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第五部05:唤魂石 作者:夜不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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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不了罗。」村长讲话很慢,他混浊的视线跳过桃屋,一直射到远处的天空,「报恩庄外的暴风一吹就是吹半年,只有这里安全。我估量著,再过一百多天,开冬了,风才会小一点。」
「怎麼可能!」马驼头被这番话骇得目瞪口呆,「这世上哪有如此离奇的风暴。」
「不错,我走这条路几十年了,也从没遇到过刮风超过五天的沙暴。」向导也将讶得合不拢嘴。
「所以报恩庄才有上百年没外人来过。」村长笑呵呵的,「各位安心先住在这里,有愿意在村中娶妻生子的,村里最欢迎。半年后,等风暴停了,我会让人送各位出去。」
一行人从村长的屋子里出来时,都是面若死灰。但上至马驼头,下到行商脚夫,显然都不太相信村长的话。有什麼风暴一吹就是半年?根本不可能!
夜不语走在队伍的最后边,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峰忘了一眼头顶,晴朗的天空就像井口般,呈现在报恩庄的正上方。周围的云都被风暴扰乱了,全是满眼的黄沙。
他小声问:「主人,既然这里都百多年没有人来过,那大小姐也没办法派人追来。我们岂不是安全了?」
「你真信了那个老不死村长的话?」夜不语冷哼一声。
「村长有问题?」青峰瞪大眼睛,「可我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村长并不是妖怪。」
「我知道他不是妖怪。」夜不语摇摇脑袋,叹口气,「青峰啊,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雌雄同体的原因,大脑发育时期被雪萦的胸部吸收了太多营养,弄得有些智力发育不完整。」
「可姐姐的胸部又不大!」青峰抗议道。话音刚落下,脸色顿时一白,一口鲜红的血就从嘴里喷了出来,小模样痛苦得厉害。
「活该。」夜不语幸灾乐祸,青峰这家伙智力问题已经困扰他无数次了。居然还敢说自家姐姐的坏话,真以为雪萦沉睡了就听不到了?
青峰被身体里的雪萦收拾了一阵,不敢再乱说话。
「青峰,还记得昨天看到的通缉令吗?」夜不语见他不在痛得发抖后,这才缓缓道。
「记得,应该是大小姐画的画像,我在她的闰房里看到过。」青峰小心翼翼地回答。
「笨啊,你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夜不语不由得骂起来,「既然村长说上百年都没人来过报恩庄,那我的通缉令怎麼会出现在布告栏里?」
「啊!对啊。」青峰总算搞懂了,大吃一惊,「既然没人来过,究竟是谁将主人的通缉令贴在了布告栏中的?」
「唉,你的反应真的太差了。」夜不语无可奈何的再次谈起,如果不是因为雪萦太难控制,而且还会经常性的抽疯发脾气吃醋,自己真的不愿意和白痴青峰多相处,要知道笨这种病绝对会传染的。
他带著妖怪仆人再次来到布告栏前,仔细的端详,许久后紧皱起的眉头一松,「原来如此。」
自己的那张通缉令依然还在布告栏中,可已经不是最顶端了,有几个黑白画像样貌凶恶的家伙覆盖在他的通缉令上,显然是昨晚才贴上去的。
「居然有更新。咦,奇怪!」青峰好奇的在布告栏上摸来摸去,「主人,我感觉布告栏中有微弱的法术气息。」
「不错,这个布告栏中应该内置了小挪移阵。猎捕者组织从前在许多重要的城市和小镇都市布置过这些阵法,用以迅速传播消息。」夜不语沉吟片刻,「不过由於费用太过昂贵,后期维护也很困难,所以早在百多年前便已经停掉了。奇怪,为什麼这里的布告栏还能使用,甚至接收到最近的资讯?」
「报恩庄难道真的是封闭了上百年?」青峰难得的没有迟钝。
「或许如此吧,这布告栏中用的确实是三百年前的技术。」夜不语在布告栏前绕来绕去,确定道:「可究竟是谁在维护报恩庄的小挪移阵?」
「既然有布置挪移阵,那说明报恩庄在百年前至少也是猎捕者最重要的活动场所之一,但我从没有在附近听说过这片沙漠有值得猎捕者出手的妖怪存在。嗯,真是越想越想不通。」
夜不语用手撑著下巴,脑子里大量的资料在一遍又一遍的翻动,他知识渊博、过目不忘,对猎捕者组织和周围风土人情的资讯,事无巨细,统统回忆了一遍,可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报恩庄这个名字,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可既然布置了小挪移阵的地方,在猎捕者组织的历史上应该很出名才对。就算年代久远,至少也留下细微的历史纪录。
看来,有必要去找村长问一问才行。
夜不语踌躇著想去吃饭,还是先去拜访村长,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响从布告栏传来。
青峰转头望去,猛地指著某个地方,语气都结巴起来:「主人,你看,你快看!」
「看什麼,告诉你多少次了,别那麼大惊小怪!」夜不语十分不满的向他手指的方向转移视线,突然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布告栏周围流光溢彩,通缉令在不断地刷新,几秒后,一张新的通缉令贴在了最上方。这张通缉令十分特别,边角处隐隐有黄色的复杂花纹,人像上的脸孔越看越熟悉,赫然正是他夜不语的面容。
怎麼回事,怎麼又出现了一张关於自己的通缉令?而且看样子,居然是皇室成员亲自发布的。
这是在搞笑吗?
