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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偷窥一百二十天-第15部分

小说: 偷窥一百二十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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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对方的微信号,警方轻易找到了此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他说今年6月21日,自己在丽江与崔善相遇,在小客栈里跟她同住了两个星期,然后她消失了。

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崔善就不具备作案时间。

但叶萧发现一个巧合,就是崔善的身份证号码:生日6月22日,也是程丽君被害的那一天。

生日礼物?

回到杀人现场的别墅,已是凌晨五点半,差不多程丽君的死亡时间。叶萧离开死者的卧室,在别墅女主人遗像的注视下,检查客厅的组合音响,四处都结着蜘蛛网。

但在摆满黑胶唱片和CD的墙脚下,发现几双新鲜的脚印,跟在卧室里发现的脚印,明显属于同一个男人。

叶萧注意到有张唱片略微靠外,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小心地抽出这张唱片,用手电辨认,却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忽然,他想起林子粹说过的话:程丽君死亡前夕,每天都在听这张唱片。

她的死跟这个有关系?

在唱片封套的白色背面,有着一行手写的黑色钢笔字——奥杰塔 or 奥黛尔。

毫无疑问,程丽君的字迹。叶萧为了这桩案子,查阅了死者生前手迹,包括她做老师时留下的批阅考卷。

不过,他不明白这个“奥杰塔”与“奥黛尔”是什么意思。

一粒雪籽飘到窗玻璃上,融化成几行冰冷的水,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更让叶萧困惑的是,在同一张唱片封套底下,不知是谁用蓝色圆珠笔写了一行字——她在塔顶。

第二章 三个女人

    

他在塔顶。

林子粹撕下一页《了不起的盖茨比》,擦去指甲上的血,十指连心般疼痛——这是他妄图用手指挖出一条地道逃脱的结果。

后脑勺有块新鲜伤痕,半边脸颊全是血,太阳穴的神经不断抽痛。他躺在墙角的干草堆上,裹着崔善留下的白鹅绒被子,仰望十二月冰冷的天空,以及对面居民楼的顶层,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林子粹已喊了几个钟头的救命,任何声音都被高空噪音稀释,再也叫不动了。

一天一夜,没吃过饭,更没喝过水。而他既不会捕猎,也不知如何钻木取火。何况,这个季节不会有鸟来了,别说其他什么动物或人类。只有那只全身白色并且尾巴尖有点火红的猫前来探视过他。

数小时前,当林子粹醒来,空中花园里只剩他独自一人,积雪彻底融化,寒冷彻骨得让人绝望。

她去哪儿了?

脑袋上的鲜血还没流干,口中呵出虚弱的热气,他狂暴地喊起来——

“崔善……小善……喂……我操……对不起……亲爱的……我的小善……请你放我出去……崔善……你在哪里……”

差不多把泥土翻了一遍,也不见她的踪迹,只发现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书页折在倒数第三页。

他不知道崔善是怎么逃出去的。

还是这一切,根本是个圈套?崔善也不过是在演戏,配合那个变态,把他吸引入陷阱而已。

昨天,林子粹的酒店式公寓窗台上,突然多了一张小纸条,写着几个字——

“救命!我在楼顶!巴比伦塔!”

这是崔善的字迹,漂亮却难以模仿,读书时练过钢笔书法。

她正在什么楼顶求救?

巴比伦塔?通天塔?无论如何也不会穿越回去。但林子粹是个聪明人,想到“巴比伦”可能是某栋大厦或酒店的名字,立即掏出手机上网,搜索附近带有这三个字的地名。

十分钟后,林子粹来到南北高架与市民广场公园旁边。隔着幽暗的绿化带,矗立着一栋丑陋的高层建筑——通天塔与古埃及方尖碑的结合体,底下十层宽阔的圆锥体,往上收缩到一半高度,变成了正方形。

严格来说,这是一具钢筋水泥混凝土组成的尸骸,因为骨头过于坚硬牢固,长久地站立在自己的坟墓上,就像它那墓碑似的造型。这栋千疮百孔的建筑,从未真正完工,从古怪的形状来看,不可能是居民楼,也很难说是写字楼或五星酒店,也许本该成为一个超大规模SHOPPINGMALL,现在更像是给死者在阴间享用的。

它有一个高端洋气上档次、充满《圣经》时代与密码色彩的名字——巴比伦塔。

简直是暴殄天物,附近居民与上班族们,有另一个通俗而亲切的称呼:烂尾楼,这个叫法是最真实也最不违和的。

崔善在楼顶等待救命?

