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王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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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年幼师妹上山采药,师妹走不动了,气呼呼的扔下药篮,小脸鼓鼓的,冲他发脾气,“二师兄,你背我嘛,人家好累,走不动了!”
王瑾之吃着他溜下山买回来的糕点,冲他甜甜的笑:“二师兄,好好吃哦!比我大哥给我带来的糕点还要好吃!”
师傅教他们练功,师妹练不好,被好一通教训,他帮她擦干净眼泪,细声细语的哄她:“一会儿二师兄再教你,师妹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师妹一把抱住他,扬起小脸,“二师兄最好了,瑾之最喜欢二师兄了!”声音甜的都能挤出蜜汁来。
……
自打去年他带着师妹偷偷下山,遇见薛旻之后,师妹就心心念念的惦记那小子。这些年来,他对她的情分也早被她丢到不知那座山后面去了。任凭他费心费力千般讨好,都视若无物。
好不容易掳了师妹出来,一路上,她视他为陌生人,半丝好话也没有,竟是点滴情意全无。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刺痛,似有人拿刀子刺他似得。
哼,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萧允目光沉了下去,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攥在手中,细细摩挲。唇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对面暗处隐着的卫一眼皮跳了跳,主子露出这神情,不知是谁又要遭殃,心中暗暗替那人担忧。
不一会,有侍女过来,站在院中向萧允问道说王姑娘已经洗完澡,何时摆饭。萧允风一般飘起,跃下屋顶,进了王瑾之房中。
卫一跟在主子身后,跃下房顶。
此处防卫森严,他也乐得偷闲,溜到小厨房,准备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后抓紧时间睡一觉,却见那小厨房窗下,新来的淳于护卫正独自坐着,低头喝闷酒。
卫一撇撇嘴,拿了食物速速遁走,淳于护卫来头大大的,平时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惹不起。
沐浴后的王瑾之,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清淡的香气,静坐在桌前,白玉面庞,更显娇艳,萧允一阵心悸,掩盖在宽袍下的玉指,深深掐入手心。
十年来,他一直认定她是他的。可差一点,她就嫁与他人!还好他抢回来了。
“师妹,这些天劳累,今日多吃些,都是你爱吃的。”萧允拿起筷子,给王瑾之夹了满碟子的菜。
王瑾之低头刨饭,心中烦恼,味同嚼蜡。
见她神色不虞,萧允道:“这些天,委屈你了,待回得北燕,以后定是不会让你再受这般委屈。”
王瑾之叹一口气,可怜天下痴情人,若没有她,这萧允的师妹,未必对他没情。“萧允,……”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将话吞了回去。
萧允看着她,左手中指轻轻敲打桌面,似有什么心事,正在沉吟不决。他沉默许久,突然唤道:“来人,温酒。”
王瑾之愕然,穿越了还要被灌酒?
萧允瞥她一眼,嘴角一撇,笑了,艳光四射,“莫怕。”他柔柔说道。
侍女拿了酒壶进来,给他二人斟上。
萧允却不喝,只定定看着王瑾之,目光灼灼,像是白日荒野上被太阳曝晒过的风,许久,他缓缓开口:“师妹真不愿嫁我么?”
王瑾之一听,有戏有戏,莫非想通了放我回去?还真要感谢你搅黄了我的婚礼,她斩钉截铁的道:“不愿!”
“十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岂能不知?师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萧允的眼中,带着殷切的希望。
王瑾之低下头去,那样的眼神,竟刺得她心中微微的疼。
“你我这十年情分,又算什么?”萧允一把握住王瑾之的手,急急问道。
“不知。”王瑾之回答的诚实,与萧允有情分的王瑾之早不在这个世界了。想想,又觉这般回答太过伤人,遂补充道:“你是我师兄!”
萧允定住,苦笑,眼中的伤痛,王瑾之都有些不忍直视。
“也罢,既然如此,饮过这杯酒,我放你回去便是。”萧允眸中微光闪烁,眼角有些发红。
王瑾之听得这话,很是开心,端起酒杯,和萧允碰杯,仰脖吞下。
萧允亦一口干下。
二人低头吃饭,不再交谈。
一盏茶后,王瑾之觉得十分难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站起身。
抬眼见对面的萧允,早已是面色通红。
“师妹……”萧允沉沉唤道,气息起伏不定。
他慢慢走到王瑾之身旁,低下头,一双明眸,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似能将人灼穿。或许是那样的目光太热烈,王瑾之觉得不自在,正要躲避,萧允修长温暖的手已抚上她的脸,微微抬起她的下颌,深深的,看向她目光深处,“瑾之,你心中,真的没有我么?不要紧,过了今晚,你心中自会有我。”他轻舒长臂,将王瑾之揽入怀中。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王瑾之瞬间明白发生何事,她使劲想推开萧允,怎奈不能动他分毫。“你让我服下的是何物?”
