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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企业神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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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管这些旁枝末节啦,快告诉我情况,我要知道演唱会所有的事!”

    至此我才肯定,这老人果然有些特异之处,广义的说,他与希尔斯是同一类人。

    我扶他进了房间,发现护士正打着盹,姿势难看的倒在了椅背里,惊醒后见到我们,羞赧的起身,将老人搀回床上。

    “妳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没事的,有甚么再通知妳吧。”

    她惭愧的看我一眼,在我连声催促下,出了房间。

    老人躺下后,带着笑容看我,没再多说别的,指着椅子要我坐下。我仍坐在护士的那张椅子上,感到她残存的体温,只见老人半闭着眼,尽显手术后的疲惫。

    他在枕头上躺了一会,睨着我说:“好了,说吧,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我把椅子挪近了些,方便我小声说话。稍后的十几分钟里,我说出了关于演唱会的一切,以及我心中的设想。

    他安静听着,眼皮缓缓的闭上,有一度我几乎以为他睡着了,但其实他没有的。瞭解了一切后,他沈痛的叹息一声,彷佛预视了甚么不忍见的未来。

    他把手伸向我,意思是要我握着,老实说我不习惯与人那么亲昵,但他就这么一直伸着,我只好握了上去。

    一股暖意包围了我,令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很久很久以前,父亲也曾给过我同样的温暖,这触感让人怀念。

    老人闭目,摸骨般的往我手背上直摸。在他粗枥手指头下,我有一种被他看透了的感觉,彷佛他已从过去,一直摸到了我的未来。

    又过了良久,他终于满意了,放开手后喃喃说:“天意……这一定是天意……否则怎能那么凑巧……”

    我当然不懂他说甚么,而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年轻人,你的设想没错,希尔斯那恶魔,确实要在演唱会中发动‘血衅’,唤醒魔王埃斯玛。”

    我悚道:“您和他们对抗了那么久,这些诡计自然瞒不过您,既然知道他们动作,我们得设法阻止才行!”

    祭司长淡淡的看我:“怎么阻止,打电话报警,说有头恶魔将要苏醒,而唤醒他的,是一场热烈的演唱会?”

    一直要到很久以后,当我再回想起这一幕时,才意识到老人家其实很有幽默感的。但当时我只急道:“那不然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人……不,应该说‘教唆杀人’!”

    “当然不是!”祭司长肃然,“光明黑暗,势不两立,所有黑暗势力的策划,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我困惑道:“是,当然,但您的对策是?”



        拾章 叛教(三)
    他不答反问:“先别说我,你呢,你对此事有甚么想法,何不说来听听?”手一抬,指尖点着我。

    我清了清喉咙,以一种面对工会代表的古怪感觉答道:“首要当然是阻止演场会进行。希尔斯的所有策划,全是为了这刻在做准备,若能设法阻止,等于间接破坏了他的谋略。”

    “然则你准备怎么阻止演唱会,在会场中大闹,然后等着驻警的驱离?”

    我干笑:“当然不能这么干的,这件事该由源头着手,如能寻得申博义的支持,由他下令停办,好过我们大闹会场哩。”

    “你这是在作梦!”出人意表的,有个声音从房门外送来,优雅中带着点疲态──是申艾琳?!

    申艾琳推开房门,进了房间,朝祭司长一揖之后,轻飘飘的走了过来,她说:“你若寄望总裁会听你的,放弃他在商场上至关重要的一步,那你只是在发梦。”

    她一夜没睡,不知为何这时又爬了起来,眼窝里带著明显的淡青色,瞧来特别可爱。

    “艾琳,我当妳已经睡啦,又起来干嘛?”祭司长笑道。

    申艾琳恭敬的说:“麻葛,我……我睡不着……”

    “知父莫若女”,我相当在意申艾琳的判断,关于他父亲的事。我问:“妳为何这么说,无论如何此事涉及到多条人命,总裁再看重事业,也不会视人命于无物吧?”

    申艾琳不响,眼中流出了复杂的情感,就好像稍早,她在电视机前看着申博义时一样,带着慕孺,却又似有些恨意。她忽地冷笑:“嘿,人命,总裁他会重视人命?哈,实在太好笑啦──”旋即忿然道:“你若晓得我妈怎么死的,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啦!”她的眼眶泛红,但却强抑着泪水,尽显她性格中倔强的一面。

    祭司长叹了声,劝道:“艾琳,别说啦。”

    申艾琳望着天花板,以自己的方式在稳定情绪,片刻后才说:“我劝你不必寄望总裁,没人能真正说服他的,我若是你,我会选择大闹会场,至少成功的机率高一些。”

    我听了有些不耐:“除了大闹会场的馊主意外,妳还有其它更具建设性的想法吗?”

