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美人(七根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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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悟觉伸手指向乐珠手中的瓶子问道,声音显得略微有些生硬。
“红酒。”乐珠笑得很肆意,“一种俗人喜欢喝的东西。”
悟觉微微一笑,他不懂这些人世间的俗事。“你为什么不喝而是闻?”悟觉有些纳闷。
乐珠低头看着红酒,秀眉微微皱起,她在沉默了几分钟后,才说道:“这是别人送的。”
“朋友?”悟觉问。
“不是!”乐珠似乎很厌恶这两个字。
悟觉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只是我欠这个人一个人情。”乐珠却给了悟觉一个解释。
人情?悟觉不会去刻意地弄懂这些事情,他将目光从瓶子上移开,移向了那座高墙。
“我们什么时候去?”悟觉抿了一下口水,小声地问道,他有些紧张。
乐珠再次看向悟觉,忽然笑了,道:“你真的准备好了?”那种笑带着一种讥讽。
悟觉的脸立刻红了,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他的确准备过,也的确认为自己准备好了,只是来到这里看到那堵城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中有些发慌。
乐珠鼻间发出一声闷响,冷眼看着悟觉,他看起来还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自以为可以承担一切,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黑暗的事情要去面对。
“你害怕了?”乐珠斜视着悟觉。
“我……”悟觉本来犹豫,但当他抬起头对上乐珠略带讥讽的目光时,立刻坚定地说道:“我不怕!”
“你很自信。”乐珠淡笑,从左侧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红色的剪刀,将一绺秀发揪住,一剪刀下去,秀发断了。
悟觉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乐珠,他并不明白乐珠的意思,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乐珠收起了头发,将其放在一块白色的手绢里,然后转身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下,伸出双手将泥土挖开,将包着秀发的手绢放了进去,紧接着重新将泥土埋上,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棵树。
是一棵枯树,甚至没有了枯枝,只留下一截枯干。
乐珠不在乎,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那座高墙走去,悟觉迟疑了一下,但随即跟了上去。
月亮有点斜,也很朦胧,让人心中不禁产生一种迷离的感觉。
悟觉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他耸了耸肩。
乐珠选择了城墙的西侧,从西南角到西北角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甚至有种走不到头的感觉。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乐珠低头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步数,悟觉则乖乖地跟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乐珠在走到第四十四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双目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墙壁。
“你在看什么?”悟觉的话还没说完,乐珠就示意他不要出声。悟觉赶紧闭上了嘴。
乐珠抬头看着月光。
月光微亮。乐珠调整了一下角度,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看着墙壁上的纹路。
墙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这些纹路错乱地交织着,凌乱,让人看后感觉头晕。乐珠却双目紧紧地盯着,连眨都不眨,奇形怪状的纹路在她眼里变幻着各种组合,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
悟觉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顺着城墙望向北侧,那里很深,似乎延伸到了树林的更深处,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那里的情况,但是悟觉却总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人吗?是有人在看着他们吗?悟觉不知道,他也无法判断出来,但是他感到紧张。他低下了头继续拨弄着念珠,希望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
乐珠笑了,脸上露出了一种甜美的兴奋之色,她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一朵奇怪的花,她叫不出它的名字,但是却被它漂亮的花形所吸引,她毫不犹豫地对着花蕊处按了下去。
墙发出了“咔”的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荒凉的环境下却显得异常突出。
悟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有种莫名的紧张,他向乐珠靠了靠,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乐珠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城墙上端。
悟觉看得出来她的坚持,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再次确信。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城墙的上端发出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滑动发出的声音。
悟觉抬起了头与乐珠同时注视着上端。
一样东西缓缓地从上端降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色的筐。
乐珠猜那是铁做的。
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黑筐落了下来。
乐珠注意到黑筐的上端系有两根钢索,黑筐就是靠着这两根钢索任意上下的,上面一定还有一个滑轮。
悟觉却一直看着站在黑筐中的那个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袍帽将整个脑袋都套了进去,就像西方教堂里的修道士。他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脸庞削瘦,表情淡漠,一双眼睛冷然地看着乐珠和悟觉。他的双手抬起,手中各拿着一块黑布。
“蒙上。”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冰冷而没有感觉。
乐珠和悟觉没有出声,伸手接过黑布蒙在了自己的双目上。
一片漆黑,仿佛真的来到了地狱。
灰衣人扶着乐珠和悟觉坐进了黑筐。
黑筐开始缓缓上升。
又一颗流星划过。
乐珠却看不到,她仰起头透过黑布望向远方。
黑,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就像儿时的噩梦,有种窒息的感觉。而梦醒了,一切又会恢复正常。
梦会醒吗?
