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灵异手记-02-坏种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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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也将脑袋斜过来,与叶瞳四目对视。
终于她说:
“你看着我干什么?”
“那你看着我干什么?”我笑着反问。
于是她闭上眼睛,道:“我没看你。”
“你没事吧?”
“没事。”
“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
“也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可让我们去担心的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白天。”
“不吃点饭吗?”
“减肥。”
我端起饭菜,将一口饭与半块大排塞进嘴里,用一种含混不清的语调道:
“你干吗装酷?”
她忽然坐起身来,将散乱的长发捋到脑后,然后盯着我。
我的嘴里塞满了饭和肉,根本无法挤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笑容给她看。
她忽然以很认真的态度问道:
“那多,你认识梁应物有多久了?”
下午3点30分。
手表的闹铃准时响起,令我不得不放下笔,暂时从回忆中脱出身来。
虽然我不再头晕和发低烧,但我仍然需要坚持吃一年半的药以增强身体的免疫力与造血机能。
从青海回来后,梁应物、我与叶瞳均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头晕、乏力、恶心、低烧,以及白血球下降的症状。在梁应物的安排下,我们一同住进了华山医院进行了半个月的放射病康复治疗。
B大校园,第一教学楼。
我远远地听见梁应物与学生争论不休,而最后收场的那一句令我感到有些耳熟:
“你别忘了,我是这门课的老师,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然后下课铃声响起。
我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他将那本薄薄的讲义卷成一卷,向我打了个招呼:
“嗨!那多,你很准时啊。走,吃饭去。”
B大北门口的小饭馆。
我和他大嚼着蚝油牛肉和椒盐排条,喝着啤酒,就像大学时那样。
“飞船怎么样?”
“已经在当地建立了秘密的实验室,研究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我的研究对象是地外生命。”
“那‘母体’呢?”
“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近几个星期都没什么异动,我已经被调离了。现在我只能回来教教书,跟大学生讲讲氨基酸和条件反射。”
“对不起。”
“呵呵,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事后我想得很清楚,你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应该为我们所做的事感到自豪,而不是感到后悔!”他一边夹起一片牛肉,一边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
两个小时前,也就是4点30分,我打电话给梁应物,约好傍晚在B大他上课的教室门口见面。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我对自己的解释是一次正经的、没有其他任何目的的同学聚会,然而若是要追究,虽然我们的生活已经渐渐恢复正常,我最终仍不得不承认我心中对于“坏种子”事件仍然有所担忧。
“怎么不见你和叶瞳一起来?她现在怎么样?”梁应物问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自从出院后就没再联系过。”
“哈!不会吧,我还以为你们是患难见真情呢!”
“我看是你自己想见她吧?我抄给你手机号码好了。”
“你少来,我自己已经够头痛的了!”
……
晚上,当我半躺在床上阅读我写下的《那多手记》时,忽然想到是否要打个电话给叶瞳,然而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在“坏种子”事件的影响渐渐淡去时,我们谁都不愿再提起这一段令我们寝食难安的经历。
然而未完的记述仍是要写下去——虽然那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令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让我们再次把时间推回一年零一个月又十四天之前。
飞船发现现场,营地中,三号帐篷。
“你认识梁应物有多久了?”
“让我算算。”我一边嚼着饭菜道,“从高中开始,三年加四年加……总有十三四年了吧。”
“你了解他吗?”
“从前我算是最了解他的,现在么说不准,但他变化不大,还是老样子。”
“你认为他算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她的问题有些奇怪。
“那么,他处事谨慎么?”
“相当谨慎!”我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叶瞳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令她脸上的黑眼圈更为明显,“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史前文明遗留的飞船,以及‘母体’,无论哪一件都是尖端机密,为什么他会让我们两个与‘X机构’毫无关系的人知道得如此详细呢?”
我开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呵呵,或许他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他得到了羊皮卷之后,我们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你别傻了,有那么多人见到我们和他在一起,会出什么事呢?”
“那些工作人员,不是隶属‘X机构’就是军方秘密部门,你认为他们都是很有同情心的人吗?你知道,要让两个像我们这样的记者在戈壁滩中失踪是很容易的事!”
