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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一枚糖果-我要杀人-第4部分

小说: 一枚糖果-我要杀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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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方芬芬回头,脸刷地一下红了,刚才花痴的表情有没有被他看见。
江希文穿着浅黄色的T 恤,米色的裤子,手里拎着一个旅行袋,眉宇之间即使没
有温柔,也让人觉得温柔。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邻居了,现在。我来这里实习一段时间。”江希文晃了晃手里的钥
匙,用嘴巴努了努旁边的组合房,就是铁皮房,“现在,想麻烦你帮我开门,我
拿钥匙开了半天也开不了。”

    方芬芬迎着太阳看着他,有点胡茬,刚刚努嘴巴的样子有点像做鬼脸。他头
发也不是民工流行的寸头,而是有点长,睫毛是栗色的。为什么,因为他妈妈是
外国人吗?实际上白洁的祖母是意大利人,也许隔代遗传。

    这时候一辆大车过来,轰隆隆的,车后面是一颗大而古老的榕树,还带着泥。

    “古榕树,是运到工地上去的吗?这棵树很值钱。”江希文评论着。

    “前几年就值钱,这几年跌价跌得厉害,原来要十几万,现在便宜得很。大
概五万块,这棵。”

    方芬芬没有留恋那些晒太阳的萝卜,跟着江希文往他的房子走去。

    不到三分钟就到了,难怪这几天那么多人往这屋子搬东西。

    拿钥匙一转,果然开不了。什么鬼房子,方芬芬嘟囔了一句,用力把钥匙扭
动一圈,“咚”的一声,门踹开了。

    “嘿嘿。”江希文笑了,牙齿雪白,好想让人扑过去用舌头扫一圈的白,
“你真棒!”

    方芬芬的脚都踹麻了,但听完后很安慰。

    “不打搅你休息了,我做饭去了。”方芬芬走的时候用余光看了一眼,那张
床真大啊,至少能睡八个人,江希文是这样,喜欢大床。酷爱。

    “中午记得做我的饭,你做的菜非常好吃。”江希文笑道。

    方芬芬的灵魂出窍了,浑身有些热,热到胳肢窝好像有毛毛长出来,又不能
用手去抓痒,真是尴尬,赶紧故作平静地走了,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大声喘气,
然后梳梳头,头发绑在后面,橡皮筋绕了几圈,那是一个利落的发髻,头发不会
掉到菜里。

    幸运啊,幸运之神。

    费青龙在工地上转,一个工友去上厕所,另一个说“来,帮我扶着木板。”

    一锤子下去,大拇指已经扁了,指甲片掉下来,整个手指的颜色变得乌黑。
费青龙疼得眼泪要掉下来,工友扔下锤子,赶紧道:“啊呀,怎么搞的,对不起
啊!”

    “没关系,我先走了,你和老邓说一下。我去附近诊所包扎。”

    下山的时候,有人跟着,回头看,没有人,往前看,有个人,站在树阴下,
抱着小孩的男人,仍然是一副倒霉相。

    那是个倒霉鬼,费青龙想,得想个办法搞死它。搞死它。

    找那个老头,他说可以转运的,不知死了没有。

    

    第三章

    女人要打扮漂亮,没有化妆,就把头发弄得整齐,一定要擦好闻的香水,不
知道哪天就会遇见白马王子,微笑着幻想,在黑暗卑鄙的小角落,却不敢如在太
阳下的萝卜一样光明磊落。

    费青龙包扎的头好不容易康复,现在又包扎手,而且是右手。还好不是单身,
否则用其他四个手指,非常的不爽。

    回来时,方芬芬已经把衣服换了,他没有察觉上午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她
笑得很开心,打饭的时候也在唱歌。邓益明也知道江希文住过来了。张长弓给他
打了电话。

    四个人中午一起吃饭,邓益明、方芬芬、江希文、费青龙。这几个菜是单独
炒的,所以特别好吃,江希文看见费青龙,眼神有点敷衍。

    费青龙看见江希文,嫉妒,为什么他生下来就有个好爸爸,不愁吃穿不愁学
费,长大了不愁工作,不愁女人,生了孩子以后不愁养不起。

    “我主要是想体验一下真实的工地生活,不会给你们带来很大麻烦吧。”江
希文明明对费青龙没有好意,仍然是斯文的笑脸,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费青龙是截然相反的人,他喜欢的人,拿头给人家当凳子坐都可以;他不喜
欢的人,脸就板得像卖牛肉的。

    “什么麻烦不麻烦,多个人吃饭而已。”费青龙老大罩小弟般的口气,其实
他很怕,不知道怕什么。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也会无缘无故地怕一个人,究竟怕
什么,恐怕自己也很难说清楚,是叫第六感吗?

