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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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蛋量过高,太岁母会死的。”小祖师急着插嘴道。她的声音却即刻被淹没在中原人的啧啧赞叹之中了。
“太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捉到它,那个水潭通向哪里?”胖老头问道。
红眼镇长看着族长和智者道:“你们如果知道赶紧说,不要让领导着急。”
智者回答:“此潭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人知道它通往哪里。民国23年大旱,一年无雨,那潭水丝毫不减,救了全寨人的命。”
胖老头不高兴的拉下脸来,这时,李书记跨前一步,故作神秘道:“各位领导,我有一个主意。”
“说。”胖老头发话。
“既然这太岁母与这小姑娘感情笃深,如果小姑娘有难,那太岁母岂有不救之理?我们只要放出风去,说今夜要杀掉小祖师,然后张开口袋等着太岁母上钩,到时准备好麻醉枪,定能手到擒来。”李书记边说边揣摩着胖老头的脸色。
“这样说传出去名誉不太好吧?”胖老头嘟囔道。
“又不是真杀,做个样子嘛,我不信那个原始生物的智慧比我们国家干部还高,太岁母一定会上钩的。”李书记仍旧是一付笑脸。
小祖师和小禽眼被单独软禁在村委会的里间,为防止走漏风声,方才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留在了村委会,门外由荷枪实弹的武警守卫着。有关人员去准备麻醉枪及其它必需物品,另有一拨人开始到处放风,说太岁母不出来今晚就杀掉小祖师,尤其是在石洞内警戒水潭的武警战士,每隔数分钟就大声说上一遍,期望太岁母能够听得到。
傍晚时分,镇长与李书记做东在村委会宴请省市县各级领导和随行人员,族长和智者陪酒。夜郎寨地处山区,自然少不了山珍野味,不但有山鸡野兔,李书记还特意命人搞来了几只穿山甲和几斤鲜活的竹虫,那竹虫个大肥美,经油烹炸之后,色泽金黄,香飘十米,端的是大快朵颐。
李书记熟练的起开一瓶瓶的茅台酒,立时满屋充满酱香的酒气,未饮先醉三分。
“茅台是不是奢侈了点?山区还是比较贫困的嘛,我喝些陈年五粮液也就可以了。”胖老头时刻不忘人民群众疾苦。
本地父母官李书记站起致词:“各位领导,我们夜郎镇党委和镇政府作为人民群众的先进性代表,代表全镇人民群众向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衷心地希望你们能够经常前来指导工作,”李书记说着带头鼓起掌来,热烈的附和掌声飘荡在酒桌上和菜肴中,“今天晚上请各位领导吃个便餐,都是自己山里面的土特产,也都是些群众经常吃的家常菜,不值个钱。
我首先呢,代表全镇人民向尊敬的省领导敬酒。”说罢头一仰,“咕噜”一饮而尽。
胖老头微笑着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主要讲两点。这一呢,夜郎镇尽管还是贫困山区,但是民风淳朴,有什么吃什么,不去刻意准备,这很好,这个经验要向全省推广,今后我们无论到全省任何地方去,只吃土特产,再也不能增加人民群众的负担了。”
热烈的掌声夹杂着“我们也是这样想的”、“高瞻远瞩啊”等等赞许敬佩声。
胖老头谦虚地点点头,接着说:“这第二点呢,我想说的就是捉住太岁母为祖国争光、为人类做贡献的大事。为了使我们的江山永远掌握在老一辈的革命家手中,永远不改变颜色,我们必须活捉太岁母!所以,我提议,大家为这一崇高的目标干上一大杯。”
众人兴奋的站起来,共同举杯一饮而尽,随后一片咂嘴声。
智者对望族长,叹了口气,拨了点菜端起来送饭给里间。
小祖师和小禽眼肚子里早就咕咕叫,见竹眼进来便忙不迭得吃了起来,毕竟是孩子啊,竹眼想。
“竹眼老爷爷,寨子里有几十对夫妇都死得不见尸骨吗?”小祖师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智者全身一颤。半晌,他默默地说道:“你们还小,有些事还不明白。”说罢走出房间。
大厅里酒过半酣,菜过五味,气氛热烈而诚挚。女记者脸颊绯红,眼含秋波,春意盎然的坐在了胖老头身旁。
