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逍遥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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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门弟子在危机下的应变能力果然不是凌天痕这种初出江湖的愣头青可以比拟的，尽管现在他已不再如当初。
　　再次闪躲过一个漩涡，两人终于靠近了那不断冒着气泡的湖泊中心。
　　连续不断的气泡强势把两个人往上顶，岸上的景物也在极速拉近。
　　尝试着呼吸了一下气泡里的空气，谭云之顿觉不妙，因为仅仅只吸了一口，他就觉得那滋味比在湖水里屏息凝气还要难受。
　　看来这气泡之中的气体并不能供人呼吸，那么这么多气泡冒上去，势必会把这些气体带到岸上。
　　一想到这，谭云之忽然觉得眼前的状况有些棘手。
　　〃唯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在心里这样想着，顺手把凌天痕驮到背上，就在无数气泡的浮力下迅速上浮。
　　〃唰〃地一声，谭云之钻出水面，发现湖面上已经到处都是白色的水雾，尝试着吸了一口，没有什么怪味，但感觉和之前一样难受。
　　看来湖面上已经快要充满这种气体了。
　　这样想着，心里就略有些焦急起来。不再过多考虑，他右手从背后架住凌天痕，左手直接对着水面一掌，借着反冲的力道脱离了湖水，跃到空中。
　　在制高点四处望望，把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很快，落下水后，谭云之就奋命向一个方向游过去。
　　他所选的这个方向正是此时漩涡还没有波及到的地方，快到岸边时，他又重施故计，借着掌力把自己和凌天痕送到湖岸。
　　没有过多的时间供两人停下来休息，谭云之直接使劲按压凌天痕的胸膛，挤出他吞进去的积水后，他也慢慢苏醒了过来。
　　〃我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谭门秘技我也只能施展一次了。〃不待凌天痕彻底清醒，谭云之就忙着向他解释起了现在的境遇。
　　〃湖底涌上来的气体根本不能供人呼吸，照这架势，很快我们就会被它淹没。到时候，我们不是被打死，而是窒息而死。〃谭云之迅速做出说明，凌天痕也清醒了许多。
　　白雾已经向岸边的丛林扩散，并且扩散的速度大有加快的趋势。
　　〃待会儿我会使出最后一次谭门秘技，应该可以支撑到我彻底昏厥。能不能逃出去，就全看你了。〃谭云之把手搭在凌天痕肩膀上，那是一种把命交付对方的信任。
　　看着谭云之望过来的眼神，凌天痕的心头突然有些温热。他不禁为他以前的怀疑感到羞愧。
　　〃开始吧。〃凌天痕把谭云之搭过来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拖，自己身子一低，就把谭云之驮负在背上。
　　〃咳咳〃，凌天痕吐出两口淤血，呸了两声，全然不顾受伤的躯体，背着谭云之，眼盯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飞纵出去。
　　〃先下山，支持不住了我会用秘技帮你开路。〃谭云之也是强忍住浑身的剧痛。
　　〃嗯。〃简单的回答了一声，凌天痕就找到来时的路，施展轻功极速掠下。
　　白雾也从凌天痕离开的这个缺口飞速往下倾泻，乍一看，就像瀑布一样。
　　山顶的湖泊中不断传来炸响，轰隆轰隆地就像天雷翻滚，响声震天动地，一点也不比地震的声势弱。
　　〃山顶湖水底下还在往外喷射气团，后面气体的移动会加快。〃谭云之声音虚弱，就像黑夜中的一盏孤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听得这话，虽然心中焦急，但凌天痕脚下依然稳健。
　　轰隆隆，山顶的巨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身后白色水雾与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好像再有一瞬就会把二人超越。
　　此时两人大概已经跑下来两百多米了，但那白雾更是逼得紧了。
　　如果从山顶看下去，这些白色水雾就像雪崩一样往山下扩散，最前面的白雾连成一线，一如雪崩之时的雪线。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后面的白雾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推动力，一眨眼就冲到凌天痕前方。
　　白雾带起强大的气流涌动，差点把凌天痕挤了个跟斗。茫茫的白雾把两人彻底笼罩在里面，既阻隔了两人视线，又决断了两人呼吸。
　　凌天痕瞬间感觉一阵眩晕，心跳加速，他可算理解到谭云之所说的不能呼吸是什么滋味了。
　　这种情况下，他竟能清晰地听见背上谭云之的心跳声，以及他嘴中的低诵。
　　一阵低声念诵之后，谭云之轻喝一声：〃无尘空间。〃
　　瞬间肉眼就可以看见，包裹在周围的白雾像受到什么牵引力一般，自动向周围排开，很快就营造了一个圆球状的空间。
　　空间以凌天痕两人为中心，除开他们两个，空间里面没有其余任何东西。
　　〃快，我撑不了多久。〃微弱的声音萦绕在凌天痕耳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谭云之这般脆弱。
　　应了一声，凌天痕继续撒腿往山下冲，这下他的速度直接暴涨了两倍。因为无尘空间之内除开主人允许存在的事物，其他东西一律形神俱灭，荡然无存。