    “吃饭,吃饭。江先生在这住多久?”邓益明夹菜放到江希文碗里。

    江希文皱眉,但马上适应了,在中国,吃饭就是要劝菜,你的口水放到我碗
里,然后我的口水再放到你碗里。有一次,江希文去意大利一个华人家吃饭,他
家也用筷子,但有一双公用筷子,劝菜用公用筷子,反而失去了中国式的客气和
热闹。

    “看情况了。把十套样板房的图纸做出来,再去老爸公司上班。”江希文答
道,一边寻思为什么方芬芬不穿那件漂亮的红衬衣。

    方芬芬不说话,只吃饭。“食不言,寝不语”,爷爷说的。

    江希文好奇道:“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在工地上真的很少见,工资也不高,为
什么不去做其他工作呢?”

    邓益明有些窘迫,“她妈当时委托我带她出来就是让她找份好工作,可是我
又忙,没时间带她出去找,她连电脑都不会,怕她出去受骗。”

    费青龙接话道:“这不前几个月还有人借着职业介绍所的名义杀了十多个找
工作的妹子,在这里至少还有我。”

    江希文心想,有你有什么了不起。

    费青龙心想,这下你可知道我是她什么人了。

    方芬芬想,妈的,这下我和这个帅哥没戏了。

    窗外那个倒霉鬼想,怎么天还不黑啊,整天抱着这孩子累死了。

    吃完饭,邓益明对费青龙说,“你手痛,今天休息一天,不是说晚上去找你
的朋友办事吗,早点回来。”

    邓益明去工地了。工地负责人姓张,名叫张长弓,一个有个性的名字,却是
个没有个性的人,肚子很大,头也很大。中午在午休,所以暂时就不让他出现了。

    “你去哪里,身上有钱没有?”方芬芬看着他受伤的手。

    “没事;没钱,拿点。”费青龙抱了抱她,“那人给你买的衣服?”

    “嗯。”方芬芬点头,“我不喜欢那种红色,太鲜艳。”说完从钱包里拿出
两张五十的钞票,“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吗?”

    一般费青龙下午出去,晚上都在外面吃饭。他最近没有多少钱,因为他抽烟
都抽两块一包的。她不知道他为了她去偷钱包然后蹲笼子,如果知道,她会哭,
而他不想让她哭,他只想让她快乐。他认为钱能给她快乐,其实未必。

    去十里铺,转好运气,然后甩掉那个倒霉鬼。

    十里铺。那是算命一条街,很多算命的摊,有真有假,有混饭吃的,有凭本
事享有知名度的。

    抽签十块到一百不等,有给有钱人看风水的,有作法念经的,有转运的,有
求姻缘的,有测怀的孩子是男是女的,有求捉鬼的。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

    那老头只说在十里铺,到底是哪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费青龙迷茫地抓抓头,到了这里,许多店铺的门口都挂着镜子或桃符,所以
倒霉鬼似乎没有跟在后面。他为什么要找我,因为我倒霉,还是他跟着我以后我
才倒霉?

    生意似乎很冷清的样子。

    刚伸一个脑袋进去,里面一个神婆热情地招呼道:“先生,算命吗?我看你
印堂发黑,有难不要紧,包你转运。”

    费青龙自然是摇头,随口问了句,“有个老头,他也在这里的,前不久进派
出所了。就是前阵子把一个孕妇整死的那个。”

    神婆脸色一沉,“出去!我不知道。”

    费青龙在大街上,一间间地问,人家都是一脸冷漠。一个下午,仿佛他变成
了瘟神。

    肚子饿了,方芬芬发信息过来问事情办完没有。回了句“没有,晚点回。”

    前面有家米粉店,进去,服务生好似侏儒,要了肉丸粉和卤蛋,卤汁很香,
喝了一勺,差点吐出来。

    店里只有一个客人。

    矮个男人手里拿着抹布,擦着桌子,声音有些像女孩子,嘴角有点白沫,
“喝多了会死人的。喝少点就没事。”

    灯光昏黄,米粉很香。费青龙吃了两口,膀胱似乎要爆炸,厨房旁边有个青
灰色布帘,想必是厕所了,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憋得厉害。

    果然是个厕所,简陋。有三个门,推开第一扇,没有人;第二扇,没有人;
第三扇,也没有人。

    放心了。

    费青龙选择中间那间,关好门,开灯,没灯。这鬼地方。

    在黑暗中舒畅地排泄完,熟练地发了一个抖,没有洗手。习惯不是一天养成
的。

    刚开门,一张脸就在眼前,那个老头,拄着拐杖,看起来很精神,两只眼珠
子比肉丸瞪得还大。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怪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名片,给了费青龙,
“上次忘记给你留这个了,我这记性。”

