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风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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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双马飞驰而至。木瓜在空中飞行,两眼迅速扫了一遍战场。
“谢了……”木瓜稳稳落在空马上,冲着项云咧嘴一笑,然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幢主,西南三百步攻杀激烈,那里有自己人。”
前方断箭举起战刀,向西南方向挥了挥,“杀过去,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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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在剧烈抖动。
战场上的部分敌人开始向谷口方向集结。断箭抓住机会,带着手下奋勇杀进。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杀声,一队人马冲出了谷口。
狮子峰上再度射出白耀耀的光束。来骑措手不及,骇然惊叫。前方的人失去视力,担心遭到敌人攻击,试图放缓前进速度,而后面的人依旧纵马如飞,前后队猛烈相撞,谷口处的狭窄地带上一片混乱。
天空中再度响起那美妙的天籁之音,但此刻在血腥的战场上听起来,却是催魂夺命的杀人曲,让人心胆俱裂,不寒而栗。
狮子峰上烈焰暴涨,一根根圆形巨木就象喷火的蛟龙,冲出暴虐的火焰,带着长长的黑色烟雾,一路厉啸着射向谷口。
来骑遭到了沉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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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天空。
断箭瞠目结舌,内心中充满了对萨满圣母的崇拜和恐惧,天空中这壮观的一幕只有神才能做到,萨满圣母是神,真的是神。
项云、李天涯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厮杀,忘记了身处战场。好在他们的对手这一刻也被萨满圣母的神力震骇了,他们忘记了攻击,甚至有人不顾危险,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忽然,一只大雕冲出云端,舒展开巨大的双翅,急速下降,其高亢而清脆的叫声响彻了天宇。
“轰,轰,轰……”三声巨响传来,地动山摇。
谷口处的沙地上突然凭空爆燃出冲天大火,火势极其凶猛,灰色的沙尘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阳光,也挡住了耀眼夺目的光束。
从大火里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白袍人,白发白须,手持玉杖,玉杖的顶端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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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战祭司……”阿巴顿张大嘴巴,尖声高叫。
断箭和众人一起盯住了他。“他是谁?”木瓜颤声问道,“他到底是谁?”
“拜火教祭司,他是拜火教的斗战祭司。”阿巴顿说完之后,打马就跑,“快走,快走。他们打起来了,我们正好逃跑,快,快……”
众人二话不说,没命一般策马狂奔。人和神斗,纯粹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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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巨雕飞到狮子峰上方,立即开始俯冲,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峰巅。
狮子峰上烈焰爆燃,火焰在瞬息之间冲上高空。
巨雕惊叫,双翅扇动,在火焰飞来之前,刹住身形,狼狈逃去,然后绕着山峰四下盘旋,准备伺机再攻。
狮子峰上不再有圆木射向空中,萨满圣母的法力显然受到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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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还有十几根圆木一路厉啸着,急射谷口。
白袍祭司张开双手,举起玉杖,高声吟唱。
空中的圆木突然失去力量,纷纷坠落。
杀声再度传来,一队队骑卒高举武器,从大火两侧奔涌而出。
“咚咚……”狮子峰上响起了雄浑的鼓声。战场上更多的骑卒调转马头,迎向来敌。
双方浴血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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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箭冲破了阻击,杀进了阵中,和高颎顺利会合。
高颎受了伤,浑身血迹,面如白纸,“阿蒙丁被抓走了,你立即带人把他救出来,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我怎么救?”断箭指指正在四周厮杀的项云等人,“我只有这么几个人,能逃出去就不错了。昭玄公,走吧,再留在这里我们就完了,一个也跑不掉。”
