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九九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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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九九四
TINADANNIS
一九九四年夏天,八月。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下午的三点半,我自睡梦中醒来。全身起鸡皮疙瘩。因为我发现自开始放暑假以来,我一直作着一个同样的梦:梦中的自己拖着一具屍体,很努力的在漆黑无人的夜里拖着,想要把这具屍体拖进一口木箱里藏起来,却不论我怎么样努力,这具屍体都沈重无比……」
醒来之后,我终於瞭解为什么自放暑假以来,每天当我醒来时,都觉得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的原因,然而,更糟的事才要开始……。
做完这个梦后过没多久,就是九月,天气开始转凉,也许因为是大一的关系,长长的暑假总觉得应该好好去玩一玩,但是因为家中需要我顾店,所以丧失了许多可以好好去玩一玩的机会,一直到九月十号吧?班上其中一个同学在坪林的溪边打工当救身员,由於他在那工作,可以免费招待我们去玩,因此,我们一行人,一共八个,四个男生,三个女生,骑着四台机车浩浩荡荡的往坪林出发(我那位救身员朋友已经先在坪林等我们,出发的时间,是一九九四年九月十五号下午五点。
我知道,人生有很多选择,我常在想,如果那一年夏天,不要发生这件事情,或许,我依然会快乐的像以前一样,整天疯疯癫颠,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男孩,然而,事与愿违了。
坪林是位於台北县山区一个专门产茶的茶乡。我们是自台北市出发,横过新店往北宜公路走,明眼的人一定已经开始发现事情的不对:因为,我们会经过北宜公路!
而且,我们五点才出发,中间又历经了塞车,买东西,等到进入北宜公路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路上漆黑一片,少数的路口有路灯,其余的地方几乎是漆黑一片。
再加上路边飘扬的冥纸,以及不知名的小庙,呼啸而过的风声,大家心里虽然不说,却明显的感觉出恐惧。那时我骑在最前面,后面载了一个女孩,我们有说有笑的,而我也尽力的说一些笑话,希望驱除一些恐怖的气息,然而,在经过一个大弯口的时候,我赶忙紧急刹车!
在漆黑的路上,我见道路的中央有一双发着亦样光芒的眼睛瞪着我:是一只猫。这只猫,既不闪躲我们,也不害怕,我很仔细的一瞧,不看还好,仔细一看,那只猫竟然在吃着一滩趴在地上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肉,而那滩不知名东西的肉,竟然是一只死猫,更离奇的事那只死去的猫的花色,样子,都和吃牠的那只猫一模一样!我只能说,毛骨悚然。
故事说到这里,都还不是重点,只是插曲。我必须先介绍一下自己。
关於灵界或一些奇异的东西,我从没看过,但是,我却有很强的感应力,记得祖母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着油画,很奇怪的,画一画就觉得有人在背后看我,那时并不在意,但是忽然一阵鸡皮疙瘩,那时我就有一种直觉,第一个联想的就是阿妈有事情发生,第二天清晨,电话响起,我才知道昨夜的真是阿妈,因为,阿妈喝农药自杀了。
而当我们在北宜公路上见到那只猫的时候,那一瞬见,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起来,我第一个直觉就是似乎有事要发生,然而,我还是继续走下去,因为在那样的时候,后座还有一个女孩子,况且在同学心中,我似乎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高中时又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一副全世界唯我独尊的样子,我更不能退缩了。於是,就硬着头皮继续骑了下去。
八点四十分,大夥全都还没吃饭,我们到了坪林。在加油站对面一家小吃店,我们和当救身员的同学会合,八人全部到齐。在我们这八个人当中,一共有三个人当过兵:O、H、W。而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那时候,我们彼此都有一份共同的理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其中我和H最要好两人跟兄弟一样,,,,,,,,而O则是我们一起去坪林玩的救生员。
由於大夥还没吃饭,就在小吃店里点了一大堆东西吃,大家一个暑假不见,自然东家长李家短的聊个没完,聊一聊,等到我们要到溪边的小木屋去宿营的时候,大概已经九点半。然后我们就到溪边去升火取暖,由於是山区的缘故,到了晚上就只有十八九度。况且那时候已经快秋天了。以前就听人家说,到了山里的时候严禁喧哗吵闹,更切忌拿手电筒乱照因为山是神圣有灵性的,已以个外来者的身份,最忌讳心存不敬而当晚的我们,哪会记得这些事,在黑夜中一群人对着升起的营火叽叽喳喳完全不管到底什么是什么,我们说着鬼故事,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大声笑着,闹着而我也完全忘了来时那种不愉快的阴影,只是,忘了当时谁忽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有没有人看过死人啊?
