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恐怖病9·大哥大-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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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个小时过去了,现在轮到张安廷医生打了个呵欠。
跟所有的男医生一样,张安廷医生对女病患多多少少投注了更多的注意力。
对漂亮的女病患尤其如此……谁不是呢?
像他这么年轻又有前途的医生,整天都收到联谊聚会的邀约,但距离上一次跟女孩子认真交往,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但距离上一次跟女孩子上床,不过是昨天晚上的翻云覆雨……这可不是每个人都享受得到的激烈矛盾。
有人说医生很容易跟护士或是病患谈感情,吃窝边草,是真的。
因为医生如果不想废废地过一辈子,就得投注大量心力在看诊或医疗研究上,时不时还得在期刊上发表些东西打理自己的专业门面,实在不大有机会、有时间,在自然的场合用自然的方式认识女孩子。
这并不是说张安廷想跟舒可交往什么的,只是,眼前有个不错的女孩,如果不仗着自己的身分与舒可不断对话、相处,再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
突然,电脑荧幕上的画面整个扭曲变形。
“?”张安廷医生想,电脑该不会被自己玩坏了吧。
一个警觉,张安廷转头。
睡眠观测仪器上的荧幕也出现不正常的超级波动。
图形变得异常大,线型图好像发疯似地上下飞跃,让人心惊。
手机响了。
舒可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枪与玫瑰”的铃声。
张安廷医生早就知道一个常识——将手机放在电脑荧幕旁边,如果来电了,荧幕会出现些微干扰。
但,决计不是像现在看到的画面一样,整个像给扔进海里一样混杂掉。
铃声未止,睡眠观测仪器上的疯狂扰动持续。
脑波正在恣意张牙舞爪,舒可依旧睡得好好的。
张安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冲出睡眠诊间,看着外面走廊上的……
“啧啧,这件事真的不简单。”
张安廷看着悬挂在走廊上的电视机,电视荧幕一片乱七八糟的黑白马赛克。
平常这间信奉天主教的医院,电视千篇一律都在播放传教性质的节目,属于院内频道。就算不是,肯定也被固定在几个二十四小时的新闻台。
但现在,院内频道竟然跳开了。
一口气跳到根本没有讯号的诡异频道。
他摸不着头绪,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难道这个腿很漂亮的年轻小姐,应该看的是道士,而不是自己?
张安廷医生毫无结论地走进睡眠诊间,远远看见舒可已坐了起来。
“作恶梦了吧?”张安廷医生微笑打招呼。
舒可没有回话,也没有转头。
只是继续坐着。
张安廷医生一懔,放慢脚步缓缓接近坐在床上的舒可。
他走到她的面前,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睁开眼睛的舒可漠然看着前方,却没有在看任何东西。
她在发呆。
不,是比发呆还要空洞的眼神。
张安廷医生不敢打搅她,只是屏息观察。
舒可慢慢走下床,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地走向门外。
梦游的人因为对周遭事物的变化无法彻底掌握,如果走到了户外,很容易发生意外。张安廷医生几乎就要伸手抓住了舒可。
但他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张安廷医生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她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要接手机吗?
不,舒可连看都没有看手机一眼。
她推开诊间的门,走到走廊上。张安廷医生深呼吸紧紧跟着。
手机铃声结束。
舒可走到橘色的塑胶座椅前,转身,好整以暇坐下。
抬头。
目不转睛地看着充满毫无意义的、黑白马赛克的电视荧幕。
十一
阳明山德卢精神病院。
这是一间由国小校舍原地改建而成的精神病院,依稀还留着日据时代的建筑风格。白色跟翠绿色油漆重新粉刷过的门砖配色佯装新意,却因为几株长达半个世纪以上的老榕树巍峨并排而宣告失败。
在这黄昏时分,夕阳的余烬将每个影子烧得更加晕长迷离,天生就拥有诡异气氛的精神病院,到了此刻更散发出一股隐性的、扭曲的压迫力。
柜台边的电视,放着公共电视台的总统大选辩论会,连战严厉地指责陈水扁公投绑大选,而陈水扁则批判连战与宋楚瑜之间结合的巧诈关系。乏人问津。
大厅上的电视机则放着东森幼幼台的卡通,巧虎岛,十几个穿着蓝色院服的病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有的还一直有气无力地鼓掌。
已经换上衬衫、牛仔裤的张安廷医生出示他的医生证明……这个动作毋宁多此一举,这里很多护士都认识张安廷医生,毕竟他当年在这里实习过三个月,人缘相当好。
“姊姊,我找一个叫郭秉承的重度病患。”
张安廷医生微笑,手靠着柜台。
一旁的舒可东顾西盼,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玩起手机里的魔法泡泡游戏。
“郭秉承,你是说那个自称是老鼠王的……人吗?”