黑筐终于越过了高耸的城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
3.选择
那是一段很长的路。
看不到一切。
只能听到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声。
悟觉就在她的身旁,乐珠能感觉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弯,地面微微上升,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们上桥了。
水声是从左边传过来的,乐珠朝着那个方向略微斜了一下头。
有股芳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种地方还有花草,这倒是出乎乐珠的意料之外,她不喜欢花草,更不喜欢那种招人的香气。
迈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乐珠在心里开始数数,一级一级地计算,直到最后一级。
共四十九级。
那种略带沉闷的开门声响起时,乐珠感觉它像是一道古老的城门,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启过,而她和悟觉正被人推进那里。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乐珠心中盘算着。
终于有人取下了蒙在他们眼上的黑布。
光很刺眼,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痛,甚至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乐珠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里的环境。
举目望去,这间房子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房顶呈圆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圆形的小灯,仿佛天上的繁星一样,整齐而闪亮。房间很大,约有几百平方米,四面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油画,没有一幅能让人看明白,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很空旷。只有正中间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理石桌子,桌纹是黑白相间的,看起来格外分明。桌子离地面很近,看起来也就半米来高,桌子上放着一些白纸,一支银色的钢笔和一个黑色的火盆。火盆看上去像是铁制成的,盆里的火烧得正旺。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布料看起来像是毛线之类的东西,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起来,甚至连一根头发都看不到,更别说相貌了。
乐珠看向身旁,悟觉正在观察那个人,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这是哪儿?”这是乐珠心中的疑问,也是悟觉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伸出手示意二人坐在桌子的对面。
乐珠和悟觉迟疑地走到了桌子前盘腿坐了下来。火盆中的火焰让他们在刹那间体会到温暖的感觉,身上的寒意开始慢慢退下。
那个人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钢笔开始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悟觉伸着脖子想要看清对方的手,起码也要判断出对方是男是女,但是他却什么也没看到,那个人将手包裹得相当严实。
乐珠冷眼旁观,她在等。
那个人很快就写好了,将写好字的纸举给乐珠和悟觉看。
你们进入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再出去。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悟觉的心瞬间寒到谷底,虽然他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心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倒是乐珠显得异常镇定,她只是很随便地说了一句:“继续。”她并不在乎这些规矩条款,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废品,毫无价值。
那个人将纸丢进了火盆中,白纸瞬间化为灰烬,他紧接着低下头又开始在第二张纸上继续写字。
乐珠解开大衣扣子,露出了里面紫红色的毛衣,伸手从毛衣右下端的口袋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
烟盒是绿色的,上面写着四个字母MORE。
乐珠熟练地打开烟盒,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悟觉不禁多看了两眼,烟身修长呈棕色,看起来很纤嫩,与乐珠娇小的嘴唇刚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悟觉见过男人抽烟,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抽烟,他不禁轻摇了一下头,闭上眼睛,开始摆弄手上的念珠。他相信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乐珠则身子半起,脸凑近火盆,右手夹着烟身快速吸了几口,烟头立刻有火星闪动,乐珠重新坐在地上,一股白色的烟雾自口中冒出,她转过头开始欣赏左侧墙壁上的那些油画。
它们的颜色看起来很单一,每一幅都是由黑色、灰色、白色组成。有的看起来像是扭曲的人形,有的看起来又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只怪兽。
