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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大隋风云-第4部分

小说: 大隋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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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自寻死路。
    断箭欲言又止、担忧恐慌的表情落在了高颎的眼里,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既没有临贞公没有杀你,算是手下留情了。以我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敦煌做个烽燧戍卒吧,虽然一辈子不能回家,但总比死了好。”
    “一辈子……”断箭痛苦地低下了头。自己孤身一人,无所谓待在哪里,但项云不行,其它兄弟也不行,他们有父母妻儿,他们要回家。断箭动摇了,他想说出真相,但死亡的恐惧又让他退缩了。只要活着,总有办法回家,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我是梁山公的家将。”断箭决定碰碰运气。这位昭玄公是内史下大夫,出入禁中,有机会遇到弘德夫人,如果他愿意代个口信,自己或许还能绝处逢生。
    “弘德夫人认识你?”高颎听完断箭的请求后,脸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弘德夫人就认识我了。”断箭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梁山公是江陵有名的居士,他出钱修建了一座寺庙,我就是在那座寺庙长大的。弘德夫人从小就礼佛,她常常随梁山公一起去寺庙,所以……”
    高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断箭明白高颎的意思,这种认识没有任何意义,他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十七年前,是弘德夫人把我带到长安的。当时我是佛图户,不用迁到长安。”
    高颎点点头,不以为然。当年弘德夫人北迁长安,带上寺庙里的一个孤儿,或许是出于喜爱,或许是出于同情,这并不能说明弘德夫人和他的关系就很亲密。断箭说话很谨慎,断断续续,高颎有些不耐烦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过去是梁山公的亲卫队队主。我想知道,你怎么成为梁山公亲信的?是因为你战功很多吗?”
    “我十三岁随梁山公出征,是他的贴身侍卫,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梁山公几次,所以……”
    “救过几次梁山公的性命就会成为亲卫队队主,成为梁山公愿意托付性命的人?”高颎的语气明显不对了,“你既然是梁山公的亲信,那么你应该知道弘德夫人嫁给当今天子的时候有多大?”
    断箭预感到高颎要问什么,脑海中随即浮出梁山公酒醉之言,背心一凉,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为什么不回答?”高颎冷声逼问。
    “二十岁。”
    “梁山公把女儿留到二十岁还不让她出嫁,为什么?”
    “我不知道。”
    “是吗?”高颎冷森森地说道,“弘德夫人出嫁的时候,当今天子只有十二岁,当时他刚刚被封为辅城郡公。十二岁的辅城郡公迎娶二十岁的亡国世族之女,你不觉得太祖的决定有些匪夷所思吗?难道仅仅因为弘德夫人貌美如花?”
    “我不知道。”断箭回答得斩钉截铁。
    高颎望着断箭额头上的汗珠,突然笑了起来,“弘德夫人把你带到长安的时候,你不过是个孩子,的确不会知道这些事。好了,我不问了,我相信弘德夫人认识你,我愿意帮你这个忙,我甚至可以把你和你的几个手下直接带回长安。”
    断箭大汗淋漓,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高颎最后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进去。这位昭玄公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江陵李家的秘密?
    “不过……”高颎拖长腔调,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在回长安之前,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此刻断箭已被高颎的话弄得惊恐不安,手忙脚乱,只有点头的份了。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我们出关。”
    “到哪?”
    “这个你不用知道。”高颎站起来,掸了掸白衫上的灰尘,转身向屋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回头问了一句,“你会说突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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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居士:指笃信佛教,但在家礼佛修行的人为居士。
    居士的梵文Grhapati,意为家长、家主、长者、或有财产、或‘居家之士’。原指印度第三商工阶级毗舍族Vaisya的富翁或德高望重的有道之士而言。
    在印度,居士也不是由于佛教所创,梵语称居士为“迦罗越”,不论信不信佛教,凡是居家之士,便可称为居士。
    唐宋时期,佛教在我国盛行,道教修行之人也自称居士,对中上层知识分子影响很深,所以许多人便以“居士”为号。比如笃信道教的李白号“青莲居士”;白居易自称‘香山居士”;苏轼号“东坡居士”,范成大自号“石湖居士”;李清照自号“易安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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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五节
    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片片白云,耀眼的阳光照射在金色的沙漠上,掀起如浪般的滚滚热气。
    断箭汗流浃背,张大嘴巴剧烈喘息着,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身体正在被炙热的烈焰慢慢融化。过去自己曾随梁山公在阴山南麓的沃野城戍守边塞,那时候也常常进出于附近的弓弦沙漠和红公牛沙漠,但从没像今天这样,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骑着骆驼飞驰在无边无际的沙海里。
    此趟出关肯定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否则身居显职的高颎不会亲自带队进入西域。高颎的望族,和博陵清河崔家、范阳卢家、赵郡李家、荥阳郑家齐名,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门阀。这种大门阀的子弟出入朝堂成为天子近臣不以为奇,但出现在边镇并且秘密进入西域就很不正常了。边镇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大事,难道突厥人或者吐谷浑人要在冬天来临前侵扰边郡?