“阿蒙丁的手下不会走,他们会帮你。”高颎一把拉住了断箭的马缰,“不能留下阿蒙丁,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要么把他救出来,要么把他杀了。”
“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断箭气得冲着高颎怒声狂吼,“我还想活着,我的兄弟们还想回家,我们不想死。”
“大周如果完了,你和你的兄弟还能活几天?”高颎也愤怒地叫了起来,“突厥叶护,如果他迫于大可汗燕都的威逼,放弃攻打波斯,把十万铁骑调回来,突厥人就能全力对付大周。以突厥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说服吐谷浑、大齐、大陈等国,结盟联攻,到时大周四面受敌,败亡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断箭愣了一下。高颎这句话有些惊世骇俗,他没有听懂。
“四年前签订了盟约,准备联合攻打波斯。拜占庭皇帝同意了,但突厥大可汗燕都不同意。燕都的目标是近在咫尺的中原,而不是遥远的波斯。室点密和燕都因此矛盾激化,两人随时可能反目,突厥的分裂就在眼前。”
高颎的嗓子有些嘶哑了,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稍稍降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拜占庭特使攸提开俄斯已经到达天山,和室点密做最后的磋商,不出意外的话,室点密的大军将在几个月后向波斯发动进攻。这场大战一旦打响,大周至少可以得到三到五年的准备时间。”
断箭明白了。突厥人利用十几年的时间东征西伐,总算稳定了大漠,现在他们要南下进攻,而首选目标就是实力较弱的大周。大周的形势的确危急。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一定要想方设法帮助室点密顺利出征,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刺杀燕都,让室点密来做突厥的大可汗。”高颎望着断箭,郑重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请你不惜一切代价救出阿蒙丁,或者杀了他。”
“好。”断箭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你带项云他们杀出去。如果我死了,你要信守承诺,把他们带回长安。”
“你最好活着回来。”高颎苦笑道,“如果你死了,我无法见到那个人,事情就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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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萨满是北方民族的原始信仰,起源甚早,在母系制度的社会里已经非常发达与成熟了。直到各种外来宗教先后传入之前,萨满教几乎独占了我国北方各民族的古老祭坛。它在我国北方古代各民族中间的影响很深蒂固。
狭义上的萨满教为阿尔泰语系如满洲族、维吾尔、蒙古等民族所信仰,其信仰主要是万物有灵论、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萨满教的基本特点是没有始祖、没有教义、崇拜多种神灵,没有组织、没有固定的庙宇教堂、没有专门的神职人员。
萨满教的主要活动是跳神。
史官不用“萨满”这个名词,在文字上只称其为“巫”。萨满一词最早是在我国史籍中出现的。《三朝北盟会编》中记载:“兀室奸滑而有才。……国人号为珊蛮。珊蛮者,女真语巫妪也,以其通变如神。”
在匈奴、柔然时代,萨满在政治、军事上都起着一定的作用,凡战争或其他处于犹豫状态的事件,最后要取决于萨满。北方民族的萨满,大不同于中原的巫。萨满必须具备许多常识或知识,能够观察事物的发展,预测未来,敢预言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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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火教:
拜火教,又称琐罗亚斯德教,以其创始人古波斯先知之名名之。3世纪中叶,东传入中国,4世纪中叶,传入中原,其神被名之为“胡天”。至唐代,被名之为火祆教。“祆”其音属于外来音,是唐人据其音而造的新字,以其俗事天神故。陈垣先生曾考证:“不称外国天神而称祆,明其为外国天神也。”陈垣先生著有“古教四考”之一,《火祆教入中国考》就是其中之一,对此教的历史和教义有详尽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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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身祭司。突厥斗战神:
1999年在太原发掘的虞弘墓证明,还在突厥汗国建立之前,就有拜火教徒在草原上活动。虞弘墓最早出土了有鸟身祭司的葬具。
中国境内还发现过其他一些有拜火教艺术风格的墓葬文物,例如安阳出土北齐石棺门柱上的火坛与祭司。
在蒙古国后杭爱省哈沙特县和硕柴达木,矗立着著名的阙特勤碑和毗伽可汗碑,这里有一块出土于阙特勤墓地的红色花岗岩巨形石板,其表面阴刻线雕,和在国内虞弘墓等出土葬具上所发现的两个鸟身祭司相对护持圣火的图案非常类似,只是这块巨石线雕上半部残缺,图案也较国内所出简单粗犷。
这件文物对于研究古代突厥文化乃至其政治历史发展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有学者认为,这种鸟身祭司就是古代突厥斗战神的形象,本为拜火教神祇的化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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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八节
