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长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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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击中靶心,才能制造出障眼的效果,这三者缺一不可。而这到底有多难,即便是持弓多年的老兵也无法估量,如果不是有深厚的内力支撑,任谁也做不到这点。
深不可测,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萧何,也不由得双眉深锁。
木吉卡呆呆地看着那最后一个靶子,三支黑羽箭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分明,方才太过激烈的狂奔,使得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嬴珩一手发了三箭。
胜负不言而喻,嬴珩偏头看向一旁呆愣的木吉卡,淡然一笑,朝他轻声说了一句话,便掉转马头,悠然折返,只留木吉卡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依照嬴珩的意思,时间还早,尚可回到大殿,毕竟四夷的使臣都还未献礼,这般散了难免让人家扫兴而归。
“皇上!”急切的声音将嬴珩叫住,木吉卡翻身下马,脸色黑沉,眼中神色却一片恳切,“我虽然输了,但依然想要挑战韩将军,这是我来大秦最初的目的,恳请皇上恩准!”
说着,木吉卡右手放于胸前,深深行了一礼,等待嬴珩的回答。
嬴珩只遥遥望了一眼城楼上的高台,眉间轻蹙了一下,随即点头,冷声道:“她肯答应倒也无妨,只是你若伤朕良将,朕必定让你加倍奉还。”
木吉卡被他语气中的寒意所震慑,不过他既已应允,他的目的倒也达成。
陈顺在一旁察言观色,听到嬴珩的回答,便转身面向高台,大喊:“韩大人,王子殿下希望与您切磋武艺,不知您是否方便?”
韩文殊一呆,茫然地看向嬴珩,见他颔首轻点了下头,她展颜一笑,凤眸中波光流转,大声回答他道:“能与殿下切磋,在下求之不得!”旋即朝旁命令道:“去取本将的剑来!”
不消一刻,韩文殊的佩剑取来,她纵身一跃,云袖飘荡,落在练兵场上。就在这会儿工夫,木吉卡的随从也已取来他的兵器,是一柄弯刀,胡人大多用此兵器,战场之上,有此弯刀,只要借助□□坐骑的冲击力便可轻松取人首级。
刚刚骑射的比试结束后,寺人们便引众臣回大殿,但尚有一些走在后面的听到木吉卡的问话,被吸引了回来,又招呼了将要离开的大臣,如此许多人折返,又是一片热火朝天。
许多人见韩文殊下场比试,便猎奇使然驻足观看。方才羌人输得彻底,此时大家的心态已变,韩文殊此时下场,那当真是切磋之意了。
若是不幸输得难看,丢得那也是韩家银羽军的脸面,对于韩文殊这个冷面人,朝中人大多都躲得她远远的,只要不将她身上的火引到己身,大家还都是乐于冷眼旁观的。
“父亲?”萧延斜睨着场上端立的三人,不禁皱眉,又见父亲起身,忙出声询问。
“你且在这里看吧,照顾好你妹妹。”萧何面无表情,静静朝台下走去,看方向应是要回大殿。
萧延喏喏应了一声,想问却又憋了回去,扭头朝不远处的萧情望去,只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站在阶上。
萧何独自离去,他想,韩文殊是伤病在身,但是有嬴珩在旁,她就算输,也不会输得难看,结局已定的游戏,何必浪费时间。
场上,木吉卡上下审视着韩文殊,此时她提剑站在他面前,他始终无法相信,这样纤瘦白净的人竟是叱咤风云的战神。
“王子先请罢。”韩文殊抱拳让了一礼,不着痕迹地扫向退到一旁的嬴珩,见他也目色幽深地看着自己,忽想起昨晚的不欢而散,心下一沉,不再看他。
木吉卡点了点头,旋即抽出弯刀。眼前之人虽男生女相,但他仍不敢轻敌,他张开双臂,展开架势,慎重应对。
韩文殊也不敢放松,长剑灵动,绵绵剑意挥洒开来,让人眼花缭乱,这本不是韩文殊的武功路子,她向来性情刚烈,所用剑法亦是以迅疾猛攻为主,此时却只是招架与格挡。
韩文殊虽喜先发制人,却并不鲁莽,她自知不是木吉卡的对手,虽然从刚刚开始,木吉卡已连战两局,与她对战这一局已是他今晚的第三局,他的面上已显疲态,但是他的力量与精力却不容小觑,不得不说,以韩文殊现在的水平,并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她并不想输。
她从醒来的第一眼,就身负盛名,既然已经站在高处,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坠入深谷,傲岸如她,既有挑战,便全力以赴。
如此,她便只能多花些心思,比如,扰乱敌人的阵脚。
木吉卡是半个秦人,他一定懂得一些中原的武功,韩文殊便换个套路,最后越打越花哨,乱中取静,几个无用的动作后,跟一个狠厉的剑招,起先木吉卡一眼便能识破,然后应变破招,但是时间越长,他的眼睛便越花,在纷乱而又迅疾的动作下分辨有效的剑招,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
