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冷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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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忽然皱起眉头,咬着唇,额上晶莹的水晶滴落,好像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他被绑着的两只手突然挣脱,我看见他白暂修长的手猩红一片,手背滑落血珠,伤口很大。
“桓烨!”我惊得一下子来了精神,使劲全力撑起身子,半走半爬的挪到他身旁,看见他背后被烧断的绳子与渐渐熄火的稻草。
这家伙不会傻到一稻草为火引,用两石摩擦生火的法子愣是烧断了这牛皮绳吧!
我方明白他的行径,气的吼他:“你疯啦!”
他一挣脱,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无视手上严重的烧伤,任鲜血流淌,来替我接手上的身子。他强行将我掰过去,让我挣扎咒骂他,沉默着将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我清晰的感受到手上沾上了粘稠的液体,一旦得了自由便拿到眼前看,果然是他的血。
我急忙捧起他的手,鼓着腮帮子想办法,很是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后,抓住他衣裳的一角,来回翻看,见这一片上头没有花饰的,果断的使尽力气一鼓作气,将衣袂扯下来。
锦缎撕裂的声音很是刺耳,桓烨抬头恨恨的看着我,道:“怎么不撕你的?”
我细心地将他一只手包扎起来,克制住颤抖的手,声音虚的能飘散:“我衣裳质料是麻布,还不干净,不适合伤口包扎。”
小伙子爱美也要分场合啊。
桓烨没叫疼,甚至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他盯着我梳着简单发髻的秀发发呆,却不料又被我偷袭了。
我趁机又扯下他一片衣角,替他包扎另一只手,细腻的锦布一碰到他的手便被上头源源不断溢出的猩红染色,被黏住从而自动贴在上头。
桓烨顺着我的头发往下看,将目光定在我带着小花耳坠的耳垂上,盯着那小小的耳洞发起呆。
这薄梓馨近看好像……也不是很丑啊。
良久,我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手放下,这会子我是真的精疲力竭了,靠在墙壁上,道:“你的伤真不能拖,伤口太大,要是不上药会发炎,一旦发炎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他站起来,意欲将我扶起来,我配合着他,尽力站起来,不想脚下根本找不着重心,两腿重的不知怎么好,又摊下去,他没有发脾气,而是急忙将我扶稳,让我慢慢坐下,一切结束,他才抱怨:“女人真是麻烦。”
我不与他置气,催促他:“都这时候你快发火折子啊。”
他撇过头,手疼的动不了,依然忍耐着,冷着一张脸道:“耀州地处沧州与江西之间,三个地方呈三角状,一旦我在耀州发了火折子,沧州的人能看见江西的人也能看见,咱们是秘密前来,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他这时候竟然关注的是打草惊蛇?
我感到什么深深的不解,毕竟现下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我们进了黑店,我还吃了他们送来的饭,不,是他们送来的软骨散。且此刻他自己也受了伤,如今绳子也解了,正是发火折子的最好的时机,他竟然怕打草惊蛇?!
我一口老血喷出来,抱头往烟熏得漆黑的墙上撞。
彼时,柴房的门打开了,妇人慢悠悠的走进来,将我俩从上到下细细审视了,对着桓烨道:“你没吃饭?”
桓烨一向清高,自己居庙堂之高走忧其民惯了,加之那些专做底下勾当的人向来不光明磊落,觉南殷这不毛之地擅养乱吠之人,头一扭,不打算搭理这妇人。
妇人见他傲骨,也不恼,转而对我道:“姑娘,你相公体力如何?持久吗?”
嘭!
桓烨脖子没撑住脑袋,一头撞到墙上。
我被她问懵了,觉得她这话没头没尾哦,只得反问:“啊?”
妇人无奈咂嘴,心想我这丫头怎么连这都听不懂,走近两步,仔细看着桓烨,问我:“就是你相公和你□□的一般需要多久?”
我也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然而她看似已经在极力解释清楚了,若是我反问她一句“啊?”她肯定要恼我了,万般无奈之下,我装作在沉思,偷偷望了桓烨一眼,他也正看着我,受伤的右手搭在墙上,食指与中指来回点着。
我的个娘……
这个动作我在熟悉不过,上回元鹤衣在茶馆问我事儿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之后我说错话他好几天没搭理我。
这次绝对不能说错!
我暗下决心,奈何实在不懂我怎么说才算好,苦着脸思考交孃两个字怎么写,好从字面意思下手,解剖这个词。
良久,我望天,道:“挺久的吧,差不多……两、三个时辰,吧。”
嘭!
桓烨脖子又没托住脑袋,一头撞到墙上,额上蹭了一层灰,他低头扶额,保持清醒状态。
妇人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连忙扶着门,这个身子侧过去,抛了个媚眼,不可置信的对我说:“姑娘好福气啊。”
……
牛车上的我问牛车上的桓烨:“□□两个字怎么写?”
