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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数五奉天(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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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西卓道:“你与尚翅北不是不和么?”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真气过小周天。
“此一时彼一时也。”
凤西卓道:“你现在救我,算不算背叛新主子?”
南月绯华眼中厉光一过,“我从来没有主子,只有东家。”
凤西卓扶墙站起,打量四周,是一座老宅子里。“这是什么地方?”
“城北。”他耸肩道,“是你先跑到这附近的,我只是碰巧遇上。”
城北是张多闻屯军之地。
“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卓儿就算受了伤,也还是很聪明。”
凤西卓感到身体内的真气渐渐充盈,自在山的‘自然之气’果然妙用无穷。“我要走了。”
他悠然道:“要不要……和我共事看看呢?”
“不要。”
“钟家一切都是张多闻所为,尚翅北可是想手下留情的哦。”
凤西卓冷笑道:“就是说尚翅北想多收一个小弟使唤,但张多闻不想多个对手争宠,是吧?”
南月绯华打了个响指,“是。”
“那你小心自己的小命。”
“我?呵呵,我对大宣的江山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眨眼道,“不过卓儿若是想整张多闻的话,这可是一个好办法。”
凤西卓靠墙沉默半晌道:“尚翅北会重用我?”
“这个恐怕你要问他才知道了。”
她幽幽道:“其他人已经和阮东岭去了缅州。”
“凤姑两个字难道还要其他衬托?”
“我可不想有天和他们对上。”
“卓儿想得可真远。”他突然靠近她,轻声道,“若有那一天,卓儿不如随我回南月吧?”
凤西卓白了他一眼,“我宁可被晓晓他们乱刀砍死。”
“卓儿总是这么无情。”他故作受伤。
“尚翅北现在在哪里?”
“丽川。”南月绯华打开门,“我们现在就走,以免张多闻扑上来咬人。”
凤西卓随南月绯华一路出去,果然无人查问。
他准备了一辆马车,车上衣食无缺,还有些书籍消磨时光。
凤西卓坐上马车,便默默运功疗伤。南月绯华给她吃的药丸固然是治伤圣品,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她的伤势若单靠自己调理,恐怕要养个一两年才能恢复如初。想到这里,不免为当时的逞强而暗自懊恼。
南月绯华也不扰她,吩咐北行后,便大咧咧地躺在软铺上歪头看书。
马车直至黄水岸,也没遇到张多闻所派之人。
岸边,南月绯华已经准备了一艘能容十几人的乌蓬船。
凤西卓叹道:“看来你在罗郡王府的待遇不错。”
南月绯华的脸色不比她好看,“这几日大船都去了樊州。”
“樊州?”
“长孙月白生辰将至。”
凤西卓恍然地啊了一声,道:“好大的面子。”居然连罗郡王府都找不到大船。
他嘲笑道:“恩,他是大宣首富,天下商人自然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凤西卓跳上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我发现除了江山外,钱也是个好东西。”
南月绯华跟着她上船。
黄水此处颇宽,约有四五里,船在风浪中缓行。行至中央,凤西卓突然朝闭目养神的南月绯华问道:“你几时认识尚翅北的?”
南月绯华蓦地睁开眼睛,“卓儿何出此言?”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哦。”她学着他时常上扬的语调道。
他微微一笑,“卓儿几时知道的?”
“陈元殊说萧晋原本并不信任张多闻,但自从阮东岭过松原之后,便以怕皇帝追究之名,频频向他示好,萧晋这才算信了他。阮东岭过松原是钟老大的意思,但提出来的人却是你。钟老大当然不会拿自己部下的安危去成全别人的计划,那和尚翅北合作的那个人,我想不用我说了吧。”她歇了口气道,“不过你和尚翅北联手演的那两场戏还真是不错。”当时整个钟府恐怕除了他们俩以外,谁都以为南月绯华与尚翅北不合。
他笑道:“只凭这一点,卓儿未免武断了。”
“后来钟老大丽川大败,逃亡的路线却是从偏霞山走……这恐怕也是你的杰作吧?”钟粟当时就说,有小人挑拨。
“卓儿这两点通通都只是猜测。”
“那你要狡辩么?”
南月绯华嘴角一弯,道:“似乎不论我说什么卓儿都不会信了。所以……我承认。我与尚翅北进宋城之前就认识了。”
凤西卓不惊不喜地看着他。
“难道你不觉得论心计论谋略,比起尚翅北,钟正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孩提么?”
凤西卓不否认。
“天下纷争,倘若真要有人来休戈,恐怕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吧?”他摊开手,“所以,我有什么错?”
凤西卓耸肩道:“我并没说你错。只是……”
她猛然倒掠,身体冲出船头。
南月绯华眉头一皱,身形却兀自凝坐不动。
凤西卓跳到水里,露出脑袋,朝船上相顾失色地人摇摇手,“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尊敬的旱鸭子公子!”说罢,脑袋便沉入水中不见了。
手下看着南月绯华,“公子?”
