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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前世今生:问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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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体僵了一僵,疑惑地小心翼翼问:“皎儿,是你吧?”

    还接受不了我好好和他说话了?我啼笑皆非,恨恨道:“颜翌宁,你有受虐狂倾向。鉴定完毕。”

    颜翌宁鼻子里发出低低地一声笑哼,将我拥得更紧了。

    电锯已给固定好,慢慢锯下。

    我和颜翌宁等人都不敢再开玩笑分心,集中精力,只盯住那仿若可以决定我们命运的雪亮锯片。

    锯片嗡嗡响着,终于触着玉镯时,却发出了尖锐的低啸,不断打着滑,在玉镯上滑出一道道淡淡白印,却再无法深入。

    “天!这也太诡异了!”一旁的老工人在嘀咕:“这种电锯切起花岗岩来像切豆腐一样,居然……居然断不了这玉镯?”

    正觉额上渗出汗珠之际,只听“啪”地一声,我的眼前一花,便听到了颜翌宁一声申吟。

    电锯竟然断了!断裂的锯片飞了出来,扎到了颜翌宁的手臂上!

    我看着鲜红的血慢慢从颜翌宁淡色的西装面料里渗出,还没有来得及从惊骇中醒悟过来,我听到了萦烟的呼唤。

    那声呼唤,清脆,温柔,带了对爱人言之不尽的怜惜痛楚,像清风一样掠过我们每一寸裸在空中的肌肤上,一层的冷森之气。

    听到这声呼唤,颜翌宁的脸色完全白了,连唇边都血色褪尽,我估计就是他的手腕给锯下来,他也不至有这般恐惧。

    那声温柔的呼唤,唤的是:“宁哥哥!”

    从最初连名带姓的颜翌宁,到后来的阿宁,我何尝那样柔软地叫过他什么宁哥哥!

    那么,是萦烟在叫他?

    可萦烟又怎么会认识颜翌宁,还那般亲热而理所当然地叫他宁哥哥?

    “皎儿!皎儿!”我又在被丁绫使劲地推搡。

    我知道这声呼唤必定又是出自我口中,必定又把丁绫给吓着了,所以我立刻回头,勉强一笑:“我是叶皎。我……还没疯。”

    丁绫也不顾车间地上有着一层灰尘,一屁股坐倒在地,抱了头哀叹:“我都快疯了!”

    不理一旁老工人见了鬼般嘀嘀咕咕,我用手去掩颜翌宁滴血的伤口,历历的鲜血,沾湿了我的手腕和玉镯,让我阵阵心悸,却还能笑着去拍他的肩:“哥们,你成古惑仔了,不怕疼了?”

    “啊!”颜翌宁恍然大悟,嗓音已经变了调:“我没事,没事。”

我是叶皎,独一无二的叶皎

    去医务室看了下,的确只是皮肉之伤,但扎得也颇深,上了药,好不过能休息个一两日。

    可颜翌宁显然顾不得休息了。

    医生还在帮他包裹时,他便打电话给我父母,恭恭敬敬甚至奴颜婢膝地同我父亲讲话:“伯父吗?皎儿在我这边。我明天有公务要去海南,一早的飞机……嗯,皎儿和我一起去,打算多玩几天。伯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颜翌宁显然打算这几日守在我身边,帮我解决这个恶梦和美人镯了。这事不解决,我还真不敢回家去,白白让老爸老妈担心不已。

    看他挂了电话,丁绫走近了他:“翌宁,你打算怎么办?”

    颜翌宁皱眉道:“皎儿这情况……似乎不单单是那个镯子在作怪,倒像是……”

    他再看我一眼,没敢说下去。

    我帮他说了下去:“像给鬼附了身,是不是?”

    一旁的大夫插嘴:“这世上还真有鬼吗?迷信吧?”

    我们几个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青年面面相觑。

    良久,丁绫开口:“其实有些事完全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比如鬼火是磷火,灵魂可能是一组脑电波;咒语则是符合某种特殊频率的声波,而鬼附身,则可能是一种人格分裂,算不得迷信。”

    “我没给附身,也不会是人格分裂。”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艰难地开口:“就当按迷信的说法,有所谓的恶鬼附身吧,给附身的人不是该神智不清一无所觉?可我清楚得很,连……连那个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颜翌宁不欲更多的人听到这事,看医生包扎好了,拉了我们便出来,脸色沉得可怕。他皱眉道:“不管如何,皎儿目前情况不对。我去联系一下懂得这类灵异事件的朋友。”

    我苦笑道:“你有这样的朋友么?是不是乡下跳大神的?”

    颜翌宁看来给我逗得想笑,可到底没能笑出来,只是柔声道:“放心,这年头,跳大神的不时兴了,我们要找的是——灵魂师!”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找老师也好。书到用时方恨少,若我们以前多学些东西,只怕便能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了。”

    颜翌宁嘴巴张了半天,终于叫了起来:“谁说我要找老师了?”

