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旅店[完结]柳暗花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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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明亮,春半雨又没挂窗帘,所以屋里的能见度不错。虽然比不得白天,但侧卧的索玛,可以看到仰卧的春半雨曲线挺直的鼻梁和柔软的唇线。
明知道会出现异事,可静默久了,仍然忍不住心如鹿撞。就连闷在被子中的体温,此时都陡然升高。
嗯,确实是喜欢他的,喜欢到短短的相处,却让她相信一生。甚至,来世。
然而片刻后,她身子突然冰凉起来,手脚失去温度。因为她听到笨重的脚步声,沉重得不像人类所有,从院外一直传过来。
春家大宅也是很大的,不知为什么,从那声音一进大门,曲曲折折走了很久,每一步都让人听得清楚,就像印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似的,火辣辣的疼痛和惊恐。她感觉被窝中,春半雨轻轻伸出手,紧紧握住她,那安抚的力量免于她立即惊跳起来。
她微转过头,屏住呼吸。
从她的角度,可以望向窗边。当脚步声停顿,她看到一个女人侧身的剪影出现,好像倚在窗外,偷偷地往里看。那女人站了好一会儿,忽然绕到旁边的房门处,推门而入。
不是魂魄,是清清楚楚的肉身。那女人就这么一步步走到床边,然后在春半雨空出的那右半张床上,安然地躺下去。
尸臭,令人作呕的尸臭传来。
索玛吓得动也不敢动,感觉到春半雨手心中也全是冷汗,就知道他也是怕的。一般人这时候会吓死了吧,他还能装作无事,已经很强大了。
时间,在这种时候显得无比漫长,似乎有一百年,忍耐着,忍耐着,天才终于亮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春半雨迅速起身,生气又绝望地站在床边,把索玛挡在身后。
索玛咬紧牙关,探出身子往床上看。
是谭蓉!
她穿着华丽的寿衣,披散着一头雪白长发,安静的躺在床上。她没有起尸,甚至没有异常的动静,但却仍然煞气奇重。而她的嘴唇烂掉了一半,除了这点,尸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怎么回事?”索玛低声问,身子微微发抖。
春半雨摇摇头,还没有说话,外间就又有脚步声传来。
“又来了吗?”门外有人问,是谭桂中。
“抬走吧。”春半雨冷冷的答。
立即,外面进来几个人,神情间都是惊恐,但却似乎已经见惯这件事,手脚麻利地拿席子包了谭蓉的尸体,抬了出去。
期间,春半雨和谭桂中半个字也没说,连眼神也不交流。
等这一切清理完毕,春半雨拉着索玛来到院子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沐浴在阳光下,他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玛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春半雨烦恼地摇头,“自从把她下葬,当天晚上她就破土而出,也不知怎么认识的路,直接找到我房间,睡在我身边,就像正常夫妻那样。”
“然后呢?”
“当她第一次出现,差点把我吓死。我甚至不知道是我做梦,还是她真的来了。壮着胆子一摸……”春半雨打了个寒战,“她是真的,身上带着泥土。”
“可是这怎么可能?”到现在索玛都难以置信,“她是待在棺材里的,以谭家的财力,不可能是薄棺。那样厚重要棺椁,还用十六颗半尺长的钉子钉死,埋在土里,又不是浮土,上面还压了那么重的石碑。得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爬得出来!”
“我也不理解,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她是真实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第二天,我把谭桂中叫了来,他也快吓死了,立即秘密找人来,高价封口,又把她埋了进去。可晚上,她又来了!不管我怎么锁门,她也能破门而入。不管怎么埋葬,她还是会出来!为此,还惊动了我家里的人。虽然这件事对外封锁了消息,可闹鬼之说还是传出去了,家里人再也不敢住下,都搬到外面亲朋那儿去了。”
“这些天,你就这么熬着啊?”
“不然如何?”
索玛无语,因为知道这男人犯了倔性子。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不管怎样,你也不能在原地等她。不管她为什么会如此,起尸不像起尸,闹鬼不像闹鬼的,至少要躲一下啊。”
“躲哪里?”