胖老头夹起一条金黄色的竹虫,带点猥亵的神情劝女记者品尝,那女子作清纯之态,羞怯扭捏,张开小口轻啄竹虫头,“嘤”的一声,惹来各级领导一阵开怀大笑。
族长与智者几乎要吐,心想这些中原人不止相貌丑陋,而且兴趣奇怪,如果我们夜郎人计划成功,一定要使中原风气为之一变,恢复古时淳朴之民尚。
胖老头塞进一肚子的穿山甲和竹虫,竟感到腹中不适,便起身如厕。院内月色溶溶,凉风习习,这空气质数不知好过省城多少倍呢,他想。
村委会唯一的厕所里传出女人的笑声,他一下便听出是那两名年轻的女护士的声音,他笑了笑,信步向草丛中走去,战争年代不都是就地解决的么。
太岁母隐蔽在草丛中,见有人过来忙纵身一跃,藏到一株大树后的阴影里,可是这一切并未躲过潜伏在附近警惕的武警战士锐利的目光,红外瞄准具里显示出热成像,那武警回头示意,又上来两名同伴,三支枪口悄悄的瞄准了草丛。
红外瞄准具中显现出一只撅起的肥硕的屁股红外热成像,听得一连串响屁,屎臭随上风处飘来,战士们心想,哼,还想故技重施?不管三七二十一,扣动扳机,三支麻醉镖有两支击中屁股左右肥肉部位,另一支准确地射入中间缝隙处。
随着“哎哟”一声惊叫,目标倒下,武警们欢呼起来,屋内喝酒的人们也冲了出来,女记者手疾眼快的按动了摄像机,小祖师和小禽眼焦急的跟着跑出,众人向草丛中围拢。
耀眼的摄影灯光下,胖老头雪白的屁股上插着三支麻醉镖,上面的屎还未来得及擦。
第一部分 18
这次变故事出突然,完全出乎人们意料,顿时场面一片混乱,灯光、手电光、月光交织在一起,惊叫声、叱喝声、自责声吵成一团。
小祖师和小禽眼乍一愣,随即开心得手拉手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李书记懊悔之极,自己出的馊主意导致省领导受伤不说,省领导赤裸的私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子也无处搁,搞不好自己的仕途就此完结了,想着想着,脚下滑溜溜的,竟然踩上了领导的屎,今天是倒霉透了。
胖老头已经被麻醉了,他瞪着呆板的眼睛无知觉地望着大家,周围传来阵阵笑声,那是看热闹的夜郎人群发出的。
有人从身后一左一右用胳膊夹住了小祖师和小禽眼迅速的离开,小祖师刚要张嘴喊叫,那人“嘘”的一声制止了她,小祖师定睛仔细一看就乐了,原来是黑衣迟老二。
他们来到山谷中一株巨大的高山榕树下,小祖师忙问迟老二怎么出现在夜郎,迟老二歇了歇气,慢慢说与小祖师听。他一路西行寻找小祖师的下落,沿赶尸人的发源地沅江流域一带四处打探,后来在湘西雪峰山梅山蛮瑶寨中打听到了小祖师曾经来过这里,同行的还有一老者和梅山老祖,为躲避公安追捕逃往贵州黔西北赫章,于是便马不停蹄的追踪而来。
小祖师介绍小禽眼与迟老二认识,并将那晚所发生之事及后来一连串遭遇一一叙述,迟老二听得是啧啧乍舌。
“我答应过你爸爸,一定会找到并带你返回九江,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动身吧。”黑衣迟老二道。
小祖师数日来颠簸劳累、担惊受怕早生思乡之情,想念父亲,但是小姑娘与太岁母接触这些日子里同甘共苦,难舍难分,更何况太岁母社会经验匮乏,又处于危难之中,自己如何去得?想到这里,一股侠义之心油然而生。
“不行,我要同太岁母在一起,我要照顾她。”她坚定地说。
“我也是。”小禽眼说。
“你难道不惦记你爸爸?”迟老二道。
小祖师正色道:“爸爸能够照顾自己,又有工资拿,可太岁母什么都没有,也不会照顾自己,还有那么多丑陋的中原人想要害它。”
“丑陋的中原人?”迟老二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夜郎族以外的人。”小禽眼解释道。
“太岁母除了会放屁以外,没有其他的防御能力,它太可怜了。”小祖师幽幽地说。
一滴,两滴冰凉的水珠滴落在小祖师的脸上,她抬头望去,顶上的大榕树枝丫上坐着那熟悉的肥胖身影,月光映照下的独眼滴下亮晶晶的泪珠……。
小祖师惊喜交加的大叫一声,太岁母“呼”的落下,张开肥肉褶紧紧地搂住小祖师,小禽眼也一头扑入太岁母怀中,迟老二呆若木鸡般愣在那里。
许久,迟老二才说出话来:“这就是梅山老祖啊。”
“它是太岁母,也是梅山老祖和遁水圣母。”小祖师回答。
迟老二边思索着说道:“以太岁母这般体型到哪儿都会惹人注意,带来很多麻烦,这便如何是好呢?小祖师既是江西一派传人,何不卜上一卦?”
