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骸魔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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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贺阳并不是个虐待狂,虽然她对无能的部下十分严格,可是平时却是十分温柔,家中还养了一只大猫。
她是个平等主义者,只要是她的实验对象,无论老鼠还是人类都一视是仁。
在研究中注意实验对象的健康状况,并且投入情感照料养育、客观地进行实验,最后再加以处分,这一连串的过程并不会在她的心中造成任何矛盾。
接下来的数个月之中,她以私人的身分持续与牧本美佐绘来往,鸟贺阳十分喜欢身为人类的牧本冬子,也同样喜欢牧本美佐绘。
人类在心灵脆弱时,对释出善意的来者没有抵抗力,因此牧本美佐绘会如此地信任鸟贺阳及史特拉斯公司,可以说是无法避免的。终于在某一天,她答应鸟贺阳的邀约,接受了「健康检查」。
那时的牧本冬子依然以人类的身分活着,适性A+的个体并不多见,所以她即使遭到软禁、洗脑,实验时还是会以对待贵重物品般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进行。
牧本美佐绘的检查结果令鸟贺阳雀跃不已,跟她从两人的血缘关系推断的一样,美佐绘果然也是适性A+的个体,并且有许多与姊姊共通的特性。
捕获牧本美佐绘的行动早已准备多时,因此行动迅速地展开。
-2-
一张公告在这间公寓的各住户之间公布。
「公寓清洁通知。为了替地板上蜡,走廊将会暂时无法通行。各楼层的时间如下……」
当天公寓里的实际情形如以下所述:
19点32分。从监视摄影机确认909号住户(以下称为对象)返家。
23点00分。确认对象处于睡眠状态,以「清扫」为名,开始封锁九楼。
23点10分。成功封闭909号室,由通气口注入催眠瓦斯。
24点00分。开始换气。
24点10分。清扫业者将对象纳入货柜,进行运送。
24点45分。将对象搬入实验室,作战结束。
-3-
牧本作了一个梦,梦中有姊姊以及母亲,大家在看得到蓝天的空地上一起享用便当,不过这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景象。
即使在自己清醒以后,温暖的感觉仍然残留在胸中。
「你醒啦?」
上方传来鸟贺阳的声音,牧本将眼睛睁开,看见鸟贺阳正朝下俯视自己,那是一如往常的温柔脸庞。
「是的。」
虽然想要回答她,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美佐绘逐渐了解自己身在何处。
头部以外的身体都被毛毯盖住,毛毯则是用黑色的皮带绑住,担架?不对,这是手术台,而且毛毯下的自己一丝不挂。
她试着活动身体,可是却动弹不得,被毛毯盖住的手脚也同样被黑色皮带牢牢固定住。
「那个……我……」
这是医院?难道我受伤了吗?失去意识后被救护车送到这里──这是现在的牧本唯一想得出来的答案。
「美佐绘,别紧张,放轻松。」
温柔的声音渗透了全身。
「请问我到底怎么了?」
「别担心,没事的。美佐绘一点问题也没有。」
矛盾的说辞、动弹不得的手脚,这时牧本才察觉到状况不对劲。
「美佐绘,你想不想见姊姊一面啊?」
「请问……你在说什么……?」
鸟贺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当鸟贺阳退开之后,在她原本站的位子后方可以看见一个大型水槽,水槽大到可以容纳一个人在里头游泳,而里头有个东西正在蠢动,水母?还是塑胶袋?总之是个透明的东西。
「打开紫外线灯。」
鸟贺阳冷冷地发出指示。
眼前突然变亮,牧本不禁眯起眼睛。
在萤光灯的照射之下,有东西从水槽中浮现,有一道仿佛绿色烟雾的不明物体缓缓地浮现出轮廓,那个形状是……人?
察觉到里头的物体是人的瞬间,牧本总算看清楚了。
那是个留着长发的裸女,她正拼命地敲打水槽的墙壁,看到那张绿色的脸孔、表情,牧本才勉强认出她是谁。
……冬姐?