“笨,先换房间!反正你家有的是。”
春半雨愣住,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他的脑子就僵住了,根本没想到呢。
于是晚上,他换到了离他原房间很远的一间房。半夜,那沉重的脚步声依然出现,在他原房间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就准确的找了来。仍然,破门而入,躺在他身边,再无声息。
第三天,春半雨和索玛搬出了老宅,去春家在县城外围的小别庄上住。可是夜深时刻,谭蓉的尸体仍然出现。
他们再远些,搬去山寨,结果仍然不变,还差点给寨子带来灾祸,全寨子的鸡鸭全悄无声息的死了,全身漆黑,没有伤痕。索玛虽然瞒着这一切,春半雨还是很内疚的赔了不少钱才算完事。
“我们走远些,就不信她有那样快的脚程。”索玛出主意,当天就急着赶路,住到了百里外的一个小镇的旅店里。
这一次,死了无辜的人。有人半夜上厕所,看到了些什么,生生吓死了。随后,小镇里有僵尸的传闻就尘嚣直上,造成了一小波逃难潮。
看到这种情况,春半雨决定不躲了。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带去麻烦,或者灾难。
但索玛有自己的想法,“她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脚程?又怎么每回都准确的找到你。她什么也不做,只求睡在你身边吗?天气这样热,为什么她的尸体腐烂程度很小?我相信她有强烈又邪恶的执念,但到了这种程度,怎么感觉像有人帮忙?每一回,谭桂中都把她的坟墓修整成原样,只那个巨大的石头墓座就很难被砸开的。”
“什么意思?”春半雨皱眉。
事实上,他们一直逃啊逃,因为恐惧令他们本能的想远离,却没有时间仔细想想,更没有发现这其中的漏洞。
“当初那场阴婚,不是有个大巫帮忙吗?”索玛一字一句地说,“若不是他,你也不可能被控制住心神,更不会差点和已死的谭蓉洞房。”
春半雨脸上一白,冷声道,“这事我也问过谭桂中,他说那个大巫在谭蓉下葬后,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怎么这么巧啊。那个大巫会控尸,既然能让谭蓉自己“活动”,完成婚礼,自然也能让她从坟墓中出来。可是,就算是邪恶的巫师,也没必要损人不利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带着这个怀疑,春半雨和索玛又回县城,找到谭桂中。
“你们来干什么?”看到春半雨和索玛,谭桂中疲惫又厌烦地说,“你们给我谭家带来的灾祸还少吗?既然离开,又为什么回来?”短短半个月,谭桂中像老了二十岁似的。
“我不回来,你妹妹就也不会回来,你舍得吗?”春半雨冷笑。
“嫁作春家妇,就是春家人。照理,她从你家祖坟爬出来,就应该由你在埋进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了。”
“你这人真是倒打一耙。”索玛很生气,“若不是你搞出这些事来,到现在怎么会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是我吗?明明是他!”谭桂中再无富家翁的温和风度,激动的跳起来,指着春半雨的鼻子骂,“就是他!就是因为他!若是他喜欢我妹妹,谭家怎么会出如此恶事!”
“奇怪了,谁规定你妹妹喜欢谁,谁就得喜欢她啊。”春半雨也生气了。
谭桂中无力的挥挥手,“我妹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要的东西,就算翻出天去,也一定要到手。哪怕是毁了,她也要毁在自己手里!她从小就喜欢你,但你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这些,都是最后造成她执念的原因,还敢说你没责任!”
春半雨简直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逻辑!别人喜欢你,你就得喜欢她,否则就是你的错。哪怕那个人不断做出可怕的事来伤害周围所有的人,也是有原因的,也是应该原谅的。最好是顺了她的意,那么一切就不是问题。
凭什么?!
“这还不是你宠的!”春半雨哼了声,“可是别人没有义务陪着她疯。她越是死缠烂打,我就越是厌恶。”
…
☆、第二十章 孽障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
甚至预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
“我宠的?”谭桂中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厉,“是,可我不宠行吗?一来,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把她当掌上明珠养大的。二来,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害怕!”
怕?!
春半雨和索玛都愣住了。
“你们不知道吧?是,谭家封了口,外人怎么得知?都说谭大小姐为人古怪冷淡,岂不知她有多么可怕。小蓉出生时,屋里养的金鱼和小猫都无缘无故的死了。开始也没人往旁的方面想,只觉得兆头不好。但她似乎有一种神秘的能力,若恨什么,就一直死盯着看,过不久,被她恨的人会死,被她恨的物会毁坏。发展到后来,她只要不断的诅咒,也会令被诅咒者死得很惨。”谭桂中打了个寒战,“所以,当我们发现她有这样恐怖的力量,就谁也不敢得罪她,都要顺着她。就算是她死前的最后愿望,要嫁给你,还要做真正的夫妻,我也不敢违背。若不是你不肯……她怎么会灵魂不安,不断从坟墓里爬出来!”
“合着,她要什么,不满足她就是别人的错?”索玛讽刺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是你以为她是谁?”