    从敦煌进入西域,一般都是从玉门关出发沿着烽燧古道到达楼兰,再从楼兰选择南北中三道进入西域腹地,而高颎却直接出阳关,取道三拢沙漠,这种走法虽然距离楼兰最近,但似乎没必要横穿三拢沙漠。三拢沙漠地形狭长,南北两侧都是戈壁,从戈壁滩上纵马飞驰速度会更快。在自己看来,不管高颎出关干什么,他的第一站必定是楼兰,此去楼兰大约七百里,路途遥远,选择这么一条艰苦路线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断箭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高颎不会存心折磨我吧?断箭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不禁自嘲地咧了咧嘴,回头望向高颎。高颎一身胡服,头戴风帽,脸上裹着一块黑布遮挡风尘,手里的马鞭凌空飞舞,正在驱驼急进。
    他这么急干什么?有人在前面等他吗?既然心急赶路,为什么不走一马平川的古道?断箭疑惑地摇摇头,接着眯起眼睛望去远处,当见后方沙尘飞扬,遮天蔽日,驼队完全被淹没了,根本找不到项云等人的身影。
    从阳关出发的时候,高颎只带了五个侍卫,加上自己和项云等七个人,一共是十三个人,不过带了很多牲畜,有四十匹骆驼,三十匹战马,满载着辎重,就象一支商队。这种规模的商队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高颎是不是担心暴露身份,或者担心遭到马匪的抢劫,才选择了横穿三拢沙漠去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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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停下……”高颎抬头看看太阳,突然叫起来,“我们歇一下再走。”
    断箭闻言大喜,急忙勒住骆驼,拽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吹响了号角。
    驼队迅速停下围成一圈。高颎和向导说了几句话后,走到断箭身边坐下。断箭把水囊递了过去,递到半途,忽然想到高颎出身高门,可能自持身份不愿和下属共饮水囊,伸出去的手马上又缩了回去。“你喝完了?”高颎诧异地问道。“没有。”断箭尴尬回道。高颎立即明白了断箭的意思,他微微一笑,从断箭手上拿过水囊,毫不迟疑地仰头长饮。
    “你话一直这么少吗?”高颎惬意地吁了一口气,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笑着问断箭道。
    断箭低头不语。十几年来,自己一直都是梁山公李澣的贴身侍卫,对一个侍卫来说,除了要有一身好武技,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外,还要有一张永远闭紧的嘴巴。
    “此行非常危险,如果你我不能互相信任,彼此猜忌,极有可能葬身荒漠。”高颎把水囊递给断箭,语气渐渐严肃,“昨天晚上,你没有说实话,显然,你不相信我。”
    断箭接过水囊,避开了段颎的眼睛。
    “你好好想想。”段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如果你能说实话,我也愿意坦诚相待,告诉你应该知道的一些事。”
    断箭跟在段颎后面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拎着水囊向项云等人走去。高颎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眼里露出一丝忧色。
    “我们这是去哪?他没有告诉你吗?”项云指指脸上的汗珠子,气恼地问道:“他为什么让我们吃沙子?”
