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碑 水心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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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言朝香炉和牌位磕了三个头。
然而就在第三次磕头起身时,忽然瞥见对面那只供奉着佛像的玻璃罩上隐约一道红色的身影在我身后众人的倒影中立着。
我一怔。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未见到有任何一个亲戚是穿着红衣的。莫非又看错了?思忖着,听见大伯小声催我,我忙站起来握着那把香到香炉边,将香朝炉子里插了进去。此时忽然再次一阵风起,没留神手里刚插了一半的香被风吹着直往我手上倒了下来,登时手上被烫了好几下,我惊跳着撒手,手里的香顷刻被我扔了一地。
“墨清!”耳边传来众人的低呼声和大伯的惊叫声。我忙蹲下身去拾那些香,众人过来帮着手忙脚乱收拾了半天,才拾得七七八八,大多都断得断灭的灭了,只剩一小撮还算完好,我将它们收罗在手里朝大伯看了眼。
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善,却不知道是因为我的鲁莽,还是我手里这把香。他目光盯在它们上面,半晌摇摇手,对身后的叔伯道:“给她换一把吧,这些不能用了。”
“但是……”似乎他们觉得不妥,只是没当我面说,片刻后仍是照着大伯的意思做了,祭祀重新进行,只是明显可以感觉到周围人已不如初来时那么活络和自在。
此时头顶黄幡一阵摇曳,风又起了,我握着手里新点的香插进香炉,不敢有丝毫分心。
只插完最后一些后抬起头再次望向玻璃罩里的佛,不禁吃了一惊,那玻璃罩上分明有张脸在朝我望着,脸色苍白,衬得身下那件裙子血似的红。
“墨清?”耳边再次听见大叔唤我,我回过神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他问。“不舒服?”
我再次望向玻璃罩,奇怪的是,玻璃罩上再次没了那红衣女人的身影。
第5章 离魂碑
吃过晚饭后,也许是席间贪杯喝的有点多,被夜风一吹头开始一阵阵昏涨地疼,似乎有些发烧,于是本答应了大伯要同他好好聊聊,却只能作罢,由婶婶领着去了大伯给我一早安排好的房间,准备随便梳洗一番后早早休息。
房间是这座宅子的东厢房,大伯说,原先它是我祖父孩提时住过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替他保留着,没有人再住过。
我感动于他们的这份心意,亦欣喜于能在那么多年后用这种方式去碰触到祖父那早已被尘封的过去。
吃过两片阿司匹林后,感觉头痛似乎减轻了些,于是顺便四下看了看这间房。
房间不大,除了门窗和宅子一样都重新装修过,里头的家什都还是祖父在时所用的那些。很陈旧的红木桌椅和大床,床有两张,靠墙是祖父的,靠窗听说是丫鬟的,彼此挨着很近,让我想到《红楼梦》里的宝玉和袭人,不仅浮想联翩。
窗下有张书桌,放着积满了灰尘的笔筒和砚台,玻璃台板下还压着几张祖父的旧照片,凑近了看,那时候他年轻得好似李然这样的年纪,意气风发,眉清目秀。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个领我入宅的男孩,吃晚饭时也没见到他,只是当时周围同我攀谈的人太多,一时也没有想到问起。此时想起,不免寻思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自将我带到这里后人就不见了,连家里那么重要的祭祀都没有参加。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见窗外悉索一阵响动。
我一惊。慌忙抬头,及至见着窗外映入的那张脸,才松了口气:“李然,你怎么在这里……”
李然抱肩在窗外站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在同样黑幽幽的夜色里看着我,同白天一样微微有些腼腆拘谨的样子:“他们说你今晚睡在这儿,我过来看看。”
我站起身推开窗:“进来么?”
他摇头:“站一阵就走了,大伯嘱我过来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替我谢谢他。”
“那我走了。”
说要走,却并没挪步,只是朝我看着,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便问:“你在看什么?”
“下午见你脸色不太好,现在好点了没?”
“好些了。对了,之前你去哪儿了,家里祖宗的祭祀也不见你来参加。”
“我来了,只是人多,你没见到而已。”
“是么?”我怔了怔,但见他的表情似乎并未说谎,也完全没必要对我说谎,于是点点头。继而想起在小庙里所见的东西,便又问:“对了,你知道你家那座小庙门口的石碑么。”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点了下头:“知道,那块古墓碑么,当然知道。”
“它是什么人的墓碑?为什么会被压在那座庙下面,有什么缘故么?”
他看了我一眼:“伯父他没告诉你?”
“没有,当时忙,他只说那是块鬼碑,也不知道是说笑还是真的。”
“鬼碑?倒也可以这么叫它,它确实是挺邪门的。”
“为什么?”
