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迷宫蛛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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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信。”陆劲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我……我,对不起,我……”
“我都看见了。”陆劲声音沙哑。
宋正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动了两下身子,恐惧地注视着陆劲,哀求道:“对不起,陆……陆劲,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咬了她。”陆劲道。
“我……只是,我……”宋正义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陆劲低头注视着他,足有五秒钟,然后他抬头望了下天空。
“今夜月光如洗。”他的声音很安静,却听得元元牙齿咯咯打战。
“陆劲……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邱小姐,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小慧的亊传出去,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宋正义慌乱地求着饶,元元觉得此时满面是血,穿着女装的他模样显得格外诡异。
但陆劲好像一个被催眠的中医师那样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搭在宋正义的咽喉处,元元看见这只手在那里缓慢地上下摸索着,然后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它停了下来。
“陆劲!”宋正义叫了起来,恐惧已经令他的声音支离破碎。
“说晚安。”陆劲冷冷地说。
“不!不!陆劲……”宋正义还想叫,但他的声音,消失在咽喉里。元元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上帝之手从地上拎了起来,她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放在宋正义脖子上的手。
“陆劲!别这样!放了他!”她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一号歹徒”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让他欢蹈覆辙了!绝对不能!让“一号歹徒”见鬼去吧!管他是哪根葱!
她感觉他的身子在发抖。
他在生气,他一定不止看见这个变态咬她,还看见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
陆劲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宋正义,眼睛里盛满了恨意。
“别这样,为了我,别这样!”她抓住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手是热的,不是冷的。“别这样,陆劲,别这样,”她慢慢地、慢慢地把他掐在宋正义脖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住了它,她能感觉他的手指在她的手掌心里微微动弹了两下,最后终于安分地蛰伏了下来,她松了口气。
“你还不快滚!”她低下头,尖声对宋正义说。
宋正义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样子很狼狈,衣服被撕破了,脸、脖子、手都在流血,但他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抓起地上的假发就跌跌撞撞地朝小巷外奔去,陆劲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身子仍在微微发抖。
她仰头望着他的脸,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放在他的胸口上。
“息怒。息怒。”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口轻声说,“别生气了,亲爱的,别生气……”
他慢慢地把脸转向她忽然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吼道:“元元!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亊!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简东平不告诉我,你说!今晚会发生什么!你说!跟坏人见面,你穿什么裙子!给谁看!……”他的声音大得差点震破她的耳膜。印象中,他好像还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
她被他的一脸凶相和大嗓门吓住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干吗这么凶!我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的手像被烫着了一样,忽地一下从他的胸口抽了回来。
“你不知道?你是三岁小孩吗?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他仍然余怒未消。
她望着他,委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人家欺负我!你还骂我!混蛋!我不跟你说了!你讨厌我!我就走!她低头拍了下身上的土,整了下衣服,朝巷口走去。
没走出两步,他就拉住了她。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怒气。
“不要你管!”她甩开他,哭道。
他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是既没说话,也没走近她。他们两人之间错开了她—条手臂的距离。
“你放开我!”她又气又伤心,怒道,“我不要你管!谁要你来救我!”
他的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他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到她跟前抱住了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我吓坏了,看见他那样,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我也是第一次受那么大的惊吓……”
他好像很沮丧,声音有气无力的。接着,他把脸靠在她的脸上,紧紧搂住她,“元元,为什么不让他向我们道晚安?我刚才真的想杀了他,至少也得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我不能原谅他做这种事,我不能原谅我看见的……”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摸着她的头发,当他摸到她脖子上刚刚被咬的伤痕时,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痛吗?”
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眼泪还在流。
“痛的。”她道。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齿痕。
“活该。”他轻声道,随后亲了亲她的脸,又说了一遍,“你是活该。”
她用手背抹了下眼泪
“他今天其实没碰到我。可是陆劲,我问你,如果他今天碰了我,你会嫌弃我吗?”她问道。
“嫌弃你?我哪有资格嫌弃你?”
