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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络月照燕都-第5部分

小说: 络月照燕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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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番王不把我大燕放在眼里了……”
  “这……”显然,确实没人和陆辰意说过当朝的这些事情,“这些年,陛下虽然有些……咳咳,可是也不至于……”
  虞韶泠冷冷一笑:“你爹没和你说近年来的朝中事么?呵,也对,陆尚书一心为君尽忠,向来不喜抨击朝政的。”
  陆辰意脸色一僵:“你说的,可是陈党乱政?我爹他,其实对陈枭,也颇有微词。只是现今,陈妃正得宠,陈家的势力如日中天,朝堂之上,怕是除了叶阁老,没有哪个敢与陈枭抗衡呢……”
  虞韶泠看似不经意地拨了拨新装上的琴弦,琴音里金石烁玉,隐隐却有一丝杀气:“只可惜叶阁老已经居庙堂之高久矣,怕是,无心此事。”
  陆辰意听了他这番话,眉头一锁:“莫非,只得由着陈枭那奸贼霍乱我大燕江山么?”
  虞韶泠瞥他一眼,幽深的黑眸中划过一丝让人心惊的艳色:“你却是操的哪门子心?姓容的可还没说什么呢!”
  “我们整日与那几位殿下厮混玩耍,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沉湎在声色犬马里的顽主罢了,他们哪里顾得上社稷江山?”
  虞韶泠促弦渐急:“姓容的,可不光这几位。”一声刺耳尖锐的擦弦声划破了急促的调子,虞韶泠皱起眉头,“这琴,比起那把海月清辉,可是差的远了。”
  “你指的,可是帝姬锦容?”陆辰意讶异地看向虞韶泠,“可她,可她是个女子啊!”
  “女子?”虞韶泠的斜挑了嘴角,唇边泛起了浓重的戏谑笑意,“你可真该看看,昨晚宫宴上,我们的帝姬殿下,哪里有一丝女子的娇弱,彼时风度,男子亦当自愧不如!” 
  “哦?那我可真该见识见识。”虞韶泠这么一说,陆辰意也对这个盛名在外的帝姬殿下有了几分兴趣。