他不敢直接上去,一是无法确定她是否真在上面,二是这种烂尾楼里不知深浅,贸然闯入会很危险。在附近转了很久,林子粹穿着灰呢子的风衣,高挑身材简直衣架子,踩过布满落叶的街道,总能引来少女或妇人们回头。

高架对面是个住宅小区,七栋高层建筑,有栋三十层楼靠近路边,如果站在天台上,或许可以看清烂尾楼的一切。

他买了台望远镜,穿过高架下的天桥,坐电梯直达顶层。只有一套单元,看来是个复式房子。

经过维修通道,林子粹来到天台,冬日雾霾之中,这里是最佳观察点,比烂尾楼顶高出十层楼,隔着六七十米的斜线距离,视线差不多45度角,自西向东穿越高架上空——

十九层的烂尾楼,在塔顶分成两个空间,半边是空中花园。

望远镜里出现了崔善。

偶尔还想再抚摸这张脸,她穿着羽绒大衣,靠在枯萎的石榴树下。花园没有任何门窗,她怎么进去的呢?除非被人囚禁,才会写出“救命!我在楼顶!巴比伦塔!”

塔顶北半边是观景天台,比花园高了整整一层还多,覆盖尘土与野草。囚禁她的四堵墙壁,东、西、北三面连接大楼外墙,形成90度悬崖般的陡峭直线。只有南侧墙壁紧靠天台。如果打穿其余三面墙,爬出去会坠落万丈深渊,但穿过南墙将安全进入烂尾楼内部——但必须有冲击钻之类工具,或者每夜用小凿子挖十几年或更久。

或许,接到空中飘来的求救纸条是天意,林子粹却不想把她救出来。

他更希望崔善默默死在那里,变成一具干枯的尸骨,这样警察也无法找到她,更不会发现他俩之间的秘密。但他不能无动于衷,因为崔善只要还活着,就有可能得救。一旦她回到这个世界,那么他已经拥有的一切,可能转眼灰飞烟灭……

两分钟内,林子粹决定了一个计划。

他下楼去了药房,用衣领遮盖着脸,购买了针筒和某种药剂。然后,他在蛋糕店买了块奶油小方——这是崔善最爱吃的甜点。

天黑了。市民广场公园,他找了个僻静树丛,自以为没人看到,用针筒将药水注入蛋糕,吃了就会毫无痛苦地死亡。

深夜,林子粹坐在长椅上抽烟。寒潮来袭,气温直线下降,他被迫起身,扔掉最后一根烟头,向巴比伦塔底下走去。

穿过树丛后形同虚设的小门,进入幽暗的烂尾楼,意大利皮鞋底发出清脆回音。手电照亮灰暗的楼梯,敞开的巴比伦塔中狂风呼啸,充满各种灰尘与霉菌,要是夏天会发出腐臭。底层有些破烂棉被,想必是流浪汉的乐园。不过,没人敢住到上面去,谁想要每天爬十九层楼呢?林子粹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在偌大的塔内雷鸣般回响。

最后一道楼梯,陡峭地通达天花板,爬上去推开厚重铁门。无数泥渣落下的同时,他看到了月光,美得让人心悸。

爬上清冷的天台,整栋烂尾楼的至高点,周围有无数更高的建筑,但这里已能触摸天穹,只差一步就完工的通天塔。

北侧有道低矮的水泥栏杆,小心翼翼把头探出去,看到底下的空中花园。

崔善在熟睡。

隔着破碎的雨棚,能清晰看到她的脸。白鹅绒被子将她裹成粽子状,外面加盖着大毛衣,地上铺着毛毯与干草堆,会不会半夜冻醒?

看着她,仅仅三米的垂直距离,口水都能落到她脸上。风掠过他的头发,眼前越来越模糊,仿佛一个人趴在井底,自杀前看着水里的自己……

把注入毒药的蛋糕扔下去,林子粹相信,这是他能恩赐给崔善的最好礼物与归宿。

杀人之前,他想要抽根烟,在烂尾楼顶会有不错的感觉。当他把蛋糕和手提包放在地上,拿出烟正要点燃时……突然,感到背后有只手,林子粹失去平衡,坠落到天台下的深渊。

几乎同时,冬季的第一场雪,过早地降临在巴比伦塔顶。

一天一夜之后,被囚禁在空中监狱的林子粹,已对饥饿与干渴麻木,感觉快被冻死了。

他很恐惧,不是从坠入这井底开始,而是与崔善商量如何杀死自己妻子的那天起。

五个多月前,程丽君死了。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但有个叫叶萧的警官,没有放弃怀疑过林子粹。他有一个多月在躲避崔善,虽然最终还是被找到,并且被那个愤怒的女人,用花瓶打破了自己的脑袋。

幸好,他活了下来。

崔善的意外失踪,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她究竟是远走高飞,还是隐藏在城市中的某个角落,随时都要找他来复仇?他再次搬家,住到市中心的酒店式公寓,有24小时的保安看守,绝不会再被入侵。

一个多月前,叶萧警官再次找到他,其间提问:“你认识一个叫崔善的年轻女子吗?”