“因为它还有个名字,叫离魂碑。”
第6章 离魂碑
离魂碑原是埋在李家宗祠前那块空地下的,如果不是后来翻新祠堂大兴土木,它可能永远都不为人所知地在地底下埋着。
当年它刚出土时,并没人对它有太多在意,只当它是块废弃的石碑,将它在原地丢弃着,想等新祠堂竣工后再寻个地方将它掩埋了。
谁知就在当年秋天发生了一件事,令人见识了这块碑的可怕。
那是宅子里一名年轻少爷,一日在园里散心时,忽然失了踪,连着两天两夜没见他人影出现,直到第三天夜里才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屋里,惊魂未定的家人忙追问他去了哪里,他只说,在祠堂前那块碑上小憩了一阵,也不过就两三个小时。
竟浑然不知自己已不见了整整两天。
此事随着他回来后恢复平静的生活而渐渐作罢,当时尚没人将他的失踪同那块碑联系到一起。之后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天晚上他又很晚不归,丫鬟提灯到处寻找,找至祠堂附近,见到这名少爷正在那块石碑上坐着。
丫鬟忙招呼他,他却充耳未闻,仔细再朝他看,却被眼前的发现惊得一跳。原来少爷不光在石碑上坐着,还面带微笑地对着边上空气在说话,说话声细细柔柔,仿佛对情人吐着甜蜜情话。
这情景令丫鬟立刻转身逃回宅里将事情禀告老爷太太。两人听后立刻随着丫鬟一同来到宗祠,果真见他在石碑上坐着,头微侧,像是边上有人似的亲昵地对身边的空气说着话。两人害怕极了,当下嘱咐丫鬟不要声张,一边拍了伶俐的伙计在身边跟着,白天黑夜,看少爷除了这样的行为,还有没有更出格的异状。但仅仅过了两天,那名少爷突然病倒了,不知得的一种什么病,高烧烧得神智不清,无论吃什么药都不见效。
眼看着状况越来越糟,可巧一天有个和尚路过化缘,不知为什么非要进宅院来看看。老爷允了。进门后那和尚仿佛有人指路般径直到了祠堂门前,见到那块碑倒抽了口冷气,问,你们怎么将离魂碑挖出地面来了。
老爷不解,忙问什么是离魂碑。和尚说,那是古时未婚又遭暴死的女子的墓碑,久经时间,坟墓和尸身早化尘土,只剩一缕魂依附在石碑上。若一直被埋在地下还好,一旦出土沾了人气立刻成精,缠着第一个给它精气的人,直到将他活活缠死。
当下两个老人立刻带了和尚去看他们儿子,和尚见到少爷微微松气,说还有救,但想要镇压碑中戾怪,以他道行却难,只能先拖延上一阵,并从此让这少爷远离家门,再不能返回,否则,一旦接触到少爷精气,七月十五鬼门一开,它仍会继续出来纠缠。
当下和尚先用符封住了那块碑,之后一边熬药治疗着病人,一边提防着那精怪再次过来作祟。那样整整过去三天,少爷终于醒转,并神智恢复如常,能说能吃。
事情到了这里,看上去似乎圆满了结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就在少爷被送出国半年后的七月十五,李家上下十五名未婚女子突然先后染上重病,最初高烧,直至后来昏迷不醒,如同当日那位少爷的病症一样,全身火烧火燎,无一副药可救治。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一时全宅阴云笼罩,惶惶不可终日。
幸而得到一盗墓营生的人指点,在宗祠的位置盖上一座庙,庙里塑韦陀金身,并以庙门槛将那石碑镇压,又将历代祖宗的牌位放在里面供奉着,这才真正让那精怪消停下来,从此平安无事,直到今日,并从此养成李家未婚女子不进庙祭拜的习惯。
这就是整个关于那块离魂碑,关于那座建造在碑上,代替原来祖宗祠堂守着李家所有祖宗牌位的故事。
听完李然的述说,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牙齿竟也在夜风里微微打颤,想来是因为他在说着那故事时低沉而缓慢的语调,以及那双黑眼睛里幽幽闪烁的神情。
一时竟不知他说的这些究竟是真还是假,直到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方才少许定了定心。
“你怕了么,墨清姐?”他问我。
“你说得太形象。”
“以前姥爷在世时说得更生动,可惜你再听不到了。”
“也不想再听,吓人。只是……”迟疑了下,我问:“这石碑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耸肩:“不知,故事是从小听到大的,石碑也确实是被寺庙的门压着的。但究竟过去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然,你要让我今晚睡不好觉了。”
他笑笑:“那我再陪你待会儿,等你不怕想睡了,我再走。”
这话令我脸微微一红,却也不想就这样让这男孩看出,只低了头仿佛在看桌板下的照片,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我,静得如夜风般无声无息。
“你还是走吧。”我轻声道。
第7章 离魂碑
李然没走,而是从窗外翻身跃了进来,在我后退的时候抱住了我,并且熄了边上的台灯。
他高过我半个头,我想挣扎的时候却不期然将自己的嘴唇滑到了他衬衫上,他清瘦紧致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炙热的气息,圈住我腰的手力度是刚劲的,有力得几乎令我微微有些窒息。