嬴珩抱臂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眼中含了赞赏之意。
片刻后,百余招过手,韩文殊仍是不疾不徐,在纷乱中挡回对方攻势后,她的气势渐渐昂扬,剑气四溢,寻觅机会一击必中。
然木吉卡也不是束手待毙的羔羊,他武艺精纯,所学所练都是极强劲的纯阳之气,较之凌霄剑诀的阳气更为淳厚刚猛,因此刚刚韩文殊以退为进,又剑法缭乱,使得他有些许急躁,但是他毕竟学武多年,应变能力极强,不消半刻,便已稳住步伐,趁韩文殊胁下露出空当,一个虚步上前,弃刀徒手,单手成爪,勾至韩文殊胸前。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韩文殊不禁一慌,急忙遁后,却已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凭剑向前,企图将木吉卡逼退。
然而却不如她所料,木吉卡鹰目微眯,毫不后退,直到韩文殊的长剑已袭到他的颈下,木吉卡仍强攻上前,韩文殊震惊之下,慌忙收手,发出的内力却来不及收回,最后手腕一冲,长剑直直飞插入地。
木吉卡人高马大,四肢健长,单手已击到韩文殊胸前,一股奇异的触觉袭来,两人都当场愣住,片刻后,韩文殊猛然退后,木吉卡反应过来,亦是慌忙收手,惊慌失措,神色异样。
“你、你是……”答案梗在喉咙里,脸上只剩不可置信。
韩文殊冷冷扫了他一眼,虽知他是无心,却仍是难消尴尬,只淡淡提醒他道:“多谢殿下手下留情,还望殿下慎言。”
随即,她转身面向嬴珩与台上众人,拱手躬身,淡淡道:“微臣经师不到,学艺不精,是臣输了,请皇上责罚。”
嬴珩似乎是咬了咬牙,过了一会,方才抬手让她起身,声色如常道:“无妨,只是切磋,何来责罚之说。爱卿随朕回去,继续刚刚的宴席罢。”
说罢,他轻轻侧头,朝身旁寺人,冷声道:“来人,送王子回去。”
嬴珩寒眸冷冷扫过木吉卡,便携着韩文殊离去,边走边淡淡训导:“刚刚你避其锋芒乃是上上之策,但是后面太过得意忘形,之前我教你的,你都记到哪里去了?遇到强劲的对手,切莫急躁……”
木吉卡站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一个谆谆善诱,一个漠然无视,他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有些恍惚,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刚刚触摸到的柔软仿佛一场幻梦。
经过刚刚这一出闹剧,四夷的使臣大多都恭谨谦逊,就连往日里迂腐却又麻木的文人老臣,都不免有些激动与骄傲,毕竟是同源之水,在家国大义上,谁人都是渺小尘埃。
羌人王子虽然败了,但是其刚猛直白却是大家有目共睹,况且他的对手太过强劲,强劲到他们身为人臣都未发觉,自己效忠的君主竟这般深藏不露。
宴会继续进行,然而后面的歌舞却不再能吸引宾客的眼球,大家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新鲜的状态,三两人坐在一起谈论,个个眉飞色舞。
嬴珩的锋芒尽显实在太过震撼,使得之后的比试显得异常乏味,韩文殊莫名败给了木吉卡,除了极少一部分人留意,其他人要么不懂武功,要么看得心不在焉,总之默默无闻到像是台上的歌舞。
而这极少的一部分人中,包括刘恒,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韩文殊身上,他向来敬重韩氏双将,又钦佩韩文殊年少英才,所以闻之她下场与木吉卡比试,自然是认真而又仔细地观看。然而结果却让他大感意外,韩文殊输了,并且以如此奇怪诡异的方式输了,她最后弃剑的举动可以理解,毕竟眼前对峙的是异邦王子,若是伤了他,北疆安定就此结束,可是木吉卡的反应同样诡谲,为何他会一动不动?只要再上前一步,掠过她身侧,将她擒住扳倒,便可完胜,可他却僵在了原地,刘恒思略许久,却始终想不通。
而宝座上的嬴珩,已经换上了常服,礼服太过沉重复杂,若是再穿一遍,等他回来只怕都已经深夜了。许是昨晚彻夜未眠,嬴珩仍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半眯着眼似是要睡着,韩文殊的视线越过人群,无所顾忌地看着他,刚刚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嬴珩除了指出她与木吉卡这场比试中的不足,其余什么也未说,他的冷漠让她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阴沉似乎比昨晚更多了一些。
猛然间,脑中闪出一个念头,韩文殊斜眸扫向嬴瑀,不经意撇到萧情,只见她神色漠然,韩文殊有些奇怪,嬴珩刚才赢得比试,照理说她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像是有心事?她用力摇了摇头,比起这个,现在有让她更困惑的事,她将目光移回嬴瑀身上,这位大公子正一杯一杯饮着美酒,一双桃花眼盯着台上舞姬,浪荡之气尽显无疑。
韩文殊虽然面上不屑,身体却向他挪了挪,沉声问道:“昨晚出了什么事吗?”