我停止了咀嚼,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口中的饭与大排的混合物咽下去,然后以清晰的语调郑重地对叶瞳说:“梁应物是我朋友,我信任他,他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但愿我只是瞎猜。”叶瞳适时地收起了她那副紧张的表情,嘴角挂了个笑容,这多少都令她的脸上有了些生气。
“吃点饭吧,大排味道还不错。”我举起手中的菜盆。
……
在度过了两天无所事事又失去自由的生活之后,我和叶瞳尝到了做囚徒的滋味。难以想像那些要蹲十几二十年监狱的犯人是怎样熬过那段岁月的——或许正如《肖申克的救赎》中所说的——“他们都被格式化了。”
叶瞳开始大声地抱怨,辱骂警卫,问候梁应物的妈妈,以及说其他一些一个女孩子难以说出口的粗口。有一次她甚至试图袭击并劫持给我们送饭的工作人员——真不知她怎么想的,一天前她还怕被梁应物灭口怕得要命。
她是女人善变最好的例证。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四天刚吃过早饭,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通知我们,立即去指挥部所在的一号帐篷,梁应物有急事找我。
在度过了三天被软禁的生活之后,我们终于可以迈出这该死的帐篷了。
然而这种欣喜之情仅仅维持了一瞬间,等待我们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一号帐篷外,我似乎听到里面有人在激烈地争论,而当我和叶瞳走进一号帐篷的时候,梁应物、老贺,另一个我不知姓名的指挥者与其他三个研究员同时沉默了下来。
梁应物与其他几个人低语了几句,我隐约听到“他们是我的朋友……”之类,那种言辞令我愤怒,我从未忘记朋友之道而他给我们的却是软禁的待遇。
其他几人都走出了帐篷。
梁应物、叶瞳,和我,帐篷中又只剩下了我们三人。
叶瞳几乎愤怒地要冲上去给梁应物一个耳光,然而我们都还没有忘记这里“究竟由谁说了算”——似乎事件又有了变故,而且是不太好的变故。梁应物已经全没了四天前咄咄逼人的气势,而变得有些憔悴。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坐下。
“对不起。”梁应物道,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有气无力,“我想,我必须向你们表示道歉,那多你是对的,我的估计完全错误。”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母体’又再次失去了控制,它的富集能力已经增强到了原先水平的120倍,并且仍在上升,我们根本无法保持对它长时间的放射性照射。在那个岩洞中,‘核’对金属尤其是铁的富集能力强得惊人,只有两小时,一台伽马射线发生器就报废了。现在托素湖中已经有大量的暗红色絮状沉淀物出现,那是氢氧化铁。克鲁克湖也受到波及,湖中的生物开始大量死亡。刚才我还接到报告,说德令哈农场也发现农作物枯死现象,整个戈壁滩的金属与金属盐都在向这里集中!”
“……”
“最糟的是,‘母体’,它在分裂!”
“你说什么?”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它在分裂,那多,分支在向四面八方伸展,脱离‘母体’,成为独立的个体,它在繁殖!”
“‘汝辈后人,当遵此谕,若有违者,土则非土,家则亡家……’”我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现在你说什么都好。”梁应物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那你找我们来干什么?”叶瞳厉声说。
“我不知道。”梁应物摇着头,“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你们恢复自由,我必须弥补我造成的不便。对不起,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梁应物,你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是的,我不是。”梁应物喃喃地道。
“我们还有机会!”
他忽然抬起头,盯着我。
“那太危险了……况且我根本没有决定的权力。”
“你必须冒这个险!”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等死可不是你的作风!”
当他涣散的眼神又重新凝聚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相信你吗,那多?”他的神情就像要去赴死,“因为你是我们绝密档案上排名前十的家伙!”