  ☆、错过

  在燕北住惯了的容洛书,此刻正坐在帝姬府的大厅里,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听着对方口若悬河地阻止自己就这么面不覆纱地出去,要笑不笑的样子。
  等那一身丫鬟打扮的“女人”说累了,乘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容洛书才慢悠悠道:“这下可是说够了?嗯,老九?你这身行头,啧啧,可是相当不错!”
  被叫老九的丫鬟一口茶喷出来,脸色咳得通红:“咳咳!少主,您可甭跟我提这个,还不是十一那个完犊子的馊主意!非得让我扮成个女人,说是只有这样才方便我贴身保护您!这也就罢了,就刚刚那番话,也是他的主意,说什么这燕京不比咱们玄武城……嗨,要我说这都是些狗屁规矩,咱玄武城的大闺女小媳妇们活得可比这地方的小姐们自由快活多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好!”
  容洛书站起身来,斜睇了他一眼:“知道是屁话还来我这儿放?”
  老九忸怩了一下,看起来还真有些姑娘丫鬟的样子:“我这不是想着十一向来谨慎可靠点儿么,这皇城里步步杀机的,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啊。”
  “行啦!”容洛书手里把玩着一柄长玉簪,敲了敲老九的脑袋,“你少主我自有主张,别管其他的。”她顺手将那柄玉簪插在绑成马尾的发顶,潇洒一甩,“九儿,跟本帅见识见识这繁华燕京!”
  老九顿时眉开眼笑:“哎!来嘞!去哪儿玩儿去呐?”
  “哪好玩儿去哪儿!”容洛书脚下不停,直往城西走。
  两人刚出了门,没走出百十来步,迎面碰上几位士子打扮的男子,都以袖遮着脸走过去,还小声窃窃私语着:“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这么没规矩?”
  “是呀是呀!也不说把面覆了……”
  容洛书和老九站在路边,目送着那一帮人像是躲瘟疫一样疾步走过去,边走边还忍不住又回头来看她两人。
  老九小声骂了一句:“想看还不敢!一帮孬种!呸!”
  容洛书似笑非笑着:“你不懂了吧,这在他们眼里才是正人君子所为呢,”她把眼睛一遮一露,学着那些迂腐士子的腔调,摇头晃脑道,“呜呼哀哉!谁家之女也?容貌如此鄙陋乎?”
  老九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迷茫地说:“我觉得还看得过去,不是太丑啊……”
  一主一仆一路往城东过去,半路遇见些所谓“正人君子”,遮掩着脸,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街市里的贩夫走卒们倒是没那么多规矩,见这么大胆又颇有颜色的女子,盯着看了个够本。
  容洛书倒是坦然,反而是老九被人盯得不自在,本来就瘦弱矮小的身量跟在容洛书后面更显得娇小羞涩,因此还被容洛书取笑了两句。
  燕京的西市和玄武城的西市相比,更大,也更热闹。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这里都能看到,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西市像个城中城一般,这里的女子比外面放得开一些,倒是让容洛书有了还身在玄武城的错觉。
  清莲茶馆里正说着一段儿评书,讲的正是威北王桑锐年轻时候,在战场上大展神威的故事。
  说书人田快嘴刚讲完一段精彩处,醒木一拍,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又将醒木一拍,茶楼上下的看客伸长脖子,都眼巴巴等着田快嘴说下一段,没想到他一双手往袖筒一插,起身一弓:“欲知后事如何,众位看官,且听下回分解!”
  “嘿吼!”楼上一小撮人已经喝起了倒彩,“田先生倒是接着说啊!”
  楼下人附和道:“不说完不许走!接着说!”
  有一泼辣爽脆的女子在楼下高声问道:“那两人进了红绡帐之后呢?”
  男人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进了红绡帐之后还能干啥?秋娘你们春满楼里的姑娘们不是天天那么干么?”
  那被调戏的秋娘柳眉一竖,唾了一声:“臭不要脸的!”随即风骚地扭着腰,如杨柳扶风嫩蕊微摆,出了茶楼,拐进了对面的巷口。
  茶馆里的看客又轰然笑开,话题便转到了那秋娘的春满楼里。
  容洛书和老九坐在雅间里,听着茶馆里的嬉闹调笑,老九笑说:“我还以为燕京的人都是先前那群非礼勿看的士子呢!这伙人倒是跟我们玄武城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来茶馆,可不是让你听这些腌臜话的。”容洛书抬起眼皮,瞟了对面的老九一眼,捏起一颗盐焗花生米放进嘴里。
  老九被这一眼瞟的心虚,赶忙出去打听消息去了,容洛书慢腾腾嚼着花生米,听台上的说书人换了一个更年长的,声音朗朗道:“刚刚田先生讲了威北王,我没他讲得好……”他这话一落,下面就有浑人拆台,“讲的不好就跳下来!”
  那老人也不恼,微微一笑:“所以我只能给你们讲点儿新鲜的,包你们从来没听过!”见楼上楼下的茶客都有些蠢蠢欲动,老说书人才灌下一大碗茶,醒木“啪”一拍,“今儿个,老汉我就给你们讲讲咱们大燕唯一的帝姬,威北王的外孙女——锦容殿下在燕北玄武关的传奇战绩!”
  容洛书听了这话,一口气让花生米卡着差点没喘过来。
  那老者于高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一爽飒女子,提枪立马驰骋边塞,领兵杀敌让月支闻风丧胆——虽说多半是事实,也有小部分以评书惯有的手法夸大了些,听着倒是妙趣横生。
  吃完桌上的那盘盐焗花生之后,容洛书没好意思再要一盘,嘴里没点儿东西,干脆懒懒散散倚靠在桌边,听着外面高。潮迭起的讲说——那些浴血杀敌的战争,她是亲历者,却不知道这些充满鲜血和痛苦的杀戮,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这样有趣的。
  醒木再一次落下,算是讲完了一段,满堂静默中,容洛书就听得隔壁雅间有男子出声,冷冷清清一个字:“赏。”
  容洛书一怔,下意识就挑帘向外看去,入目只有一片绣着奢华暗纹的月白衣摆。
  这人是谁呢?
  台上的说书老人刹那眉开眼笑地道了声谢:“谢叶岚公子赏!”
  刹那间,容洛书脑海中又出现了昨日那个纷扬梨花下,清冷公子的背影。
  “唔……”他这话尾一落,整个茶馆的人都发出惊讶和羡慕的叹息声,知道这老人这回怕是要发上一笔大大的横财了——大燕最有钱的爷的赏钱,哪里是其他人的打赏可比的?
  片刻后,穿着华服的精干侍从挑帘出来,将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赠与台上的老人。那老人也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躬身道了谢。
  趁侍从挑帘的空当,容洛书探出半边身子,总算看到了那身月白衣衫的主人。
  那一双清冷的凤目低垂,近看时更比昨日勾人心魄不知多少倍。
  只这么短暂一瞬的瞥见,便惊艳了容洛书的眼。 
  正为那飘落的帘子遮住那人的面容而惋惜,那侍从复又挑帘进去,容洛书满含期待地看过去,却直直跌进一双含霜映雪的凤眸里,那稍显清冷的目光中,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清浅笑意。
  容洛书被他这么一看,像是偷窥给人发现一样,当即吓了一跳,赶忙将目光移到他身前的桌子上。那上面摆着茶馆赠送的一碟盐焗花生,还未动过。
  倏而一瞬,对面的帘子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容洛书看着那一角银月白袍片刻,才转头向高台上那个笑得牙不见眼的说书人:“老先生,你还讲吗?”
  得了赏银的老人呵呵一笑:“客官莫急,还有半场。”
  “哦……”容洛书点点头,“我不急,只是想问问老先生,你可,认得我?”
  说书的老人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姑娘怕是非这燕京人士吧?”
  容洛书一挑眉,笑道:“何以见得?”
  “这燕京抛头露面的闺女不多,不是老汉我夸口,我却都认识,单单看着姑娘面生的很。”
  容洛书意味深长地笑着放下了帘子,退回茶座上。
  过了一会儿,小二哥端着一盘盐焗花生进来:“姑娘,这是隔壁的爷让小的送过来的,您请慢用!”
  “呵。”容洛书看着桌上的盐焗花生半响,有些莫名地轻笑一声。
  外面的老人又开始说起了三军阵前,帝姬锦容将月支储君君云腾戏耍了一番的趣事,楼上堂下满是哄笑声。
  有按捺不住的人问道:“袁老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现今驻守玄武关的不是威北王,而已经换成了锦容帝姬?”
  那老人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说:“老汉我刚从玄武关回来,还能诳你们不成?若不信,你自己去玄武城走一趟便知!”
  没有人再打岔了,都专心听着老人诙谐生动的描述,对前天那个青衣黛发,一人打马进城的女子,也有些敬佩和好奇起来。
  容洛书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谢一下隔壁的盐焗花生,刚抬步出去,外面候着的小二却告诉她,那位爷已经走了。