却见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不用理她。走吧。”
“是。”
淄洛城内。
尚信站在城墙最高,看城外黄沙,意气风发。便在昨天,他还站在那头眺望此城。今天,他却已经将这座城踩在脚下!
副将匆匆赶来,“启禀王爷,京中密信到。”
若是嘉奖,也未免太快了。“什么事?”
副将将信匆匆打开,脸色一变道:“罗郡王反了!”
尚信虽然震惊,却并无太大意外。早在罗郡王上书擒拿钟家开始,那不安感便在心中萦绕不去,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这层忧虑。
煽动皇帝与兰郡王开打,才会顾不上他。罗郡王打的好算盘!
“皇上请王爷即刻回京护驾。”
尚信一怔,“罗郡王攻打帝州了?”
副将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遍,道:“这倒没有。”
那就是皇上心虚了,怕了。尚信一拳狠狠砸在墙垛上,“那淄洛呢?”他辛苦了几个昼夜,用了几千士兵的鲜血所换了的城池,难道就这样拱手让人?
“皇上信上说,全军撤返。”副将看着眼前依然不屈不挠的身影,小声道,“王爷,君令如山啊。”
尚信沉默半晌,抹了把脸道,“本王知道了。”
夕阳下,眼前黄沙如血。
城头上,体内血如黄沙。
至六月末。
骄阳王尚信浩荡的征讨之师以皇帝一纸密信而匆匆结束。八万五千大军遂被天下戏称以‘遛马之师’,骄阳王为遛马王。
另外,罗郡王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新雍,占据半个瑞州,兵力增加至十五万。与兰郡王为犄角之势,夹制帝州。
七月一日。
尚巽诏告天下,封罗郡王为频雍王,默许新雍归属。同时,斥兰郡王忤逆犯上,罚俸三年。
至此,天下纷争浮现水面。

桃色讯(上)

两旁青山高逾百丈,仰头望,顶天入云,时有猿鸣阵阵,与鸟对唱。江面通绿,鳞波微漾,将岸边青山倒影尽数画入碧色锦缎的褶皱中。
在青山绿水的夹映中,一条十三四丈的大船逆流而上,怡然自得。
船尾,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女趴在栏杆上,望着对岸风景,白皙的脸孔一半被包在幅巾里,只露出娇小的下颚。
“小风,你身体好些了吧。”身材魁梧的张老爹笑眯眯地走过来。
被称为小风的少女伸了个懒腰,笑容灿烂道:“恩!”
张老爹被她娇艳的笑容笑得一怔,连连干咳,半晌方道:“那你准备几时离开?”
“离开?”小风眼珠一转,神情顿时泫然欲泣,“自从我被那狠心的表哥从船上推下以后,就无处可去了。”
“天可怜见的。”张老爹怜悯义愤之情填满胸腔,“没想到天下竟然真有这种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结发之事!”
小风连忙道:“那个,结倒是还没结。”
张老爹同情心一起,立马拍胸道:“不如这样,我去与小姐说一声,让你先在我们船上住下,等日后有了其他打算再说。”
小风心中暗喜,表面不动声色道:“不知道你们家小姐会不会同意?”
“我家小姐仁善之名天下皆知,此等区区小事定然能成。”
天下皆知?小风道:“救命之恩无以为谢,还未请教恩人大名。”
“要谢就谢我家小姐,当时若非小姐站在船头吟诗赏月,也不会发现你差点溺毙在水中。”
小风暗道:谁知道她运气这么背,居然在水里呆了一天一夜才遇到第二条船。“原来如此,我能不能亲自去向小姐道谢?”
“不必了,小姐这几日正在苦思诗词,恐怕无暇分心。”
“苦思诗词?”
“不错,我们此次西行正是为了参加七月十五长孙公子的生诞宴。小姐向来以才思惊艳天下,到时候少不得要在宴上露一手。”
小风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小姐是江秦百花洲‘秋月海棠雨无暇’中的一位?”
张老爹哈哈笑道:“没想到你年纪小小,还有些见识。不错,我家小姐正是秋月。”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樊州鲜都咯?”她眼睛一亮。
张老爹点点头,“不错,长孙公子已经摆下半月宴,据说只要在七月十五至八月初一之前赶赴,无论有无请贴,都能成为长孙家的座上客。”
“奢侈啊。”
“什么?”
小风容色一正道:“我是说长孙家果然富甲天下。”
张老爹道:“也许你那位负心的表哥也会到,这毕竟是天下有志之士崭露头角的最好时机。”
小风干笑道:“相见不如怀念。”
“你无须担心,我定会将此事告知我家小姐,以我家小姐的人脉,届时定能替你出口恶气!”
“其实……不出也无所谓。”为什么每次她瞎编的谎话大家都要那么认真呢?那次尚信也是,非要找出那个调戏她的知府。
小风当然就是跳水的凤西卓,不过她此刻重伤未愈,又不知新雍与瑞州如今的局势,于是隐姓埋名再做打算。
“对了,你表哥叫什么名字?”
