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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七院诡案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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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淋地站在那,彻底不敢再说,就怕这货一发狠,把椅子也抡过来。“——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会弄死他吗?挺好啊,我告诉你,这次还真就是我做的。”
在短暂的两三秒的愕然后,我迅速就能断定,这是气话——说话时候的结构完全不对,这人是真发火了(我很擅长从语气里断定一个人话里真正的意思,几乎每个医生都有这功能),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不会帮我找昆麒麟。
我搞砸了。

第32章 峰回路转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青宿书院的——本可以冒着被砸死的危险冲上去,抱住他大腿,然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他想办法。
上衣湿掉一半了,那种千里香泡出来的琥珀色应该彻底报废了里面的白衬衣。
出去的时候,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险些倒在墙上。
我没有心情去管他们,只是缓缓地离开了。当回到那片黄竹林的时候,我真的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失败了。
这种认知让我一刹那步履不稳,靠在了旁边的竹子上。竹子凉凉的,贴着额头很舒服;这时自己才发现太阳穴那里红了一大片,还擦破了皮,应该还是被手杖刮到了。
真是惨啊。
我靠着竹子,突然自制不住地兀自笑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旁边经过一个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个神经病。
不过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丘医生,你还好吗?”
这声音是……三少身边的那个白T恤?
我转过头——果然是他。大概因为外面闷热的关系,他T恤上面汗湿了一片。
他来干什么?我靠在那,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感觉没比他们家三少的脾气好多少。不过这人大概猜到我一定挺火大的,笑着点点头。
“刚才真是对不住。天气热,我家三少脾气不好。”
这什么理由啊?天凉了我还打算让余氏集团破产呢。
我没好气地转过头,努力站直了,继续往外走。不过他喊住我,喊的是丘医生——也就是说,这群人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可以让你们那个团队别查了。”我说。“我不会再来了。”
他似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摇头说,“不,那是三少的天眼看到的。”
随你怎么说。我冲他摆摆手,一言不发。其实就算在现在,我长年累月养成的那种观察力还是没有罢工——这个人大概四五十岁,当过兵。三少叫他兆哥儿,不知道是不是北方人的习惯,男女说话都拖着个“儿”化音,听着特暧昧。
我继续往前走。他也没拉我拦我,就是呼了一口气,说,这天可真热,听说上海更热,真不是好时候。
他什么意思?
尽管刚才的会面很短,可是正常人都知道,这人必定是余三少身边的重要人物,甚至是心腹;这样的人,不好好陪着他家少爷,跑出来和我分析南北气候差异?
这时候我的思维已经慢一拍了,但比绝大多数医生都要快。只是职业习惯,我们会把一段话里的废话自动过滤掉。
“丘医生,其实三少很早就知道昆道长失踪的事情了。”他说。“而且他也派人在找。今天他的心情的确有些不好,但绝对不是针对丘医生你,之前可能有诸多失礼之处,我向你道歉。”
我怔住了。“不……这个……道歉就不必了……你说他知道这事,而且还……啥意思?”
“意思就是……其实在国庆前,三少已经知道了。而且也知道了你同样在找昆麒麟。”他向我鞠了个躬,神色很真诚,没有什么敷衍的意思。“所以今天……今天等于是……特意想见见丘医生的……”
正午,阳光明媚,我有些发晕。
或许觉得真相很难委婉地表达出来,所以兆哥儿直接省略了这个行为的本质——本质就是,今天从我能进青宿书院开始的一切,都是那人早就算计好的,目的纯粹就是耍我玩。
祝他玩得开心。
我实在太晕乎了,根本没有力气在这件事情上觉得恼怒,而是直接听见了关键的——余三少在找昆麒麟?!
他本来就在找,那我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开心吗?好玩吗?为祖国母亲庆生吗?
不管了不管了,重点是他在找昆麒麟!无论这人多恶劣多神经病我都原谅他了,自己人!
“余三少也在找他,那么……能找到吗?他还活着?”我声音都在发颤,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兆哥儿点点头,我就觉得这人简直浑身都散发着柔光。余三少要真的是邪教主,现在让我入伙我铁定回去拿户口本。
“从国庆前就开始找了,先行的那些人已经到了仓库那里,估计等你回去,就能进行最后一步打捞了,人应该还没事。”兆哥儿说,“他掉进去的那个地方挺难找,而且被人设计过。总之等救出昆麒麟后,三少会找人善后。”
如果面前有面镜子,我现在一定笑得特别傻。无所谓,太开心了。我现在的心情恐怕就和当年顺利保研的心情是一样的,快把我逼疯的一个心结顷刻间散了!
看到我的傻笑,兆哥儿(按年龄其实我该叫他叔了)指指门口,说,所以你别担心了。为了以防万一,三少特意安排了一个人陪你回去,一起负责打捞的事情。
“好,谢谢!”我拉住他的手猛晃,也懒得管那人是谁了。“三少下次要看病到S市找我,千万别客气!”
