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2鬼壶-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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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吧,烙点大饼子,天亮以后贵客要到了,你给我老实的呆着,别乱说话,知道吗?”老爷子训斥说道。
“老二知道了。”葛老二恭恭敬敬的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关东人家生火做饭都是烧秫秸,也就是玉米和高粱杆,一次起码要一大捆,葛老二手脚笨拙,把个灶间里弄得乌烟瘴气的,熏得他直流眼泪。于是,他跑出门去透透气,蓦地脑筋一转,心想老爷子要鱼干什么?该不会自己偷吃鱼吧?想到此,便蹑手蹑脚的扒到了窗户上,眼睛凑在破窗户纸上的小孔朝着屋里瞄去……
老爷子双手捧着那条最肥大的鲶鱼,低着脑袋正对着鲶鱼头亲着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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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了,王老蔫家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小孩子们躲在大人的身后,既恐惧又好奇,战战兢兢的不敢朝屋里看。
屯子北头走来了葛老二,一手攥着根大葱,嘴里啃着苞米面大饼子,还不停地哼着东北小调“十八摸”:“伸手摸姐肚眼儿,好像当年弥勒脐,伸手摸姐屁股边,好像羊羊大白绵……”
“葛老二,人家死了人,你还在这儿唱‘十八摸’,小心搧你啊。”有人凶巴巴的叱责道。
葛老二赶紧住了嘴,溜到了人群外围角落里,踮着脚看热闹。
村长心情沉重的对大伙说道:“乡里说了,县公安马上就到,让我们保护好现场。妈的,咱这儿妖窝铺隔个年把的就死上个壮劳力,总得找出个原因才是啊。”
“就是嘛,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屯子南头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农安县公安局的刑侦人员赶到了。车子停下,几名警察跳下车分开人群走进了屋里,其中那位技术员手里还拎着个黑皮包。
在进行现场勘验的同时,刑侦队的警察们开始一一讯问老百姓,由于事发是在深夜,屯子里左邻右舍都已经熟睡,并没有任何目击者。王老蔫的老婆睡得更死,尽管同在一铺炕上,竟没有丝毫的察觉,直至黎明时出门撒尿,才发现不对劲儿了。
“你一点动静都没听到?”齐警官手里拿着小本本,疑惑的问道。
“没……有。”王老蔫老婆哭哭啼啼的回答道。
“警官,”村长表情严肃的说道,“前年李柱子死的时候,你们也来过的,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破案,今儿个王老蔫同李柱子死的时候一摸一样,俺们老百姓可不愿意再这样没年头的等下去了。”
村民们纷纷叫嚷起来:“是啊,下次说不定又轮到谁家了,你们公安局都是吃干饭的么?”
“乡亲们,”齐警官摆了摆手,将吵闹之声压下,然后解释说道,“咱们靠山乡不只是现在,打伪满的时候算起,类似王老蔫这样的命案已经差不多有百余件了,虽然当年日本人、国民党都破不了案,可如今是新中国,是共产党的天下,请大伙相信党和政府,这案子早晚一定会破的。”
众人仍旧是议论纷纷,对齐警官的解释听不进去。
“这类案子最难办的就是没有目击证人,唉,如果有谁无意之中撞见就好了……”齐警官叹息着自语道。
“老二……看见了……”葛老二站在人们的身后,吞吞吐吐的说道。
人们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止了,空气死一般的沉寂,目光全都投向了葛老二……
“你说什么?你看见了……凶手?”齐警官着实大吃了一惊,嘴里结结巴巴的问道。
“老二看见了……就在王老蔫家的后墙上蹿房越脊的,是个仙人……”葛老二胆怯的望着齐警官,小声的说道。
有人先憋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哄堂大笑。
“你们笑什么?”齐警官不满的叫道,然后迫不及待的连连发问,“你是在夜里什么时间看见的?你当时在做什么?那个人你认识么?他长得什么样?”
“警官,他是个傻子。”人们笑着告诉齐警官道。
齐警官不为所动,多少年来所遇到的第一个目击证人,即便就是一个傻子,也要抠根问底个明白。
“老二昨晚去下‘撅地钩’回来看见的……”葛老二抬起眼睛,怯生生的望着警官说道。
“别怕,说下去。”齐警官鼓励着。
“老二真的看见啦,老二认识他……”葛老二低声说道。
人们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的听着。
“是谁?”齐警官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柔声说道。
葛老二的眼睛四处望了望,然后神秘的小声说道:“他不让老二说。”
“‘他’是谁?”齐警官紧张的追问道。
“李老爷子。”葛老二说完,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众人又一次爆发出畅意的笑声,令齐警官一时间迷惑不解。
“齐警官,这李老爷子是个瘫子,在炕上都‘趴窝’几十年了。”村长笑着对齐警官解释道。
齐警官严肃的对村长说道:“村长,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当然,屯子里老百姓有谁不知道李老爷子是个瘫痪?”村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不错,老爷子躺在炕上有年头啦。”老百姓附和着说道。
齐警官皱了皱眉头,仍然不死心的问葛老二:“李老爷子现在干什么呢?”