此时此刻,夜不语觉得自己再也笑不出声来!
Chapter 2 阴宅咒
天晃晃地惶惶,深院大宅中,一众下人正焦急的等待在大门口。
至德四年(西元七五九年),七月初三,成都府的天气一如往日般阴霾。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出了些太阳,金黄的光线一刻钟后就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
这栋巨大的宅院就坐落在天府之都的上好位置,可是宅子中阴森的很,就连下人眉眼间都隐隐透著一股黑气,像极了将死之人。门前两座原本威武的石狮子,现下也显得威严全失,更不要说宅子里的状况,完全是鬼气冲天。
偶有人逼不得已在宅子前路过,也都小心翼翼,以免惹祸上身。
这里是东山节度使的府邸,在唐肃宗收复京都后,滞留成都的皇族全部移驾回宫,成都府也平静了下来。可是不久前,掌管东川大权的节度使家中突然遭遇不幸,每日都有家眷离奇死亡,闹得周围人心惶惶。
节度使严武下令彻查,但是却始终一无所获。他此时正焦头烂额的站在书房,三个时辰前,自己九岁的小儿子也夭折了。后院哭声震天,小妾抱著自己的儿子瘫倒在地上,泪已经流乾净,血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骇人得很。
严武听得心烦,还有股兔死狐悲的伤心,他将手里的茶杯一把摔在地上,脸色铁青。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过刚刚任职半年而已,谁也没得罪过,更对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没头绪。
他望著窗外,花园中不久前还怒放的花朵近日已经凋谢殆尽,植物凋零,就连草叶都通体漆黑,彷佛中毒似的。
「杨道长还没来吗?」严武焦急的唤来下人询问。
「还没看到杨道长的人影。」下人急忙回禀。
严武更心焦了,「他怎麼还没来,三天前我就派人去请他了。难道有事耽搁?」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涌来一股阴寒。刚才还在答覆自己问话的下人脸色变得铁青,没多久后血色又变得漆黑无比,严武顿时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下人的身体里彷佛挤入了什麼漆黑的气体,如气球般胀大,很快就变成了椭圆的球型。严武只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头皮发麻,想往外逃,可书房唯一的出口就在变异下人的身后。此时下人员滚滚的身躯已经将门牢牢堵住,只听「啪」的一声,下人整个都炸开,只剩下一副血红色的骷髅。
这具骷髅没有应声倒下去,而是直直的挺立著,用没有眼珠著眼眶恨恨瞪著他看。严武不断往后退,背部抵住了墙。炸开的血水肉沫染了他一脸一身,他顾不上擦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同时,东川节度使府邸外远远的走来一个中年道士,他长得剑眉星目,下巴上一溜常常的胡须,不高的身材却有股令人仰视的气质。
他背后背著一个硕大的暗黄色葫芦,一袭道服随风摇摆,腰侧未出窍的八卦剑隐隐寒气惊人。道士眼眸转动间,浩然正气溢然而出,逼人得很。
「杨道士来了!」大门口的下人们同时欢喜的惊叫。
「你家主人在哪?」杨姓道士淡淡地看了下人一眼,不卑不亢。
刚回成都府就看到城里有一处地方鬼气冲天,没想到居然出在老朋友家。看著无边无际、浓密到令人惊悚的阴寒气息,他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
「主人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还没等下人们将话说完,杨姓道士突然脸色大变,大喊道:「不好,你们主人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他已几个箭步窜出,施展缩地成尺的法术,须於间非闪到书房内。
房中的严武已经闭上了眼睛,满脸绝望。血红骷髅的尖锐指节离他的喉咙只剩下些微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杨姓道士迅速地抽出八卦宝剑,口中发出「啧」的一声,犹如惊雷般响彻整个府邸。
八卦剑一被抽出,铺天盖地的寒气立刻涌现四面八方,骷髅的动作顿时缓慢起来。道士一脚踢在骷髅的腰身上,右手宝剑一挥,血红骷髅立刻便如同火烧般不住地颤抖,立时就化为飞灰,散落在书房的地板上。
严武全身都在发抖,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杨道士在打量自己,依旧害怕的他用呆滞的眼神麻木的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得又是一颤。只见书房中不知何时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想要自己性命的血红骷髅已经不知所踪。
得、得救了!
