重。我送你的画要收好。”江希凡道,“以后也不想见面,
就是这样。”
李云儿想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了。画?那天江希凡和自己做游戏时随意画
的,被李云儿收在床下的那幅画?李云儿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那天在家无聊,两个家伙在下完跳棋以后决定来玩猜字游戏。李云儿画了日
落图,一家三口站在炊烟袅袅的屋子旁边。江希凡说是“春”字。好简单,于是
奖励插插一次。完了以后,轮到江希凡,他画竹子,竹叶浓墨涂染,枝叶分处中
留白线。李云儿问他是不是学宋徽宗的画法,江希凡说你很有眼光呢,怪不得泡
到了我。
其实,李云儿猜错了,植物之中竹难画,古今虽画无似者。每个人眼里,事
物不尽相同。或者你觉得僧人头顶神圣的戒疤在另一个人眼里是丑陋的瘌痢。
而竹林中的寺庙若隐若现。真是,乘兴随意,自然天成。
“是个' 等' 字”。李云儿一脸崇拜地说,“请签名送给我,将来拿去拍卖
赚大钱。”
题词为“你是我的最爱”,但签名是个不小的蜻蜓,很痞。
“一定是他妈妈不想让他出来见我,他要我等。等,我会等的。”李云儿叹
气,继续打开电视无聊地看。
等吧,只要你说要我等,我就等,只要你值得我等待,我押上我的一辈子。
费青龙也在等,等一个人,心里很想,很爱的一个女人;也许,世界上根本
没有神仙,如果有,怎舍得让我们就这样分开。
阿冬在春天疯长,春天,万物滋长,这话说的有道理。他在亲费青龙脸上那
条肉蜈蚣,电视里的少儿节目是一个小孩子亲父亲的脸,还有歌声,“宝贝爸爸
亲,忙碌了一天,宝贝真是乖,宝贝亲爸爸,玩耍了一天,爸爸真是累……”
哪怕是小鬼娃娃,模仿能力也是与生俱来。
刘思远在看报纸,角落一则小新闻:露山市光济庙观音阁重建,农历九月十
九日进行开光仪式……
阿冬从费青龙的大腿上爬过来,扯那报纸,刘思远不耐烦地对费青龙道:
“抱他去那边。”
费青龙一脸的口水,口水中有血丝。阿冬刚吃完中饭,血糊糊的死耗子,天
知道他怎么在屋子后逮到的,那片树林已经茂盛,大老鼠够阿冬吃一顿。
那种腥味,带些鱼的味道。
李云儿餐桌上的鱼却是死耗子的味道,一个人吃中餐,被那些疑惑和猜测纠
缠,餐厅的每个人都是多余,马路上的车,为什么没有江希凡的车。走出餐厅,
走上天桥,拥挤,为什么没有我要找的那张脸,连相似的也没有。
星期天,乞丐殷勤乞讨,人们冷漠,李云儿一个一个给钱。走到天桥尽头,
一个男的走过来,神秘地说:“美国强奸迷魂药粉,十三块一包,要不要。”
这世界让人绝望。
高胖子看见李云儿来,立即站好,当时他正在教训门口的小伙子鼻毛不要太
长影响形象,赶紧道:“李小姐,江先生带着希凡早上就去公司了。”
“哦,那我走了。”李云儿朝那屋子看了一眼,“我只是路过,希望能遇见
他。”
“不过,你可以到里面等他。”高胖子搓了搓手。
“啊,真的吗?”李云儿无精打采地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票,“请你喝茶。”
高胖子其实并未收到不允许李云儿进入的指令,他只是感觉江宅最近气氛很
怪,也感觉白洁并不喜欢女孩子来找江希凡。看在钱的份上,凑到李云儿耳边,
“走右手边,靠墙走,绕到老人葵后面,再往里走,有个门,通地下室,没锁,
开灯,爬楼梯,小心啊,别摔了,爬到三楼,把顶掀开,是江少爷的阳台,翻进
去,没有红外线监控的。”
李云儿道谢,胖胖的,大多是敦厚老实的,这话也没错。
做贼心虚,李云儿爬阳台,茂密的树叶遮挡她的身影,玻璃门内,是江希凡
的房间,凌乱,地上摆满了颜料。
白洁站在门口迎接,经常失眠的女人耳朵特别灵。
李云儿进来,害怕,声音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白洁让开一条道,示意让她从正门出去。
“为什么?”李云儿深吸了一口气,“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喜欢你。”白洁的白发已经盘起来,簪子是玳瑁材料。
不知道为什么,李云儿想起“白发魔女”这个词语。本来想笑,但想现在不
是笑的时候,于是道:“那你喜欢谁?”
“我谁都不喜欢,你走吧。”
“那,我喜欢希凡,你让我们在一起,好吗?”李云儿慢慢地走近,“我们
一起对你好,好吗?”
“不好。”白洁有点恼了。
“为什么不好?我比你更爱他呢。你把电话还给他好吗,我平时不求别人的,
你让我们见面好吗?他也很喜欢我呢,我们死都不分开。”李云儿心存侥幸地哀
求,眼泪掉下来。
“我送你下去。”白洁什么也听不见。
走到楼下,李云儿叹气,“你知道吗,没有人喜欢我,很多人都说我是傻瓜,
只有希凡喜欢我,如果他和我分开了,我……”
白洁摇头,对门口的高胖子道:“等下你收拾东西也走吧。”
李云儿蹲在大门口的地上看灰蒙蒙的天,似乎要下雨了。春天的雨,是什么
意思呢?他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着。
白洁蹲下身子,拿手捏着李云儿的下巴,摇摇头,“啧啧,看你那眼睛,跟
死鱼似的。唉,希凡怎么找了你这种不知死活的。”
李云儿只是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路,念叨着:“哎呀,怎么还不回来,要下雨
了啊。”
白洁回屋前对门口的保安说:“以后任何外人都不能进来。叫警察把她拖走,
打白局长的电话,听到没有?”
