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引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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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影隐在树影中，她定定地看着他。想起城儿现在脸上总挂着笑容，温和而疏远，从前清澈的双眼，似乎染上了夜幕的色彩，黑眸变得深不见底。思起城儿的酒量一向不好，瞥见那三大坛酒，她不由走了过去，悄悄地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城儿瞧见她，一点都不惊讶，朝她浅浅地笑着。“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一杯吧。”说完，把手上的杯子递给她，她接过一口饮尽，口里淡淡的桂花香，桂花酒么，当年她一人灌下三坛的桂花酒么……
城儿径直倒了一杯，她抢过喝下，他笑道。“好酒量！呵。”言罢，抱起一坛灌了起来。
她惊，连忙抢过酒坛。“你喝得太多了，这酒后劲大，别喝了吧。”心疼地看着他，欧阳家的生活让他如此疲惫孤寂么，还是……
城儿转头看着她，眼睛突然闪亮得如日月星辰般，抬手覆上她的眼，他喃喃说道。“……你的双眼跟她真像……看我的人，谄媚的，爱慕的，敌意的，嫉妒的……只有她一直温柔怜惜地看着我，就像你现在一样……”任他的手在她脸上游移，她沉默着。
“我知道，当‘鸾鳯’十年前回到我手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在了……她吃我亲手做的绿豆糕时，总是很幸福的样子，你也是如此……为什么你不是她呢，为什么……”
望着城儿眼底化不开的哀伤，她咬紧下唇，想要不顾一切地说出来，她回来了……可是，许久，千言万语她只是化作一句，“你醉了……”
他的脸贴近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茫然如同迷路的孩子。而后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呢喃着，“……鳯……”，便醉倒在她身上。搂着城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细细地看着他熟睡的脸，长长的睫毛，合上的眼遮住了他双眸，现在的他没有白天的坚强、儒雅和疏
远，脆弱得让人不忍。俯身轻吻他的额头，“晚安，希望你今晚有个好梦……”
而后，抬首扫视了一下四周，扬声道。“你们还不出来帮忙么？”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段青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袁裴紧随其后。
她低下头，“麻烦两位帮忙将庄主带回房去吧，这样容易着凉。”
段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一直鸵鸟地垂首不语。他与袁裴两人抬起城儿便离去了，身后的她这才抬头望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不能在欧阳山庄继续这样呆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向城儿提出要回去了。
“已经打扰了十日，我们该回逍遥家了，多谢庄主这段日子的招待。”她朝城儿微微一福，说道。一旁的逍遥慧嘟起小嘴，不满地瞪着她。彩音已经收拾好细软，在身后安静地站着。
城儿惊讶地看着她，“逍遥小姐为何如此突然辞别，是否昨晚在下的无礼，让小姐……”他皱起眉说道。
“不是的，只是叨扰了许久，小女子觉得不妥罢了，庄主不必多想。”
城儿点点头，正要开口，段青突然走了出来，插口道。“逍遥鳯，再过一月，欧阳山庄将举行武林大会，你不留多几日看看么。”她眼睛一亮，武林大会，嗯，侠客？绝世武功？武林秘笈？武当、娥眉、昆仑？一大窜的名词蹦了出来……唔，好想看啊，可是……
使劲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女子对这刀光剑影不感兴趣，打打杀杀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段青靠过来，“给你贵宾座，在高处看各个派别的绝世武艺，听说武林盟主也要来……”
**啊，她瞪了他一眼，他怎么清楚她好这口？转念想，不是她露出马脚了吧，歪着头使劲回想……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彩音，把你家小姐的东西放回房去。庄主，你没异议吧？”城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瞥了段青一眼，你都决定好了，现在才问城儿意思，能不答应么。
在原来的客房中坐着，她心里甚是矛盾。她体内的毒还未清，如果与他们相认，只会像以前那般让他们伤神；不相认……思起那晚城儿的无助与孤寂，心下涌起淡淡的惆怅。快到两个月了，或许等毒排尽后，她再作打算吧……
接下来的几日，庄内忙得昏头转向的。前期工作已经完成，但不少武林人士相继提前到来，安排住宿伙食等也多费心力。段青只能偶尔来看看她，袁裴倒是每日都来她房里坐坐，显得有些拘谨，经常她们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角细细品茶，相对无言。
