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心动 作者:何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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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婧媛笑笑,整了整衣服,往江其儒办公室走去。
杨曦同无语地看了眼自己亲妈的背影,抬头瞪他:“你真是另类的严监生转世吧,脸都肿成猪头了,还想着当媒公!”
“什么是严健身?什么是煤公?”花江涛涛插嘴问,“很厉害吗?”
李小佳一把拽住他:“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姐姐带你去买冰淇淋吧。”
“好!”花江涛涛立刻被收买了,拉着李小佳往楼道里跑。
江俨然便推着杨曦同往电梯里走,杨曦同道:“去哪儿啊?你脸上……”
“要包扎,也得去有药的地方吧?”
杨曦同闭嘴了。
行政楼的电梯间可不像住院部,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镜面般的轿厢倒映着她的忐忑,也倒映着他脸上的青肿。
出了电梯,江俨然直接推着人往一楼侧门的小房间走。
杨曦同嘟囔:“行政楼也有清创包扎的地方呀?”
江俨然没搭理她,径直推着人进去,两侧房间挂满了研究室的牌子。
他目标明确地找到其中一间写着“检查操作间”的房间,掏钥匙开门。
行政楼空置了一些房间,江其儒便将不少要做课题却没有办公室的医生给安置在了这里。
江俨然开了门,先把排风扇和窗户开了通风,再把杨曦同推进去。
操作间里基础的包扎用品都齐全着,江俨然熟练地翻了些药片出来,直接干吞。再拿碘酒擦了擦破皮的地方,就算料理完了。
杨曦同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忍不住嘀咕:“肿得那么厉害,要不要擦点紫药水啊红花油什么的?”
江俨然回头瞪她:“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杨曦同“切”了一声,推着轮椅上前:“额头这儿还有个伤口呢,拿个创口贴来,我给你贴上。”
江俨然翻了翻柜子:“创口贴没了。”
“那就用纱布?”
“不用!”
江俨然果断拒绝了,纱布、紫药水,这家伙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架了。
杨曦同翻了翻随身带着的小包,翻出一片印着小黄鸭的卡通创口贴:“蹲下来,我这儿还有一片。”
江俨然嫌弃地看了一会儿,到底弯下了腰。
杨曦同三两下贴上,左看看右看看,“噗”的笑了出来。
江俨然抬手就要撕掉,杨曦同连忙拦住:“别呀,撕了我包里可就没有了。”
见江俨然还是一副不撕不足以雪耻的模样,犹豫着往前一探身,在窗口贴上轻蹭了下嘴唇,随后一把将人推开:“撕了我们就绝交!”
江俨然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耳朵才慢慢地红起来:“发什么神经……”
“跟你学的啊!”杨曦同心虚地转头看向窗外,转移话题道:“你那两只鸽子,我给取了名字,特聪明,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回家了。”
江俨然“啊”了一声,嘀咕:“那不是肉鸽么?”
杨曦同干咳了一声,有些得意道:“主要是我教育得好。”
江俨然将手插在白大褂里,半晌才“哦”了一声。
杨曦同的视线在他衣襟上停留了一会儿,问:“有针线么,你的扣子快掉了。”
江俨然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摇头:“没有。”
杨曦同便又去翻她的黑色小包,掏了半天,掏了只袖珍型的针线包出来。
江俨然咋舌:“你是多啦a梦吗?”
“没办法,小孩子特别皮,这些都是必需品。”杨曦同说着,把针线包递了过来,“我现在可穿不了针,你自己动手吧。”
江俨然接过针线包之后,动作就有些僵硬——别看他生世可怜,托长得好的福,还真没做过这类事情。
“很简单的,穿个针钉个扣子而已啊。”
江俨然如临大敌一般走到窗户前,打开针线包,看到银色的小针和白色细线后,却又释然了。
拿镊子在人的皮肤上缝针、打结他都熟练得不行,如今这样,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午后的风暖融融的,从窗台那吹进来,吹得窗帘微微颤动,吹得桌上放着的病例册子沙沙作响。
就连江俨然身上的白大褂衣摆,也柔软的翻卷了起来。
杨曦同推着轮椅挤到他边上,正看到他飞快缝完一只扣子,十指翻飞,流畅地打了个严谨的外科结。
杨曦同不禁感慨:
还真是,杀鸡用了牛刀啊——
第32章 父子母女
第32章父子母女
许婧媛敲了下门,听到“请进”两个字才推门进入。
江其儒正点了支烟要往嘴里塞。
见她进来,飞快地掐灭在烟灰缸上,站起来:“婧、婧媛——”
许婧媛也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得退了一步,呐呐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江其儒摆手道:“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坐,坐!”