嬴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些天他进宫频繁,早已与韩文殊玩得熟络,此时听她这般直截了当地发问,摇头笑道:“你还真是开门见山,都不用试探我一番吗?”
韩文殊略显严肃,“对你我不屑如此,你若不说,我会在宴席结束后,到丞相府一探究竟。”
嬴瑀微微侧头,朝身边萧情瞟了一眼,见她与身旁闺阁小姐谈得正欢,方才小声重复一遍:“丞相府?”
“李文达与徐庆相约,两人似乎要谈什么重要的事。”韩文殊摊开说道,“你不说,他也不说,我便只好夜探相府。”
嬴瑀自然晓得她口中的“他”是谁,凝眉扫过御座上的嬴珩,自昨晚那事发生,他便面沉如水,几乎未发一言,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严令此事外传。嬴瑀自然也知道,他的皇兄是不可能跟韩文殊说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知要牵扯多少人,若有人借势推波助澜火上浇油,长安能有半数人存活都算万幸。
嬴瑀面色凝重,定了定神,阖目摇头,虽不愿与她周旋,但是抱怨喊苦的戏份还是要做足,便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我就说瞒不住你,皇兄却偏要隐瞒,最后让我受这夹板气,说了对不起皇兄,不说又拦不住你冒险,唉!”
嬴瑀见逃脱不开,泄气长叹,投降道:“随本王出去走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被袭胸了。。。
☆、王子
太液池边,寒梅映雪,今年是暖冬,整个太液池只有些浮冰,飘在水面上,像是打碎的镜子。
韩文殊双手插袖,与嬴瑀并肩而行,城安王今日衣着光鲜,颇有一城之主的威仪,一队随从护卫退避十米之外,嬴瑀看了看身后,自嘲笑叹,“皇城脚下就是规矩多,这若是在本王的封地,哪会受这拘束,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本王说不许跟着,有谁敢违抗王令?”
“城安王此言差矣。”韩文殊淡笑,“就因为此处是皇城,所以才更该小心,殿下若是在长安城内出了什么闪失,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还用说,自然是你。”嬴瑀不假思索地答道,“本王舍弃了豪华舒适的未央宫,与你同吃同住,你身为三公之一,却不护我周全,如何说得过去?不过本王倒是小看了你,在失了半数武功的前提下,竟还能和羌人打成平手,不愧战神之名。”
嬴瑀虽然知道她是女子,却并不知她失忆之事,必然也就不晓得她武功是三个月之前才学的,韩文殊不愿再与他斗嘴,干脆停下脚步,直截了当地问:“这里已经离前殿很远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揶揄调侃的笑意渐渐收起,嬴瑀面色稍显凝重,沉声道:“昨晚的合宫家宴,皇兄座下被人放了一个锦囊,而那个锦囊内装着一个人偶。”
韩文殊一怔,茫然问道:“人偶?什么人偶?”
嬴瑀缓缓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是个前身刺着大秦国号,背后写有皇兄生辰的人偶。”
经他这般描述,韩文殊乍然惊骇,顿时感到背脊发凉,“你、你是说,有人对皇上用了厌胜之术?”
嬴瑀冷冷摇头,“厌胜之术旨在辟邪除妖,皇兄乃帝王之躯,那恶意之人使了这样的手段,已算是巫蛊诅咒。”
韩文殊大惊,昨晚前殿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前半夜整个未央宫都很混乱,她竟还当做是节庆欢闹,嬴珩回到宣室殿时,脸色极其难看,方才亦是神色不悦,似有心事。可是他昨晚为何不说,甚至还明确表示,前殿发生过一件始料未及的事,但是他却不想说。
“他为何要瞒着我?”韩文殊追问。
嬴瑀不以为然回她:“这种事当然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喽,难道要弄得天下皆知吗,这件事若是追究下去,还不知道要降罪多少人。”
韩文殊抚住胸口,惊魂稍定,问道:“昨晚虽是家宴,但是在场之人不下百数,这件事能瞒多久?”
“就像你说的,虽然皇兄严令此事不得外传,但是李文达已经与丞相府的人通信了,纸包不住火,就看皇兄如何应对。”一阵风吹过,嬴瑀下意识地按住衣角,免得衣袖翻飞。
腰间佩玉丁铃,却无人在意,韩文殊思忖片刻,茫然道:“此事针对的就是珩哥,他只要将其压下轻判就好……”
“牵扯皇族,哪有那么简单。”嬴瑀无奈打断,“就算皇兄不想闹大,但总有不轨之人想要借题发挥。”
“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