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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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么说,有可能是李信远把他打晕了。
李信远……李信远……
庄嘉惠心里喃着这个名字,终于疲倦地在韩傲然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今天晚上,对她来说实在是累过头了。
高三年级的学生们遇到这辈子最恐怖的死亡场面。比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都要震撼人心。它是血淋淋的,距离那么近。沿着记忆的神经以不可稀释的浓度晕渍整片大脑皮层。
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影像。
通往二楼的楼梯间铁闸夹死了一个男生。尸体趴在楼梯上,头侧过来刚好能看得到。眼睛大得几乎霸占整张脸,眼球和舌头像拼了命地突出来,干涩的血液凝滞了流动的轨迹,交错的划痕破碎了一张完整的脸。
霉湿的天气里,恐慌的情绪如迅速病变的瘟疫感染了每一个人。
下第一节课的时候,还看到警察在拉起的警戒线内仔细地搜寻证据。围观的人很少了。走廊里身影寥寥,甚为冷清。
下第二节课,已有第一手消息在同学间流传。
〃那人是外校的学生。〃
〃死因是铁闸故障。本来那就是一扇电动铁闸,可是一直都是坏的,也搞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动起来,硬生生把人给夹死了。〃
〃真是怪事哦。〃
〃学校神经病嘛,用得着在二楼那里装一个电动铁闸吗?还好这次夹死的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哎呀,你没听说二楼的传闻吗?自从上一次五个学生失踪,学校就特地装上铁闸,还专门找道士施了法,听说这样可以阻止二楼的东西跑下来。〃
〃真的假的?〃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放学之前,那具尸体被救护车运走了,现场也采证完毕。警方还逐个班级地询问情况,有谁认识那个死者或者有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和人物,诸如此类。由于案发时间是昨晚十一点,是熄灯入睡时间,教学楼里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警方也就无法从学生哪里询问到有价值的内容。
倒是门卫大叔随后向警方提供了一个可疑的情况。昨天晚上他值班的时候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远远地看到有个女生从校门跑出去。因为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这个消息在学生里迅速地传扬开。大家纷纷猜测那个女生是谁。
这么晚了,学校里怎么可能还有女生没回家?
会不会是那种东西?
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同学们纷纷往那方面联想,一传十,十传百,故事的原版被改得面目全非:门卫大叔看到一个白衣红鞋的女鬼从校门飘出去!
笼罩在高三年级的恐怖氛围被这传言弄得更加窒息和诡异。在即将高考的日子里,很少有人能不被这样的传闻困扰,能安心地复习。即使老师多次跟学生解释说只是谣言、意外等等,但说服力显然不够。
高三年级的教学楼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却无法证实。
证实不了有鬼魂,证实不了二楼通往异度空间,证实不了楼梯间好像有人在暗处窥探的森然感觉。
走廊的过堂风,雨天总是有些冷。
庄嘉惠在走廊里走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而吓到。
〃该死,韩傲然,你不要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好不好?〃
〃啊?可是我刚才明明有叫你呀。〃
〃真的?〃
〃还骗你不成?〃
经过二楼的楼梯口时,两个人甚有默契地加快脚步,谁也没有转头看那个刚死过人的楼梯间。那儿仿佛是一面幽暗的墙壁。
走出光亮的教学楼外庄嘉惠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风轻轻,云淡淡,植物的香气从久被压抑的每一个毛孔灌入身体内部,心长了翅膀,呼啦啦地飞翔起来。
依旧是阴天,但微弱的阳光足以消除心头的阴霾。
他们去了小卖部喝汽水。
倚着旁边的大树,一行忙碌的黑蚂蚁从脚边络绎不绝地经过,像文章里连绵到尽头的句号。庄嘉惠仰起头,看见透明的玻璃瓶反射出斑斓缤纷的光芒,温暖而诡异的色彩在空气中不断地重复。
然后她把瓶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住吸管,味道很好的液体缓慢地浸润了她的舌头,接着滑向喉咙更深处。
〃喂。〃把汽水喝了一半的韩傲然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问她,〃那个死在楼梯间的男生,你是不是认识?〃
庄嘉惠愣了愣,低着头,咬紧牙关差点把吸管咬断。她佯装镇定,抬起头对韩傲然笑了笑。
〃不、不认识呀。〃
〃可你那天晚上……你不是在学校吗?〃
〃哎呀,我是被陆平他们关在体育馆里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韩傲然凝视着庄嘉惠再平静不过的表情,又看向别处,停止了说话的欲望。他看见陆平、袁少芬、沈东三个人从那边走过来。
走到他们的跟前,陆平轻蔑地瞥了庄嘉惠一眼,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嘿,那个死得很惨的男生你认识的吧?〃
庄嘉惠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反问道:〃奇怪,我干吗要认识他呀?〃