「真是抱歉,一直瞒着你这件事。」
牧本不断地思考,她拼命地在脑中思索解释这些不合理现象的理由,冬姐还活着,并没有在车祸死亡,她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被放进水槽里,那一定是种特殊装置,因为是违法的手术,所以才会将这件事隐瞒到现在。
但是为什么冬姐的表情会那么恐惧以及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真是太好了,可以再度见面。」
鸟贺阳的声音依然温柔,她靠近水槽,将手粗鲁地伸进水槽里。
然后用那只手摸着绿色的……冬姐。
鸟贺阳轻轻地从头发向下抚摸到脸部,冬姐生气地开始挣扎,并且努力扭转脖子朝鸟贺阳的手指咬去。
鸟贺阳像在玩弄她般地移动手指,最后在快被咬到的前一刻将手抽回来。
「真是太了不起了,姊妹两个人都是适性A+。」
冬姐的表情充满绝望,而恐惧感逐渐侵蚀着牧本美佐绘。
「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进行更多更多的实验了,因为我已经得到备用品了。」
鸟贺阳的脸上露出小女孩般的天真笑容。
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那个笑容就如同单行道一样,是不将人当人看待的笑容、是因为感到高兴才发出的笑声,就只有这样而已,是一种无法与其他人连系的笑容。
牧本的胸口缩成一团,她全身颤抖。
好不容易发出的悲鸣声却细微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不用担心,我会让美佐绘变得更强的。」
鸟贺阳用湿漉漉的手掌抚摸牧本的脸颊,令她忍不住放声尖叫。
「乖~~把嘴巴张开。」
鸟贺阳以熟练的手法往牧本奋力大喊的嘴巴塞入布团。
鸟贺阳将皮带解开,然后掀开盖在牧本身上的毛毯,自己的身体赤裸裸地暴露在光线底下,这让牧本全身起鸡皮疙瘩。
鸟贺阳拿出一支油性签字笔并拔掉笔盖。
接着她开始在牧本的腹部写字。
「美·佐·绘,九号样本。」
鸟贺阳一脸满足地向下望。
然后她突然脸色一变,换成科学家的表情。
「进行初始试验吧,开始拍摄。」
四周亮起了无数闪光,因此闭上眼睛的美佐绘没看见……
没看见鸟贺阳右手握着一支针筒,里面装着的是绿色的液体……
-4-
之后的数年,可说是鸟贺阳的巅峰时期。
由于有了美佐绘这个备用品的存在,因此她可以彻底地对牧本冬子进行各种实验,并且将培养出的异种细胞植入她的体内,为她混入无数能力。
看着逐日不成人形、失去自我意识的冬子……
牧本美佐绘的内心充满幸福,但这不过是化学物质在她体内产生出幸福的错觉罢了,在剧烈的头痛中,美佐绘了解到她无法去憎恨别人。
另一方面,她也明白了幸福与痛苦是可以同时存在的,看着姊姊的模样,那种椎心刺骨的悲痛与靠化学药物产生的幸福,同时存在于美佐绘的体内。
最后,牧本冬子被蹂躏到只剩下数块透明粘液。
测试的结果被运用在数个实验体身上。
以冬子的遗传因子为基础的能力,与美佐绘的适性很好,这使她获得超柔软化的身体,以及在这种状态下保持人类外型的能力。
每天都有不知名的污秽物体遭到切割,并且在她的身上移植,体内存在着不属于自己的物体令她感到厌恶,但是美佐绘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比起那些遭到切割的不知名物体要好上许多。
在所有的「编号」当中,她是唯一一个被允许过「日常生活」的人,渗透、分散在一般社会中数年、数十年,进行暗杀以及谍报行动,一旦接到命令,便要在瞬间化身为足以匹敌一个师团的兵器;这就是上层对她的要求。
N9凡提丝蒂卡还不能称为完美,为了让她维持安定,得另外花上不少心力,因此史特拉斯会在每天晚上为她进行「调整」。
即使只能在白天过着短暂的生活,她依旧对能身处日常之中心怀感谢,为了其余不能踏出研究所一步的「编号」们,自己必须活着更加幸福才行,她如此深信不疑。
后来美佐绘体内的人外细胞接触到克绮的体液开始活动,她将因此产生的些微自我意识发挥到极限。
她逃出史特拉斯、身负重伤、窜进下水道,她仔细地聆听在心中响起的微弱声音,每当她向前一步,血液就不断地流出体外,体温也随着血液流失逐渐下降,最后,她终于到达地面上,那里有一道光线。
美佐绘在那里看到了奇迹,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扑上去,身体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些许温暖,但是却被立刻甩开。
自己的生命之火就快要熄灭了,即使如此,牧本美佐绘仍然不愿放弃任何希望。
还没有结束,不能就此倒下。
-5-
就在九门克绮甩开缠住自己的内脏、打算逃跑之际。
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微弱,如同濒死的小鸟在求救般的声音。
──这是陷阱。
本能这么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回头、快跑、和那些东西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下场。