第十章、最后的使命
计划很快就产生了。
由于在梁应物这是严重的越权行动,他有可能因渎职罪被判终身监禁甚至是死刑。所以一切都要在绝密的状态下进行。
对于白公山的放射性照射不会停止,而我们需要造一个大约相当于在广岛爆炸的原子弹的十分之一当量的小当量核弹并把它在“母体”的“核”旁边引爆。而在爆炸后白公山将会完全被摧毁。
“由于大当量长时间的放射性照射而引起的‘母体’中所含有的不明物质的爆炸。”——我们连推脱的借口都想好了,这虽然是由我想出来的说辞,然而由梁应物的口中说出来,就由不得你不信。
“虽然我可以借开山用的定时炸弹来改装,但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你知道,我的机械和电子技术只是过得去而已,我需要24小时的时间,而在这24小时之内,那多,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
梁应物拿出最后一张画着白公山内部详细地图的羊皮卷道:
“由于对于白公山的放射性照射将会持续,在如此强的放射性照射下,我们即使穿着防辐射服也只能支持20分钟的时间,这20分钟包括进洞、放置炸弹以及退出来开车离开那里,所以我要你这24小时之内将这张地图烂熟于心,并且有把握在八分钟之内把我们带到目的地。”梁应物严肃地道。
“没有问题。”我道,“你知道记东西和找路都是我的强项!”
“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叶瞳问道。
“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我道。
“你休想!”她在我耳边吼叫。
“你不能去,那太危险了,稍有闪失就会把命送掉,我们根本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你!”梁应物道。
“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照顾!况且我可以和那多一起记地图,两个人记总比一个人保险!”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不是在玩游戏!”我有些恼怒了。
“你别忘了,是我带你来这个地方!我才是‘神’选出的‘降魔勇士’!”叶瞳依然不依不饶。
“好吧。别再浪费时间了,你和那多一起记地图,记住,我们只有20分钟!”
在定时器、引信、钚…239和其他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都一切就绪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近4个小时,我与叶瞳一刻不停地记忆着地图上复杂的图形,并相互印证,同时我们还必须回忆当时在岩洞中的情形,估计大概的距离,以计算我们必须保持的速率的下限。
饥饿与疲劳此时被抛在了脑后。
梁应物也开始了他近二十小时不眠不休的工作,其间他还需要不断抽出时间来应付来访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关注“母体”的最新动向——哈佛与斯坦福双博士的天才在这一时刻尽现无遗,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营地中的科学家仍在不断努力,试图从史前文明所遗留下的飞船遗迹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24小时过得飞快。
我们所面对的是生命力强到几乎接近不死的传说中的生物,而我们要用最具毁灭性的武器去杀死它。如果你看过《独立日》,或是《地球末日》,或类似的好莱坞大片,你就可以很容易地理解我们当时所处的境况。然而,不同的是,我、叶瞳和梁应物是孤独的,我们背后没有整个人类世界的声援,我们的计划也没有经过超级计算机周密的认证,我们是这场拯救地球游戏中惟一的主角。
我知道,这叫做别无选择,孤注一掷。
时间开始变得冷酷无情。
不断有坏消息传来。
农场农作物的死亡数量不断上升,这已经造成了德令哈农场方面的恐慌并开始怀疑与所谓的“孪生湖勘探研究”有关,西北防护林方面也有动植物异常的消息传来,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土壤中的金属含量已经超出正常值700倍,甚至用肉眼也可以看出我们脚下的土地颜色的改变,“母体”富集能力的数据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这一切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抑制,梁应物将不得不面对向地区政府解释的窘境,即使能够得到政府的支持,“X机构”也必将被揭去它的神秘身份。
然而最糟的是,干冰与液氮的投放对于抑制和杀死“母体”的繁殖体只是杯水车薪,收效甚微。
惟一能令人振奋的消息是,梁应物的核弹比预期的提早一小时完成了。
他的眼眶因连续24小时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而陷了下去,而唇色却变得苍白,这令他线条刚硬的脸看上去多少都有些恐怖。
然而由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依旧保持着——或者说尽最大努力保持着冷静、清醒的状态。
“你们都准备好了么?”他的声音很微弱——我们都不想在谈话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好了!”叶瞳坚定地道。
于是他将小型的核弹装在一个外部是防辐射塑料,内层包铅的箱子中。
在每人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喝了一点水后,我们又再次穿上防辐射服,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救世主。
一辆配备V8发动机、动力强劲的大切诺基,在戈壁中画出一条笔直而乏味的线,直奔白公山而去。
一路上我们一言不发,气氛就如同这个大戈壁一般坚硬。
梁应物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行进时速维持在110公里,梁应物相信以他的驾驶技术和应变能力,保持这一速度能应付一切突发事件。
一路上都很平稳,惟有辐射仪的指数在不断上升。
有梁应物在,一切关卡通行无阻。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