凤西卓张了张嘴道:“岳飞华。”
“那他要投奔的富家小姐呢?”
“……桑池蓓。”
张老爹细细记下,又道:“你既然决定留下,便要守这船上的规矩。小姐喜静,平时在她跟前走路说话一定要轻。这船上除了小姐外,就属小姐的贴身丫鬟映红姑娘说了算,你与她说话时,一定要谨慎稳重。她最讨厌嬉皮笑脸的人。”
凤西卓一一点头。
“船上除了这两位都是男子,想必也不会让你做什么粗活,你莫要担心,等我回了小姐,再听她吩咐给你安排活干。”
凤西卓喃喃道:“麻烦的话,不安排也行。”
“什么?”
“我是说,不麻烦的话,请早点安排。”
张老爹对她热爱干活的态度十分满意,“再过两日,便能出乌峡,出了乌峡便到樊州地界,你还没去过樊州吧?”
“西富樊州,真是令人向往。”富人多的地方,打劫的目标也多。
张老爹嘿嘿一笑,“我去和小姐去说你的事,你先在这里等着。”
凤西卓含笑目送他走远。
就要出新雍了。看来南月绯华和尚翅北并没将她列入通缉的范围,不然早在她在水中沉浮的时候,缉拿的人就该到了。是南月绯华念在昔日同僚之情故意放她一马,还是别有原因呢?
对于尚翅北和南月绯华这等心思深沉计谋远虑之人,她既怕他们出手,防不胜防,又怕他们不出手,另有暗招。
正思忖间,身后破水声哗然。回头看去,在水天山交接之处,三个黑点慢慢放大。
追兵?她心头一紧,快步走回舱内。
厨房里,几个高头大马的汉子正拿着锅铲飞炒,见她进来,不由笑道:“这么快肚子饿了?来来来,先偷几块尝尝。”
凤西卓容貌娇艳,又‘身世堪怜’,对这些无家的汉子来说,无异天赐良缘,因此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日,却一逮住机会就大献殷勤。
凤西卓虽有所觉,但她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子,只要他们不说穿,她也乐得当作不知。“哇,蒸鱼!”手里立刻被塞进一双筷子,她瞄准鱼身还未下手,目标便被另一只手抽走。
一个神情冷峻的男子瞪着她冷声道:“这是做给小姐吃的菜。”
厨房里的温度骤降。
连灶上的火都偃息半高。
提议让她尝尝的汉子尴尬道:“穆大哥,这盘菜都凉了,不如让小风先吃?”
穆大哥看着他,沉声道:“是小姐重要,还是她重要?”
汉子立刻收声不语。
凤西卓腹诽道:果然,姓慕姓穆的都和她犯冲。
“这里是厨房,闲杂人等出去!”穆大哥说完,转身回到他的灶前,再不看她一眼。
凤西卓碰了一鼻子灰,正觉无趣地出来,脚下猛得一颤,船身被撞得向右倾斜了下。她刚刚站稳,右边又是一记,船身又向左倾去!
船上顿时惊吼如云。
厨房中的汉子一股脑儿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穆大哥。“你们先别出来,我去前面看看。”
凤西卓眼睁睁看着他旁若无人地擦肩过去,第一次知道被人彻底无视是何滋味。
“小风你没事吧?”汉子们焦急地看着她。
“我很好。”她笑露出上排整齐的牙齿,自尊心得到小小的弥补。不过这动静……该不会是尚翅北他们改变主意来抓她了吧?

桃色讯(中)

江面上,乌檐红柱的华丽大船被一左一右一后三条官船三面围住。左右两船各以一条宽木板与大船上相连,顷刻间,官兵踏过板纷纷涌向大船。
穆大哥和张老爹站在船头,以身挡住入船舱的通道。映红站在他们身后,紧张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兵。
“各位官爷,不知道所为何来?”穆大哥强忍下不安,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为首的官差看他们衣着朴素,知道不是船主,便喝道:“你们船主呢?”
张老爹为难道:“我家主人身体不适,已经卧床多日,还请官爷见谅。”
为首的官差面色一沉。
映红从怀里匆匆掏出一张手谕交给穆大哥。穆大哥转呈那名官差。
官差将手谕展开,脸色立刻又是一变,笑道:“原来是百花洲的秋月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那个,鲁大人那里,还请遮掩一二。”鲁大人自然就是写手谕的人。
穆大哥连忙道:“不敢不敢,小姐确实身体欠安,还请官爷海涵则个。”
官差将手谕递回,笑道:“无妨无妨,本来就与秋月小姐无甚关系。只是我家世子命我们暗中寻访一位佳人,你也知,这等事情不能太大张旗鼓,以免唐突佳人。”
在新雍境内被成为世子的只有一人。穆大哥连声应是,道:“不知是哪位佳人,竟能得罗郡王世子垂青?我等虽然粗鄙,却也可沿路打探,为世子略尽绵力。”
“这个……”官差犹豫了下,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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