他道:“你最好闭嘴。”
“哦。”我虽不服气,但也猜出刚才我的回答又是不妥的,便心虚的听了他的话,服软了。
没一会儿,我道:“是不是两三个时辰太少了?我下次一定多说点儿,行吗?”
“闭嘴。”桓烨浑身上下都烧起了火。
我深深的感受到大事不妙,稍微向外挪了挪,不再看他。
又没一会儿,我悄悄凑过来,问他;“这妇人要把我们送去哪儿?”
这回总不会叫我闭嘴了吧,
桓烨望着这一趟路途,思索须臾,道:“望着方向,应该是前往江西的。”
“江西?他把我们送江西去干吗?”我连忙挪回来。
桓烨道:“我不知道,不过你千万小心,你中了软骨散,又是女孩子,保不得是送女去做军妓。”
“军妓?江西有军队?”我眼睛睁得滚圆。
桓烨调了一部分军队去沧州,以防考察江西水患时出什么意外,而此刻他告诉我江西也有军队,这是个什么意思?
“你当真以为我去江西是考察水患一事?”桓烨嗤笑,歪头问我。
江西水患一事我虽身处深宫然亦有所耳闻,桓毅自请缨前去之后便没了消息,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而如今,桓烨声称江西有军队驻营,若我猜测得不错,那便是江西趁乱有了反贼。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对桓烨道:“我绝不为瓦全。”
桓烨眸中一闪,惊异于我的坚韧。
牛车突然停下,妇人下了前驾,将我与桓烨脚上的铁链打开,按着我俩进了一片营帐中。
这账里没有床没有桌,只有一堆草。
好嘛,我们又被关进柴房里了。
这回没再绑着我们的手,而是绑住两只脚,将铁链子拴在帐篷的撑杆子上。
这会子可真是穷途末路了。
我很自责的说了一段比较肉麻的话:“桓烨,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下来歇息,也不会落到现
在这幅境地,都怪我,你会不会怪我?”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下来了,我耐心的等着桓烨原谅我,然后说他不怪我。
然而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他冷着一张脸,对于我诚恳的认错置之不理,心狠手辣的说道:“怪你,都怪你。”
“切!”我骤然停止哭泣,头一瞥,虽然身上没力气,却很有骨气的站起来,走到另一边,背对着他。
桓烨拾起地上的稻草,手法熟练的编织起来,几根疝黄的草在他手里飞舞灵动,不一会儿便编出一个长长的绳子。他将绳子的一端绑在自己手上,踩着稻草走过来,沙沙的声响在我耳畔旋,他将我手抢过来,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我手上,道:“一会儿人来了你就藏在我身后,若是他们拉你就拽紧绳子,若是他们拉我你就将绳子解开然后疾跑,听到没?”
我望着这个死结,一时理解不来他的意思,只听懂要解绳子的,便道:“你是不会打结吧?这个结是死的……”
他系到第三个结听见我说这话,面上一黑,停下动作没了后话。
我意识到自己有没有给他面子。
讪笑着自己帮自己打结,他也没说话,淡漠的将手放下。
锁着他脸色的变化,气氛也有了变化。
此刻这小小的草房里,每一个飘散在空中的因子都凝固了。
我加他神色黯淡,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方才的话深深打击了他,连忙打好了手上结,道:“那啥,其实死结挺好的,至少他们没办法把我拉走。”
“但是你也逃不掉不是吗?”桓烨跟在我后头反驳我。
咦?我是在安慰他啊,这人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找堵呢?
无论是死结还是活结,应该都没有意义吧,毕竟他们当真要拉我,你还能跟他们打不成?
我将自己打的结拆开,重新打了一个很结实的死结,道:“要是他们拉你,我绝对不逃,所以说呢,还是打死结比较好。”
他突然抬头,眼睛却扫视我一下,神情薄凉:“无论是死结还是活结你不都得和六哥好。”
“啊?”我不懂他的意思,本能的发出疑问。
他却没有多做解释,背过身不看我。
届时,我觉得窘迫,像个孩子一样摇动着系着身子的手臂,绳子传递着力道,引得桓烨的手也晃动,我不知说什么,就用这样的动作代替一切,哀求着他。
帐子突然被掀开,两个大汉五大三粗的走进来。
桓烨骤然回头,将我护在身后,微微眯着眼,眸子里刀锋犀利,隐隐闪着寒光。
妇人从账外走进来,指着桓烨道:“就是他,你看看怎么样?”