──无视它。
逻辑如此告诉自己。脑中的资料太少了,无法藉由逻辑推理出与「那个」扯上关系的风险有多大,因此「那个」或许存在着极高的危险性。倘若真的是这样,视而不见才是上策。
到头来他选择的并非本能、也不是逻辑,这算是九门身为人类的证明之一吧。
能造成人类这个生物进化的冲动、足以凌驾恐惧及厌恶的感情,那就是──「好奇心」。
九门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转过头。
在地上蠕动的内脏,以及一团灰色的脑髓,还有一对宝石般的眼球附在上头摇晃。
九门是这么想的……
人类是一种会有移情作用的生物。
就连绘制出的画作人们一样可以感受到感情的激荡,但是这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
九门无从得知眼前的生物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使有什么感觉,那也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但是此刻的九门选择相信,即使自己的行动不合逻辑、也不够理性。
他还是相信了那对瞳孔。
相信那个求救声。
……九门……同学……
不知从何而来的灵感让九门脱口而出:
「牧本同学,是你吗?」
那一双眼睛此刻看起来就像在点头。
-6-
九门克绮头也不回地奔跑,怀中还抱着那团内脏。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太在意内脏发出的味道了,同时也了解到一个人的内脏原来如此沉重,有时必须弯曲身体调整姿势这点令他有些在意,因为他的脑海内并不存在着内脏的正确抱法。
回到公寓之后该怎么办?
小惠肯定会生气,又该向管理员小姐怎么说明才好?
此时的他几乎呈现恍惚状态,只有双脚还在继续前后摆动。
「站住。」
九门脑中不断循环的思维被那道冷峻的声音打断了。
和深夜融为一体的黑色套装使那头火红的长发格外耀眼。
今晚的她并没有穿着大衣。
「伊格妮丝。」
「正是。」
九门克绮将目光的焦点集中,慢慢地掌握现实的状况。
「我劝你赶快把那个东西放下。」
「你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现在要杀掉那个东西。」
九门怀中的「那个东西」突然像是想要取暖的猫一样,蠕动着缩成一团。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将它留在这里了。」
「你明白你现在抱在怀里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
九门克绮诚实地回答。
「那是人外的一种。它夺去了许多生命,而杀了它是我的工作。」
伊格妮丝拔出藏在她身后的刀,漆黑的刀刃反射出些许光芒,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令克绮的脑袋完全清醒了。
「你的『一种』是指什么?它又杀死了许多的什么?伊格妮丝,你的话中有太多不明确的地方。」
「闭上嘴。」
在她压低声音说话的同时,伊格妮丝的身形一晃。
等到九门察觉时,伊格妮丝已经将刀尖抵在他的喉头上了。
九门克绮默默不语,他摇摇头,将怀中的内脏抱得更紧。
现场陷入一阵沉寂,九门清楚地感受到附着在脸颊上的汗滴逐渐变大,然后顺着脸颊滑落,当汗水滴到地面的时候……
「我以为你是一个更具理性的男人。」
伊格妮丝将架在克绮喉头上的刀放下。
「逻辑和伦理是不一样的。」
逻辑有其正确之处,经由逻辑性的推理可以得知事情的结果,但是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终究得由自己决定。
「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八成也是听来的吧。」
脸上带着微笑的伊格妮丝转过身。
「有些话不论是谁先说出口,它的价值也不会因此改变。」
「意思是你不打算将它交出来了?」
九门点点头。
下个瞬间,他的眼前闪过一道寒光。
居合斩,不,这只是一般的拔刀术。伊格妮丝回身给九门一刀,把他的下巴削去一小块皮。
「这是在威胁我吗?」
伊格妮丝耸了耸肩。
「这是你做出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是你要负起该负的责任。」
「等等,伊格妮丝,你还知道什么?」
当九门提出问题的时候,伊格妮丝的身影早已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之中。
──真是的,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下巴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因此克绮并没有将双手空出来止血的打算。
血不时地滴在内脏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