“我没以为什么,但是你如果有个这样不祥又可怕的妹妹,你还敢顶撞她时,再来指责我吧。”谭桂中跌坐在椅子中,无力的模样,让索玛挖苦的话再说不出口。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亲人身上有这样强大的未知力量,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却又不能想办法处理了她。时间久了,自然越来越怕,怕成了习惯,怕成了积威,慢慢的为了自己的安全,就会什么都顺从。
“她的怪病是怎么得的?”索玛想起另一件事。她感觉,也许会和现在的异事有些关联。
“为了春大少得的。其实她病重后,我虽然力请名医为她诊治,但心里是希望她死的。我以为一死百了,没想到她连死也不放过谭家,让家人天天担惊受怕。”谭桂中说着,还向门外望了一眼,好像怕这话会被听到。
显然,他被吓到了一定程度。而门外阳光明媚,多少缓解了莫名的阴冷感。
“小蓉很少喜欢什么,偏偏就喜欢春大少你。”他继续说,“但她知道你不喜欢她,而且永远也不会喜欢,所以就为自己种了情蛊。”
“在自己身上种?”不是都要种在别人身上吗?索玛不解。而且,她一个大家小姐,那蛊从何来?难道……
“蛊这个东西,千奇百怪,什么怪异的情形都有。她种的这种情蛊,就是种在自身。只要日夜不断思念对方,哪怕隔山隔海,远在万里,那男人也会中蛊,迷惑了心智,一心一意爱上她。但,力量大,风险就大,如果遇到意志力特别强,心智特别坚定的人,蛊就可能反噬。她在春大少留洋前做了这些怪,哪想到,春大少正是天生能抗拒这些灵异之力的人。于是两年前她生了怪病,后来她的死,是因为春大少不仅不爱她,还深深的爱上了别人。”谭桂中看了索玛一眼,“她知道后,开始恨你们两个。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索巫身上有巫力的缘故,你们才没有受到她的伤害。我很怕她转而恨我,于是赌咒发誓,答应在她死后,帮她完成心愿。现在这样,算完成了吗?算吧……我只求她别来恨我,别来找我!”
“那个大巫是怎么回事?”索玛问,“他说他算准了谭大小姐那天会死,所以早来守着了。”
“那大巫与小蓉早就认识。”谭桂中老实答,“实际上,那个情蛊就是他给的。”
果然!
索玛与春半雨对视一眼。刚才他们就怀疑了,没想到这么快得到证实。
只听谭桂中又道,“但是我不喜欢他,感觉他有些邪气。有这样的妹妹已经很可怕了,我不想再招惹这类人。我本来想请索巫来主持阴婚仪式,我猜小蓉会高兴看到情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娶一个死鬼,可索巫犹豫了。偏偏当时小蓉那边开始闹腾,人是死了,却有一种奇怪的骨碌声一直在响,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滚来滚去,害得她院子里的花都死掉了。我怕夜长梦多,更怕她着急生气,只能答应了自动找上门的大巫。而且那大巫还说,他能令小蓉自己参加婚礼,还能洞房花烛,索巫你却不能。别瞪着我,我也觉得很恶心,可我不敢违背小蓉的愿望。偏巧春大少听说阴婚之事后,反抗激烈,也是那大巫出手料理的。所以,我答应了他。他大约是非常爱钱的人,因为他敲了我一大笔。”
“现在可有地方找到他?”春半雨急切地问。
谭桂中摇摇头,“他的来历我不知道,我连他的名字也不清楚,现在到哪儿去找?如果能找到,我从小蓉第一天爬出坟墓时就去求他了。”
“不用求,只要钱足够,什么我都为您做。”突然,那苍老、不男不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接着,黑衣黑鞋、矮小异常的枯瘦老者出现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和疤痕,透着浓浓的洋洋得意。似乎,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早知道谭春两家会求到他头上。
“你怎么进来的?”谭桂中惊惧的叫。
“我根本就没走。”大巫笑,“谭大小姐的闺房无人敢靠近,我住得可舒服了,没人打扰。”
“你要干什么?”谭桂中脸都绿了。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般的妹妹,现在,又要迎来恶鬼般的巫师吗?
“我来发财。”大巫眯缝的眼睛中闪过阴冷的光,“那天这位小姑娘巫女破了我的咒法,不管她是怎么办到的,我就知道谭大小姐满足不了心意,便不会安宁。她身上有一股黑气,凡人看不出来,那让她好像天下最凶猛的毒,没人能幸免。若她不达目的,也绝不肯干休。”
索玛再度与春半雨对视。
就在这么凶险的局面中,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那本以破咒为目的,后来却演变为情意绵绵的吻,仿佛又重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心思也不觉都温柔了起来。
“你帮了谭大小姐对不对?你每天把她挖出来,引她找到我们,以达到你最后勒索钱财的目的!”索玛率先回神,瞪着大巫道,“你逆天而行,不尊巫力规则,早晚会倒大霉的!”
“我没有!”大巫否认。
“你没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