那简直就是垃圾,乐珠暗自在心中嘲笑,也许她无法欣赏这种抽象派的东西,但是她却真的愿意将它们归集成垃圾。
悟觉始终都没有动,他再次偷眼看着乐珠,她的行为与她的外表相当不符。悟觉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他想象中姐姐的形象。
乐珠回过了头正好碰上悟觉的目光,她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心中的厌恶,不禁发出一阵轻浮的笑声。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根本不会在乎这个弟弟的看法。她只为自己活着。
悟觉将头转过一旁,他有些难过。
那个人举起第二张纸的时候,乐珠转过了头与悟觉同时望了过去。
你们随时会死,有人随时会杀你们。
悟觉继续抚弄着念珠,他感觉心中越来越不安,一种恐惧自心底传出。
乐珠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慢慢升起,又慢慢消失,“为什么会有人杀我们?”虽然他们来到了这里,但是他们始终不知道这里是一个什么样地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这里有一个规矩,住在这里的人如果能将要杀自己的人杀掉,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就是找外面的人来此陪葬。
这是第三张纸上的内容。
“我们是陪葬品?”这是悟觉没有想到的,所以他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那个人点了点头。
“怎么陪葬?”乐珠悠闲地抽着香烟,似乎任何一句话都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那个人举起了第四张纸。
你们住在这里,会感觉非常舒服,但是你们是陪葬品,随时随地都会被那个让你们来陪葬的人杀死,没有人会告诉你们要杀你们的人是谁。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住在这里天天等死?而我们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死?”乐珠嘴角微微上翘,一丝冷笑现于其中。
那个人再次点了点头。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陪葬品吗?”乐珠问。
那个人又点了点头。
乐珠笑了,道:“既然都是陪葬品,那要杀我们这些被当做陪葬品的人又是哪些人?”
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全都是陪葬品。如果你们不想被对方杀死,那你们就要找出对方杀死对方,这样你们就安全了,你们可以找外面的陪葬品进来,继续这个游戏。
这是第五张纸上的内容。
悟觉闭上了眼睛,快速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游戏,一个你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出手杀你,而你为了生存下去又必须费劲心思找出对方杀死他,然后当你快要终老的时候,还要再继续这个游戏。
乐珠右手夹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几许火星挣扎地闪了几下,随即熄灭,“找我们来陪葬的人一定是认识我们的人。”她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第六张纸: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你们不想等死,就去找出对方杀死他,如果你们等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们想要逃,也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人能破坏这里的规矩。你们可以作出选择,是被杀还是杀人。
选择……
悟觉相信佛能感化一切,但是一定要选择,他宁愿自己去死,舍身成仁,他静下心重新抚弄着念珠,这是佛对他的考验,他深信。
乐珠拾起地上那半截香烟扔进了火盆,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燃烧的火焰,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她已作了选择。
4.乐珠的“家”
当黑布再次被摘下的时候,乐珠开始环视着整个房间,从今天起她就要住在这里,这就是她的家。
家,这个字现在听起来似乎有种凄凉的感觉。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她竟然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但是这个家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也许这就是她等死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她最后在人间停留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进入这里你可以随便走动,以后的生活全靠你自己,好自为之。”带着乐珠来到这里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有着一张狐狸般的嘴脸,身上依然穿着灰色像修道士一样的外衣,但声音却非常动听,只是动听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她毕竟是这个地方的人,没有情感的动物。
乐珠只是瞟了她一眼,根本没理会她,继续看着房间里的设施。这个家看起来还不错,有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复古的感觉。色彩搭配昏暗中又显鲜活,房子的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还有几个方形玻璃杯。没有人会把餐桌放在房子里的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