阿蒙丁的人死伤惨重,一个接一个地坠落马下,但没人退缩,这些悍匪象疯子一样,前赴后继,向狮子峰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狮子峰其实不过是一座稍高一点的土丘而已,平时骑马都能冲上去,现在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断箭浑身浴血,感觉越来越吃力,渐渐萌生退意。
三十多个人已经死掉一大半,而守在狮子峰下面的敌人非常强悍,其中至少有七个神箭手。自己的盾牌上已经插上了密密麻麻的利箭,胸口的圆铁护上也有三个凹下去的深槽,都是拜他们所赐,如果不是离得远,自己已被长箭洞穿了。凭现在的实力,根本救不了阿蒙丁,也休想接近阿蒙丁砍了他脑袋,如今之计还是乘着萨满圣母和拜火祭司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撒腿逃命为上,否则再冲两次,自己就和这些马贼一样,命丧荒漠了。救不了阿蒙丁,还要搭上自己一条性命,这种亏本的事老子不干。
断箭稍勒马缰,落在一群马匪的后面,不停地回头寻找脱身的机会。
断箭很后悔,刚才真不应该听了高颎的几句话就头脑发热,冒充什么英雄留下来营救阿蒙丁。现在高颎在自己的策应下,已经带着项云等人顺利逃离了战场,而自己却陷在了狮子峰下,岌岌可危。
阿蒙丁和自己有个屁关系,这个马贼恶名昭彰,很长时间在边境一带截杀商旅,十恶不赦,早该杀了,死了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至于大周的安危,和自己似乎也没太大关系。我是汉人,是梁国人,宇文泰指挥大军杀进江陵,灭了梁国,把江陵十万百姓掳掠到长安,大周国其实是我的仇人。
自己早年对大周人非常仇恨,看到大周人就想拿刀上去砍。后来宇文泰让萧詧常年戍守边塞,和突厥人对抗,这股仇怨才渐渐消散,但藏在心里的亡国之恨却永远不会遗忘。
大周如果给突厥人灭了,我就逃到江左大陈去,让宇文泰的子孙世世代代给突厥人做奴隶,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断箭忽然想到了梁山公的嘱托,心里又担心起来。大周亡国了,姿儿姐姐的命运可就悲惨了,不过自己地位卑下,有心无力,梁山公的那个嘱托大概也是一时感叹之言,当不得真的。以自己目前的处境,不但无力保护姿儿姐姐,甚至还要靠姿儿姐姐出手相救,否则自己一辈子都要待在这荒凉边塞了。运气好的话,最多也就是老死大漠,留个全尸。
断箭越想越是心灰意冷,战意突然无影无踪,对高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你想害死我,老子偏偏不如你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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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峰上的鼓声忽然消失了。
“呜呜……”号角声从山丘对面的战场上远远传来,杂乱无章,但久经沙场的断箭立即分辨出来,进攻一方取得了优势,更多的援兵冲进了战场,而阻击一方已经抵挡不住,正在退却。
从狮子峰上匆匆忙忙冲下一队人马,显然萨满圣母要撤出战场了,这时狮子峰下的悍卒突然发力,向马贼们发起了反攻,准备清理出一条撤退的通道。马贼的人数本来就很少,这下遭到对方的全力反扑,更是不济,接二连三地中箭毙命。
再不逃就完了。断箭怒叱一声,死死勒住马缰。战马吃痛,长嘶声中直立而起,两条后腿急速错步,在瞬息之间掉转了方向,“走,走,走……”断箭猛踹马腹,战马前蹄落地,后蹄全力蹬起,矫健的身躯象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当当当……”三支长箭同时射到断箭背上,火星四射。明光铠的背部圆铁护立时凹下,犀利的箭簇未能穿透重铠,倒飞而出。断箭如遭重击,仆倒在马背上高声惨叫,“快跑,快跑啊……”断箭大骇,一拳砸到马颈上。战马痛声狂嘶,四蹄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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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夫森,墨夫森……”凄厉而恐惧的叫声响彻了战场,“快躲开,躲开……”
战场上一片混乱,骑卒们狼奔豕突,夺路而逃。
断箭以为萨满圣母要施展什么法术,吓得怪叫一声,左手探后,拔刀就要刺向马臀。今天能不能逃出去,全靠这匹战马了。
大雕的叫声突然从高空传来,由远及近,其刺耳的啸叫好象利箭穿透了身体,令人肝胆俱裂,痛苦不堪。
断箭霍然抬头,两眼顿时增大,嘴里发出一声绝望怒吼。
大雕舒展双翅,从天而降,其速快如闪电,不待断箭做出反应,那两只巨大而锋利的爪子迎面抓来。断箭本能地仰身翻倒,意欲弃马逃生。战马也极尽全力想避开,但大雕张开双爪,“扑哧”一下牢牢抓住了马身。战马痛嘶,鲜血飞溅,庞大的身躯离地而起。
断箭摔到马下,双脚还未落地,只觉手臂一紧,整个人随着战马飞了起来。断箭魂飞魄散,匆忙之间,自己的手臂竟然被战马缰绳套住了。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疼霎时侵袭了断箭全身,惨叫声惊天动地,断箭毫不犹豫地举起战刀,用力剁向右手手臂,就在战刀及体的瞬间,他害怕了,改变了主意,一刀插进了马腹。热腾腾的鲜血喷射而出,溅了他一头一脸。
大雕抓住了一马一人,负重太大,双翅虽然连续扇动,但短时间内很难飞升,只能沿着地面急速滑行。
断箭得到战刀的支撑,身体上冲,右手迅速抓住了马鬃,接着再借力搂住了马脖子。战马连声悲嘶,歪着脑袋看了看断箭,眼露无穷恨意,死了。
“我给你报仇……”断箭怒声狂呼,左手松开战刀,从腰间拽出了手弩。“畜生,你去死吧……”断箭举起手弩,对准大雕的肚子扣动了扳机。没声音,弩匣里空空如也,一支弩箭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