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月照燕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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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情报上说过,燕京凑不起能弄死他们的兵力,而重骑兵更是明令不能入京。
想想看,重骑兵号称战场杀器,若是开入京城,那得引起多大的恐慌?
容洛书领着人,直接上了楼,就坐在崔彦他们对面,直冲着他们笑。
而崔彦见那些官家子弟,看着容洛书都是一脸厌恶的模样,更是没有半分对帝姬的敬意,连礼也懒得行。
他不禁感叹,这帝姬刚来的时候,各方势力都巴巴地恨不得贴上去,巴结献媚的很,而现在,竟能把这帝姬之尊,这样不待见,这帝姬还真是好本事啊!
她这是已经犯了众怒了!
这么下去,只怕是会自取灭亡吧?
一时间,楼上陷入了一阵怪异的静默,有些难熬。
容洛书坐在那里,也没有和他们这边打个招呼的意思,就那么懒懒地倚在椅子上,唇边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那笑容,乍一看,倒是和善的很,可看得时间长了,就能觉出那笑里的冷意来,让人觉得难受。
渐渐的,四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帮人眼神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往那边瞧,却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在议论突然进来的容洛书。
容洛书他们这群人,来得不早不晚,再过片刻,今夜的重头戏就要在对面满是红绸装饰起来的高台子开场了。
时间已经没有多少。
她还是没有等到她以为会来的人。
今天,柳丝嫣就要行开。苞礼了,虞韶泠难道不来么?
果然,男女之情么。
也不过如此吧?
古人早就告诫过这群痴情的女人了吧?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不可说也,不可说也。
所以,从头到尾,只是柳丝嫣一个人自作多情,沉浸在一段妄念里脱不出身来吧?
男人呐,还真是薄情呢,对吧?
唇边的笑意更冷了几分。
老五从楼下上来,弯下身子在容洛书耳边轻声说:“虞大人……还是没有出门。”
略一点头,容洛书示意她知晓了。
老五退在她身后,他一贯心眼太实,完全摸不准容洛书的意思。
来春满楼之前,他被少主特意指使,去了太常寺找虞大人。少主说,一定要告诉他,今夜是春满楼丝嫣姑娘的破。身之夜。
就连另一角儿上坐着的崔彦都察觉出来了,自从那个手下和锦容帝姬悄声说了什么之后,那帝姬虽然还是那副笑脸,可眼神完全不同了。
怎么说呢?
帝姬的那双眼睛,和所以人都不一样。
亮,特别亮。
亮的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阴晦的一双眼。
明烈的像火焰。
那双眼全心全意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有种在那火焰里化为飞灰的错觉。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的火焰闪了闪。凝神去观察,还是那么一双眼睛,依然能洞悉人心似的锐利,可总觉得,有什么在里面完完全全破灭掉了。
应该是,信仰吧?
对某种信仰,完全失望了。
那双眼睛,已经失去火焰该有的温度了。
只剩下焚烧尽一切的偏执。
崔彦不知道这样的人——这样有能力颠覆天下人生死的人——有那样的一双眼睛,是福是祸。
总归,让人惴惴不安。
柳丝嫣呐,你快就出来吧。看看在场这么多人,到底有没有你心心念念那个他!
容洛书唇边笑意更深,九分漫不经心,一分讽刺,混在一起,却叫人看不懂。
你沉溺的,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幻境。
邱维还在大厅与贵客周旋,平时他都是待在无忧阁的,毕竟贵族里的贵族才是顶会玩儿的,他们会直接进无忧阁,那里方便他巴结。
不过今儿他们都在前庭这春满楼里,邱维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都修成人精了!他当然是围着这群贵人转了!
当秋娘一脸死了儿的表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上次秋娘一脸死了爹的追到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她告诉他,她怀上他的种了。
那时候他正巴结着一个孀居的郡主,为了安抚那老女人,他把春满楼这块肥肉割给了秋娘。
可后来那老郡主还是知道了这事情,皇家的人,多傲啊?郡主下嫁,男方哪能三妻四妾?
于是他攀上高枝儿跟皇家沾亲这事儿就吹了。为了泄恨,他亲手把秋娘未满周岁的儿子沉了湖,当着秋娘的面骂,说他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种。
现在秋娘这种表情,他一下就有预感,一会儿她说的事儿,绝对比当年那件事儿还狠。
上次她的消息搅黄了他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这次,保不准就会当着这么满堂权贵的面儿,扇他的脸跌他的价砸他的招牌!