    她难得的没再发火了,想了片刻,俏皮的说:“借用你的话──这件事该从源头着手──除了总裁外,还有甚么人算得上源头呢?”

    我略一思忖,诧道:“难道妳想对付希尔斯?!”

    申艾琳双手一扠,噘嘴道:“怎么你就这么点智慧吗?希尔斯在这个时点,喽喽们肯定都跟得紧紧的,别说动手啦,想近他一步都有困难……再往别处想想去!”

    说真的,若不计较她蛮横的一面,这模样还真够迷人的,我正看得有些目不转睛,陡地省悟,猜到了她的盘算。

    “妳想对付依莲娜?!这怎么行,我不同意!”

    申艾琳脸色一沈,凶霸霸的说:“为甚么不行,这是依莲娜的演唱会,主角没了,演唱会自然办不下去,有甚么主意比这更好的?”

    我哑然,片刻后才想到辩辞:“此刻依莲身边,警卫肯定也不会少,我们这么干,万一又造成死伤,后果由谁来负?”

    她冷笑:“理由还真够冠冕堂皇的,说来说去,不就怕依莲娜出事,扯到警卫身上干嘛?”一挺胸,指着自己说:“好,你要人负责是吗,我来负,出了问题由我负责,行了吧!”

    我勉强将目光从她美好的胸形上移开,摇头道:“我还是不同意,妳们的作风我很清楚,不是打就是杀,太危险啦!”

    申艾琳跺脚:“说到底,你始终怀疑我们杀了饭店的人?那么你想怎么样,由你亲自出手拿人,行不行?”

    “这──”我越想越不对劲,我的初衷是不对依莲出手的,怎么绕来绕去,反倒成了我想亲自动手似的?

    只是若不这么干,还有甚么别的办法吗?

    “分那么清楚干嘛?”祭司长说话了,“这些方法不冲突的,依我看,不妨一块试试,先问问申博义那边,不成,再往希尔斯方面着手,又不成,再邀请那位美丽的小姐过来,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呢。”他笑笑的说,好像正与我们讨论晚餐的菜色一般。

    我对这类“鸡尾酒式”的疗法没多大好感,但一时苦无良策,只好不说话了。

    倒是申艾琳不依,她说:“麻葛,何必这么麻烦──”

    祭司长粲然笑道:“相信我,艾琳,这是最好的作法啦,妳放心吧。”

    见他一派轻松,申艾琳才不再说话了。

      ※       ※       ※

    天明以后,我和申艾琳坐上了车,一齐离开别墅。原以为她要直接回公司的,但却不是,临近环城河道时,车子往城南的方向驶去。

    “我们准备去哪,这好像不是通往公司的路?”

    “现在时间早了点,总裁还未上班,等我先去拿一样东西,之后再去见他吧。”

    见“他”?明明是自己父亲,怎会这么生疏的,我好像从没听她叫过申博义一声爸爸?

    “觉得很奇怪吧,”她瞥我一眼,“明明是父女,表现的却像一对陌生人?”

    岂止像陌生人,陌生人不会这么仇视天鼎,更不会带人入侵公司。

    “有时我真的不懂,自己到底该爱他还是恨他?”申艾琳望着前方,稍微加快了车速,朝阳自她的左面打来,为她拢上了一层光辉,我越是近距离看她,越觉得她的丽色难以描画。

    “他为了自己事业,绝少顾及到妈妈和我,甚至妈妈过世时,他仍在忙碌着……真不知在他心中,我们和集团那个重要……唉,一定是后者吧,我想?”她眼角润泽,睫毛在光华之中颤动,弧度极美,却载着愁一般的眼波。

    她苦涩道:“我这心情,你很难体会吧?”

    我脑中浮出了申博义鲜明的五官,彷佛正在看我,随后又逐渐淡去,换上了一张我极其熟悉的脸孔出来,那张脸孔眸光灿亮,神态雍容而自若。

    我叹:“不,我能体会的……从某个方面来看,我们也许是同一类人……真的。”

    她讶然的望着我,顿了顿,又专心的驾车。

    我并非安慰她,我很清楚在一个成就非凡的父亲身边成长,是一种甚么样的滋味。一名子女,要接受父亲不仅只是自己父亲,也是许许多多人崇拜、景仰、甚至于仇视的对象,那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就好像父亲被人瓜分了,只有一丁点是自己的一样,心里绝不好受。

    父亲的成就越大,这感觉也就越深,反倒不如一般孩子来得快乐。

    可对于申艾琳,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有些心事,我从来也不想去谈的。她显然与我有同样的想法,和我一起静了下来,让引擎声替代说话,暖暖的包围着我们──在这一刻,我们的心极其靠近。

    好一阵后,车子下了快速道路,往一片山林之中行去。我忍不住问:“我们究竟要去甚么地方,拿甚么东西,很重要吗?”