    费青龙咧嘴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小店是你开的啊,我找了整条
街了。”

    “不是我开的。是我儿子开的,门口那个,我的店在后面。”老头往那黑屋
子一指,“你跟我来。”

    “我的东西还没吃完。”费青龙想着那碗米粉里起码还有三个肉丸。

    “啊,我也要准备上厕所呢。”老头抽着烟走进厕所。

    什么,名片上写的他叫胡萝卜?是,姓胡,但是当时乡下老母亲不懂得起名
字,就顺口起了,人名越贱,越好养活。

    吃完了,问那矮个子男人:“胡萝卜真是你爸爸,你叫什么?”

    “胡美丽。”那男人认真地回答。

    八块钱,简直是打劫。费青龙拿出一张五十的给他找,说找不开。

    “我去后面屋子里找你父亲算命,等下一起给钱好吗?”费青龙说。

    那男子把抹布一扔,不和他说话了。

    费青龙坐公共汽车很少买票,都是逃票或者赖着不买,曾经成功过,所以一
直这样。

    进去,里面其实有灯,很昏暗,胡萝卜很省电,只有三十瓦的小灯泡。

    “你来了。坐。”胡萝卜招呼着。

    费青龙吓了一跳,窗户旁边堆着的都是人脸模型,一张一张,很是恐怖;嘴
张得硕大,好像在求救。

    “你不用害怕。”胡萝卜重重地拍了拍费青龙的肩膀,不知道他便后是否有
洗手的习惯,无从可知。

    “那是什么?”费青龙觉得那堆脸模太残忍,怎么做出来的?

    “有些人,想求财和色。”胡萝卜把鞋子脱下来,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这样
的姿势让他很惬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是这么说,谁相信,
谁舍得呢?”

    费青龙觉得他的脚有点臭,但又不好发作,谁的脚又不臭呢。

    “后来呢?”

    “后来,他们留下脸模,不要脸的人就能得到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胡
萝卜的表情很严肃。

    “那不痛吗,那个……”费青龙觉得脸模后面似乎还有枯萎的肉。风干了,
尸体的味道。

    “人不要脸,还痛什么。”胡萝卜继续说,“况且我都是让他们擦了药走的,
很快就好了。不到一个星期痊愈,那是另外算钱的。”

    “哦,人不要脸,百事可乐。”怪不得那些嘴都是张得很大的,很开心的样
子。

    “我呢,我的事情怎么办,你看我的头,再看我的手。”费青龙走近,把头
皮屑很重的头伸过去给老头看,然后扬起大拇哥认真地说。

    “倒霉了吧,年轻人。你本来就生的一副倒霉样子。”胡萝卜实话实说,
“但如果你想转运,也不是不可能的。”

    费青龙几乎要跪下来了,“求你,求你,我讨厌那个家伙,抱个小孩整天跟
着我,他要干什么呢?”

    “这种鬼,缠了人就很难走开,除非他完成他的心愿。”

    “他的心愿是什么?”

    胡萝卜老头看了看费青龙,“我又不是鬼,你问我干什么?”

    话刚落音,费青龙觉得心底一寒,灯突然灭了,从窗户的缝隙间吹来一阵细
微的凉风,有个男人在门口,似乎又在犹豫要不要进来。而那些人的脸皮,被风
吹得轻轻晃动。

    原来是胡美丽,手里拿着点燃的蜡烛,“妈的,又停电了。拿蜡烛凑合着吧。”

    别人拿着蜡烛像天使,他像恶魔。费青龙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原来是很帅的,
甚至有点像金城武了。

    关好门,继续讨论转运的问题。

    “五十块。”胡萝卜伸出手来,指甲里有点黑。

    “不是说免费的吗?”

    “免费的不灵的。”老头很清楚这一点,“我给你打一折了。”

    费青龙不情愿地掏出一张五十的,“灵不灵啊,不灵,我拆了你的铺。”

    “你是第三个说这话的了。灵不灵看造化。”胡萝卜拿出一个验钞机。“喀”
的一下,然后收进上衣的口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郑重地打开。

    那是一叠黄色的纸,薄薄的一张,上面一根锥子。拿出锥子,对准脖子“扑”
的一下扎进去,胡萝卜咬着牙,皮下渗了血,然后用纸接了,写写画画,血是红
色,然后变得有点黄,念念有词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
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
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收摄村中巷陌家中宅内行客魍魉之鬼,伏尸刑杀之鬼,
次收门户井灶之鬼,次收五虚六耗凶吹恶逆之鬼,次收童男童女之鬼,次收殃拜
土长之鬼,次收独歌自舞嬉笑之鬼,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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