果然,一向泼辣爽利的秋娘慌了神,告诉他,柳丝嫣那小贱蹄子,喝了□□啦!一条命去了半条,郎中正和阎王抢人呢!
邱维一听,顿时两眼有些发黑。
柳丝嫣今儿要是不出现,不等真阎王把她的魂儿勾走,这满堂的公子少爷就能立刻变成活阎王,把他这春满楼给掀了!
这群人平时多狂啊!等这么长时间,没等着美人儿,可不得把场子都给砸了吗?
砸了这春满楼他也不在乎,可关键这事儿传出去,他邱维还能在这天子脚下的富贵地儿立足吗?
生意人最要紧就是一个信字,今儿要是没一个绝代美人儿来撑场子,他邱老板的招牌,可就砸在这儿了!
满楼上下的贵家公子,就看到刚刚还在楼底下和人谈笑风生的邱老板,和春满楼的鸨母咬了几句耳朵,就脸色大变,急匆匆往楼上跑。
连鸣不耐烦地吞了个百合酥,不满地抱怨:“这美人儿架子也忒大!怎么现在还不出来露个面儿啊?反正今夜也是要脱光了□□的,摆什么谱啊!”
他这话说得粗俗,让崔彦也忍不住横了他几眼。
不过话说回来,这等的时间确实久了点儿……
看邱维上去,容洛书使了个眼色,二十二会意,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邱维一进天香闺,就见一地狼藉,床边的铜盆里都是污秽的呕吐物,柳丝嫣躺在床上,昏迷着,娥眉紧蹙,面色苍白,即使如此,也有一副娇弱的美态,没哪个男人不会心生怜惜的。
郎中和婢子们手忙脚乱,才拉回柳丝嫣半条命。
邱维不忍心骂柳丝嫣,对着秋娘可不会客气:“看你干的好事儿!连个人都看不好!好端端的,怎么就让她服了毒!”
秋娘也委屈啊,这丝嫣平时看着好好的,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突然就寻死了呢?
“你让我现在怎么跟下面的贵人们交代呀!我这时候上哪去找一个和她一样的美人给那群小霸王!”邱维觉得,他这次真的要栽了。
他正盘算着后路的时候,忽听的秋娘说:“若只是美人儿的话,我看您后面的无忧阁里,那靖寒就不错,顶十个丝嫣呐,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一句,就仿佛黑暗里,给邱维指了一条明路似的!
这京城贵圈,脏得很。有些权贵,还偏偏就好男风这一口,专门玩弄精致漂亮的男人。
而且这类人还不在少数,要不然邱维为什么有一个春满楼,还要弄一个无忧阁?
不过这靖寒,却是……
邱维想着,那样的姿色,确实顶十个柳丝嫣,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但是凭那副眉眼,呵,像极了这大燕最不能招惹的男人,想必单单就这个原因,就能让很多人热血沸腾吧?
把整个大燕最有钱的爷压在身下的感觉,很多人都想尝一尝吧?
不过,那靖寒却是他为了置叶岚于死地,隐藏的最深的一张牌。
如果哪一天,叶岚落在他手里,他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靖寒将叶岚换掉,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控叶岚的一切……
多妙啊!
他甚至千辛万苦才搜寻到的一组奇方,毒哑靖寒的嗓子,等他再开口的时候,便和那叶岚一模一样了——算算日子,那也快了吧?
不过现在,迫在眉睫,当下之急,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取叶岚而代之的计划,永远也实现不了!
拿定了最后的主意,邱维朝后面去了。
秋娘目送他离开,隐藏在面皮之下的那一抹恨意终于毫无顾忌释放了出来。
邱维呐,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用不着我,等靖寒一出现在世人面前,自有人,能替我杀了你。
☆、哑言
靖寒的书房里掌着灯,远远看去,就能看到那片明亮的烛火,所以邱维找他的时候,完全没费什么劲儿。
邱维进来的时候,靖寒看着手里的一卷儿异文志,完全没有注意到书房里突然出现的一个人。
昏黄的烛火下,他的眉眼越发澄净温和,不似凡间人。
邱维想起他第一次见他,是在他的势力被突然冒出来的叶岚一压再压之后。
这个人,穿着素净的衣衫,依靠在街边的墙角,安静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慈悲而澄净。
那时候他惊呆了。
那个矜贵清傲的男人,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救世的佛一样。
真是,太可笑了。
什么时候,能看见纯白色的天空呢?