山风袭来略感凉意,小祖师心念一动,卦象已出,口中念叨着:“山下有风,是为‘蠱’,巽木归魂卦,山阻而风不畅,艮止巽伏,静止不动之象。可是闭息不动,腐而生虫,主大凶象啊。”
小禽眼听不懂她嘟囔什么,转而与迟老二说话:“爷爷相貌姣好,必定不是中原人,不知是否有我爷爷年龄大?”
“已六旬。”迟老二笑呵呵回答。
“外卦六爻动,变为地风升,巽木于坤地,木种依坤土养育,渐脱困境,远行大吉。”迟老二话音入耳,外应一显,卦象已变,小祖师顿时一扫阴霾,心情愉悦起来。
“怎么样啦?”小禽眼见小祖师高兴起来,赶忙问道。
“远行。”小祖师道。
迟老二皱皱眉头:“远行?湖南贵州很快就会全力搜捕太岁母,往哪里去呢?在向西行就入云南了。”
“对,我们去云南。”小祖师转头征询太岁母意见,太岁母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去云南。
迟老二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带你们去,不然如何放得下心,找到落脚地后我再通知你父亲好了。”
小禽眼拉住小祖师恳求道:“我都已经逃过一次婚了,我再跑一次吧。”
小祖师双眼含笑道:“小菜一碟。”
当贵州省发出内部秘密通缉令时,小祖师一行已经翻越乌蒙山,进入云南境内了。
第一部分 19
第十章
云南,意为“云岭之南”,又称“滇”。 “一山不同族,十里不同天”,在这块红土高原上,生息繁衍着 26个民族,其灿烂的文化、众多的名胜古迹、千差万别的气候,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地下宝藏赋予了它富饶而神秘的魅力。除了众所周知的被誉为“动物王国、植物王国”之外,云南还有“香料之乡”、“天然花园”、“药物宝库”之称。气势磅礴的乌蒙山、梁子山蜿蜒纵横,奔流不息的南盘江(珠江上游)、牛栏江南北分流,自古以来便是进入云南的陆地要塞,史称“入滇锁钥”。
小祖师一行人仍旧夜行昼伏,连日来横穿海拔2000多米的乌蒙山区。是夜,月色皎洁,迟老二背着小禽眼,太岁母肩上驮着小祖师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月上中天,迟老二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再看太岁母驮着小祖师一跃一跃的跳行,端的是轻松无比,姿势优美。
少晌,大家停下休息,顺便吃点东西,迟老二本身钱就不多,眼下日见囊中羞涩。太岁母体谅到大家的经济不景气状况,早几日就已经戒酒了,每当饭口,自己就去捕捉一些啮齿类的小动物如山鼠之类甚或昆虫果腹充饥,但始终精神意志高昂。
迟老二与小祖师商议太岁母落脚何处最安全,关山万里,何处可依?此刻,前面林中人影一闪,那迟老二本就是赶尸人,夜里眼力极佳,早已瞅个分明,便抬高嗓音喝道:“吆死人过界喽,见者回避!”
林中传来呵呵笑声:“多年不见湘西赶尸人,今日得遇故友,不如小酌如何?”树下转出一人,中等身材,短装打扮,四方脸,浓眉大眼,约莫五十岁上下,肩后背一竹篓,一把鸭嘴锄,看来是山中采药人。
那人到得近前,拱手抱拳,朗声笑道:“故人张一刀见过黑衣迟老二。”
迟老二站起身来:“我当是谁?原来是滇西神医。”
张一刀放下背篓,取出一大酒葫芦,笑道:“多年不见,老兄嗓门丝毫未变,越发洪亮了,如今走脚行当,老兄可谓是硕果仅存了吧。”他转头望见小祖师同小禽眼,“咦”了一声奇怪道:“不是走脚啊,老兄莫不是该行贩卖儿童了?”
迟老二扼要介绍了来由,并将苦于寻找太岁母安身之地的窘境坦白告知。张一刀听罢沉思良久,道:“原来如此。若老兄所言不虚,那太岁母竟存活了7000年之久,恐怕这当今世上再也难有其立椎之地,人人必得之而后快,可谓是危机四伏啊。”
灌木丛中,太岁母高兴得直蹦,原来它捉到了一只黄鼠狼,那黄鼠狼不停的对着太岁母的头部放屁,太岁母却浑然不觉,正欲吞入腹中,突闻一阵酒香,按捺不住好奇,便叼住黄鼠狼越出灌木丛。
神医仔细端详着太岁母,太岁母也用独眼打量着这个陌生人,最后神医长叹道:“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造化弄人啊。”
小祖师道:“神医伯伯,难道天下之大,竟无太岁母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