　　省去了躲闪路障的功夫，凌天痕直接横冲下山，一路畅通无阻，什么山石，什么树枝，都在接触到无尘空间的边缘就消散成灰了。
　　即使这样，他也只能隐隐看到前面那条〃雪线〃，然而可望不可即，似乎永远也不能追上。
　　好在无尘空间里还是有空气，这才不致让凌天痕感到绝望。破开重重白雾，他不停落地，跃起，落地，再跃起。
　　圆球空间之外依旧是看不穿的浓浓白雾。
　　再次纵下了三四百丈，周围传来一阵细微的炸裂声。细细一看，凌天痕发现无尘空间已经开始出现一些裂缝，白雾已经在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喂，谭兄。〃连叫了两声，背上也没有回答。
　　谭云之也已经昏厥过去了，他最后的全部意识都用来维持这片空间，以便给凌天痕争取更多的时间。
　　情急之下，凌天痕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倘若能够再次觉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事实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这次自我觉醒让他拥有了一部分记忆，这其中也包括他前几次爆血时不记得的所有情况，但是他还不知道，这次纯属机缘巧合，若不是敖力带来的屈辱，他的第五次爆血可能不知要延后多久。
　　因此，即使他拼命地想要六度爆血，但无论怎么，他也没有获得那非人的能力。
　　〃咔嚓，咔嚓。〃破裂声越来越频繁，白雾也更加疯狂地涌向这片空间。
　　无尘空间摇摇欲坠，随着白雾的涌入，内忧外患，一下子就变得支离破碎。
　　就在无尘空间快要支撑不住时，凌天痕看见圆球空间急剧缩小，最后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点。
　　顿时，周围的白雾都钻进凌天痕鼻孔，但他的肺里却汲取不到一丝一毫的氧气。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紧接着，他觉得眼前射来一道亮光，虚眯着眼睛，他认为这是死前看到的幻觉。
　　然而，他又分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是做不得假的。
　　容不得凌天痕仔细思考，他面前的小点顷刻间急剧爆裂，这时他才幡然醒悟。
　　巨大的爆发力把他斜推向空中，他反手紧紧提着背后的谭云之。
　　〃或许这是谭兄最后一手吧，能炸多远是多远。〃凌天痕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哇地吐出一口浓血，看着身边纷纷向后退去的白雾，凌天痕居然笑了，自我打趣道：果然比我快。
　　向上的势头慢慢减小，凌天痕知道，马上就要向下落了，落到地面时，若还没有越过白雾的范围，那么这下恐怕就真的栽了。
　　〃咦？不对。〃凌天痕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呼吸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好像欢快起来了。
　　勉强睁开已经搭在一起的眼皮，他发现周围的白雾居然淡了很多。往下看去，那铺在地上的浓雾依旧浓稠。
　　〃有了。〃凌天痕顿时喜出望外，他知道了这白雾就像地毯一样，只能铺在地面上行进，一旦到了高空，白雾就会稀薄很多，甚至完全没有。
　　了解了这，凌天痕顿时觉得存活还是很有希望。直到这时，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求生欲。
　　感受到身体已经开始下落，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而远在四川方向的一处隐秘空间里，一个硕大的宫殿盘踞在这里，宫殿大门上方的匾额刻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谭门。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大殿的最上方，口中低声自语道：〃云之啊，最近你的神印时而黯淡无光，时而又闪闪发亮，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摇摇头，语气里竟是无奈。###第四十二章　湖泊翻转
　　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逐渐开始回落，不多时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落到地面，凌天痕左手提着雨花剑，右手从后面托住背上的谭云之，顾不得整理刚刚爆炸整出来的伤势。他屏住呼吸，尽量不把周围的白雾吸进身体。
　　在浓浓的白雾之中，凌天痕几乎不能看清脚下的路。凭着感觉找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二话不说，就准备往上爬。
　　把雨花剑插在腰带里，又解了上衣，用袖子作绳索把谭云之固定在身后，这样他才开始爬上大树。
　　由于空气不足，凌天痕越往上，越觉得脚下虚浮，感觉踩不到实物。他连连摇晃脑袋，确保能够时刻保持清醒。
　　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不起作用，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甚至可以同时听到两个心跳声。另一个自然是谭云之的。