“你就是嫌弃我!我知道!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穿裙子。你问我穿给谁看,我告诉你,我是穿给你看的!因为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以前说我穿裙子最漂亮!”她说完这句,委屈伤心又一起涌上了心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他望着她,直到她用纸巾擦完眼泪,才道:“元元,你穿裙子确实漂亮。”说完,他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出其不意的吻让她觉得,他好像完全是为了谋杀她才故意为之的。
他简直不给她一点透气的机会,他那黏黏的,带着无限热情的舌头就像一辆正在执行黑社会仇杀任务的小车,一路紧追,经过无数次的撞击后,最终把她可怜兮兮的小舌头逼进了死角,再往下一步就是咽喉深处了。她知道她无处可逃,最后只能是被它撞翻后爆炸,接着燃烧成一片灰烬。
可是,就在那声爆炸的巨响在她耳边炸起时,她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就好像她和他之间被炸通了一条通道,她现在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了。“元元,靠我近点,靠我近点。”他心里一直在说这句话。
“哦……”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发出一声低吟。
“憋死我了!”她捶了他一拳,但心里的委屈已经渐渐消散了。
他没反应,只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哑了?再骂我呀?刚刚不是很厉害吗?”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于是又捶了他一拳,威胁道,“再敢骂我,我也咬你。”
他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她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怎么啦?”她问道。
“元元……”
“你怎么啦?我们回去吧。不能老待在这里吧……”她拉起他的手,想往外走,但是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啦?”
他望着她,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元元,我发现……我特别喜欢你穿……裙子,”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用他的脸摩擦着她的脸,“元元,你看过《马尔戈王后》吗?法国电影,伊莎贝尔·阿加尼演的……”他气喘吁吁地说着话,抱得她越来越紧,“她在巷子里……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嗯……其实也挺浪漫的……嗯……我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我现在……”
其实,她已经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在瞬间出现了人格分裂。一方面,他的提议让她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另一方面,她又变得异常冷静。她机警地就朝巷子的入口处看了一眼,从对马路便利店射过来的白光只能照到巷口,巷子深处一片黑暗。也就是说,没人能看见他们,没人能看见。
“元元……”他还想说什么,她没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拉到那堆她刚才躲藏的纸板箱后面。
“那部电影我看过,就是在你家看的VCD,是你放给我看的。”她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悄声说,“那么,我们来温习一下吧?”
“好。”他含混地应了一声。
她还不及回应,他就二话不说,用力将她撞倒在那堆纸板箱上。
“啊!”好痛啊,她禁不住发出一声叫,但她马上闭上了嘴,她怕有人听见,刚刚宋正义的惨叫还可以解释,可是现在,如果有人听见她叫,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跑过来的话……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其实,她心里既担心又害怕,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要是有人看见他们怎么办?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亊实在刺激无比,就好像玩警铃游戏,最激动的就是警铃响起的那一刻。
他掀起她的裙子,双手在她的腿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上移,在他想要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熟练地活动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被放进炉子里的挂炉烤鸭,随着那根铁棒的转动,她从里到外慢慢地被烤熟了,肥美的汁液滋滋地往外冒,“啊……”她发出一声叹息,觉得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在春寒料蛸的夜晚,她觉得像中了暑,热得脑袋发昏,热得浑身发软,热得喘不过气来,热得快渴死了,只想喝水……
他呼呼地喘着气,把她抱起来,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嘴,然后退开一步,解开了皮带,她想把手伸进去,但他却粗暴地撩开了她。接着,他几乎就像刚才逃命的宋正义那样,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又急不可待地冲了过来。
她一怕他跌倒,二怕他找错地方,三怕他中途瘫倒,四怕他太累等会儿爬不起来……她的担心源源不断,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就像一匹久未进食的饿狼,爪子深陷在她的皮肤里,贪婪地啃噬着她的肉和血,随着不断变动的节奏,一开始的慌乱、胆怯和焦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沉稳和狂热,她觉得他好像是瞬间从一匹愣头愣脑,横冲直撞的小狼变成了一匹嗜血成性、万事尽在掌握的头领狼。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往前冲。
她感觉他出汗了,他大腿上的汗粘在她的肌肤上,又凉又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她觉得好热啊,皮肤上却像被撒了痒粉,痒痒的感觉侵入到了血管,让她浑身难受,她忍不住跳起来咬住了他的肩,他好像被子弹击中似的,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倒在了她的怀里。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雾蒙蒙的山谷,那里的溪水是热的,漂浮着一股浑浊的气味,她口渴难耐,忍不住喝了一口……
他趴在她身上好久好久,像是睡着了,她也不忍心推醒他,只是抱着他,等着他,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对她说:“元元,我还是男人。”
她笑起来。
“你当然是男人,你本来就是。”她说完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觉得……嗯……我还可以吗?”