喉咙因此而干燥起来,我压着呼吸抬头问他:“李然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唇已落到了我嘴上。很轻的一下,然后两下,三下。
第四下忽然用力,使劲地分开了我的唇瓣,我正要惊叫,声音随即吞没在他嘴里。他如同饕餮般吸着我的唇,揉着我的身体,然后将尽失了反抗能力的我推压在墙上。“李然……”最后一次尝试反抗他或者反抗自己的冲动,却没有成功,他急促的呼吸和身体蔓延着的气味如同海洋般包裹吞没了我,我无法挣扎,只能听任自己在体内灼烧而起的欲望中颤抖地随着他的动作同他纠缠到一起……
可就在这时,突然目光瞥见样东西,它如同桶冰水似的当头朝我浇下,一瞬间让我喷张的欲火倏然而灭。
我在离我俩不远处那张立在角落中的铜镜里窥见了我和李然的身影,他修长的身体几乎整个儿地覆盖在我身上,全神贯注地吻我,全神贯注地用手指抚摸着我身体的每一处,以致全然没发觉自己背后有个人。
那是条鲜红鲜红的身影。
牢牢伏在李然的背上,尖瘦的下巴隔着他的肩,墨色的长发顺着身体的线条披散了一地。
诡异的是,虽然关灯后这房间暗得同外面的夜色几乎混为一体,那人在镜中的影像却是无比清晰的,以致当她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随着我的视线朝我缓缓转过来时,我全身石化般僵硬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瞪大一双眼死死望着她,在李然的嘴唇再次朝我吻下时,眼看着她朝我嫣然一笑。
“如林……”她冷冷叫我,但叫出的却是祖父的字号:“如林你到哪里去了……”
“你是谁?!”
三个字刚出口,突然李然的两只手一把抓到了我脖子上,一阵收紧,几乎当时就把我脖子给掐断!
脑子登时一片混乱,无法呼吸又无力挣扎令我瞬间失去思维能力,只盲目用手乱抓一通,而这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慢慢在墙壁上提了起来,身后那红衣女人斜眼看着我,两只手搭在李然的手臂上,似乎正是以此操纵着他的行动。
而李然对此没有任何知觉,尽管我竭力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仍以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我,机械地按着身后女人的指使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我的肺和太阳穴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全部的血被逼到了头顶,整个大脑似乎快要裂开了。
“如林……你到哪里去了……”耳边再次听见那女人的话音,她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重复着,一边从李然的肩膀上抬起头靠近我身体,轻轻嗅着:“如林……你到哪里去了……”然后那双尖细的手朝上伸,握住了李然的手指:“跟我走……你说过要跟我走的……你言而无信……”
话音落,她猛地抬起头,抓着李然的手使劲一收!
我只觉得脖子上再次一阵紧缩。那瞬间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快被这股力量挤压出皮肤,可就在这时突然脖子一松,一股空气直冲入我大张着的嘴,同时我失去支撑嘭的下跌倒在地上。
第8章 第八章
一阵风从窗外吹入,吹的那红衣女人的长发蛇似的在半空升腾而起,她将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李然,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紧盯着他。因为她那两只原先用来操控李然的手不知几时反被李然抓着了。
他眼神已不再如之前那样呆滞,幽幽的黑色瞳孔闪烁着刀似的一层光,他转过头用这样的目光望向身后那女人,一边用力捏着她那两只细长的手腕。
所捏之处皮肉褪尽,只一副枯黄的骨骼显露着,在艳红的长袖下明晃晃地刺眼。
“太久没有入世,几乎着了你的道。”然后他对那女人道。
女人苍白的脸一阵扭曲,身子朝后一弓似乎想挣开,却随即一声尖叫又朝李然身边跌了回来。碰到李然身体的同时李然轻轻甩开一只手腕转而抓住了她的头发,朝下一扯,竟将那把黑而浓密的长发硬生生从她头皮上扯了下来。
当即豁开一片口子,一道淡绿色的烟气陡地从里头冲出,被李然扬手一握朝我身上拍而来过来。
我怔。
还没反应过来,那烟已随风没入我体内,之前一直疼痛着的头忽然间就不痛了,而那红衣女人却似疯了般尖叫着猛扑向李然,借以伸手一把朝我抓了过来!
眼见就要被她抓到,她那只手却突然碎了,如同突然撞在了粉碎机上似的,与此同时一道细长的口子在她脸上裂了开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