大概十二点吧,我们走回要宿营的小木屋里,大家精神都还很好,除了我和H之外,其他的人又打起扑克牌来,这样一直瞎混到了一点多,开始有了睡意,我就躺到小木屋靠近门的一角准备要睡,这时候,同行另一个当过兵的人:W,叫住我,他叫我不可以睡在那里,那时心里觉得很好笑,叫嘻嘻哈哈的把他捏了一顿并且问他为什么不准睡那,又不是他买下来的,后来他很认真的对我说,他觉得这个房子的风水有点问题,因为这个房子缺了一个角。
通常,在我们一般的房子中,一散门不可能直接连在一面墙上,都是和墙角有一段距离,这样子这间房子的四角都齐,人气才会旺,钱财才会发,而当晚我们所住的这间小木屋,很奇怪的他真如W所说的,门直接连在另一面的墙上,完全一点间隔都没有,门的接合处完全刚好在角落这根据他的说法,是风水里的「缺角」,睡在角落里的人是会倒楣的,而且会「欠贵人」这句话不知为什么的,我记得特别清楚。然后,我在濛濛胧胧中睡去。其他人,则还在打牌,这样一直到我在黑暗中醒来,看了一下錶:午夜三点半,外头下着雨,小木屋旁有一盏晕黄的路灯,打在窗子旁,扮着外头的雨丝,形成一副很美丽的画面。
意识忽然清醒起来,这时候,我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叹息声,屋外似乎有人坐着,於是我壮着胆子看了一下是H!竟然还没睡哩,正在烤火,我永远记得那幅画面,我们对着雨,一盏晕黄的灯光打下来,两人静坐无语,H对我说,很羨慕我身边有女孩子陪,他孤家寡人的,女孩子缘又不好,总之他讲了一堆莫名其妙沮丧的话,当时我只是觉得,怎么情绪落差如此大,然后,我们唱起了陈昇的风筝,后来撑不住,睡意又起,我又先跑去睡觉了,留下孤独的H独坐,第二天早晨十点,当我起床,讶异的发现他睡在门边,也就是缺角会欠贵人的那个位置,我赶紧把他叫醒,ㄟ,还好,活着哩,一点事都没有!
也许吧,那时在我的心中,根本就不相信这种风水之说,所以,不一会就和H跑去坪林的市场买土司,肉啊的东西,准备烤肉来吃。
是日,一九九四年九月十六号。我和H骑车到市场买肉,由於有八个人,所以肉很难买,尤其我们两个男生,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买完肉回来被那三个女生看见,霹哩花啦的被骂了一顿。
约莫十一点,大家开始在溪边烤肉,这个溪边,正是昨夜我们嬉闹的同一地点,
中午十二点半,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关系,忽然觉得好睏,那时已经中午,气温变高起来,原本我打算下水去好好玩一玩,但是真的很奇怪,心中有种不该下去的感觉,於是,当其他人正在溪边玩耍,烤肉喝汤的时候,我一个人回到了小木屋休息,回到小木屋,由於这栋小木屋座落在一大片的树林中,虽然是白天,却被树荫给遮住了,显得有些阴森,整个室内的光线与室外对比落差极大,我依然躺回昨夜睡的地方,在昏昏沈沈中渐渐睡去。
在梦中,不再有暑假以来一直相同的梦,确是一片宁静,也许是因为在山区吧,反而有种悠闲,就在睡梦当中,我忽然意识到有人打开了这个小木屋的门!通常,人在半梦半醒中,第一眼见到的东西,八九不离十,都有问题,至今,我依然深深记得,我所见到的画面:「是O(同行另一位当过兵的朋友,也就是在此地打工当救生员的朋友)!」戴着一副眼镜,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许多的无奈,全身上下穿戴得异常整齐,一手拿着行李,另一手拿着不知名的东西,因为是逆光,只能大概看出那是一个忧伤的O,却不知为了何事,那时我大概对着他看了五秒吧,我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没有,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我,於是,我继续躺下来,等他进来,不一会,我就听见脚步声匹,趴,匹,趴走进来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走,走到我所说,这间小木屋里,最边边的角落(不是风水有问题的那一角,而是可以换衣服,有布帘的一角)那时我心里觉得很纳闷,这死傢伙不知搞什么鬼,一句话也不说哩,更好笑的是两个孤男同处一室,换衣服竟还要躲起来,於是我顺口而出大叫:「喂,你有隐疾呀!」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故事,才要开始……
在那布帘里,传出另一个声音,不是O的,也不是任何一个男生该有的声音,却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而那人,是同行中来自南台湾一处纯朴乡镇的女孩,她回了一句话:「不是呀,我是S呀!」那时候,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就不知不觉的起来了,第一个直觉就是有问题,这地方有问题。
那时,我看了一下手錶,是下午一点四十分,我飞奔冲到河边,眼前的景象更是令我惧怕,我看见O,和另外几个同学,嘻嘻哈哈的正在玩水,O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泳裤,不可能,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将衣服全部换过的,我冲到他身边,神色慌张,近乎失控的问他:「你刚刚在那里!?」