〃真的不认识?门卫说的那个从校门口跑出去的女生其实就是你吧?〃
〃不是,我早就回去了。是韩傲然来体育馆放我出来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呀。〃
焦点转移到旁边的韩傲然身上。他带着略显慵懒的眼神巡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说出来。
〃是哦。是这样子没错。我大概是九点多就和庄嘉惠回去了。〃
陆平眯着眼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这两个人片刻,没说什么,转身走了。袁少芬和沈东马上跟了过去。庄嘉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放下心头大石似地松了一口气。
汽水还剩下好多,可是不知为何没有了甜腻的味道,反而腥腥的,像血浆一样难喝。是因为想到李信远吗?脑子里这时又闪过那七窍流血的尸体。仿若发生故障的镜头,机械地重复,重复,重复最恐怖的死亡。
原来她一直都错了。李信远不是鬼,而是人。她亲眼看着他在面前悲惨地死去却不施与援手,他在临死前拼了命地向她求救,她却袖手旁观。
不,这不是她的错!李信远不是她害死的,是二楼的那些冤魂……
韩傲然偷偷注视着脸色又变得冷白的庄嘉惠。他猜想这个女生心里肯定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旦挖掘出来,将暴露出腐烂中的丑陋和痛苦。实在没有必要,他也不想追根究底。
谁没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呢。
也许他的秘密比庄嘉惠的更加丑陋与不堪,是会在内心深处残酷地折磨他一辈子的。
他于是沉默。最终没有问庄嘉惠那天晚上她是怎么从体育馆里出来的。
这是属于她的秘密。
水滴声,清晰得像针刺入静寂的空间。感觉不到疼痛,却拥挤地插满了针。找不到声源。水龙头紧关着。卫生间里出奇地干燥,一点水分也没有。
不应该有水声的。
病恹恹的光线飘浮在空气中。伸手过去,手指背面很暗,墙上出现手掌的影子。
墙角生锈的水管里响起几秒的怪声。低沉的,空荡荡的,好像有个人困在水管里,抑或是水管作为生命体在哽咽。
镜子里的女生,长长的头发从前额垂下来,隐约的眼睛和嘴唇,微微张开的嘴唇好像有话要说。僵硬的线条锐利地断在下巴处。稀薄得像纸的一张脸。
还真的有点像女鬼呢!
庄嘉惠一大早在卫生间看见这样的自己,不大不小地吓了一跳。
嗯。绝对有潜质去当贞子的替身演员的。
周末,妈妈要上班,整间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帘遮蔽光线,花瓶褪淡颜色。时钟里的时针和分针相互追逐,重逢,离开,又重逢。阴天的触手蔓延进窗户边,从窗口看见色调黯然的逼仄长巷,上方划过雨季灰色阴沉的天空。
百无聊赖。她坐在沙发上看书。视线长时间地停留在某一页,思绪像蚊香一样蜿蜒,记忆刚埋葬下去便被挖出来。她想起的都是转学以来发生的事情,关于红鞋女鬼、怨咒,甚至是前几天刚刚死去的李信远。
警方没有作进一步的调查,定性为意外事故,就此结案。结局与她毫无关系,没有人知道她和李信远的关系,没有人知道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旁观了过程,旁观了结局。
学校和死者家属达成赔偿协议,责任主要归于擅自闯校的李信远。三更半夜的,闯进别人的学校意外死亡,确实有点咎由自取。而学校很快地将铁闸的电动装置给拆了下来,以防再发生夹死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连续几天经过楼梯口,都可以看见家属为死者烧的金银衣纸,化作灰烬,空气里弥漫着充足的热度和迷眼的烟。那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渐渐地一干二净。
李信远,是二楼的鬼魂害死的。与她无关。庄嘉惠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只能用不断的安慰来消除心中的内疚感。
她想得太多,忘了把书看下去。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清脆的和弦声。是谁来短信了。
没有显示电话号码。可以归咎于电信公司的失误或者手机的故障。但感觉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那短信的内容一下子把人拉进无底的恐惧中。
我会等着你到第七天。李信远。
她像摸到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倏地松开手。手机掉到地板上,电池盖摔到一边。屏幕随即失去电源地熄灭掉。仍然耀眼的,是她脸上清楚分明的惊恐。
鬼来电!
连屋子也顿时成了阴森的鬼蜮似的,庄嘉惠拼命地夺门而出。迷茫的天空下,她站在门口半晌才回过神。接着她决定去找安锦言。
走入长巷,经过老榕树、古井。
在那家气氛吓人的纸扎铺前她停住了脚。从以前就一直畏忌的纸扎公仔依旧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她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店里好像没有人,阴暗的空间里萦绕着香烛丝丝的烟雾。
安锦言应该在家的吧?她想了想,鼓起勇气冲里面喊了一声。
一个身影从暗处出现。
一位满脸皱纹的神婆慢慢地从店里面走出来。神婆真的很老了,白发苍苍,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眼神有些混浊。脸上松弛的皮肤好像随时要一片片地脱落下来。
如果不是在大白天,庄嘉惠一定也会以为神婆就是那种东西。
年迈的神婆慢腾腾地走到庄嘉惠的面前,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端详着她,好久才慢吞吞地说:〃你找我家孙女?〃
〃是呀。奶奶,她在吗?〃
〃她不在。〃
不在家?那安锦言去了哪里?庄嘉惠还想问下去,可神婆却转过身,慢慢地踱回到店里头,又隐入暗处。
现在怎么办?回家吗?