许婧媛这才迟疑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你们家曦曦……”江其儒迟疑了半天,还是把话题引向了比较安全的方向,“你们家曦曦复查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许婧媛笑道,“多亏了你们医院的那么多好医生……”
江其儒也跟着笑了起来,发现还没给许婧媛倒水,便起来要去拿水壶和杯子。许婧媛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就走了。”
“你坐呀,”他轻声道,“茶总是要喝一杯的。”
许婧媛便又坐了回去。
他们真的不年轻了,江其儒头发都白了不少,灯光下看来,尤其的明显。
时间啊,走得比什么都匆促。
好像昨天还是花好月好的青春年少,一转眼就年过半年,连孩子都长得比自己高了。
江其儒拿起放绿茶的罐子,犹豫了一下,又改拿起另一罐:“绿茶伤胃,还是吃点发酵的红茶好。”
他说得慢,许婧媛听到耳朵里也觉得舒服的。
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课堂上,似乎也有个面目模糊的少年,和人说话总是斯斯文文的。
水壶里的水是新泡的,热得刚刚好,冲进杯子里,很快就飘起了茶香。
许婧媛接过杯子,轻啜了一口,太烫,到底放下。
“那两个孩子在一块儿,就总叫我想起他们小的时候——缘分这种东西,也真是奇妙。”她轻叹了一声,“我想要不当真吧,他们又时时凑在一起;想当真了去关心,又摸不透他们年轻人的心思……”
江其儒静静听着,半晌,叹道:“他们也不小了,总是,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是啊,”许婧媛道,“真要是有缘分,老江,我以后,也该喊你一声亲家公了。”
这一声“亲家公”,可把江其儒喊得茶杯都差点端不住了。
他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江俨然那小畜生,果然是给自己捣乱来的!
江其儒明明是已经绝望了的,可是每每有新打击袭来,还是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痛。
归根结底,大约还是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年岁,许婧媛看起来,又实在不像会爱上别人的样子。
同死人赛跑虽然丢脸,自己毕竟占了“还活着”的优势。
死去的爱人就像能映透窗帘的月色,再美,也没办法给予拥抱,没办法帮忙把坏掉的灯泡更换掉……
日复一日,自己总是还有赢的可能。
可偏偏,养子也来掺和一脚。
瞬间就把许婧媛从“丧偶的同学”,升级为了“守寡的亲家母”。
这个追求难度,可就瞬间提升了十倍。
法律上没问题,舆论上有没有问题呢?许婧媛能不能接受?杨曦同能不能接受?口口声声不介意的养子……是不是口是心非呢?
江其儒真的是头大如斗,思虑重重。
许婧媛今天的目的,却真是为了帮江俨然说个情的。她铺垫了半天,总算把话题引到了江俨然身上:“小江这孩子,小时候看起是有些文弱的,如今长大了,为人处世都还是很牢靠的。曦曦这次住院,多亏了他帮忙照料,前几天还来家里探望——他既然喜欢儿科,辛苦一点,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妥当……”
“我也不是一定不让他去儿科……”提到江俨然,江其儒的怒气值又有点回升,声音都高了不少,“你今天也在,也看到了他那个脾气了。第一天上班,就跟人打起来了。如今医患关系紧张,小儿科这个地方病患又特殊,哪个家长都不是好缠的。我现在不许他去,是他怕他惹事……我都把他养这么大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
谈到子女,做了多年单亲家长的江其儒话就多了起来。
许婧媛也是独自抚养杨曦同长大的,其中辛苦自然能体谅。聊着聊着,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红……
“哎,你瞧我,”许婧媛擦了擦眼睛,站起来,“聊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曦曦他们还在外边等着呢。知道你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那就好了,小江迟早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
江其儒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门口,见走廊边没人,机灵一动,就想到了一个去处。
“估计是去试验室休息了,”江其儒几步抢到电梯门前,一边按按钮一边回头冲许婧媛笑道,“我领你过去。”
许婧媛愣了下,随即就微笑着点头,同他一起进了电梯。
乘着电梯下到一楼。江其儒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径直往右边走廊里走。
两大排房间只有一个操作室门是开着的,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
江俨然缝完扣子后,见许婧媛始终没下来,便又提了一次义工联盟的活动。
杨曦同靠在轮椅上两眼发直,摇头说:“还是等我先养好伤吧,不然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说完,想起刚才那对视抗生素如猛虎的夫妇,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非要去儿科?”