  ☆、试探

  堪堪等袁老先生说完了今天这一段儿新评书本子,老九打探消息回来了。
  “见着二十二了?”容洛书问。
  “嗯,见着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老九把一封信递过去。
  容洛书拆开看了看,眉头一皱。
  “他说,燕京现在的形势,大体就如信中所说的这般了,您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长久没听到容洛书的回话,老九悄悄抬头看了看她阴郁的脸色,想了想,又说道:“少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容洛书收起书信,站起身就准备走。
  老九着了慌:“这是王爷的意思……”他这一句,如愿让容洛书停了脚步。
  老九赶紧说道:“临走时,王爷交代,少主您若不在这燕京久留,就最好不要管朝堂之上的闲事……”
  “呵!”听得容洛书一声喜怒莫辩的轻笑,“传信给外公,就说,朝堂之上的事儿我没心情管,可姓容的家事,怎么说,我也有资格插一竿子吧?”
  “是。”老九看容洛书真着了恼,也不敢再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着她出了茶馆。
  走了几步,容洛书又猛地顿住,转头吩咐道:“今天晚上让他们都过来,我有事儿要交代。别让其他人注意到。”
  老九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消失在容洛书身后。
  站在街市中央,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热闹,寒意却涌遍全身。
  不管这些年,大燕政。权已经被腐蚀到了何种地步,这西市的灯红酒绿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学士府外,一身简便青衣的女子站在阶下,神色淡然谦和。
  墨香盈室的客厅里,一老两少正相坐品茶。
  这三人,正是叶庭沧、虞韶泠和陆辰意。
  陆辰意见他二人品的怡然自在,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放下上等的青花茶盏,他也没有再喝的兴致。
  “哦,这君山银针不合你的胃口?”叶庭沧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陆辰意一眼,声音里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
  不顾虞韶泠在一旁暗递眼色,陆辰意瞪了他一眼,起身拱手:“阁老当真要袖手旁观么?”
  叶庭沧拂茶的手一顿,神色黯然不语。
  “真是好茶。”虞韶泠慢慢将一盏茶喝下,才放下茶盏,浅笑着赞叹。
  “虞大人好兴致!”叶庭沧眯着眼笑了笑,“喜欢就好,回头我让岚儿给你送去一包。”
  “那就劳烦叶公子了,虞某有幸沾光。”虞韶泠客客气气地起身道谢,“刚才我和陆兄所说的事儿,还望阁老再三而思,如有驱使,虞某必然全力支持。今日是我二人叨扰了,改日再拜访。”
  他拉着心有不甘的陆辰意正要出去,却听得管家进来通报道:“老爷,门外有个女子,自称是锦容殿下,小人不敢怠慢,特进来通报一声……”
  叶庭沧问清详情后,确定那女子确实是锦容帝姬无疑,便让管家快快去请人进来。
  在厅堂口停下步子的虞韶泠和陆辰意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回过头望向叶阁老。
  年过花甲的老者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卸下了稳重淡然的伪装:“你们两个混账小子,别愣着了,进来吧!这下可好,帝姬亲自登门,我这学士府,怕是再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了。”
  陆辰意脸上难掩喜色,重新和虞韶泠坐下。
  新茶刚被奉上,便听得院中有琅琅女声道:“学生容洛书,前来拜谒叶老先生。”
  叶庭沧染白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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