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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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将军?”
飞将军李广的大名,在匈奴是妇孺皆知,伊稚斜乍闻之下,不由得头皮发炸。遇到李广,和遇到死神没什么区别,无奈之下,伊稚斜略一辨方向,打马往西冲。
才奔驰一口气功夫,前面又有如雷的战鼓声响起,还有汉军的吆喝:“匈奴休走,程不识将军在此!”
程不识的名头虽然不如飞将军那般威名远播,让匈奴妇孺皆知,可是,程不识是与李广齐名的汉朝抗击匈奴的名将。那也是一个难缠的人物,遇到他,就是撞上铁板。
这也惹不得,伊稚斜只得打马朝东跑。没跑出多远,又是一阵如雷的鼓声响起,还有汉军的吆喝:“匈奴休走,飞将军在此!”
“飞将军?来得这么快?不愧有飞将军之称,难道他真的会飞?”伊稚斜虽然心中起疑,却是惊惧难已,真伪难辨之下,只得另找方向逃命。
就这般左冲右突,不论他怎么逃,总是有汉军拦截,不是飞将军,就是程不识。这两人好象神仙似的,不论他逃到哪里,总能出现在那里。
伊稚斜就这样没命似的逃了一晚,都没有逃出汉军的追击。到天色微明时,伊稚斜早已是气喘如牛,疲惫不堪,更重要的是惊惧过甚,原本过人的胆气,已经所剩不多了。
好在,天色终于亮了,只要天亮了,就可以收拢军队,再定行止。
“咚咚!”
前面传来如雷的战鼓声,惊天动地,又有汉军在等着他。
伊稚斜一瞧身边,所剩不过十来骑,要是再遇上汉军,那只有送死的份。事到如今,他还能多少胆色呢?得赶紧逃。
“左谷蠡王,你快瞧!”
阿胡儿指着前面。逃了一晚,阿胡儿竟然没有走丢,实是异数。
伊稚斜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羞怒交集,一张脸立时涨成了红色。
前面哪里是汉军,是一群羊子给倒吊着,羊蹄不住擂在战鼓上,要不战鼓响如雷都不行。
伊稚斜恍然大悟,就算汉军人数不少,可是安陶城才多大一点,能驻守大军么?汉军是人数不多,没有兵力上的优势,要想袭破匈奴的营地,就得用计。这羊子擂鼓正是汉军的计策所在,怪不得只闻鼓声,不见汉军冲杀,原来根本就没有汉军。
现在是明白了,可是太晚了。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谁能想到此点呢?
还有一点,伊稚斜没有想到,那就是李广和程不识根本就没有来。周阳这是借二人的名头,吓唬匈奴的。在外面拦截的汉军,不管遇到谁,都说是李广或程不识,是以伊稚斜逃了一晚上,也没有逃出二人的手掌心。
“可恶的汉人!你是谁?你比草原上的野狼还要狡猾?”伊稚斜仰天一声咆哮,带有无尽的伤心、不甘、憋屈……
“我被一群羊打败!可耻!可耻!”羞怒攻心之下,伊稚斜再也禁受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来,一颗头颅软软垂下。
第十五章 怒火冲天
晨曦初上,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把大地染成一片红色。
为鲜血染红的匈奴营地,更加色彩鲜艳,夺人目睛。
汉军正在打扫战场,虽是经过一晚苦战,却是人人精神抖擞,没有一点疲惫之色。
此时的营地,到处是死人,到处是死去的战马,人无完好的尸体,不是肢残身缺,就是成了一滩肉泥。情形之惨烈,比起前两日的城下之战更甚十分。
周阳行走在营地中,一脚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溅起一片血花。营地中,有不少小小的血湖,在朝阳下闪闪发光,格外美丽,份外妖娆。
无数次听说过战场很惨烈,要不是亲眼所见,周*本就不信战场是如此的惨烈。当然,周阳虽然心惊,却是更盼望这种惨烈更甚,越是惨烈,匈奴越是倒霉,汉人越是扬眉吐气!
“周阳,好样的!”苏建在经过周阳身边时,一竖大拇指,赞叹一句。
“周阳,了不起!”赵破亲热的拍着周阳肩头,赞不绝口。
“周阳,你是这个!”路博德的大拇指都竖到天上去了。
虽说建章军的校尉是公孙贺,可是,灵魂却是周阳。周阳以什长的身份出谋划策,这事早已尽人皆知。城下一战,昨晚一战,无不是出自周阳之手,兵士们对周阳敬佩不已,见到周阳的面,就象见到亲人似的,笑脸相似,真心夸赞。
这一战,打出了汉军的威风!数十年没有的威风!