林子粹未露声色,心里已极度害怕,不知道警方怎么会问到崔善,难道发现了她的尸体?至少,他与崔善之间的关系,尚处于绝密之中,不可能被泄露出去的。

警官走后,他连续抽了四包烟,想起两年前,崔善的妈妈——钟点工麻红梅死在他家楼下,警方想必已调查到了这一点。

尽管可以说崔善为复仇杀人,但怎么解释她拥有进门钥匙,又对于程丽君的情况如此熟悉,天衣无缝地伪造成自杀呢?显然,必有内鬼策应。

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与崔善的关系——也只有当崔善变成死人,林子粹才会绝对安全。

烂尾楼顶的空中花园,又一个后半夜正在流逝。林子粹忽然想起,崔善最后说的那句话——

“听我说——程丽君——她不是被我杀死的!”

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她口中的那个“X”?也就是把自己推入陷阱的变态?

X又是谁?

忽然,林子粹想起程丽君的床头柜上,相框里的另外三个女人。他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墙上依次写下她们的名字——

全曼如、章小雪、梅兰

第三章 改头换面

    

第一百二十夜。

雪,已化尽。

最近五十年来,这座城市第一次那么早降雪。

对面高楼之巅,越发寒冷稀薄的空气中,挂着一弯超大新月,宛如伸手就能摘下。

坐在一张布满枯叶的长椅上,遥望近在眼前的烂尾楼。这栋奇形怪状的建筑物,在月光下裸露着内脏与骨头,还有顶四堵高墙的帽子,曾是囚禁她的监狱,在漫长的一百二十天。

崔善,早已经死了,现在她叫张小巧。

十二个小时前,她在空中监狱遇见了林子粹,这个如此想念过的男人,却用双手扼紧她的喉咙——那双手的感觉很熟悉,连带被熏黄的指尖香烟味,过去常在她的胸前划过。

即将断气的瞬间,他的双手却松开了。崔善剧烈咳嗽,喘回第一口气,脑中隧道也告消失。林子粹的脑袋压在她脸上,还有他全身重量,像以往许多个夜晚。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她虚脱地扶着墙壁站稳,只见他的后脑勺被砸破,鲜血顺着头发蔓延在地上。

旁边躺着半块破碎的砖头。

蹲下摸了摸他的口鼻,仍有热气往外喷涌,只是被砸晕过去,男人的脑袋可真坚硬。

忽然,她发现南侧墙边有根绳子垂下来,既像自杀的上吊绳,也像勒死人的绞索,同时是救命的尼龙绳。

想起流花河畔九天玄女娘娘的破庙。

这是给她准备的吗?用力拉绳子,手感非常牢固,该轮到她逃出去了。

崔善没忘穿上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还有那个丑陋的LV女包,装着名叫张小巧的索多玛共和国护照,再戴上X送给她的口罩。

她抓紧绳子爬上墙,尽管全身瘦弱不堪,胳膊细得像个鬼,但在被囚禁的一百二十天,每日都在训练这个动作,把藤蔓编织成草绳模拟,这是逃出此地的唯一可能。

终于,她来到塔顶的天台上。

第一次看到咫尺之遥的地方,那么多天可望而不可即,平台上布满枯萎野草,许多空鸟巢与老鼠窝。四周寒冷的天空,多出几十栋高楼,几乎再也认不出那排最熟悉的楼顶,因为没有了高墙遮挡。

翻墙的滋味很爽,崔善一边咆哮着,一边泪流满面。

但她没看到X。

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但她明白,是他救了自己,用砖头砸晕了林子粹,又给她放下绳子,还让她奇迹般地活到今天。

当崔善跪倒在积雪消融的地上,才发现有个包放在醒目的位置。

她认识这个日本牌子的手提包,是林子粹的,还是陪他在久光百货买的。里头有他的钱包,插着信用卡,以及五千多块现金,还有两台手机:一台是他日常使用的三星;还有一台高级私人定制版,表面镶嵌着“LZCS”,崔善对它是如此熟悉。他的妻子活着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台手机的存在,而今他也带在身上了。

自由了,该去哪儿?

逃离塔顶之前,最后趴在栏杆边,看了一眼空中花园里昏迷的林子粹,她收起那根救命的绳子。

再见,我的爱人。

经过漫长的楼梯,穿越整个烂尾楼腐烂的体内,回到久违的地面。

崔善想自己的样子很滑稽吧,脸上遮着怪兽口罩,乱糟糟的长发及腰,上身雪白的羽绒大衣,下面却露出睡袍,光光的小腿与脚踝,踩着一双红底高跟鞋,很像一只白天鹅。

她的肩上挎着X送的山寨LV包,藏着护照、钱包、两台手机。至于林子粹的手提包,则被扔进了垃圾箱。

站在冻僵的泥土上回头仰望,眯起眼睛看塔顶的四堵墙,几乎与天连在一起,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上面住了一百二十天。

不过,崔善最钟爱的水晶天鹅项链,已落在了巴比伦塔顶上。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再上去取回来,说不定就攥在林子粹的手心里。假如他还活着。

再见,天鹅,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身后是广场式公园,每天傍晚大妈们的广场舞,还有流浪歌手们的吉他声、高中生的合唱比赛都来自于此。穿过铺满落叶的小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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