萧允轻笑,胸腔振动,轻轻在她的鬓角落了一个吻,“别动,再动,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伤了你。”
“十年来,我一直在等,等你嫁给我。我带你下山去玩,帮你接受师傅的惩罚,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为何你就要嫁给别人呢?”
萧允如玉的手指轻抚她的脸庞,喃喃说道。
王瑾之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将萧允生吞活剥了解恨。
萧允轻笑着,俯下头去。
王瑾之欲挣扎,却动弹不得,意识开始涣散。她凝神,闭上眼睛,奋力从萧允唇下挣开,怒道:“放开我!无耻,卑鄙,混蛋!你这样做,我只会恨你!”
萧允苦笑:“与其让你嫁给别人忘了我,我更愿意你恨我!”语毕,手指一勾,锦带已经无声无息落下。
王瑾之又羞又怒又急,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萧允,踉跄着退了几步,趴在桌边,桌子被撞得歪了歪,碗碟纷纷落地,哗啦一阵。
情急之下,她拔下发中玉簪,对准颈部动脉,瞪着萧允,狠狠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萧允看着她拼死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眸光阴沉如千年寒潭。想不到师妹对他,真是半点情意也无,“师妹,你宁可死,也不愿与我……”
王瑾之狠狠瞪他一眼,算做回答。
“师妹可知情殇?”萧允突然笑了,笑容邪魅。
王瑾之摇头。
“此毒无解,唯……,如若不然,会七窍流血而亡!”萧允上前一步,“师妹,我不欲伤你,这些年我对你的情分,我不信你半丝都没有感觉。嫁于我做王妃,有何不好?我哪里比不过那小子?”
王瑾之紧紧抓住手中玉簪,面色丝毫不动。
“师妹真愿去死?”
萧允慌乱起来,他以为,师妹会半推半就,这下,让他如何收场?堂堂北燕皇子,偷了臣子的□□,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去威逼一个女人,还没成功!想想就觉得害怕,节操碎了一地。
心一横,抢步上前夺下王瑾之手中玉簪,一把将她抱起,一个旋身,两人双双跌落。
王瑾之正欲挣扎,突觉室内两道白光闪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触到一片冰凉,她极力靠了过去。听得有人在耳边低低轻唤,那人声音沉厚似山岚,带着山野间青木般清朗气息,让她觉得安心,她靠得更紧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扶风青骢
鼻子越来越痒,越来越痒,“阿嚏”,王瑾之在喷嚏中醒了过来。
见床前站着两个白衣男子,其中娃娃脸的那个,站在床头,离她很近,手里正转着根羽毛,一脸奸计得逞后得意洋洋地坏笑。
另一个站得远些,轻袍缓带,腰窄肩宽腿长,风姿高伟,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王凝之瞬间怔了怔,脑中一晕,竟忘记挪眼。
娃娃脸伸出大手,在王瑾之面前挥了挥,“哈哈,你看呆了么?”
王瑾之回过神来,只觉得双颊烫的厉害。帅哥她见得多了,帅得这么有气质的,还真是少啊!
那男子并不说话,见她醒来,转身径自走了出去。衣角翻飞,翩然若仙。
娃娃脸一脸探究的看着她。王瑾之被看得心里发毛,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她低头看看身上,是一套白色布衣,不是昨日穿着的衣服,心中大呼不好,忙缩缩身子,紧紧抓住被子。她转动头部,打量四周,房间里很是简陋,收拾的干净整洁,不是她昏迷前的房间。
娃娃脸看着她面色变幻,早已是憋笑憋的满脸通红,“姑娘昨晚过得可好?”
王瑾之一听这话,神色大变,恨不能找把刀先将面前这男子戳上几刀子,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能这般同她说话!
“君玉——”窗外一个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
娃娃脸缩缩脖子,猥琐的笑笑,“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这是哪里?你们是何人,为何救我?”王瑾之问道。
君玉一屁股坐到桌前,抓了块百果蜜糕塞进嘴里,嘟哝着说道:“你命好,正巧遇着我们,我家公子采药,顺道就救了你!不然啊,你就惨了!啧啧,那小子太禽兽了!”
王瑾之恨不能将脸塞墙缝里去,这个君玉,静挑些让她不堪的说。
“君玉——”窗外那寒飕飕的声音又一次沉沉响起,拖了长长的尾音。
君玉嘿嘿一笑,“主子,你怎么还站在外面?”屋外沉默,无人回答。他觉得有些无趣,站起身来,正经说道:“你的毒,我家公子帮你解了。”他贱兮兮的凑到王瑾之面前,八卦的问道:“我这几日查得,那人是北燕皇子萧允,姑娘你,就是那个要与薛旻成亲的晋国公府大小姐?”