我与桓烨皆是一愣,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眸子中看见自己呆愣的样子。
这两个大汉长得非常壮实,个子真算起来比桓烨还要高出许多,结实的不像正常人。
其中一个红袍大汉走过来,色眯眯的将桓烨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将我晾在一旁。
这什么情况?
不是要抓我当军妓吗?关桓烨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事儿?
另一个蓝袍大汉也走过来,捻起桓烨一缕柔顺的乌发,痴迷的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隧红蓝两个大汉默契的仰头大笑。
对老妇人竖起大拇指:“李婶儿真是厉害,从那儿讨来的美男子,这样年轻,于前日里送来的那个不分伯仲呢。”
李婶儿将麻布袖子往脸上一遮,遮住笑起来更深的皱纹,道:“前几日的那个不听话,让你们饿了两三天了,这个也不是好说话的。”
红衣大汉将衣裾向外扒扒,因为太胖,身上的汗水浸湿了整个背,他挥挥手,道:“这都不是个事儿,一会儿把这小子和那个小王爷关在一块儿,看他们能撑几天。”
小王爷!
我顿感大事不妙。
☆、第三十七章:南殷大将屈辉义
难不成,他们口中那个不听话的小子是桓毅?!
桓烨似乎比我更加激动,上前一步,身子扯得我也不得以上前一步,他反问:“你们竟将恪亲王抓到此处逼迫他当男妓?”
桓烨的脑回路总是比我的短,所以反应总是比我灵敏。
他应该是明白透这些人到底要他干什么了。
我亦从他的话中得知了一切,免得我超常脑回路继续挣扎着奔跑。
“你们这个军营里的人都是断袖?”我破着嗓子不可思议的问他们。
蓝衣大汉性子急,两只粗臂往腰上一插,嗓子很粗:“李婶儿,你怎么还抓了个女人过来?”
李婶儿望了我一眼,非常机灵的甩了一把袖子,嗔道:“这是夫妻俩,顺道一起抓来的,听着丫头片子说这位小相公可是很厉害的,能有两三个时辰呢!”
桓烨小鹿一般的眸子警惕起来,手上使劲拉扯着绳子,被他打了死结的绳子松动下来。他微微转过半个头,沉声道:“你快走。”
我想起这绳子的意义。
若他们拉你你就抓紧着绳子,若他们拉我你就挣脱这绳子快跑。
我下意识的将绳子乱扯一通,准备照着他的意思一旦挣脱这绳子就跑。
然而很不幸,这绳子被我打了三层死结,根本打不开。
他一下子急了,甚至想要拆掉自己编出来的绳子。
后来,我在他焦急的神色中发了许久的呆,脑子抽风起来。
我扯扯绳子,惹得他不好解绳子,瞪着我不让我动,隧又开始研究这绳子怎么解。
红衣大汉不知我们在卖身名堂,也不等我俩一来二去的折腾,一手抓起桓烨就往外拖,桓烨一个后腰躲过去,还不忘抽出时间解绳子。
蓝
衣大汉见兄弟吃了亏,逮了个下马趴,届时就恼了,上前拽住桓烨的乌丝白锦衫,死活不放,嘴里咒骂不已。
桓烨挣脱不了,直接用力将绳子往外拖,绳子绑得太紧,要弄下来除了解开没有别的法子,他这样硬脱,便活生生将刚刚烧伤的手勒出了血,猩红迅速浸染锦布,我按住他的手,浅笑道:
“你别解了我不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眸子闪烁着柔光,仿佛一口寂寥了几千年的空荡死井顷刻注入一潭清泉,水何澹澹,泠泠作响。
……
我们在另一个帐子里见到了桓毅。
他衣衫褴褛,脸色惨白,只有如玉的容颜没有变化。这样的境地丝毫必能掩饰他全身散发着的高贵。
我不相信,几日不见的人会变一个样。
桓烨也不管绳子绑着的我了,疾走几步急切的上去,将他六哥从上到下看个遍,眉头狠狠蹙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桓毅半阖着眼,笑意绵绵:“太过恶劣的行径目前还没有,皮肉伤总是免不得的。”
我们都心领神会这一个太过恶劣是什么意思。
从知道桓毅也被关在这儿开始我与桓烨就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如今她她说的云淡风轻,便知道这件事还没有到最坏的结果。
我望着桓毅布满血迹的衣裳,不知怎的突然清泪涟涟。
这样的衣裳他有很多,每件都清雅出尘,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是天上的神灵,无论何时何地皆泰山崩于前而面露笑意,如今却遭此大难,这应该就是心疼吧。
我也蹲下来,替他擦掉脸上的血痕,极力忍着泪水:“你失去杀猪了吗?怎么全身都是血?”
他将修长的手伸出来,上头还有青紫的淤痕,他将我不经意落下的泪擦掉,笑意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