警车声音响的时候,李云儿已经跑了,一身的雨。
江希凡坐在江鼎盛的车后座,活在被软禁的爱中像蛰伏的野兽时刻想着逃脱。
今天一天在公司,什么也没听进去,却也装作很感兴趣,要屈服,才有胜利。
“顾鸿!”江希凡摇下车窗玻璃喊道。
“谁?”江鼎盛将车靠边停下。
“哦,MBA 班上的同学,我上次没带现金,借了他一千块。”江希凡的手飞
快舞动在座位下。
“叫他过来拿。你别下车。下雨了。”江鼎盛亲自开车。
顾鸿先生今天和女生约会,竟然穿得很有派头,如果是平时的打扮,江鼎盛
不会相信他会是江希凡的同学。
“还你钱。”江希凡把钞票塞在车窗外一脸迷茫无辜的顾鸿手里。
车开走了,顾鸿站在原地不动,他什么时候欠我钱了,难道他和李云儿一样
脑子烧坏了?不管怎样,有钱是好事,正好今天给女朋友买礼物。
那条白金链子刚好一千块,一个钥匙和方块组成的坠,很漂亮。恋爱中的女
人总是喜欢这些废物,高兴地挽手一起看电影去了。
打烊时分,商场卖首饰的女孩一边数钱一边对同事道:“快来看,这钱上还
写字呢。”
有张一百的上面写着:
“云儿不急,千万不要来找我,三日后见。”
三日后,是江希文的葬礼。
李云儿淋雨后洗热水澡,像小狗一样蜷在被子里抖,忘记吃晚餐。这是糟糕
透了,失恋的人们总是不吃饭,不吃饭哪有精神谈下一次恋爱。遇见缠绵,煎熬,
分离,仍然是期待前方那个人是你。
江希凡在酝酿,他小心地安慰白洁,问江鼎盛公司今年的利润,装作漫不经
心,不提起李云儿一个字。在入睡前,双手枕在脑后,回忆李云儿的点滴。
打喷嚏,江希凡以为是李云儿在想他。网线断了,电话断了,手机没收了,
现在去见她,等于害死她。杀了他们?我和江希文一样软弱,只是我还活着。
你们都在干什么?李云儿吃饭了吗?哥哥你那边黑不黑冷不冷?死就是生,
生就是死,见是不见,不见是见。
夜晚,江希凡枕畔的那滴眼泪湿润天空,雨下得大却飘不进来,把窗户打开,
觉得寂寞的时候,连时常梦见的女鬼也不见来访,想你的心,就是癌细胞,遍布
全身,痛不欲生。雨点进来,他却不知道她白天进来,倘若知道了,会如何?知
道,又能如何?哦,那些雨,我需要你们。
费青龙的记忆里的那段空白,强迫自己丢掉的空白,像拼图一样渐渐清晰。
想起方芬芬和爱她的男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费青龙既觉得遗憾又幸福,想见
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她会不会长胖了,会不会受气,哼,如果谁欺负她,
我杀了他们。
江鼎盛睁开眼睛对白洁道:“你又失眠了?”
“嗯,李云儿今天来找希凡了。”白洁翻了翻身,背对着江鼎盛。
“她不该来的。”江鼎盛从后面抱着白洁,“失眠对你身体不好。”
“杀了吧。”白洁一动不动。
夜深了,爱的,不爱的,都睡吧,明天,又是新一天,湿滑的地板,有晒干
的一天,那些青苔,被人践踏,无人记得,我们的脚印,就这样轻易地粉碎,一
切充满犯罪的快感,占有的绝望,错过的无望,麻木的人,一定是受过很多伤才
变得麻木。杀人的音乐,黑色星期天,唱响在悲伤的天空,我的眼泪,终于无人
能懂。
三天,可以发生三次一夜情;三天,可以死很多人;三天,对于彼此思念的
人犹如三年。得了重感冒的江希凡,躺在床上头昏沉沉的。在医院的头天,白洁
对医生道:“他睡觉不关窗户,结果下雨了,还好没有感染肺炎,否则我活着有
什么意思。”
这三天,白洁几乎寸步不离。
医生戴着眼镜,温和年轻,身上散发淡淡药水味,用碰过无数尸体的手轻轻
拍着白洁的背,“您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到外面等候,我现在要帮他做全身检查
后决定是否如期出院。”
白洁抬头,那耀眼的白发已经染黑,六千八一支的羊胎素打了一针也顺便漂
红了乳晕,效果不错,皱纹平淡,又年轻了好几岁,总是相信自己的魅力,仍然
变成善意和蔼的老熟女。对医生微笑,“让你费心了。”
医生长的像江希文,嘴角那抹温柔的笑容。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比自己年龄大
的女性。
门一关,章锦才赶紧掏出一张机票和VISA卡,走到江希凡面前,确认李云儿
的地址后道:“非得明天晚上这么着急要走?法国最近天气也不是很好的。”
“你等下就送过去,告诉她,明天一定要去,什么都不要带。”江希凡的脸
色苍白,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