严武的心底只剩下这个念头,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拱手道:「杨兄来得正是时候,哪怕再晚一步,兄弟我也就身首异处了。」
杨姓道士回了个礼,笑道:「严兄,就凭你我的交情,天大的事情我也会搁下先救你。不过先别高兴,我看你这偌大的宅子,恐怕是被人下了诅咒了!」
「谁会对我下诅咒?」严武缩了缩脖子。
「你仔细想想?」杨道士淡然道,「能下这麼歹毒的诅咒,他跟你结的仇绝对不一般。哪怕不是血海深仇,也不远了。」
「想不出来,我没跟谁结过血海深仇。」严武细细思索半晌,依然没有头绪。
杨道士再次打量四周,指掐一算,又是皱眉,「如此大的煞气,我看不出七日,你们严家从小到大,就会死个精光」
严武大骇,「那我们马上搬走。」
「搬走也没用,煞气已经入了宅中所有人的眉眼。」杨道士突然问:「严兄,你家是什麼时候开始有人猝死的?」
「七天前。先是久病在床的母亲,然后是体弱的小妾和孩儿,甚至下人都陆续开始离奇死掉。每个人死前都彷佛中毒了似的,模样恐怖。」严武悲切的叹气,「已经足足死了十七人了。」
「上七天,下七天。」
杨道士脸色顿时一变,「你家的诅咒麻烦得很,如果我没算错,应该是子母阴冥咒。中了此种诅咒的地方,先是体弱的人受到影响,累积阴气候,继而影响到健康的人。二七十四天后,所有人都死绝,这诅咒歹毒非常,很难解。」
「杨兄救我!」堂堂东川节度使被吓怕了,跪地就要呗。杨道士立刻伸手在虚空中一抬,严武硬是拜不下去。
「严兄可是在折辱我,自家兄弟,说不得要帮的。」杨道士表情一肃,「带我到这院落各处走走,严兄高升后,我还没来得及拜访过呢。」
严武虽然怕得厉害,但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位神仙般道行高深的朋友自有他的用意,当下便唤来下人,吩咐备下一桌丰盛的酒菜,手一扬,「杨兄,请随我来。」
一边走,他一边介绍起东山节度使的府邸来:「宅府邸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一直都是坐镇成都府的高官们安置家眷的住处。当今太上皇,玄宗皇帝就曾在这儿小住过半年,其后才搬进了距离此处一里外的临时皇邸。」
如果不是阴气压顶,气氛极为压抑,遇到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面黄肌瘦,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其实这宅子还是极美的。占地广大,亭台楼阁无一不全。
杨道士一边参观一边点头,称赞道:「好地方,好地方。」
严武苦笑连连,早知道住进这宅子会死人,打死自己都不会住进来。美是美,不过还是小命重要一点。
等来到后院一处荷花池前,杨道士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问:「这池塘是什麼时候修建的?」
只见院子里的草木全都凋零的只剩下漆黑的焦叶,就剩下眼前的荷花池青翠欲滴,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满眼碧色,端的是十分怪异显眼。
严武一愣,回答道:「搬进来时,素颜想在院子里置办一处荷花池方便她赏花。我救命下人拆了院子,挖出了池塘。难道这池子有问题?」
素颜是严武的正妻,曾有一次被狐妖缠身,幸好路过的杨道士将狐妖抽离出来斩杀掉,她才得以逃过一劫。严武也正是那时候不遗余力的示好,这才结交上杨道士的。
「不是有问题,而是大有问题。」杨道士从身上摸出一块罗盘,上下比划了一番,叹息道:「难怪我觉得这处池塘跟宅子的风水不合,本来是上风上水的命格,被池子破坏得一乾二净。」
「我看这子母阴冥咒,原本并不是针对你,或许早在百多年前便已被施了咒。但是当时有风水高人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将宅子中的一地一基、一草一木化为浑天六意阵,活生生将诅咒压在宅子下。你破坏了宅子,诅咒自然就在应再住在宅子里的人身上。」
「这可如何是好!」严武后悔死了,他怎麼会清楚自家的宅子居然动不得? 「难道要我将荷花池填了,把从前的建筑复原?」
杨道士摇头,「就算能复原得一模一样也没用,浑天六意阵已破,压抑了百年的子母阴冥咒破地而出,就算是我要解除诅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搞定的。」
「那我严家注定要死个乾乾净净了?」绝望和懊悔不由得从严武的脸上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