“很好很好很好……”
他们走到了街上,她发现他有点不好意思看她,说话总是望着别处,可一旦回头接触到她的目光,又禁不住露出笑容。
“元元,你别老看我好不好?”后来,他终于说。
“谁看你啦?是你自己一直不说话。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元元挽着他的手问道。
他望着对马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又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上次简东平朋友的家,我们还能去吗?”他低声问。
“钥匙我还了。”元元道。
他好像有点失望,但马上又说:“那我们去借宾馆吧?”
元元心里一喜,问道:“你不跟岳程一起去抓‘歹徒’了吗?”她问道。
“其实我们都知道‘歹徒’是谁了,这就交给他了。”他停下脚步望着她,摇了摇她的手道,“人抓到了,我也得回去了,所以,我今晚想跟你在一起……”见她不说话,他低声道,“元元,我们要不到便利店,或者药店去买点那个……”
“说什么废话!我可生气啦!”她打断了他的话,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当晚九点,陆劲和元元在宾馆订完房间后,便一起来到附近的一家豆浆店吃晚餐。
陆劲早就饿坏了,自打下午到现在,他只吃过曾红梅给他的两个茶叶蛋,晚上体力又消耗得厉害,所以牛肉饭一到,他便一声不吭地狼吞虎咽起来,不出五分钟,他就消灭了大半。他放下筷子,正准备歇口气,喝口豆浆,一抬眼发现元元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我的吃相很难看是吗?我有点饿过头了。”他用纸巾擦了下嘴,解释道。
“原来你没吃晚饭呐,干吗不早说?肚子很饿吧?”元元笑眯眯地问道。
“我一听说你的事,就把晚饭的事忘了。”他慢悠悠地把剩下的饭菜送进嘴里,“不过,我在回来的路上吃了两个茶叶蛋。”
“茶叶蛋顶什么用?你把我的小馄饨也吃了吧,我吃不下。”她柔声说。
“你不饿吗?”
“我吃一个葱油饼就行了,不过,这葱油饼好难吃!”她抱怨道。
他抬头看她,正好看到她张开嘴在咬一个小小的葱油饼,她的小白牙齿在嘴里一闪,他的心也跟着一跳。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在巷子里的短兵相接,当时在那条黑漆漆的小巷里,他看不清她的容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她张开嘴时,那几颗小白牙齿在月光下一闪,就像有人擦了根火柴丢在他心上,他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那个……嗯……葱油饼不脆吗?”他故意问道。
“一点都不脆,都冷了!难吃死了!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我早就不吃了。哼!”她用力咬下一小块,嚼了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那块被她咬得破破烂烂的葱油饼,不由得心旌摇荡起来。此刻,他很希望自己能变成它。
他渴望被她蹂躏。被她咬,被她撕扯,甚至还希望能被她那尖利的牙齿咬出血来,他深信只有当她品尝过他的血肉后,他们才能真正得到灵魂上的结合,而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她面前完全释放自己的感情,他觉得那感情中不仅包括快乐和幸福,还应该包括痛苦、悲伤、绝望和软弱。
他很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年前会爱上她,其实就是因为她的野性。虽然他们两人的性别已经决定了谁强谁弱,但很多时候,他其实并不喜欢自己所处的统治地位。相反,他常常幻想自己是一只弱小的白兔,在被一头猛兽咬住后,经历撕扯、凌辱和无数次血肉分离的剧痛后,最终被吃得一口不剩,尸骨无存……
当然,这些隐秘的渴望,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虽然他相信,如果他告诉她,她也未必会被吓住,也许还会积极作出反应,但是……时间既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