江俨然手扶着窗台,轻轻一跃,坐了上去:“你又为什么去当幼儿园老师。”
“我不放心我妈,不敢走远啊,”杨曦同道,“而且小朋友多好可爱,叽叽喳喳,小鸟一样。”
江俨然斜了她一眼,“那你觉得我表弟算什么鸟?”
花江涛涛啊——
杨曦同沉思了一会儿,说:“……跑得特别快的鸵鸟吧。”
还是那种攻击性很强,跑起来一颠一颠,不爱缩脑袋的小秃毛小鸵鸟。
江俨然愣了一下,低头闷笑。
杨曦同却推着轮椅转了过来:“那个……你怎么不来找我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健康的那条腿轻踢了一下轮椅的踏板,“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江俨然轻哼了一声,仍旧是那一句:“你都把我忘了,我为什么还要找你?”
这话要是在前几天被她听到,一定又有好一通脾气要发。
可是,她刚刚见到了他衣衫不整地弯着腰,救治病人的模样;刚刚看着他,熟练又诡异地自己钉完扣子。
并且,吹到脸上的风这样温和,被暖风和花香浸泡过的光线也这样柔软,江俨然说话的语气,也这样像没长大的骄傲孩子。
杨曦同瞬间就原谅了他,不但不生气,甚至还觉得这样嘴硬的男人有点可爱。
她微微扬起头,眼前的人有着纯白的衣襟、消瘦的肩膀,秀气的下巴,乌黑的头发……江俨然和江贝贝的影子,重重叠叠融在了一起。
“是我不对啦。”杨曦同带着歉疚道,“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你要是还气不过,就罚我把那封信抄个几十几百遍吧。”
说罢,自己也觉得不妥,“噗”的笑弯了腰。
时光也在她身上留下了大量的痕迹,当年的杨曦同可不知道“罚抄写”这样惨无人道的处罚。
如今却在幼儿园里见识了各种对方熊孩子的强硬手段,甚至一不留神,就给套到了成人社会来使用。
江俨然在她把话吐出去前,就已经做好了“备战”,甚至还有一箩筐刻薄的指责。
杨曦同却猝不及防地认了错,还让他来“惩罚”。
他怔忪地看了她一会儿,笑不出,说不了,半天也给不了反应。
杨曦同笑了一会儿,始终没听到江俨然有什么反应。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对方瘫着张俊脸,用茫然地眼神瞪着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挥了一下:“你干什么呢?”
江俨然反握住她的手,盯牢她的眼睛:“我就是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忘……明明说得这么认真,一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你既然收到了信,为什么不回信呢?既然你现在能道歉,当时为什么不牢牢记住呢?”
他等了那么久啊——
那么多白天和黑夜,一直等一直等,甚至不甘心到专门去她学校找人。
才发现她已经彻底融入新环境,忙着撒欢肆意狂奔,将自己和那些承诺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就算是年纪小,”他喃喃自语般嘀咕,“总是,也记住了一些啊……”
怎么能,偏偏就忘掉那些最要紧的事情呢?
——回去街心公园那天他就发现了,杨曦同记住的,全然是偏离了重点的。
激烈的打架、浮夸的小孩……她因为年幼而特别残缺的记忆里,浓墨重彩的全不是他。
杨曦同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他,心虚的缘故,还张开不大灵便的胳膊松松垮垮地环抱住他:“……对不起。”
江俨然浑身一震,也终于回抱住她,将脸埋进了她柔软的颈项间。
这一句“对不起”,是她欠着的。
来得虽然晚,他还是等到了。
也便是这个时候,刚走到操作室门口的许婧媛和江其儒蓦然停下了脚步。
两个年轻人拥抱的身影,被阳光拉长,纤细而曲扭地投射在地板上,一直蔓延出门口,爬上走廊的墙壁。
许婧媛只略一探头,就看到了相拥的两人,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的江其儒探头往前,也恰好看到了被杨曦同拥住的养子。
逆着光的缘故,他没能看清江俨然的表情,但杨曦同抱人的动作可是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