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风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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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送给我了,那我就要享受享受,免得辜负了你一番好意。”断箭拍拍他的手臂,“不过,我看你有些吝啬,送给我的东西不太新鲜啊。”
“你没用怎么知道不新鲜?”玷厥佯装不满,抬手指了指后帐,“这样吧,我陪你到后面挑两个,你先找个地方用一下,然后再来接着喝。”
“谢了,圣母在此,我可不想背上亵渎神灵的罪名。”断箭急忙告饶。
“你怕她?”玷厥眯起眼睛,嘴角掀起一丝戏谑的怪笑,“哈哈,那你今晚肯定跑不掉了。走,到后帐去,我一定陪你乐上一乐。”
断箭急退一步,站在佗钵身后,冲着玷厥连连摇手,“免了,免了。”玷厥伸手就去拽他。佗钵捋须大笑,他长得非常壮硕,站在两人中间就象一堵厚墙,恰好拦住了玷厥,“鸿烈公,我帐里有位来自康国的小美人,我把她送给你,算是你大醉一场的补偿,如何?”
断箭暗骂,脸上却喜不自胜,躬身为礼,“大设厚爱,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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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圣母伸出纤纤玉指,端起案几上的金杯做了个姿势,然后指指案几一侧,“你坐在这里,我有话问你。”
断箭大喜,冲着玷厥挑衅似地咧了咧嘴,我看你还怎么杀我,你总不至于当着萨满圣母的面给我下毒吧。玷厥和佗钵相视一笑,躬身退下。侍女拿来一个五彩缎席放在案几一侧,断箭坦然坐下,接着抬头四顾,得意的心情顿时不翼而飞。大帐里的人都在瞪着他,既羡慕又嫉妒,尤其是大漠诸国使节和诸族首领,更是恨不得把他仍出去。
“我好象犯了众怒啊。”断箭苦笑,“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是回自己席上坐着比较安全。”
“哎,你刚才和那个女人搂搂抱抱地干什么?你当我是瞎子啊?”萨满圣母怒目而视,低声逼问。
“女人?”断箭连忙叫屈,“没有啊。”
“你敢当面骗我?”萨满圣母小手轻轻敲了敲案几,小声威胁道,“要不要我当面拆穿你的谎言?你这个男人真的好过分嘞,你怎能当着我的面做这种事?你是不是想死啊?”
断箭头都大了,这个女人眼睛出火啊,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她。断箭急忙以手蘸酒,在案几上用汉字写了个“狐”。萨满圣母显然很吃惊,她注意地看了一下斛律雅璇。斛律雅璇似有所觉,低下头,悄悄躲到了斛律世雄的背后。
“不像啊。”萨满圣母将信将疑地望着断箭,“你不会上当受骗了吧?”
“我也觉得不像。”断箭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然后一手拿着长勺给杯子加满,一手摸了摸短须,无所谓地说道,“这种小事无足轻重,还是想法子先对付你哥哥吧。”
“你们很熟啊?为什么要搂搂抱抱的?”
断箭瞪着她不知说什么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扯这种无聊的事。
“哎,我问你话哎,你没听到啊?你瞪着我干什么?不能问啊?我是你什么人啊?我为什么不能问?快告诉我,否则我拆穿她的身份,让大逻便把她生吞活剥了。”萨满圣母很是不满,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断箭懒得理她,埋头狂灌。这一坛酒口味极醇,是他最近喝得最好的葡萄美酒。断箭心想这突厥人很势利,把这么好的酒留给自己喝,却拿一般的酒招待诸国使臣,有失大国风范。
萨满圣母再次敲了敲案几,“哎,你这是喝水还是喝酒啊?这是龟兹国最好的美酒,不是孔雀河里的水,你能不能珍惜一点,慢慢品尝?哎,你这辈子没喝过酒啊?哪有你这么喝的?看你这样子,最好是抱着酒瓮喝,要么干脆跳进酒池里喝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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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大帐中央突然传来连珠一般的爆仗响,接着团团烟火腾空而起,烟雾中跳出七个人,皆披发纹身,戴白色面具,其中六人扎黑色头巾,着青纱短衣,锦绣围肚看带,中间一人戴金花小帽,执白旗。七人手拿犀利的银装长刀,跳跃腾挪,格斗击刺,刀上龙凤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断箭骇然心惊,右手急速伸进怀里握住了短刃,全神戒备。玷厥狂妄至斯,竟敢当庭刺杀,好,你既然翻脸,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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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关于南北朝和隋唐的刀。
《唐六典》卷一六武库令丞职掌条记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仪刀:盖古班剑之类,晋宋已来谓之御刀,后魏曰长刀,皆施龙凤环。至隋,谓之仪刀,装以金银,羽仪所执。
障刀:盖用障身以御敌。
横刀:兵士所佩之刀,名亦起于隋。横刀为宿卫官兵的主要兵仗。府兵战士自备横刀,宿卫时常佩横刀,唐横刀是兵土普遍所佩之刀。
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断马剑。
后世统称的唐刀有四种,仪刀、障刀、横刀都是短兵,按照使用的不同划为礼仪和战斗刀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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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二十六节
萨满圣母看到断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掩面娇笑,“哎,你要干什么?打算冲上去宰了他们?”