数十年来,汉军在匈奴面前,就没有什么胜仗可言,就没有真正痛击匈奴,而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谁能不服气?
此时的周阳,虽然还是什长,却已得到建章军的认可,只要他一句话,兵士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周阳,你在这里啊?”公孙贺人未到,声音先到,快步跑过来,拍着周阳的肩头,亲热得紧:“你可知道昨晚一战的战果如何?”
略一停顿,声调转高:“你肯定想不到!”
“都清理出来了?”周阳有些意外,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公孙贺微一颔首:“只知道个大略,详细的得稍后才能知晓。这一仗,要是没有你运筹帏幄,就不会有如此之胜,我是急不可耐的说给你知晓。粗略估算,昨晚一仗,匈奴亡两千多人,至于受伤,估计是人人带伤。可以这样说了,伊稚斜一万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了。”
兴奋的一紧握双拳,用力过度,手背都有些泛青了:“你真是好算计!先不杀人,先制造混乱!这两千多匈奴,死于弟兄们之手的并不多,他们自相残杀就死伤无数,占了六成吧。只可惜,让伊稚斜逃走了。可是,这也没办法,我们的兵力不占优,要抓住他也挺难的。”
周阳欢喜上脸,兴奋的重重点头:“好啊!匈奴终于知道大汉的厉害了!”
“嗯!那还用说!”公孙贺欢喜无限:“这一战,我们的缴获极多,别的不说,光是战马,就有好几千匹呢。匈奴的战马高大健壮,韧性好,冲击力强,这些战马才是这们这一战最大的收获!”
汉朝缺马,建国之初,就是王侯也不能用马驾车,只能用牛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景帝时期。景帝为破击匈奴做了两件富有远见的措施,一是把皇位传于他最能干的儿子汉武帝,二是大力推广马政,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要是没有马政的支持,汉武帝就不能组建规模庞大的骑兵军团,更不可能在“漠北决战”一次性投入三十万匹战马。
这一时期,汉朝对战马的渴望是相当的急切,一下子缴获数千匹战马,的确是天大之喜。
不容周阳说话,公孙贺已经挥着拳头道:“发出鸿翎急使,给皇上报捷!大汉万岁!”
实在是欢喜难禁,嗥了起来。
“大汉万岁!”
他一嗥,兵士们齐声相和,惊天动地的吼声,直冲霄汗!
XXXXX
龙城,匈奴的三大圣地之一。
此时的龙城,早已是一片军营,到处都是军帐,到处是军队。
“隆隆!”
一队队匈奴军队骑着战马,腰挎弯刀,背上强硬,行列整齐,开去集结地点。
今日是五月初五,是军臣单于祭祖的日子。祭祖之后,军臣单于就要下达南下攻汉的军令,这些军队奉命集结到冒顿单于的坟墓前。
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的坟墓在龙城的西北,这里是一片坟起的山峦,地势高,正是埋骨之所。
这片山峦,周围数十里,每个山包上都有一座坟墓。每一座坟墓里躺着的是一位单于,远至数百上千年前的单于,近的有头曼单于,冒顿,老上单于。
在这些坟墓中,有一座最大的坟墓,那是冒顿单于的埋骨之所。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领袖,他统一了匈奴各部,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凝聚在一起,是深受匈奴爱戴的单于。
他死后,他的儿子,老上单于继位,把冒顿葬在主峰之上。主峰上,原本是一位数百年前的匈奴单于埋骨之所,老上单于让他搬了家,把这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冒顿。
匈奴特别敬奉祖先,对祖宗的坟墓极为看重,入葬之时,不仅要杀匈奴陪葬,还要把坟墓修得象画儿一样美丽,要不然,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冒顿作为匈奴最伟大的领袖,他的坟墓最大,最是气派,修得最是精美,霸气十足。
从山脚开始,是一条白玉砌成的玉阶,一直向上延伸,直达冒顿的坟前,长约七八里。此时的玉阶上,军臣单于率领群臣,正沿阶而上。他们的步履合着节奏,不是太快,也不缓慢,是匈奴祭祖时的特有步调。
走完玉阶,就到了一个由昆山之玉铺成的空地,宽约里许。洁白的昆山之玉,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芒。
冒顿的墓碑是用一块硕大的美玉制成,碑顶是一只黄金铸就的鹰,展翅腾空,一副翱翔九天的霸气,碑上刻着一些匈奴记事的符号图案。
“孙,军臣,率领大匈奴左右贤王,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祭祀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匈奴大单于冒顿!”军臣单于率领群臣跪了下去,以额头触地,声音悲切。
早已准备好的匈奴巫师跳起了祭祀舞。匈奴的舞蹈动作不多,就是蹦呀跳的,转个身什么的,没有优美的曲线,没有流畅的动作,只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
军臣单于站起,转过身,凝望着山脚下的匈奴大军。
此时的山脚下,早已是一片兵的海洋,十余万匈奴大军集结,排成一个又一个方阵,从山上一眼望去,好不壮阔。
军臣单于这次的行动以长安为目标,动用了二十多万军队。别的军队,已经按照他的部署,在西起河套,东至辽东的漫长战线上和汉朝打得不可开交。
而他真正要行动的路线上,却是一片宁静,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他把匈奴最精锐的军队,单于本部兵马集中到龙城,只等他祭祀一完,立即率军南下,直奔长安。
“大匈奴的勇士们:我们是天子之骄子!胆小如鼠的汉人,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隶!我,大匈奴的单于,命令你们,打进长安!”军臣单于扯起嗓子,开始了进军前的训话。
匈奴自诩为“天之骄子”。
“打进长安!”