——他听见这人说的第一句话。
纯白色的天空?
根本就不会有吧?
后来,他便知道了,这个人和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满是欲。念和阴谋的念头逐渐生了出来,然后慢慢丰满。
他要让叶岚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去死。
不仅让他去死,他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这些年,他一直准备着,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将叶岚取而代之。
于是,靖寒在只有他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清冷的眉眼,神态和叶岚完全一模一样。
只是,这么些年,那双眉眼里,却依旧不会失去那样澄澈的痕迹。
多么坚持的人,好像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改变。
可是他确实改变了。
又是多么奇怪啊。
“靖寒。”邱维低下头,看着靖寒微垂的侧脸,在暖橘色的烛火里,更是让人不忍亵。渎的漂亮。
靖寒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纯净无垢的微笑。
谁看了那样的笑容,都觉得,让这样的人蒙尘,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要你帮我。”
靖寒乖顺地点了下头。
邱维知道,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这个人都不会拒绝的。
即使是上次迫于齐安王,将他送给锦容帝姬,他也是微笑着点头。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人。
因为他天生就不懂得拒绝。
看着最温柔和善,却最没有心肝。
邱维看着这样的靖寒,不由就想起另一个人——锦容帝姬。
看着她是在笑,可心底的寒意就是止不住冒出来。
容洛书等的百无聊赖的时候,二十二终于回来了。
“少主,是丝嫣姑娘服毒自杀了,不过没死,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听到柳丝嫣竟然真的服毒,容洛书多少也有些惊讶。她早在前些时候,就从她嘴里亲耳听到过柳丝嫣愿意以死明志的话。
不过当时她只是以为那是这烟花女子随随便便的一句,却不想她真的敢服毒去死。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为了名节去死的傻瓜?
斜勾了嘴角:“所以今晚,我们是等不上丝嫣姑娘成年了么?”
“是的,少主。”二十二垂下眼。
“真是无趣啊……”容洛书一直是这副懒洋洋的模样,支起身子,“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必在这里呆着了,回府吧。”
身后的人低眉顺眼地应了,却不敢深究,他们的少主,为何突然就不高兴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曾经,她的父皇说最爱她的母亲和她,可是呢?亲手杀了她的母亲,把她送到一个荒蛮血腥的地方,不管死活。
曾经,白婉也是那样爱她的父皇,可是呢?和她外公一起给自己的丈夫下毒。
真可笑啊,说着爱对方,却心心念念,用尽手段让对方死掉。
虞韶泠,我还真是羡慕你呢。
有一个为你守身宁愿一死的女人。
呵,只是不知道,这份情意,经得起多少消磨?只是不要让我太早失望才好呢。
这样想着,容洛书既希望柳丝嫣更死心眼一点儿,可又觉得,她那样纯粹的感情终究是要变质,到了最后,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到什么结局了。
靖寒就是在容洛书满心纠结的情况下,戴着一个白纱斗笠,遮着面,跟在邱维身后,一步一步走向那高台的。
那层薄薄的白纱下,那张绝色的脸若隐若现,惊诧了所有人。
在场的这些人,有不少见过叶岚。
但是没想到,那张清冷如冰雕雪琢的脸,只要稍微柔和了眉眼,就像一滩化开的春水似的,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一点胭脂沾在那瓣唇上,嫣红勾人。
而他眼中的神色,却是澄净安然的。
像一匹纯白色的丝绸。
那样的纯白,越发激起人在上面描绘勾刺的欲望,看他在自己手中,绽放出最缤纷的花朵。
在满堂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中,那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姿态雅静从容。
容洛书就那样停下,站在楼梯上,微眯着眼,看对面的那男子逆行而上。
靖寒?还是,叶岚?
她那双向来自诩秋毫明察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办法告诉她。
“少主?怎么不走了?”
她看了很久,依旧没有看清,那个人到底是谁?
靖寒已经坐到了上面。
容洛书带着一群人,堵在楼梯上。
那层薄薄的白纱根本遮不住靖寒的脸,连他的目光也遮不住。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停在容洛书脸上,只有一瞬,又不着痕迹地错开。
“既然美人来了,就,再看看吧。”容洛书突然改了主意,率头往上折返。
不过,已经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出现的靖寒抓去了。
那层几近透明的纱,非但没有遮住里面那人的精致容颜,反而更为他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那种美,已经模糊了性别,以至于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原先等的是个女子,而现在高台上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