O对着脸色诡异的我,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对我解释,他一直在河边呀,还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接二连三的就是:你不要开玩笑,不要开玩笑,而他,依然正经的说,我一直在这里,真的啊!於是,我不知哪来的胆子,叫大家把东西收一收,我说:走了走了,这地方有问题
我把原因告诉大家,请他们相信我的直觉,大家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还是开始收起东西。。。。。。。那是一九九四年九月十六号下午二点三十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大家东西都收的差不多了,这时候H跑过来,说:还有两包康宝浓汤没喝哩,喝完我们再走吧。那时候我想了一下,觉得也好,但是,我真的不该答应的
因为喝完了汤O,H和另一个女生T又跑去玩水,剩下的人则在水边打起水漂,那时,我虽然知道这地方有问题,但是,我从不知到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说起H这人,没什么心机,很正直又很疯狂,他再一同出游的前两天,才和女生T一起环岛回来,我记得他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我们约在学校见面,他对我说:好可怕喔,差点死掉,原来,他们去玩的那两天,颱风刚过没多久,他骑车经过南横还是中横的一条路,骑一骑T说要下车拿东西,於是车子停了下来,T拿完东西,准备要把钥匙拔出来的时候,整支钥匙竟然被T这个小女生给扭断,道道地地的扭断,就在短短那一两秒,前面路口整块瘫方,一块好大的石头把路堵住,如果T没说要下车拿东西,两个人就死在那里了。
那时候,当O,H,T在玩水的时候,O的游泳技术没话讲,一会就游到了对岸,T虽然是女生,但技术也不错,也跟着游到对岸,只剩H,刚学会游泳,看着他们游过去,也很想游过去,大家都劝他别游过去,因为水很深很深,况且下午以后天气阴晴不定他下水前又喝了一大堆康宝浓汤,但是固执的他,在那一刹那向鬼迷了一样,仗着同行有救生员在场,毅然就游了出去在前三十秒,H都游的很好,但是不一会,游到大约河面三分之一的地方时,他的手忽然不动,然后面对我,很深很深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他忽然不动,整个身体直立起来,只剩头浮出水面,顺这湍急的水流,一直向下游过去,这时,我觉得情形不对,我就大叫对岸的O去把他拉回来,O的游泳技术时在没话讲,不到五秒就抓住了他,然后抱住他,想将他拖回岸边,但是水流实在急,再加上昨夜的那场雨,只见两人一直顺水流着走………就在那短短的一两秒,H忽然整个人消失,然后,我听见O大声叫着,叫我快去报警,那是一九九四年,下午三点十五分。
O传来悽厉近乎绝望的:「HerO!快去叫警察来!」那一刹那,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然改变。
我用冲的、狂奔的、无意识的,冲向山坡上营地老闆的屋里,那短短的几十秒内,我的脑中没有任何的意识,全世界都安静沈默了下来,只有风,吹过留下呼啸的声音,带着深邃的忧郁,带着寂寞的,我跑进老闆的屋里,静悄悄的,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大叫了好几声,没有人就是没有人,但是,炉子上却有一壶开水,正沸腾而不断的冒出蒸汽,但是,在那一刻,全世界的人好像都消失了,不论我如何大叫,如何如何寻找,依然,我得到的是寂寞,忽然,屋里的一角我看见了一具电话,我冲过去赶紧拨了119,还是110,总之,当警察接起电话时,已经被我那歇斯底里的嘶喊愣住……
算算,事情发生至今,已经快要两年了,我一直无法忘怀,心中不断产生那样的疑问为什么打电话报警的那个时候,这世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据当时在山上种茶的茶农表示,那时候他们就在附近,却没有听到我的声音,而在我们出事之前,附近的溪边有的人正在钓鱼,也有人在玩耍,但是出事之前的几分钟,却不约而同的消失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这,也许是一种宿命。一种本来我可以让大家都逃脱的宿命。
一九九四年九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我报完警回到溪边,我看见O带着潜望镜在水中不断的寻找,而另一位也有救生员执照的同学也下水去找,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H依然不见踪影,三点三十分,当警察带着当地义消来到溪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