    申艾琳点头:“很重要的,祭司长要我去拿一样兵器──扫罗王之剑──就在我教的总坛中。”她解释道:“此剑是一样宝物,是对付埃斯玛的终极利器,可能也是唯一的武器──”忽地一笑:“这话听来颇像奇幻小说中的情节,不是吗?”她这笑容非常亲切,非常温馨,让我几乎忘了回答。

    我们在林间蜿蜒,驶过了发夹般的山弯,车轮行经落叶时,彷佛正嚼着零嘴,发出了喀嚓喀嚓的脆响声。秋日的朝阳,铺洒在层层叠叠的林荫之间,林间起伏的晨雾,像极了一缕薄纱,将山中穠丽的秋色紧紧的收拢住。

    举目远望,前方有一座大宅,用原木搭出了宅的主体,四周围了道矮墙,全是由青花石板堆砌而成的,古朴而厚重,极端的富有层次感。

    大宅座落在山巅之上,颇有一种森严的气象,往右是山的边坡,陡陡峭峭的,看来起码有数百公尺的高度差。

    车子驶近石墙,在宅的外边停下,墙的一侧有道木门,搭着两片粗陋的门板,边角处蛀蚀得相当厉害。

    我和申艾琳下了车,才要走向门板,门板喀吱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我一愣,呆望着那个人,只觉得他十分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只听申艾琳讶道:“真田,是你?怎么你没在公司吗,你这是──”她忽地噤声,似乎发觉到不对。

    我见那人身材颀长,才想起了他正是真田,和我动过手的那个,但……但他此刻变了好多,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啦。

    从前的他阳刚俊朗,予人一种朝气蓬勃的印象,可现在……现在的他脸色阴沈,目光黯淡,浑身散发著一股森冷的寒气。

    除了森冷之外,他的身上还另有一股味道,那是……那是一种血腥的味道?!



        拾章 叛教(四)
    申艾琳上前几步,担心的看着他,踌躇了一会才道:“真田,你怎么啦,是我,艾琳啊?”

    真田从门里出来后,一直倚在门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些甚么,这时忽一抬头,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并非他脸上起了甚么变化,而是他的眼──原来那对炯炯有神的双瞳,此刻整个没啦,只剩下米粒大小的两个点!

    申艾琳连退数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绝非甚么大惊小怪的女人,但这时却尖叫:“真田,你──!”

    真田上前一步,手中的长物拖到了地面,“艾琳,妳来啦,妳终于来啦……”那物笔直而修长,黄澄澄的放着毫光,靠近他的一端,有一对华丽的羽翼形护腭,瞧来像一柄长剑。

    “扫罗王之剑?!”申艾琳叫道,“谁让你动这柄剑的,除了祭司长外,没人能──”

    她忽然哑了,因为她也见到了剑尖上沾的东西──那是鲜血──由剑尖淌至地上,在门前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艾琳,退后!”我一惊,上前把她拉退了几步。

    真田头一偏,怪模怪样的歪着脖子,蓦地一笑,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讥嘲。他说:“艾琳,怎么妳还记得我吗……我以为,妳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啦……”下巴一奴,遥遥的指向我。

    申艾琳脸一红,飞快的瞄了我一眼,嗔道:“你在胡说甚么,甚么新人旧人的?我问你,你拿扫罗王之剑干嘛,还有这些血,还有,你的眼睛──?”

    她像是终于想起了,叫道:“对,你的眼睛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你──”

    这时剑尖上鲜血汇聚,凝成了一滴血珠,真田举剑,凑近了舌尖一舔,疯狂的笑道:“怎么回事?哈哈……因为我想通啦,我想通了甚么才是我要的,甚么才能带给我快乐──”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怒视着申艾琳:“十年──我被妳们耍了足足十年,甚么光明大神,甚么善的力量,全都是狗屁!”他拿剑一比,“就像妳,我守了妳那么久,而妳给了我甚么,妳只给我一句:妳喜欢那个小子!妳说……妳对得起我吗!”

    我愕然,不由自主的看着申艾琳。

    申艾琳满脸通红,跺脚道:“你说的甚么疯话!我问你,你拿这剑做甚么?还有,剑上的血──?”她深吸了口气,“难道──难道这是总坛──?”

    真田大笑,声线凄厉得不像人类,笑声中的愤懑,像极了一头处于疯狂边缘的凶兽,他叫道:“那些人不知好歹,怎都不让我取剑,死了活该!我要他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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