断箭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盯着烟雾中的七个人,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这时鼓乐声起,七个人踏着节拍,攻杀速度更快。随着烟雾渐渐散开,七个人活动范围逐渐扩大,慢慢向主席移动。突然,那头戴金花小帽的男子做出一连串空翻动作,手中长刀呼啸而至。
断箭冷笑,拔刀就要冲出。萨满圣母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哎,不要做傻事了,这是拜火教的七圣刀,你不知道啊?他们是表演法术,不是杀你。”断箭转头望着她,疑惑不解。七圣刀,这是什么法术?萨满圣母眼露鄙视之色,“你白痴啊?这种事你都不知道?长安就有一座拜火教的神庙,是粟特人出钱修建的,每到祭司祈福的时候,应该也有这种表演。你没看过,难道也没听说过?我真的难以理解,你长这么大了,怎么很多事都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断箭尴尬地笑笑,端起漆杯继续喝酒,不过浑身上下依旧绷得紧紧的,怀里的刀也拉出了一半。自己刚刚杀了拜火祭司,玷厥虽然不知道杀人者是谁,但他知道策划者是李丹,他完全有理由利用拜火教的人当庭杀了自己这个假冒的李丹,看今天玷厥的架势,稍有不慎,自己就有可能血溅五步,死于非命。
头戴金花小帽的男子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他举起长刀,在自己脸上狠狠划了几刀,只见鲜血四溢,几片鲜红的肉立时翻了出来,触目惊心。另外六名男子发出数声怪啸,长刀如飞,转瞬间割下了自己的双耳。
大帐内的惊叫声轰然而起。断箭大骇,一口酒囫囵吞下,呛得连声低咳。
“你什么男人啊?怎么这么没用?”萨满圣母的骂声又响了起来,“自己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现在却惺惺作态,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哎,你不要这么无耻好不好,做人要真诚一点。唉,气死我了,我要被你气疯了,世上怎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这也是法术?”断箭望着眼前血淋淋的场面,目瞪口呆。
“割耳剺面是大漠上古老的传统,这个你也不知道?”萨满圣母的语气很是不屑,“我们大漠人在丧葬的时候,为了表达失去亲人的悲伤,一般都用这种方式。”
断箭当然知道割耳剺面是大漠上古老的传统,大漠诸族不仅在丧葬的时候,有时在离别、讼冤或者劝谏的时候,也采用这种血腥的方式,不过,拜火教把它当作法术使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我们大漠,有些人为了取得别人的信任,甚至刺心剖腹以明志。”萨满圣母笑道,“你看,他们为了表达对我的忠诚,马上就要剖腹了。”
“刺心剖腹?”断箭正想说话,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那头戴金花小帽的男子冲着萨满圣母用粟特话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然后一刀戳进了自己的胸口,三两下掏出了那颗跳动的心,而他身后六名男子也一刀切开了胸腹,猩红的血液喷射而出,跟着肚子里的脾胃肠子倾泻而下。
断箭虽然杀人无数,但今日坐在堆满丰盛菜肴的宴会上,直接面对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还是感到难以适应,甚至感到有些恶心,他扭头望向萨满圣母,觉得大漠上的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看到别人剖腹掏心还能喜笑颜开。
“这是法术,不是真的,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你再看看……”
断箭将信将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扭头再看。那七个人不但活着,还中气十足,正在齐声高唱赞颂萨满圣母的歌曲。萨满圣母微微点头,玉手伸进金杯里沾了沾,然后冲着他们弹了一下。七个人俯身磕拜,再起身时,完好如初,什么都不缺,刚才那一幕血淋淋的场景神奇般的消失了。断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如果不是大帐内还残留着淡淡的烟雾,他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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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拜火教信徒躬身退出大帐,在如雷般的掌声里,吐谷浑可汗夸吕站了起来,举杯向萨满圣母致礼,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番恭维话。
断箭越听越是肉麻。这个老家伙年纪一大把了,竟然当着各国使节的面猛拍萨满圣母的马屁,厚颜无耻到了极致,一点自尊都不要。他斜眼望着夸吕,一脸鄙视。夸吕中等身材,面色红润,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远远看上去也有几分仙骨,不过在断箭眼里,他现在就是一个狡猾无耻的老混蛋。
夸吕好不容易拍完了马屁,言归正传,他说自己最近以重金购得了一台宝琴,今天高兴,要以这把宝琴为萨满圣母弹奏《广陵散》。众人齐声欢呼,萨满圣母也拍手称庆。断箭嗤之以鼻,这老家伙也会抚琴?萨满圣母瞥了他一眼,小声埋怨道:“哎,你这张脸好难看嘞,怎么,你瞧不起他?他学琴二十多年了,还从江左请了名师指导……哎,你要去哪?”