他笑笑。“丘医生客气。哦今天三少那样子真的挺对不住,这衬衫贵吗?”他指那碗砸我身上的茶,可我现在根本不在意,连忙说不贵。他没说什么,可显然也是个识货人。
兆哥儿临走前还嘱咐我,务必做出一副愁容走出去。我说啊为啥?兆哥儿说,三少心情不好,特意吩咐了,要让我“碰巧”得知这一切,不能知道得太轻易。
什么人啊,果然是个十三点。
我简直是一蹦一跳地浪到了门口,感觉连刚才那两名保安都那么和蔼可亲。
只是一走出青宿书院就听见了女人的哭声,就在正门口——前面是一男一女,女的哇哇乱哭,男的拍着她的肩,像是在安慰她。
这可能只是情侣拌嘴,大家都装作没看到的。我也是。只是没经过他们身边几步,那男的突然喊住我,“哎,丘荻?”
——是棠哥儿的声音。
我没反应过来,因为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既然他在这,那旁边的女的是谁?是他女朋友?
紧接着,我看到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子抬起头——竟然是猫姐。
她见是我,顿时露出一种恨毒了的眼神;我被她瞪得发毛,很疑惑地看向了棠哥儿;暖男兄也摊开手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办法。她哭得真的很凶,下眼线都化了;就听见她哭着说,就因为这个人,三少不要我了,把我赶出去了!
棠哥儿连忙安慰她,说不会的,堂哥最喜欢你们了。
——猫姐的话我听懂了,虽然不懂前因后果。反正就是,她做错事了,余三少刚才把她赶出去了。
可棠哥儿的话就很奇怪了——人家哭人家的,你说自己堂哥干什么?
“三少说……说我办事情……太飘,没把话带给雷哥本人……”北方妹子真心彪悍,一边哭一边打嗝,那声势还是杀气腾腾的。“他说‘你跟着那个姓丘的去S市,我不叫你,你也不用回来了’……他不要我了……”
现在我反应过来了,可能兆哥儿说的那个陪我回去一起处理最后一阶段救人活动的人,就是猫姐。我趁着猫姐哭得伤心,悄悄扯了扯棠哥儿,“怎么回事儿这是?别吓我,她跟三少什么关系?”看她哭成这样,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别是什么三少的枕边人,被打发给我了。
棠哥儿咳了一声,说,你别瞎想,不是的。她从小孤儿,是被余家收养的,大家就和亲兄妹一样长大了,从没分开过。堂哥说话难听,不过是刀子嘴……
我说打住,打住,怎么又蹦出一个你堂哥?他谁啊?
问完了这句话,我就看到面前一男一女跟看傻比一样看我。草,怎么了?难道你堂哥该是金城武人人都认识?
“……你……真不知道?”棠哥儿很纠结地望着我,再指指自己,“——丘荻,我叫什么?”
“棠哥儿呀。”
“……不,我全名叫啥?”
“啊?那我哪知道。”
他怪里怪气的,看看猫姐,再看看我,最后指着他自己,一字一句说,“我叫余棠。余——棠。多余的余,海棠的棠。”
“哦,管你叫鱼塘虾塘呢,我就跟着陈叔叫了。”我注意力还在猫姐融化的下眼线上,恨不得直接过去替她擦擦掉。“他没告诉我你姓余……”
——等等,姓余?
我一下子和魔怔了一样扭头死死盯着他,“……余?”
“对啊,余。”他点点头,大概很奇怪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我叫余棠,我堂哥叫余椒,椒淑的椒。你们都喜欢叫他余三少……”
如果我大脑是一台电脑,估计现在已经开始无限重启了——棠哥儿、也就是余棠,他是余椒余三少的堂弟,我的发小……
就好像我为了去山顶,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花了整整一周才爬上去;这时候山顶的居民指指旁边的自动缆车,说,你坐这个直接就能到了啊,干嘛自己爬啊。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打一个副本,好不容易见BOSS了,被一顿乱抽送回复活点。然后副BOSS跑来给了我个装备箱:对不住,BOSS说你实在太弱了,装备给你,你别再来了。
——如果第一天在陈叔家的时候我就说这件事情,会不会现在已经和余家兄弟们坐一起吃炸酱面了?
“等、等等!那不对啊!也就是说陈叔也知道你是他堂弟的?”我想起陈叔——当时我求他帮忙找三少他死活不答应。结果余棠点点头,说,知道啊,可陈叔很不喜欢我堂哥,所以能不提就不提。
然后他又说,你记性真不好。忘啦?当年咱俩在大前门走散,你一路走到正阳门下头,大家都急昏啦,我爸差点把我揍死。人全出去找你。最后是我哥,一点弯路没走,拉着你的手回来了。你还叫他兔子哥哥,你都忘了?