她晚上也再不出庭院散步了，不想看到城儿黯然的身影，怕自己会忍不住跟他说出事实。睡得晚，早上也就起不来，常常到午膳时才起身。逍遥慧倒是乖巧地早早起来，帮忙城儿做事，摆出一副庄主夫人的姿态，遣仆役四处张罗。看城儿也不在意，她也随她去了。
再说，她忙出忙外的，来她房间冷嘲热讽的次数就少多了。虽然无所谓她说的话，可是老看到她的嘴脸也怪不舒服的。
这日起得比别的时候还晚，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彩音担忧地看着她。
“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让大夫过来看看吧。”
她摇摇头，“睡得不好罢了，不碍事，就别惊动大夫了。”的确，虽平时也有些低血糖的症状，早上起来头晕，眼前发黑，但是今早特别严重，或许是连续几日没睡好罢了。
梳洗好，用了一些点心，便觉得胃里翻滚着，恶心感阵阵传来。她连忙摆摆手，让彩音把吃的撤了。
“小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绿豆糕，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今天才吃了半块……小姐，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可能太晚用膳，有些不适而已。我再睡一会就好。”说完，彩音赶紧扶她躺下，她很快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来时，窗外有些昏暗，已是傍晚了么，她竟然睡了那么久。揉揉额头，坐起身，感觉心口有一物在发热，精神好了许多。彩音进来点了烛台，看她起来了，赶忙跑到床前。
“小姐，感觉好些了么？”
她笑笑点了点头，“好多了，不用担心，彩音。”
“欧阳庄主和段青公子听说小姐身体不适，过来探望，后来看小姐睡了，就走开了，说待会再来。”
“什么！彩音把我病的事告诉他们了？”
彩音用力摇头，“没有，小姐，是段青公子的弟弟过来了，所以……”
看着彩音委屈的模样，她微笑着摸摸她的头。突然一阵恶心感涌上来，口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她立刻捂住嘴。
“逍遥鳯，你怎么样了？”段青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她连忙背过身，向彩音摆手，“……别让，别让他们进来……”
彩音正要起身，突然瞧见她捂住嘴的手渗出汩汩乌黑的血，立马尖叫起来。“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第六章：相认
更新时间2015…3…25 14：01：59 字数：2841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撞开。
“怎么回事？”段青身影一闪，来到彩音面前。彩音怔怔地瞅着她，豆大的泪珠直直地掉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段青瞥见我、她嘴边汩汩流着的黑血，脸色一变，伸手扶住她，转头急急地喊道。“彩音，赶紧去请大夫过来！快！”
听罢，她使劲揪着段青的袖子，拼命摇头。心口越来越热，五脏六腑似乎翻滚着，乌黑的血沿着嘴角不断地涌出来。原来这就是赤说的排毒的方式，真够折磨人的，还要每个月来一回……
段青看着她，叹了口气。“彩音，给你家小姐打盆水来吧。”彩音连忙跌跌撞撞地冲了出门。黑血染满了她的衣襟和袖子，床缛上也沾了不少，相当的触目惊心。好一会，血才渐渐停了下来。她无力地靠着段青，喘了喘气，段青拿起他的袖子帮我擦了擦，搂着她。
“你还好吧？”段青担忧地低头看着一脸苍白的她，她微微点了点头。突然他伸手使劲扯了扯她的脸。
“痛！”用力拍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他喃喃地说道，“……嗯，是真的啊……”她丢了个白眼给他，敢情他以为她的脸是假的。
“……你的背上有伤痕么？”
“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问？”侧头看着他，甚感诧异。
段青炯炯地盯着她的双眼，“我敢肯定，你是欧阳鳯，可是，脸是真的，也没有伤痕……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不语。
段青继续说道。“那日，我与欧阳城送你回家，离开后，你低语了一句‘城儿’，只有欧阳鳯才会这么称乎庄主，这是其一；你刚看到我时，眼神会自然地飘向我的左脸，我脸上的伤疤，在离开明山寨前一直带着人皮面具，来到欧阳山庄不到半年，用了雪肌膏消除了，
见过疤痕的人寥寥可数，这是其二；其三，上马车时总是自己爬上去，绝对不会踩着马夫的背，对待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能一眼分辨出我和袁裴；除了绿豆糕之外的点心都不吃；随性，毫不做作，不拘小节……这世间除了你，怎会再有如此的女子。”
她依然低头沉默着。
段青轻轻抬起她的脸，“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你不愿与我们相认的原因么？”她侧过脸，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段青用力地掰过她的脸，瞪着她，“欧阳鳯！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是逍遥鳯，不是欧阳鳯。”她抬首，淡淡地说道。“欧阳鳯已经死了，不是么。”
“……这个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的确，‘鸾鳯’在十年前突然回到欧阳城的手中，只有主人死去，‘鸾鳯’才会离开主人，回到守护一族的手里……但是，你绝对是欧阳鳯！”段青直视着她，坚定地说道。
