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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白暮遥-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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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她带给他巨大的悲痛足够他沉默上一辈子。楼霄告诉他,她死了。 
  回到西然不久,孟小九的胃疾严重加剧,趋于恶化。国君立刻派人将孟小九带回了王宫。他们恭敬的称他,太子殿下。
  可是他,依旧不言,任由身体和心底的疼痛肆虐,直到心如死灰。 
  “天下国家与我们无关。暮遥,我们抛开一切,像以前那样。颠沛逃亡也好……”
  白决睁开眼睛。
  已经过去了七年,过去的种种已经记起。前事纠缠纷扰,一段轮回过后,她还是在北夜,仿佛当初就没有又离开过一般。
  可是沉睡的记忆已经复苏,那些被自己丢失的过往已经变得历历在目。
  她想起他曾经对自己说,“天下国家与我们无关。暮遥,我们抛开一切,像以前那样。颠沛逃亡也好。”原来容瑾也曾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原来,他也曾说过摒弃江山,抛开一切的话。
  他曾经的愿望,原来不是家国江山,只是能和自己颠沛逃亡而已。
  只是这些,自己都忘了。
  那些因为错怪而被自己刻意逃避的过去,那段因为恨而被抵触,再一次尘封住记忆。它们接受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原谅,在一刹那之间变得清晰,涌进脑海。
  原来,自己本可以去承认。
  原来公子阑说的是对的,我们有太多放不下,太多多余的纠结。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爱和恨的界线本就模糊,等自己真正看清了才知道,那些被自己一直揪着不放的,究竟是恨?还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楼霄的大度

  
  白决打开门,天亮了。
  晨曦温暖,只是北夜永远寒冷。
  白决披着狐绒披风走出来,看见楼霄正守在自己门外。
  一身锦衣狐裘落着雪花。
  见她出来,楼霄立刻转身,关切的看着她,“白决你没什么吧?我听夏姑娘说你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屋里。是不是昨日玉公主同你说了什么?”
  “下雪了。。。。。。”白决看着外面的飘雪,忽而微微一笑。
  楼霄看着雪,也是微微一笑,“白决,你要是喜欢,那我们出去观雪吧。”
  “容翎呢?”白决伸手接了几片雪。
  “她今天回了西然,天一亮已经走了。”
  “楼霄……”白决慢慢收回手来。
  “怎么了?”
  “谢谢你。”白决回头,微微对他笑。
  见她笑,楼霄亦温暖,“嗯。不过谢我什么?”
  “我想。。。。。。我要走了,回西然。”
  楼霄脸上的笑容凝住。
  白决看着他,“我都记起来了。我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我记得那年北夜大婚之夜发生的事。。。。。。”
  “你是怪我么?”楼霄眼神哀伤,“你是不是怪我当时让濯莲封了你的记忆?你一直都知道是我让濯莲做的这一切是不是?”
  “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打算怪你。你为我做了很多,其实说到底,一直以来,是你该怪我才对。”
  楼霄握着白决的手,“可你为什么要走?”
  “我想见他。”
  楼霄的手一松。只是这四个字,他便拦不住她了,就像七年前。
  “楼霄,我当年愿意去舍命救了那个人,就已经注定了。。。。。。他对我很重要,起码比命重要。”
  楼霄不再说什么,他看着雪,看着白决。他低下头淡淡的笑了笑,其中掺杂了怎样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了。
  多少不甘心,还是得甘心了。
  一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改变了所有,唯独没有改变的是他们各自的坚持。
  他坚持抓着对白决的留恋,而白决,却坚持的抓着对容瑾的不忘。
  “白决……”楼霄忽然将白决揽进怀里。他,终于还是决定再一次成全她了,“白决,我这一次。。。。。。还放你走。”
  白决的鼻子一酸,也慢慢抬手搂住楼霄,“楼霄……谢谢。”
  她还是像当年那样,只能和他说一声“谢谢”。
  距离北夜王城外十几里,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之间,落雪纷飞。
  一人简衣骑马,缓缓的向前。轻装素行,却是骏马良鞍,佩剑随身。马上的女子看上去心情却是显得难过黯然。
  容翎驻马,抬起头望着从早上下到现在的雪,心情落寞,“北夜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远处见有一辆马车疾来,车后还有四人四骑护随。
  车至容翎身边停下。
  那护随的四人跟至下马,车帘从里面掀起。
  “白决?”容翎看见掀开车帘的白决。
  “容翎。”白决也看着她。
  “你这是?”容翎见她一身轻装下了车来。
  “我和你回西然。”
  虽是意料之外,容翎倒是没多问什么,她自希望白决能尽快和自己回去。
  “好。”容翎道。
  白决对身后的随人道,“你们不必再护我,留下一匹马,和车一起回去吧!”