断箭看到夸吕小心翼翼地褪下皂色琴衣,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案几上的古琴形制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梧桐为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是一台典型的“伏羲式”琴。夸吕得意洋洋地伸了伸手,“鸿烈,你看此琴如何?”断箭微微倾身,仔细看了一下琴身断纹,脱口发出一声惊呼,“小蛇腹。”
此言一出,顿时惊动了杨坚和高长恭,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匆匆走到古琴旁边。
“天啊,真的是蛇腹断纹。”高长恭激动地叫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台古琴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杨坚很谨慎,用手在琴面上摸了又摸,脸显疑色。古琴断纹是因为长年风化和弹奏时的震动所形成,一般来说,没有百年历史绝对出不了断纹,而这种蛇腹断更是少见。“我能看看背面吗?”杨坚问道。
“请随公小心一些。”夸吕手抚长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杨坚双手抱起古琴,高长恭和断箭同时凑了过去。在琴背池上方,刻有篆书“九霄环佩”四个字,池下方刻有篆文“包含”大印一方。
“九霄环佩。”高长恭失声惊叫。断箭浓眉微皱,仔细再看,脑袋几乎贴到了琴背上。杨坚眼里的疑色更浓,沉吟不语。
“随公,这可是真正的九霄环佩。”夸吕笑道,“我托人寻访多年,最近才在巴蜀找到,多年的心愿总算得偿。”
断箭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琴体两侧上下板的粘合处用力擦了几下。夸吕呵呵一笑,“我多次请人鉴定真假,不会有错,这绝对是一把如假包换的九霄环佩。”
杨坚淡然一笑,放下了古琴,拱手相请,“很早就听说可汗琴艺高超,今日有幸目睹宝琴,又能亲耳聆听可汗的《广陵散》,当真不虚此行。”
夸吕脸显矜持之色,礼节性地谦虚了两句,撩衣坐到琴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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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琴音响起,苍劲坚实,疾缓有度。
断箭慢慢退回席上。“哎,你也会弹古琴?”萨满圣母显然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乘着众人凝神听琴的时候,悄悄靠近断箭,“你真的很神秘哎。你今天找到我,是不是因为听出那箫音是我所奏?本来我准备派人去找你,谁知你很快就跑来了,我还正纳闷,心想你胆子真够大的,明知道有人堵住了去路,你还敢跑来送死,原来你懂音律啊,知道是我在前面堵着你。”
断箭没理她,侧耳细听琴音。
“哎,那真的是九霄环佩?”萨满圣母问道,“那老头是不是上当受骗了?谁会把这么名贵的古琴卖给他?”
断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一点。“他的琴艺实在是差,不听也罢。”萨满圣母轻笑道,“那老头五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要学古琴。他只有热情,没有天赋,怎能学好古琴?不过,我们不好意思打击他,都哄他,夸奖他弹得好。他都八十多了,还能活几天?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断箭眼前霎时一亮。有办法了,我把夸吕激怒,最好把他气个半死,我看宴会还怎么继续下去。他端起漆杯一阵猛灌。“哎,你不能喝了,这酒很厉害,喝多了会醉。”萨满圣母小声劝道,“如果你酒后失言,自曝身份,那就死定了。”
“有你在,我怎么会死?”断箭把漆杯用力往案几上一放,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这是谁在弹棉花?怎么这么难听啊?”
琴声顿止。
大帐内所有的人都望着断箭,怒不可遏者有之,骇然心惊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鄙夷者有之……
断箭擦了擦嘴上的酒渍,指着夸吕冷声问道:“你会不会弹琴?古琴是有生命的,它就象一个美丽的女人,你要用真诚去感动她,要用生命去拨动她的心弦。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就像发了情的畜生,撕碎了她的衣服,象恶狼一般扑上去,强暴她,蹂躏她,吞噬她美丽的胴体,践踏她高贵的灵魂。”
夸吕本已怒气冲天,闻言更是睚眦欲裂,浑身颤抖。
萨满圣母吓了一跳,正想出言阻止,却听到断箭的一番高论,眼前不由浮现马车上的一幕,面具后的玉脸立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