王瑾之大囧,这是什么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丝毫不亚于21世纪!人民群众的八卦精神真是生生不息万分可嘉!
“这是什么地方?”她急切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两名男子又是何人。
君玉看她一脸防备,懒懒道:“你昏迷了三天,为了给你解毒,我们只好带你一起到迷雾山。”
迷雾山?她在《神州四国志》见过对此山描述:位于北燕与南舒交界处,山势陡峭,野林茂密,云深雾重,山顶常年冰雪覆盖,有冰泉,产灵药,被视为神山。古人有诗云:天东迷雾近蓬瀛,缥缈仙人玉雪清。凤去紫箫声己绝,青鸾独跨上瑶京。
“我中的毒,解了么?怎么解的?”王瑾之急急问道。
“情殇之毒难解,公子只好带你回来,在迷雾山中采得的千瓣莲,用内力帮你把毒性压制住!”他耐心解释道,心中害怕王瑾之还要继续问下去,忙往门外奔去,边走边道:“还有什么问题,自己问我家公子去吧,我要练功去了,没工夫和你叽歪。”
虽说自家主子给王瑾之解毒之时,将君玉等人都轰走了,但君玉那等小人,岂会乖乖听话,越是轰他,他越是不肯走。
他返回来偷躲在山石后,屏住了气息,将那解毒过程看个一清二楚。
哎哟,要问起如何驱毒,饶是他脸皮厚得胡子都长不出也没发说出口,南舒姑娘家多注重名声,这王大小姐要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本来他也只是拉着主子去看看热闹,没想到向来冷面冷心的主子竟然出手将这丫头救了回来。啧啧,仔细一看,这王大小姐还真是个美人,难怪主子动心,可惜啊,被指给了薛旻,那小子,是个不好对付的,不然,自家主子直接把这丫头收了,也省的费这么些劲儿!君护卫一边走一边直摇头,为自己主子忧虑万分,他好不容易正眼看个女人,却是别人的!要不要安排安排把薛旻干掉?君玉越想越觉得可行,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院中假山石上,右手托下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王瑾再醒来时已是红日西垂,呆呆在床上躺了很久,想起先前君玉的话来,这解毒是怎么解的?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要神秘很多,不免有些好奇。她想起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情节,思忖着要验证一番。
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爽的风,携着馥郁的菊桂花香,迎面扑来。
入眼处,是层岚叠嶂的苍翠山脉。
王瑾之深深吸了几口香甜的空气,心情大好。
山风飘荡,几缕琴声随风传了过来。琴声呜咽,似有千般情丝。王瑾之静静听着,似闻天籁。
一曲毕,未几,一曲又起。
竟是她熟悉的曲调,沉稳古拙,意境高远。王瑾之寻着琴声,出了小屋,一路蜿蜒,转到后山,眼前景物陡然一变,深谷孤绝,万丈峭壁高耸。
悬崖边,有亭翼然凌于巨石上,山风猎猎,有白衣人静坐古琴前,黑发与衣襟飘起,如一幅水墨山水。
白衣人似有察觉,琴声停下,回过头来,双眸微掩,冷淡高远,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万籁俱静。
王瑾之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呼吸都停止。
“是你!”
他淡淡扫王瑾之一眼,转过身去,琴声又响起。
王瑾之轻轻走到他身边,抄手站在崖边,视线落向遥远的空茫。
曲罢,他收起古琴,走到王瑾之身边,与她比肩而立。
王瑾之侧身看着他,问道:“你为何会弹这曲《乌夜啼》?”
“扶风古曲。”
“是我家乡的曲子。”王瑾之低低道,言语间颇为失望。
“哦?”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谢朗。”语调仍是疏淡。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我那毒,你用什么方法解的?”
王瑾之此话一出口,谢朗那张千年不变的玉脸,竟瞬间红得要滴血似的。他沉默了片刻,匆匆组织措辞,沉沉道:“我给你服用了一株千瓣莲,用内力将药性全部激发,压制住情殇的毒性。”
“多谢公子相救!”王瑾之欢喜的说道,俯身盈盈一拜。她来了这些时日,虽然生性懒散,保命挣饭吃的本事可不敢大意,一点儿没偷懒,抓紧时间学了一些这个世界里女子的正常举止,行礼拜谢还是会的。
谢朗的冰块脸,似那打翻了颜料瓶的调色盘子,先红后紫,变个不停。
“不用谢我。待此间事了,下山派人送你回去。”话语冰冷。
王瑾之摇摇头,喃喃道:“我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