护士小姐根本不必翻院内病患资料,马上就知道张安廷医生所说何人。
恶名昭彰啊!
“对啊,就是老鼠王。我有要事想请教他。”
护士小姐翻着病人的访视时间表,郭秉承的那几页里完全空白。
不管是过去两年还是未来好几个月,都没有人来看过他或打算这么做。
“你好像没有预约啰。”护士小姐说是这么说,语气却浑不在意。
“没有。那,就当作我是以郭秉承的前任精神科医生的身分,来这里做病患关怀好了。我想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张安廷医生友善地说。
“……是没问题啦,不过他的情况很不稳定,你最好不要跟他谈太久。”
“现在的他有攻击性吗?”
“没有,不过每次靠近他都让人很不舒服就是了。”
张安廷医生点头同意。
从他第一次看到“老鼠王”就浑身不自在,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护士小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舒可,还没开口,张安廷医生就解释:“这个小姐的症状跟以前的郭秉承有很多类似的地方,也是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所以等一下我先跟郭秉承谈过之后,我也希望这位小姐能够跟郭秉承见上一面,我想对她的病情会很有帮助。”
“如果她真的跟老鼠王有任何一点共通之处……那我看……”
护士小姐嘲谑地说,却不肯把话给说完。
她将两张访客识别证交给张安廷医生跟舒可,带着他们两人来到医院的C区。
这个区域专门收容重度的精神病患,他们过度异常的举止很容易影响到其他轻症病患的治疗,某个程度算是被隔离起来……要说他们是一群被社会、被正统医疗体系放弃了的疯子,也不足为过。
C区走廊的尽头,一拐弯,又有一条看起来像是“硬凑”出来的窄小走廊,垂直地接在C区舆D区的中间。
走廊虽然窄小,但灯光充足,没有鬼片里幽幽暗暗的气氛。
“他在里面?”张安廷医生注意到,里面只有一间房。
“老鼠王就在里面,不过他很灵的,你们在这里先把身上的电子产品统统拿下,不然他会用吼的把你吼出去,要不然就换他当场撞墙给你看。”
护士小姐说,弯腰拿起放在墙角的红色塑胶脸盆。
张安廷医生跟舒可面面相觑,下一瞬间不约而同露出古怪的笑容。
“你是说,老鼠王可以知道我没有带电子产品?”张安廷医生难以置信。
这简直是科幻小说。
“连放在口袋里的电子计步器都逃不过他的鼻子。我们查不到原因,也懒得知道为什么。如果你在这里待得够久,你应该会知道精神病院里唯一的真理!那就是,真正的疯子是不可能治好的。”护士小姐摇摇头。
的确,真正的疯子是不可能被治好的。
不相信这句话的精神科医生,会整天活在挫折与自我怀疑里。
信奉这句话的医生,弄懂了自己的任务是准时上班下班,不是拯救他人的人生,心情肯定会好上一百倍。
张安廷医生年纪还轻,介于信与不信的两者之间,只是张安廷医生的好奇心非常难被安抚,忍不住说:“我可以实验一下吗?我把手机完全关机,偷偷放在口袋里。如果他发现了,我立刻把手机扔出走廊。”
“喂。”护士小姐板起脸:“你实验失败可以说走就走,他可是会大吵大闹上好几天,到时候倒楣的人是我不是你。”
这下只好入境随俗。
张安廷医生跟舒可将身上的手表、手机、MP3随身播放机给拿下,放进红色塑胶盆里。
舒可干脆将整个手提袋给放了进去,因为里面还有好几支“备用”的手机。
“你在这里等我十到十五分钟,我先进去跟他聊聊。好了我会出来带你进去,你在这里……嗯,放空一下。”张安廷医生的语气很认真。
“十到十五分钟喔。”舒可也只有点头的份。
十二
护士小姐领着张安廷医生走进窄小的走廊,来到一间编号C2l的房间外。
门外角落,有两个并排的宝特瓶,宝特瓶里装满了金黄色的液体。
“这是尿。”护士小姐嫌恶地说。
“嗯。”张安廷医生也猜到了。
看来这几年,这家伙的病真的有“突飞猛进的进展”。
每天除了扔尿扔屎外,这家伙是不可能打开这个门,更别提踏进正常的世界。
这么说起来……
“你们没有把他锁起来?”张安廷医生讶异。
“老鼠王比任何人都不想离开这个房间,房门当然不需要上锁。”
护士小姐敲敲门,瞥眼看着张安廷医生:“你是医生,我可以放心丢下你一个人进去吧?”