    我嘿然笑道:“灵魂师,老师不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么?”

    我的话没说完,丁绫已捧着肚子爆笑起来。

    颜翌宁总算明白过来了,咬牙切齿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涮?”

    我避过他来抓我头发的手掌,向前跑了几步,冲着这两人笑道:“谁让你们紧绷着脸,像我明天就要死了一样?便是我明天便要死了,我也希望今天大家还能开开心心的啊!”

    想我叶皎天生一个乐天派,生生给这场噩梦逼得半死不活,若是真如那个老心理师昨天所说,三天后便不是我了,剩余的两天,我不是更应该抓紧着,得快乐且快乐,还有,得争取且争取。

    ——萦烟,萦烟,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想变成我叶皎,都没那么容易。

    我是叶皎,独一无二的叶皎。

自动变色的玉镯

    晚饭后,颜翌宁已拿到了本城最好的灵魂师的地址,带了我们连夜赶过去。

    路上,我忍不住又去仔细观察那个可能是我噩梦源头的美人镯。

    那被锯片刮出的白痕,已经消失不见了。那种消失,很像人类或动物对于细小伤口的自动修复本能……

    更可怕的是,那玉镯似乎比原来更加晶莹剔透了,夺目的光彩随着不同的角度流转变换着,更显得镯中那美女的影像如梦如幻,却更加栩栩如生,风姿翩然。

    还有,那绕臂而过的披帛,似乎颜色加深了许多,由三月的桃红变成了风雪历过后的梅红,殷殷地明艳着。

    “怎么了?”丁绫坐在我旁边,凑上前来细瞧。

    “没什么。”我言不由衷地伸了个懒腰,笑道:“我是谁啊?我是叶皎!这天底下,没事儿能吓得住我了!”

    嗯,经了这几天的噩梦,我的神经已经强悍得像钢筋了,虽然这钢筋的质量不太好,让我常会有快要绷断的感觉……

    玉镯的颜色……爱变就变吧,我假装没瞧见,行不?

    快到夜间十一点时,我们才到了那个被形容得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灵魂师家中。

    我虽然很乏,但努力地睁着眼,一直和丁绫说着话,绝对不让自己沉睡。天知道,睡着后又会做怎样的梦!

    丁绫已经打了好多个呵欠,看得出也刻意地撑着陪我,大约同样怕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又说什么五百年,叫什么宁哥哥。

    而颜翌宁呢?

    他在一处看来很古朴很荒野的别墅前停下车,过来为我们拉车门时,我凝神看了他一眼。

    引擎未熄,车头的隐约的灯光照耀下,他的轮廓比寻常时看来坚毅有力得多,刀削般刚硬着,一对眼睛煜煜生光,并看不出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过。

    看来他心理抗压能力还可以,又或者他对这个灵魂师很有把握,认定他一定能救我。

    我心里大赞我的长期饭票有处变不惊的大将风范,更觉开怀许多,挽了他的手往别墅走去时,脚步居然甚是轻松。

    丁绫在后面大叹苦经:“早知道不跟你们一起来了,当了无大不大的一个电灯泡!”

    我扭过头凶她:“如果你不来,以后你找了男友,我当你们的电灯泡去!”

    话没说完,耳朵忽然微微一痛,却是颜翌宁轻轻提了我的耳朵,嘀咕道:“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该给我安份些吧?”

    乖乖站定了,看颜翌宁按门铃时,我笑着问丁绫:“你说,这回出来的,是个老头子,还是老妇人?”

    那个心理师像个中世纪的巫婆,这个灵魂师会不会拖根清朝的长辫子?

    丁绫在我身后跟着猜度:“估计是个老道士吧?穿着长长的褚黄道袍……”

    正说笑时,有仆人前来开门,披了件外套,却是寻常人的打扮,看不出任何的出奇来。

    我低了头压了嗓子道:“估计不会是老道士了!”

    穿过拼石的大道,留心院中布置,但见山石点缀间,花木扶疏,树木葱茏,虽是夜间,却也只觉古典,并无古板阴森之感。

    到得大厅之中,更是眼前一亮。

时尚的灵魂师

    晶莹硕大的水晶吊灯下,玻璃茶几,布艺沙发,柚木地板,本色酒柜,俱是明朗高雅的色调。

    一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子,穿一身ASK的淡色系休闲服,正拿了高脚杯,一面晃荡着杯面汤色莹润的红酒,一边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一条腿晾在茶几上,一条腿耷拉着,专心地看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这人是……

    那位灵魂师的儿子还是孙子?

    我疑惑地抓了抓颜翌宁的手。

    颜翌宁也微有不解,含笑走过去,彬彬有礼问道:“请问,杨旭先生在么?”