　　要说起来，这次谭云之恐怕已经破坏了多年修炼的根基，他所受的伤不知比凌天痕重了多少，恐怕就是用上谭门的一些秘法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复原的。
　　感受到背上谭云之越来越弱的心跳，凌天痕突然想起了山顶上谭云之那最后的目光，他把手搭过肩来，那种可以托付生命的信任是凌天痕从未感受到的，不论是这十八年，还是那份残缺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所谓的朋友。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带到安全地方。〃想着就果断地一头撞在树干上，强行打起精神。
　　这一招果然好使，虽然额头上流下了一股暖流，但迷蒙的眼睛却变得清晰了些。
　　〃你救过我多少次，我便要让你重生多少次。〃
　　紧咬牙关，牙齿间都开始渗出血丝，有一些荤腥味儿，也有一些甘甜。
　　〃咚咚〃，意识模糊时，凌天痕就用力把头撞在树干上，以使自己不会昏睡过去。
　　额际的鲜血已经由一丝丝变得成股流下，暖流盖过眼睛，模糊了本就不太清晰的视线。
　　不知往上爬了多久，凌天痕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漫长得很。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凌天痕渐渐地能够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变化，浓雾变得稀薄，原来只能勉强看见前方伸出来的树枝，现在倒可以眺望远方了。
　　涨红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背上谭云之的呼吸也缓缓平稳起来。
　　凌天痕这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居然发现满头的汗水已经与血液混在了一起，从额头到胸口，全是快干了的血渍，乍看起来极为骇人。
　　虽说这里已经安全，但还是不能一览整个山里的情况，所以只是停了片刻，凌天痕就又背起谭云之向着更高处进发。
　　说来也是两人好运，若不是谭云之最后留了一手，把两个人炸飞了起来，凌天痕是怎么也不会发现出路原来在上方。
　　再往上，树枝就有些纤细，有些脆弱了。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地响，凌天痕小心翼翼地，生怕树枝断掉。
　　又爬了一会，上面已经去不得了，且不说凌天痕体力支持不住，就是两个汉子的重量那也得靠足够粗壮的树枝来承载。
　　解开用衣袖打的结，凌天痕轻轻地把谭云之靠在旁边的枝桠上，自己则再上爬了一截，眺望整片树林。
　　凌天痕这个姿态就宛如傲立云端，身下浓浓的白雾翻涌，就像一团硕大无匹的白云，隔绝了他的视线。
　　而这片树林类似凌天痕脚下这棵这般高大的还有很多，它们都露出了树冠，而粗大的树干则淹没在了白色雾气之中。
　　山顶依然在轰隆轰隆地炸响，两人逃下的那个缺口仍旧在不断往外涌出白雾。真不知道这白雾是什么，在那湖底竟潜藏了这么多。
　　四下张望，凌天痕发现了远处白雾之中露出来一个山包，白雾都从它的两侧往山下翻腾而去。
　　〃就是你了。〃凌天痕忘记了自己的伤势，略微有些欣喜。
　　记住了山包大致的位置，回到之前安置在谭云之的地方，重新架起谭云之，抽出雨花剑，直接跳了下去。
　　雨花剑开道，把一些树枝都直接削断，凌天痕背着谭云之很快又进入了白雾之中。
　　〃坚持住。〃他轻轻对身后的谭云之说了一声，也不管听没听见，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上来凌天痕只觉得用了起码整整一个时辰，但下去却仅仅几十秒的时间，凌天痕就落到地面。
　　拿好雨花剑，不作任何停留，凌天痕直接朝记忆中的方向飞纵过去。沿途也不走弯路，直接连连挥剑，斩断荆棘，不多时就发现已经在走上坡了。
　　一口气坚持到这么远，凌天痕觉得自己的肺就快要炸裂了，自己已经这样难受，想来重伤的谭云之也坚持不了多久，不自觉地脚下速度又快了不少。
　　就在凌天痕心跳变得紊乱时，久违的空气让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身后白雾已经渐渐被甩开，山顶的空气让凌天痕觉得神清气爽。他第一次觉得空气原来是这么稀有的东西。
　　找了个山洞进去，收好雨花剑，放下谭云之，并把他靠在石壁上，安顿了伤者，凌天痕又在山洞周围捡了些干柴，把火生好了，他才察看起谭云之的伤势来。
　　一身的血渍把他那洁白无瑕的长袍给染得鲜红，披散的长发也被血液浸湿，结在一块。面色惨白，呼吸紊乱，胸膛处可以明显地看出已经变形。胸腔起伏之间，带起的剧痛还是让他嘴角抽动。
　　〃我已经尽力带出你了，能不能醒来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凌天痕突然觉得有些悲凉，这不归湖边毫无人烟，方圆不知多少里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长这么大，凌天痕第一次觉得孤独。
　　安置好一切，他走出山洞，发现山顶湖泊的情况已经看不见了，但隔了这么远还是可以听见轰隆巨响，可见这场灾难还没到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