葛老二兴奋起来了:“他在家里和那条最大的‘女鲶鱼’亲嘴儿呢,肚子里还有好多好多的鱼子……”
齐警官听罢终于傻了眼,这家伙真他妈的是个大傻子……
“喂,这个村子见不到个人影,原来都在这儿……”人群外面突然有人说道,口音软绵绵的,不似本地东北老屯硬撅撅的。
众人让开了一条通道,齐把目光望过去。
一个五短身材的老女人,风尘仆仆,银发披肩,满脸的皱纹,上面是长袖对襟短上衣,扎着红色斜纹围腰,下穿单式片裙并缀有黑色前遮阴布,脚上打着绑腿,足蹬黑布鞋,背着一个大包袱,一副外乡少数民族的装束。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上拎着一把长着绿茸茸长毛形同雨伞般的物体,肩上则站着一只巨大的、威风凛凛的蓝色大鹦鹉。
老太婆和那孩子正是客家嬷嬷和沈才华。
自从离开缅北果敢后,嬷嬷带着孩子一路风餐露宿,汽车火车马车坐遍了,最后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李地水的老家——松花江畔的靠山乡妖窝铺屯,千里迢迢的送回丈夫的骨灰。
“这里叫做妖窝铺么?”客家嬷嬷问道。
“是啊,这屯子就叫妖窝铺,你找谁家?”村长挤上前来,打量着这个装束古怪的老太婆,客气的回答道。
孩子们瞬间全都被小才华肩上的蓝紫金刚大鹦鹉嘟嘟伟岸的身姿吸引过去了,个个都流露出惊讶羡慕的目光,但又不敢伸手去摸,连那些大人们也都连连咋舌赞叹不已。
“瞧,这只大喜鹊个头真大呀。”有个小眼睛老头啧啧道。
“胡说,这哪里是喜鹊?分明是野雉嘛。”立刻有人不满意的反驳说道。
“这里有个叫做李地火的人么?”客家嬷嬷又问道。
“李老爷子?你找他干什么?”村长奇怪的说道,心想这瘫痪老爷子孤寡一辈子,从不与外人接触。
“他是我家小叔子。”客家嬷嬷回答。
村长挠了挠头皮,没听说这李老爷子有什么兄弟呀。
这时,有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发老太蹒跚着上前,迟疑的说道:“李地火是有一个哥哥,叫李……地水,民国初年出去念新式学堂的,后来‘九一八’事变那会儿,他还回了趟家,骑马挎枪的,好像听说是东北军,再往后就没消息了,八成是死到外面了。”
“我就是李地水的老婆。”客家嬷嬷说道。
“哦?李地水还活着?”老太婆自言自语道,“八成有九十多岁了吧?”
“他死了。”客家嬷嬷淡淡道。
“那您这是……”村长恭敬的问道。
“送他的骨灰回老家,这是地水多少年来的愿望。”客家嬷嬷拍拍包袱里的骨灰坛,眼圈有些红了。
“是这样啊,李地火老爷子人还在,只不过身子已经瘫痪多年了,喏,这个葛老二就是他早年收养的。”村长一指葛老二说道。
“老二知道了,你们就是今天要来的‘龟壳’了。”葛老二笑嘻嘻的问客家嬷嬷。
“贵客?你知道我要来?”客家嬷嬷惊奇的问道。
“老爷子知道,昨晚就叫老二去下‘撅地钩’捉鲶鱼,说今天天亮就会有‘龟壳’到家门。”葛老二傻乎乎的说道,目光却流连在大鹦鹉嘟嘟的身上。
客家嬷嬷心中颇感奇怪,或许是地水兄弟俩有什么感应也说不定,“带我去见李地火。”她对葛老二说道。
“稍等,”齐警官在一旁突然道,“我还要再详细的讯问一下葛老二有关的情况。”他终究有些不死心。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客家嬷嬷眼睛望向了村长。
村长叹了口气,沉重的说道:“死人啦,不明不白的,八成是有什么妖怪在害人。”
“妖怪?”客家嬷嬷不解道。
“胸这里都瘪下去了,两只眼睛掉到了外面,那个吓人啊……”村长心有余悸的比划说道。
“听你说死者的样子,好像是‘蠕头蛮’干的。”客家嬷嬷平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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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蠕头蛮’?那是什么东西?”村长瞪大了眼睛,迷茫的说道。
客家嬷嬷看了他一眼,问道:“老妪可以瞧瞧那位死者么?”