“打进长安!”
一声接一接声的呐喊,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风云为之失色。
匈奴手中的弯刀不住挥动,杀气腾腾,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
军臣单于听着如雷的战号,志得意满,眯眯眼睛,就要下达进军的命令。然而,就在这时,伊稚斜给阿胡儿和几个亲兵抬了上来。
此时的伊稚斜,早已不是出发时的那个龙精虎猛,势吞山岳的左谷蠡王。而是脸色蜡黄,眼睛呆滞,气息微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儿,随时可能咽气似的。
“左谷蠡王,你这是怎么了?”军臣单于绝对想不到伊稚斜会吃败仗,还是眼前这模样。
胜败乃兵家常事,吃了败仗,本没什么了起,因为匈奴的胜仗太多了,一次败仗无伤大雅。最让伊稚斜气不过的是,他竟然是败给了一群羊!汉军用羊擂鼓,就吓破了他的胆。一想起这事,他就气怒难息,越想越气,越气越禁受不住,就成了如今这样了。
伊稚斜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朝阿胡儿一个示意。阿胡儿这才简略的把经过说了。
“你给一群羊打败!你还配是大匈奴的天之骄子吗?你还配是大漠之上的野狼吗?”军臣单于一连问了三遍,得到阿胡儿的肯定之后,这才相信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把伊稚斜踢飞老远,咆哮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十余万匈奴军队听得清清楚楚。
第十六章 喜悦无边
曙色微明,长安的北门,洛城门缓缓开启。
行人进进出出,越来越多,沉寂了一夜的长安又恢复了生气。
一个身着葛布深衣,头戴幞头的布衣文士,从城下缓步进城。此人虽是葛布粗衣,却是双睛明亮,脸上有着异样光辉,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布衣士子。
“安陶大捷!斩首五千余!”
一个充满兴奋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声音兴奋无比,却又沙哑无比。
守城的兵士朝北一瞧,只见一个骑士飞马驰来,背上插着翎旗,正是鸿翎急使。他一脸的疲惫,仿佛奔行了万里之遥似的,然而,他的眼里却是闪着兴奋的光芒。
“安陶大捷!斩首五千余!”
鸿翎急使兴奋的声音再度响起,行人听得清清楚楚。
“安陶大捷?”
“斩首五千余?”
“这怎么可能?”
“大汉立国以来,就没有斩首上千的战功呀?”
行人议论纷纷,谁也不信这是真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尽是茫然的脸色。
“这是真的吗?”守城的兵士眼睛滚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欢呼?”那个布衣士子挥着手臂,扯起嗓子,大声呐喊起来。
“这位读书人,这能是真的么?大汉打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斩首上千的胜仗呀!要是边将虚报,那不是空欢喜一场么?”
立时有人提出质疑。
“你好不晓事!”这个读书人朝这质疑的人一指:“大汉数十年未有如此大胜,谁个敢虚报?他不要脑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行人心想也是这理,这么大的事,要是虚报,朝廷还不查个实在的?一旦查实,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谁能有这个胆?
“先生好见识!”
“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主父偃!”主父偃一挥手,吼起来:“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洛城门的行人在主父偃的指挥下,挥着手臂,尽情的欢呼。
自从高祖平城之围后,汉朝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一场胜利,一场大胜利!可是,数十年来,都没有大胜仗。如今,胜利终于来了,他们无不是尽情欢呼,无不是泪流满面,激动难已。
因为,汉朝太需要胜仗了!
喜悦好似滚烫泼雪一般,迅速传播开去。先是在洛城门附近,续而就是北城区,再过一会儿,整个长安的百姓都在欢呼!
“安陶大捷!大汉万岁!”
长安数十万百姓齐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