第33章 打捞队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冲他摆摆手,靠在路边墙上,深呼吸。“你是说,你哥千八百年前就见过我了。”
“对啊。”
“那他现在还记得我吗?”
“肯定记得啊。那时候你我七岁,我哥都十四岁多了,他当年已经喜欢窝老家的小书楼里头了,难得国庆节出去一次肯定记得。”
“不不不我是说,他知道我现在是医生,在七院上班,而且国庆会来北京?”
“你这不废话吗。你的事陈叔天天给我念叨,我肯定会告诉堂哥啊。”他也看到我太阳穴的擦伤,吓了一跳,“呦这怎么了?撞哪了?——哎呀就昨天,你记得吧?昨天!我不是打电话给你叫你出去泡吧吗?就是我哥叮嘱我的啊,让我带你去北京城逛逛……”
我指指太阳穴,“知道这谁打的吗。”
“草,这是被人打的?!”棠哥儿一下子窜起来,把我一把拉过去,“谁?告诉我,我让兆哥儿替你出头!”
我叹了一口气,重新靠回墙上;他是余三少的堂弟,而且回想他算命时候出现的那个小孩,估计这人也和道士的那个圈儿有关系,也就不瞒他了。
从头到尾的,我把我为什么来北京,如何找人引荐要见余三少一面,再如何给那个白化病玩掉半条命的事情全说了。棠哥儿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的样,我心里大概就有底了——他哥估计平日里挺喜欢拿人消遣的。
“这个……我代堂哥给你赔个不是了。哥也真是的,怎么能打人呢,真是……”
“没,我没往心里去。他……这眼睛不好嘛,平日里心情估计也一直挺差的。”我拍拍他肩,要说这事,真的不好再和人家计较了,毕竟救昆麒麟还是要靠三少的。“现在就想快点回S市,把昆麒麟救出来,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棠哥儿这种典型老北京的热情让人挺难扛住的,死说活说把我劝上了他的车,再把伤心欲绝的猫姐也劝了上去。我们俩一块儿坐了后座,她就一直哭。我说妹子,你真的别再哭了,再哭别人还以为我们俩大老爷们是人贩子。
这样近看,她应该二十岁出头些,妆容很精致。因为哭得厉害,眼眶全红着,特别楚楚可怜。
“你回程机票给我。”前座的棠哥儿伸手晃晃,“我叫哥们帮你改签最近一班回S市的飞机。”
“好,谢谢啊。”我把机票给了他。
“那猫啊,你去不去?”他问,“你这样,人家丘荻也怕的。我看哥现在就是心情不好,说不定过几天就叫你回去了。你干脆在我那凑合几天?”
“去!”猫姐抬起头,近乎于咬牙切齿。
说完,又瞪了我一眼。我就搞不懂了,我哪招她惹她了?
我说,妹子你不乐意就别去啊,没人逼你。你就算不去,一样有人去救我朋友的。
她说我去,三少都让我去了,我还留在北京干什么!
说着又扑在车里的靠垫上,哇得哭出来。
前面遇到红灯,棠哥儿扭过头,挺尴尬地看看我。“不好意思啊丘荻,她呢……从小跟着我哥长大的,没离开过。突然要离开,肯定也不习惯的……”
“可她到了S市怎么办啊?”我问,“她住哪?”
“猫知道的。”
“我不知道。”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冷冰冰响起来,让车里我们俩都愣住了。在兆哥儿一开始告诉我的时候,我以为余三少的意思是让猫姐和我回去,救完了昆麒麟就回北京;可后来听棠哥儿这意思,这位大妹子是给外放了,流放去了S市,非诏不得回;但现在阿猫自己说完全不知道安排,这就有点吓人了——她一口京片子,除非是阿鹿这种跟着郭德纲学的,否则应该就是个老北京土生土长的女孩子。那怎么办?!她去了上海住哪吃啥?
我咳了一声,戳戳前座的棠哥儿。“三少不至于吧,应该安排了住的地方啊?”
余棠也有点纠结的模样,“你千万别这么想。如果我哥不安排,那就真的让她过去自生自灭……”
————
五个小时后,我背着行李包,站在了虹桥机场的出口前。
身后的那个小姑娘眼眶还是通红的,眼线基本也哭掉了。我走一步,她跟一步,和只小宠物似的。
这样走了一段,我也忍不住了,说,你真没可以去的地方了?这边那么大,你就没个朋友在的?
她眼神呆愣愣的,也不说话,光摇头。
而且她上飞机的时候两手空空,除了一个手机一个小钱包,别的什么都没带。我不知道这一行的每个月收入多少,只是一个女孩子这样突然被外放到了其他地方,到底让人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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