她的表情,写满了“我完全不想跟这个神经病有任何瓜葛”。
“请便。”张安廷医生笑笑:“我可以应付任何状况。”
他看着护士小姐的背影离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
这扇门里,住了一个他曾经的恶梦。
挤出一张友善又无害的脸,他慢慢打开门。
这么费工夫自成一格的“监禁”,还得拿掉身上所有跟电子科技有关的东西才能进来的地方,里面其实普通得要命……只是暗了点。
原本采光很好的窗户,从里面整个被“立起来的床”给封死。
幽暗的空间里除了敷以千计的、杂乱无章的书跟杂志外,什么摆设都没有。
“老鼠王,看来我来的时间不对啊。”
张安廷医生抓头,看着那个明显营养不良的瘦男人,老鼠王。
老鼠王蹲在地上,光着屁股。
右手拿着一本宫本喜四郎写的《栽花园艺面面观》,左手拿着一只透明塑胶袋,屁眼上正悬晃着一条不上不下的大便,摇摇欲坠的,眼看就要摔进塑胶袋里。
“不会,我在大便而已。”
老鼠王像个高深莫测的智者,对大便被别人看到这件事不以为意。
“还记得我吗?”张安廷医生找了一叠堆得高高的书,整理了角度,坐下。
“张安廷,一个自以为是精神科医生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时二十九岁,现在是三十一岁。能不能顺利活到三十二岁,还在未定之天。”
老鼠王眯起眼睛,一屏息,大便应声而断。
“关于三十二岁这件事……我尽力而为。”张安廷医生竖起大拇指。
“哼。”老鼠王又开始聚气,酝酿着肚子里的第二条大便。
“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聊聊我正在处理的一个病人,她是个女生,大约二十三岁,长得很漂亮,腿又长又白,如果她不是那么爱讲手机爱讲到生病,我真想藉着医生的身分跟她交往看看。”
“关我屁事。”
“我说了,她非常爱讲手机。”
“关我屁事。”
“她梦游了,就跟你当初的症状一样。”
老鼠王一愣,第二条大便几乎要夺眼而出,又立刻啾了回去。
“她几乎一分钟都离不开手机,不见得都在聊天,但也做了很多跟手机有关的活动,传简讯,打游戏抓游戏,听歌抓歌,下载一辈子也用不到的程式、拍照、整理手机里的相簿、上网,差不多能用手机做的都做了。”
“傅简讯。”
“嗯,她常常在传简讯给别人。”
“不,不是。”
“什么意思?”
“是接。”
“接简讯?”
“一定要找到传简讯给她的人。”
“?”
“因为一定找不到。”
“什么意思?”
“查无此人。去电信公司调纪录,也一定调不出来。”
“会有这种事吗?不过是很普通又很无聊的连锁信。”
“连锁信不对。”
“你当初也有接到类似的连锁信吗?”
“接到连锁信,就代表快出事了。”
张安廷医生皱起眉头,这些话他以前也听过老鼠王讲过好几遍。
当时一头雾水,现在也不见得清楚到哪里去。
还有点毛骨悚然。
“你知道,手机在台湾,为什么会叫做大哥大吗?”老鼠王深呼吸。
“不知道。”张安廷医生迅速地摇头。
“全台湾总共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手机都被政府这个“大哥大”监听了。不管是谈天的内容,简讯的内容,下载了什么,上传了什么,只要跟“特殊关键字”扯上一点关系的,一律被看得死死的。”
“原来如此。”
张安廷医生点点头,心想……典型的被害妄想症。
“说是政府,但那些人不是国安局,不是情报局,不是任何一个曾经被人知道的情治单位,而是一个系统,一个组织外的非组织,连总统都不见得可以掌控的神秘单位……很可能,历届总统没有一个知道那些人的存在。”
“继续。”
张安廷医生点点头,心想,连总统都不见得知道,这样预算要怎么编列啊?
老鼠王神色痛苦,第二条大便好不容易采出头来。
“那个组织,早就研发出一种特殊的暗码,将暗码整合在手机的电磁波里,长期播送的话就会产生深度催眠的作用,影响到人类的潜意识。不过那套特殊暗码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对自我意识强的人,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