    那男子略侧过头,浅棕色的眸子蕴过笑意,人已站了起来,放下高脚杯,向颜翌宁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来:“是颜先生么?我是杨旭!”

    我听到丁绫轻轻一咳,回过头时,已在她眼里捕捉到一抹轻蔑的微笑,意思再明显不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叹口气,油然生起一种天要亡我的感慨。

    与其找这么个二十几岁的“大师级”灵魂师,我真的宁愿到乡下去找跳大神的。

    颜翌宁微微一愕,总算保持了一贯优雅的风度:“原来您就是杨先生。我就是杜博士介绍来的颜翌宁,这是我朋友叶皎、丁绫。听杜博士说您对灵魂学很有研究,果然年轻有为呢!”

    杨旭轻笑,年轻的面庞看来居然有几分阳光:“哪里!我只是能比常人多看到些东西而已,从来没有研究过什么……灵魂学。”

    比别人多看到些东西?

    没研究过灵魂学?

    我有点兴趣了。至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只承认自己是个异能者,能比常人多看到些东西的异能者。

    这年轻的异能者站起身来,走到酒柜边,问道:“想喝什么?波尔多红酒?还是饮料?”

    他口中在问着我们,手边已迅捷而优雅地倒了三杯红酒。

    颜翌宁道了谢,取了两杯,一杯递向丁绫;而杨旭自己已取了一杯,送到我跟前来。

    我谢了,双手接过时,杨旭忽然一缩手,那本来蕴着阳光般笑意的眼睛,泛出冷冷的讥嘲来:“你会喝法国红酒么?”

    我当然会喝。

    但我正想回答时,却突然被怪异而陌生的感觉笼住,仿佛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子被扔到了梦里,神智都有些模模糊糊,只觉这个杨旭的眼睛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金光闪闪,径直逼到了跟前,让我又怕又恨。

    可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恨?

    我来找他,不就是想利用他的能力,帮我解决掉那可怕的镯子,可怕的梦境么?

    我努力凝定自己的心神,挣扎着逼迫自己突破那迷雾一样的幻梦,努力挤出字来:“我……会喝!”

    杨旭又笑了笑,这一次,再也没有了那宝剑一样的凌厉锋芒,又是阳光般灿烂温煦了。

    仿若被人卸了千斤重担,我长长吐了口气,接过那杯红酒时,手居然在颤抖着。

    我是害怕么?我是紧张么?

    我分辨不出,只将那红酒当成清水一样猛地向嘴里倒去。

    颜翌宁、丁绫都盯着我呆住了。

    而我直到将空空的高脚杯放了下来,才醒悟过来:我居然将那杯上好的红酒一口饮尽了!

你不就是她么?

    丁绫靠在沙发上叹息:“皎儿,你很渴么?这红酒虽不是八二年的顶级红酒,可也不便宜;有你这样驴饮的么?”

    颜翌宁握过我的手,修长的眉蹙了起来,低低问道:“你没事吧?”

    我额上滴下汗来,背部更是一片黏湿,盯着那空空的水晶杯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望向杨旭:“你……你刚才不是在问我,对不对?”

    他是在问另一个人,会不会喝红酒。

    我听到了,另一个人也听到了。我不知道她是受了蛊惑,还是给那锐利的眼神刺激到了,乃至竟然在我清醒的时候也蠢蠢欲动。

    杨旭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然后转眸,缓缓滑下,凝在我那枚玉镯上。

    我更紧张了,不顾颜翌宁拉紧我的手,冲上前一步:“那个人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又是谁?”

    杨旭饮了一点红酒,微闭一闭眼,似在品味舌尖的酒香。许久,他才道:“其实她是谁,你再清楚不过;至于她在哪里,更是一句废话。你不就是她么?”

    我一阵阵地头脑发晕。

    虽然我的神经大条强悍,可他能不能别这么刺激我?

    终于连久混商场的颜翌宁也受不大住了,忙将我一拉,藏到他身后,才沉着声道:“杨先生,可不可以……别开这种玩笑?”

    杨旭懒洋洋坐倒在沙发上,就像王者坐倒在自己的龙榻上那般自在惬意:“颜先生,我没开玩笑。眼前的这位叶小姐,三魂七魄中,已经有一魂二魄是另一个人的。”

    他一下一下地叩着一旁的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丁丁”声,却带了种森然的寒意,再大瓦数的电灯,也无法驱散那样的森然的气息。

    我使劲吸了口气,忍住脚底传来的惊悸寒冷,问道:“怎样把另一个人的魂魄赶走?”

    杨旭收回凝在我玉镯上的眼神,悠闲地啜着红酒,眼睛投向了电视屏幕。我扭头看了看,正播放着某部汉代宫廷女人的大戏,年代颠倒错乱,人物或拔高或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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