    “我比你的疑问还多。”断箭淡淡笑道,“但不该知道的事,我们就没有必要知道。”
    “希望我们还能活着回来。”李天涯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出关恐怕凶多吉少。”李天涯这话说完后,站在四周的几个人马上失去了笑容。断箭轻轻拍了一下李天涯的后背,本想安慰两句,但找不到合适的话。李天涯原是梁山公李澣军中的斥候什长,擅长追踪之术,他的预感很灵验,曾凭借这种天赋多次化险为夷。
    我是不是应该相信高颎?断箭望着李天涯沮丧的面孔,心里开始犹豫。
    刚才高颎说了,此行非常危险,而李天涯也有这种预感,如果自己真的不明不白地死在西域,未免太冤了。自己打了十二年仗,蒙梁山公李澣的器重和提携,好不容易爬到了幢主的位置。如今梁山公虽然死了,但弘德夫人还在,只要自己能洗清冤屈,官复原职,将来还是有机会封爵拜将,享受荣华富贵,自己的这几个兄弟也能跟着沾沾光。
    自己活着的最大渴望是什么?不就是这个吗?为了达到目的,现在首先要保证高颎的安全。高颎只带了五个人出来,其中一个人还是向导,假如他死了,自己就算洗清了冤屈也前途尽毁。只要高颎活着,自己就有机会回到长安洗清冤屈,他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没有第二条路了。
    但假如自己说了实话,丢了性命怎么办?
    断箭委决不下,茫然无措。
    “走了,我们走了……”高颎坐在高高的驼背上,冲着断箭连连招手,“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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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暮时分,驼队在向导的带领下找到水源,就地安营。
    断箭走进了高颎的小帐篷。他在颠簸的驼背上想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决定相信高颎。高颎不是亡命之徒,他是朝廷的内史下大夫,是参予国事机密的天子近臣,这种人不会置生死于不顾只带十三个人进入西域处理非常危险的事,换句话说,高颎要做的事其实并不危险,他不过是想用这种办法告诉自己,他值得信任而已。
    断箭惴惴不安坐在高颎对面,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高颎的表情就象当日李雄一样,也很吃惊,“华山公?你是说华山公杨文纪?”
    “我以脑袋担保。”
    “好,好……”高颎连连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好……”高颎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略微颤抖,“齐公总算下了决心,好啊,这下有希望了,有希望了。”
    断箭疑惑不解地望着高颎,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嘉玮公也知道了?”高颎说道,“他是不是告诉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此事,否则你就死定了?”
    “对,我很害怕,所以昨天晚上我没说。”
    “把它忘记吧。”高颎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神色平静地说道,“你的使命完成了,你就当自己是一个逃卒吧,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否则你真的死定了。”
    “逃卒?”断箭难以置信地望着高颎,一股被欺骗愚弄的感觉立时弥漫全身,怒气直冲头顶,“昭玄公,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是逃卒……”
    “你把后果想清楚了。”高颎马上阻止了他,“你是幢主,正三命的府军军官,相当于一个小县县令,你这种人被判流刑,需要奏报朝廷。华山公的贴身侍卫,会估猜到你可能认识他。为了以防万一,他势必要杀了你。”
    断箭明白了。高颎这句话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从护送华山公杨文纪突围那一刻开始,自己就注定了死亡,是不是认识华山公杨文纪其实根本无所谓。
    “你骗我,你说要把我带回长安。”断箭怒不可遏,咆哮的声音就象垂死挣扎的饿狼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高颎泰然自若,“我只是叫你闭紧嘴巴,承认临阵脱逃的罪名,并没有说不带你回长安,也没有说要代华山公杀了你。”
    断箭将信将疑,右手握上了腰间的刀把,眼里杀气腾腾。
    “有些事我不能说,这你也知道。”高颎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齐公真相,当你踏足敦煌的时候,你的使命就结束了。”高颎望着懵懂不知的断箭,又补了一句,“你只是一封信而已,你的生死现在已经没人关心了。”
    断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不想知道更多的内容,他也没有资格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死就行了。
    “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高颎笑道,“你值得我骗吗?”
    断箭松开了刀把,略带歉意地躬身行了一礼,“谢谢昭玄公。”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齐公。”
    “你为什么要感谢他?”高颎笑道,“在他的眼里,你不过是一封信而已,他才不会关心你的生死。你应该感谢老天,是老天让你鬼使神差逃到了龙门,给了齐公一个保住他哥哥江山的机会。”
    断箭不敢回话,低头不语。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将来回到长安,随着局势的变化,今天的事情或许你能明白一些。”高颎轻轻拍了一下断箭的肩膀,郑重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另外一件事。”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到楼兰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对我们非常重要。”
    “取道三拢沙漠,就是为了隐藏形迹?”
    “事关大周安危,容不得半丝差错,我不得不小心从事。”
    事关大周安危?断箭有些错愣。这么重要?如果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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