  几人面面相望了几眼。
  容翎下马上前道,“让你们回去就回去!别添麻烦,我们急着赶路!”
  白决也不再多说,走到其中一人马前,直接翻身上马。之后容翎一路策马急返西然。
  原来放下一切过后,她还可以这么在乎他。似乎有种预感在不断驱使自己,它告诉自己,如果再犹豫,便见不到他了。她只怕这回,自己醒的太晚。
  原来一年前,所有人都错了。
  我们都以为可以深入骨髓的不只是爱,还有恨。所以我们试图用恨去抵消蚀人的爱。可是我们也都忘了,有时候誓死不忘的恨,其实正是源于那些被自己刻意蒙藏的刻骨铭心的爱。如果我们曾经放弃了爱却至今不能忘记恨,那么便不是真正放下。
  如果放不下,又该如何安然离开?
  加急奔赶十四日之后,白决终于和容翎赶至上洛。
  至宫门处,容翎首先冲在前,守卫远远就替她们敞开宫门。白决已没有令牌,容翎就一路领着她穿过临却台,直入宫去。
  自上次子墨出事以来,这是她们第二次站到一起。一次是为了子墨,这一次,是为了容瑾。两个人会针芒相对,只是因为她们都爱着相同的人。以往针锋相对的人可以站到一起,也是为了她们都爱着的人。
  时隔一年,如今再回到西然,这里也回到了春夏之际。和风温暖,不似北夜常年如一的冰寒。
  一路进来,宫中已是红绿尽展。
  夜宁宫前,伫立的依旧是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她也远远看见这边的一身白衣,脑海之中首先想到的便是一个人,“白决?”
  待看清来人,红戈极速至前。
  “红戈迎见长公主。”红戈躬身施礼。
  “红戈你快起来吧!”容翎直接道,“我不在的时日王兄病况如何?”
  红戈看了看容翎身边的白决,面露愁容,“王上他。。。。。。王上。。。。。。”
  “他怎么样了?”白决担心道。
  “王上一直身心交病,自公主离去之时,王上病情又开始加剧,此一个多月以来,王上心神一直有些虚乎恍然,只每日于百花里常坐。”
  容翎声音微哽,“御医怎么说?”
  “王上是危惙之际。。。。。。医药罔效。”红戈垂下头,声音亦颤着,“如今已是六日难以进食了。王上能撑到现在,已是艰难。。。。。。”
  “王兄他。。。。。。”容翎的眼泪落下来。
  “容瑾。。。。。。”白决身子晃了晃,心中悲恐交集,“百花里!”
  白决说完立刻直奔百花里而去。
  四月晴光下,云云百花里。一年寒雪去,十里烟花海。
  白决冲进百花里,四月的梨花集簇,梨雪清然。开得茫茫一片。
  这是百花里,他说的百花里,梨花,开了。
  白决找着容瑾,林子太大,却不知容瑾身在何处。
  一曲熟悉的琴声悠然,带着平静的释然,似已无留恋。
  一曲观雪,仿佛拂动了无数纷飞的梨花,一时天地间,纷纷扬扬。
  白决找到容瑾,他坐在梨花下,一身白衣,膝上横琴。
  看着他似乎释下了一切重负的背影,一袭墨发不再束高冠,轻挽在身后。白花落下,几片落在他消瘦的肩上,柔软的发上。
  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在梨花下为自己抚琴的孟小九,看见那个站在纷纷落花的树下,看过自己的小少年。
  她知道,他已经不再记得那个九百年前的小凤凰,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叫白决。
  白决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慢慢走近。越是靠近,她的心里越是酸楚和心疼。
  容瑾没有转头,只是琴声渐渐停止。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颤抖。搁置久了,便累了,又慢慢放到弦上,重新拨动起琴弦。
  “孟小九。。。。。。”白决在身后轻轻唤他,应着这个名字,一滴泪滑下。
  琴声骤然停下,他方才的慌然,原来不是错觉。
  心中的所有情绪汇聚,他再没有勇气转过头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白决慢慢走过去,弯身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他的身子一怔,白决心中一酸,泪就下来,一年不见,他消瘦的太多,衣服都已经空了。
  “白决。。。。。。”容瑾迟迟才唤了她。
  白决转到他身前,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人,总是那么令人心疼。他到底默默的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容瑾看着她,淡淡的笑容有些苍白,“我以为,你恨我。。。。。。”
  “我不该错怪你的。。。。。。”白决哑着嗓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呀?你明明都是为了我,明明是我错了,明明是我在最后没有做到相信你。。。。。。” 
  容瑾依旧淡淡的笑,“七年前我遇见了一个人,是她让我学会了去相信。。。。。。我一直都愿意试着去相信,相信当年的她,相信后来的你,相信公子阑,也相信白子墨。。。。。。”容瑾显得很疲惫,“我不是无心之人亦不愿做无情之人,谁对我忠心,我还是有明辨的能力,红戈和息封息冶,我亦信之。白决。。。。。。只因七年前,我遇到了你。”