与其一个人在家,庄嘉惠宁愿在街上游荡。她走到附近的超市,正好碰见安锦言。
两人坐到一边。谈起鬼来电。不是那部日本恐怖电影。安锦言一脸质疑的笑容。
〃你是说,前几天死在我们学校的男生给你发来短信了?〃
真的呀。
尽管连自己也觉得荒唐。
回到家把手机重新装好,安锦言注视着那条怪异的短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吟良久,才说出很有科学性的话:〃应该是谁的恶作剧吧。〃
〃怎么会?没有人知道我和李信远的关系呀。〃
〃可是你也不能确定没人知道呀。是不是你以前学校的同学?〃
〃好了,好了,你这个无神论者能不能暂时从鬼魂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呢?〃
安锦言露出妥协的微笑。
〃如果这真是鬼来电,你的麻烦就大了。你看看,短信里写道会等着你直到第七天。〃
〃哦?那又怎么样?〃
〃唉,你这个有鬼论者真是一点也不开窍呢。你想想,人死后的第七天是什么日子呀?是头七,知道吧。也就是回魂夜。〃
〃回魂夜?〃
庄嘉惠重复这三个字都觉得声音在发抖。
〃不错,是回魂夜。一个人死后如果有什么未了心事,鬼魂会在那天夜晚十二点回来,直到天亮鸡鸣前才离开。如果那人生前带着怨恨死去,就会化为厉鬼回来报仇!〃
庄嘉惠只听得头皮发麻,用硬的牙齿咬住软的嘴唇。她心里想着李信远死得那么惨,一定会化为厉鬼!还有,虽然他不是她害死的,但他回来的目标就只能是她!
安锦言注意到庄嘉惠脸色发青得厉害。薄薄的,苍白的嘴唇。
〃哎呀,只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迷信呀迷信!小惠你别太在意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魂呢?〃
庄嘉惠不回答。有些冷,她用手抱住身体。可冷意依然不顾一切地侵入皮肤,游弋进血液里。黑色的影像中,闪过苍白隐约的画面。长头发,红鞋,空旷的校园一抹年老的枯树,地面上五个长长的影子,流血的眼睛、鼻子、耳朵……
清脆的声音,有根神经在脑袋的某个角落突然崩断。
李信远,会回来找她的!
惊魂回魂夜
第七天。午夜十二点。纸扎公仔。
只要回魂夜当晚,在死者死去的地点放一个按照自己容貌制作而成的纸扎公仔,在旁边烧一盆冥币,回来的鬼魂就会将纸扎公仔当作替身带走。
确认的办法是在地上撒一层面粉。来的时候,地上只出现一对脚印;离开的时候,地上有两对脚印,于是便知道一切冤和恩,恨与爱,从此在阴间路上做个彻底的了断。
这样耸人听闻的仪式是安锦言从家里人那里听来的。毕竟是做那方面的生意,懂得的比常人要多。庄嘉惠也对此深信不疑。只不过要在深夜十二点到学校去,那本身就是很大的挑战。那夜深人静,阴森森的二楼楼梯间,稍微在脑海里想象一下都不免毛骨悚然。
幸好安锦言答应那天晚上会陪她一起去。那女生本身就是无神论者,做这种事自然大胆得多,甚至还有兴趣吓唬庄嘉惠说回魂夜十二点是阴气最重的时间段,孤魂野鬼都跑出来,厉鬼冤魂在凄惨地哽咽。
无边的黑夜。白天的喧嚣和声响消失无踪。一片模糊的月色下,整座学校笼罩在浓重的夜幕下,平缓地沉睡着,那巨大粗糙的身影横在荒芜的视野里。哪处张着白色的微光,却无法冲破这堵坚牢的壁。
走廊里沉尸着液态的黑暗,填满遗漏的每一条缝隙。冷白的月光映出影子的灰长,带着愈加锐利的触点一直掘向阴凉的深处。凌乱的空气盲目地剧烈延伸,喘息黏稠,螺旋状地回荡在前方的危险气味。
嚓的一声火柴瞬间擦燃微小的亮光。一部分紧张不已的身体和灵魂得到了暂时的放缓。面部表情松弛下来时才感觉到绷紧的不适。
把冥币点燃,在火盆里聚集越来越汹涌的火光。
就快十二点了。庄嘉惠低头去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每一秒的流逝,便增添她心中几近饱胀的恐惧。会来吗?李信远的冤魂!她想着,看着撒满地上的面粉,注意着是否真的会凭空出现一双脚印。
空气冰冷得流不出汗。皮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