村长闻言目光瞥向了齐警官,齐警官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嬷嬷走进了土房内,沈才华被众多的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只好仍旧站在原地,任由孩子们指指点点,而嘟嘟则昂起了脑袋,俨然一副明星派头。
屋子内,痕检技术员仍旧在桌子、柜子以及炕沿儿上刷银粉,一丝不苟的采集着指纹,法医则呆呆的望着王老蔫的尸首发着愣,口中喃喃嗫嚅道:“不可能啊,简直是匪夷所思……”
客家嬷嬷挨近炕上的赤裸尸体,伸手在其塌陷干瘪的前胸上按了按,淡淡的说道:“警官,请给老妪找一个小瓶子来。”
齐警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嬷嬷,最后还是叫技术员递过来一支用于收集物证的小玻璃瓶子,交给了她。
客家嬷嬷左右手无名指轻轻探出,按在王老蔫腹部脐旁二寸的左右天枢穴上,口中默默念道:“曱曵曶曷书曺曻朁……”使出祝由神功的第三式“行尸走肉”来。
技术员惊讶的瞥了眼齐警官,悄声问道:“老齐,从哪儿整来个跳大神儿的?”
齐警官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目不转睛的盯着客家嬷嬷手上的动作,这个外乡来的老女人说不定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呢,他寻思着。
王老蔫的肚脐眼慢慢的张开了条缝隙,紧接着,一脑瓜皮锃亮,生有两只小三角眼睛的乳白色物体探出头来,缓慢的蠕动着脖子,朝着四周看看,眨了眨眼,仿佛觉得很迷茫似的……
客家嬷嬷继续念着巫咒……
齐警官、技术员和屋里的其他两名警察都呆怔住了,面面相觑,作不得声。
那虫子继续向外爬着,最后整个身子都钻出了尸体的肚脐眼儿,足足有一指多长,体型肥胖多肉,竟然生有短短的四肢,如小型壁虎一般,通体呈乳白色,透着诡异的青光……
说时迟,那时快,客家嬷嬷出手如电,迅速的以两根手指夹住那条怪异的虫子,丢进了玻璃瓶中,然后盖上了瓶塞,松了一口气。
“那……那是什么?”齐警官战战兢兢的问道。
客家嬷嬷冷笑道:“小‘蠕头蛮’。”
齐警官仍是不解道:“这‘蠕头蛮’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王老蔫的尸体里面爬出来?”
“‘蠕头蛮’是一种远古遗留下来的生物,”客家嬷嬷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这东西怎么会跑到关东这边来了呢,牠本应该生活在中原地脐之内的啊……”
“地脐?”齐警官更加莫名其妙了。
“大地之脐,乃是山川地气结穴之所,因而‘地脐’之内会有一些远古遗留下来仍然存活着的生物,可是东北平原并无这种地理形成条件呀。”客家嬷嬷解释说道,同时疑惑的皱着眉头。
齐警官晃了晃脑袋,这老太婆讲的话带有极端的封建迷信色彩,不足以采信。
齐警官转过身问痕检技术员道:“那虫子是什么蛆之类的东西么?”
“不会的,”技术员面露疑惑不解,嘴里像背诵教科书一样的说道,“在一般的情况下,尸僵于死后l到3小时开始出现,最初出现在颜面部和眼肌,随后扩散到躯干的上下肢,12小时后,尸僵会达到全身。30个小时之后会再软化,70小时左右恢复原样。但如果在土中或水中以及低温干燥的情况下,时间会延缓,而高温多湿条件下则会加快。”
齐警官点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技术员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指着王老蔫的背部接着说道:“此人已经融合成大片尸斑,尸僵扩散,角膜微浊,嘴唇开始皱缩,方才用缩瞳剂滴眼,瞳孔仍有反应,这说明已经死亡了约八小时左右,推算应该是在……”
“子时,‘蠕头蛮’杀人都是在半夜里。”客家嬷嬷插嘴道。
“是的,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午夜12点左右,”技术员点头说道,“尸首的回盲肠部分容易积滞粪便,所以尸绿首先出现于右下腹部,然后向全腹部蔓延至全身,苍蝇闻到死者的气息,便会在其口、鼻、眼、外耳道、肛门、外阴等处产卵。每只蝇产卵150粒,在夏季30摄氏度的气温下,经8~14小时孵化成蛆。而现在是春天,天气还比较凉,如果尸体生出蛆虫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齐警官打断了技术员冗长的话语,插嘴道:“尸蛆嘛都知道,可是这么大个头的却从来没有见过,我想,这家伙绝不是苍蝇下的蚱,会不会是某种奇怪的寄生虫呢?”
客家嬷嬷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问道:“警官,这只小‘蠕头蛮’可以给老妪带走么?”
“不行,”齐警官断然拒绝道,“这是物证,要带回到县局化验的。”
“那可要当心了,‘蠕头蛮’那东西可是会害人的。”客家嬷嬷冷笑着将玻璃瓶交给了齐警官,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村长叫葛老二带着客家嬷嬷和那孩子回家去见李地火老爷子,那群村里的孩子们恋恋不舍的跟在了嘟嘟的后面,一同朝着屯北走去。
“老爷子,你说的‘龟壳’到家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