  “我知道。”白决将他抱的更紧。
  “……你还恨我么?”容瑾笑容渐渐苍白。
  他以为他不怕她恨自己。处心积虑的开始计划着一切。可是,当白子墨真的死在他面前时,他会第一次害怕看向她的眼神。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到底还是害怕的,他害怕,可是他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走到这种地步?你原可以告诉我的。即使是因为我,你也不该独自辛苦的承受一切的。。。。。。”
  容瑾突然就咳嗽起来,白决立刻放开他。见着他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喘息已有些急促。
  “容瑾。。。。。。容瑾你怎么样了?”白决急道,急忙拍拂着他的背。
  “白羽告诉我,你不可以有牵绊,我不想成为你的牵绊。你现在。。。。。。回不去了?”容瑾平顺了一下呼吸,“其实,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凡人。”
  那时,白决和子墨从仙缘下面的墓室里出来,容瑾便从公子阑口中确认了白决就是当年的白暮遥。容瑾立刻至白府见到白决时,白决还在受伤昏迷中。当时她边上坐着片刻未离的白子墨,那次容瑾在她床前等了几个时辰未能等到她醒来。后来容瑾回宫当夜,在夜宁宫中又见到了凭空出现的白羽。
  白羽告诉他关于白决的真正身份,以及关于他们的传说。他才知道,白决本不属于这里,她亦不能久留在这里。
  她之所以入世历劫,久久不去,只是因为他。
  他对她冷漠讥讽,不留余地的伤害她,都是希望她能尽快割断。毕竟她与他,时日都已不多。
  那些冰冷的话说出口,他最不愿看见的便是她的痛苦,可是他每次都伪装得很好,在她眼里,在她心里,他终于是一个该让她怨怼的人了。
  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失去爱的人,而是必须亲手让爱的人恨自己。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选择,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助。明明很痛苦,却必须掩藏痛苦。
  想起过往一切,容瑾显得疲惫,声音都变得气虚无力起来。他似乎想起什么,“你。。。。。。要走?回青冥么?”
  白决红着眼睛摇摇头,“不,我不会走了……你在这里。。。。。。我已注定回不去。”
  容瑾又开始咳嗽,他握着白决的手有些颤抖。以前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帮她捂着手。现在是四月天,天晴气暖,而他手里的温度却似乎在流失。
  容瑾慢慢放开手,垂着疲惫的双眼,“白决,是因为我你才会不去了?你不属于这里。。。。。。你没多少时间了,你会回不去的。”
  白决重新握住他的手,微微笑着,“容瑾,你怎么还是像孟小九那么傻,怎么相信白羽的荒唐话,他骗你的。你这么聪明谨慎,当初怎么不怀疑他?我怎么会回不去呢?我只是现在不愿回去,我想等你好起来。”
  “我不会轻信别人,我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否另有目的。可是。。。。。。事关白决,我不得不谨慎。我愿意信他一次,亦愿意不惜代价的冲动一次。可是,我看到你那么难过,我后悔了。但我当时亦明白,你不会原谅我。。。。。。”
  白决哭出来,“我知道,最难过的人不是我,始终是你。”
  容瑾缓缓抬手替她拂泪,“白决。。。。。。你怪我么?”
  白决红着眼眶不断摇头,“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不怪公子阑,不怪子墨,我谁也不怪。。。。。。”毕竟始终都是我爱的人,我能怪你们什么?
  容瑾笑着,笑的依旧那么好看。他终于可以那么轻松,却又那么苍白无力。
  他的手微微颤抖,他努力想要控制,却是无能为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力气来握住白决。
  “容瑾,你的手在抖啊。。。。。。”白决紧张起来。容瑾只是对她平静笑着,不说话。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白决心里非常害怕,连忙把琴放到一边,扶起容瑾,“我们回宫,有御医。。。。。。”
  “白决。。。。。。”容瑾微微拉住她。
  白决又连忙转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容瑾只是看着她,笑着摇头,“不,我现在很好。你陪我看看梨花吧。。。。。。自从七年前之后,我还没有。。。。。。好好陪你看过一次梨花,我答应过你的。”
  白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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