“……如果我是个占着别人身体过活的妖怪呢……”她撇开脸，幽幽说道。
段青怔了怔，仰头大笑。“你，妖怪？哈哈……有晕车、挑食，还经常迷路的妖怪么，哈哈……”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勉强止住笑，眼底满是笑意。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她揪着段青的衣襟，看着他说道。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不过你这样说，是承认你就是欧阳鳯了么？”
她愣住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在套她的话，哼。
他笑笑，回头扬声道。“庄主，偷听可不是好行为啊。”
心下大惊，瞧见段青狐狸般狡黠地笑容，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只见城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缓缓走来，而后一把抱住她。段青笑笑，悄悄地起身离开。
“……鳯，真的是你么……”看着城儿殷切地目光，她心下一紧，微微张了张口……
“大夫，快，这边，您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啊，呜呜……”这时，彩音拽着一个灰衣老人走进房里。
城儿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血迹，脸色发青，搂紧她的双臂微微地颤抖起来。
看到城儿在床上搂着她，两人皆是一惊，灰衣老人朝城儿行了个礼，城儿随意地摆摆手。“不必多礼了，尹大夫，快过来看看！”
尹大夫疾步上前，伸手就要把脉，她往后缩了缩，把双臂藏在身后。大夫为难地看着城儿，城儿瞪了她一眼，拽出她的手臂伸过去。
大夫一把脉，脸色突然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缩在城儿的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拼命对大夫使眼色：别说，千万别说啊！
城儿瞅见她的小动作，伸手将她的脸埋在他怀里，搂紧她。“尹大夫，她的情况如何？为何会吐血？”
尹大夫摸了摸胡子，“欧阳庄主，这……简直是不可置信，这位小姐不但中了‘天霜’，还中了‘火冥’，竟然还活着。老夫从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患。”
城儿脸色一沉。“‘天霜’和‘火冥’……这可是天下两大**。”
“是的，‘天霜’是一种慢性毒物，慢慢侵入五脏六腑和经脉，要数年后才至人死亡；而‘火冥’是一种剧毒，中毒之人几日内便毒发身亡。从这位小姐的脉象可见，‘天霜’已潜伏在体内三年之久，而‘火冥’也有两月了……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同时用两大**，至这位小姐于死地，唉。”尹大夫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两种**皆是无药可解，欧阳庄主，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了。”作了个辑，大夫一脸惋惜地走了出去。彩音听完，大哭起来。城儿脸色发白，紧紧地搂着她。
她连忙抓住城儿的衣襟，“没事的，有人给了我一颗灵药，吃了能解毒。”
城儿眨眨眼瞅着她，眼底有一丝怀疑。
“真的，你看我吐血，血是乌黑的，是毒血来着，灵药正帮我把毒逼出来。”急急地解释着，城儿的脸色才有些好转。
“……真的么，鳯？”
“嗯，”她拼命地点头。
看着她不断地鸡啄米的样子，城儿笑了，俊俏的容貌突然大放异彩，让人眩目。看着城儿久违的笑脸，不由跟着舒心地笑了。
城儿温柔地抱起我，向门外走去，彩音急急地跑到门前。
“欧阳庄主，你要带我家小姐到哪里去呀？”
城儿朝她淡淡一笑，“你住的地方，我让人经常整理，东西一点都没变过。”
她怔了怔，“可是，我现在是逍遥鳯，我得回去……”
“回去？”城儿眼神一凛，“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我绝不会送你回去的。”
“可是，我……”
“鳯，”城儿开口打断她，“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也绝不会让你身边有一丝的危险。”望着城儿坚定的神情，看来十年前的事仍让他耿耿于怀。顺从地窝在他怀里，我沉默了。
“你，你们……”刚出门，迎面而来的逍遥慧瞧见城儿打横抱着她，讶异地瞪大美目。“你，你……逍遥鳯，你这个狐狸精，你娘也是这样**我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
城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逍遥慧吓得立刻禁了声。
“欧阳山庄不欢迎你，段青，送逍遥小姐回去。”段青笑嘻嘻地从后面走出来，伸手点了逍遥慧的穴道，拖着她出去了，还不忘朝她摆摆手。她无奈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
沿着熟悉的小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不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