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军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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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连忙摆摆手,“千万别,我还能思考,再次也能及格,你考我还就真没分了。”维拉这一个月算是摸清楚了子慕的脾气,爱玩爱闹爱忧愁,典型的青春期综合症。你正正经经跟她讲话反而觉得你跟她不亲近,损她几句倒是乐得厉害。
来苏家探望她的曲奕直打哼哼,约莫是嫉妒了。双胞胎,还不在一个年级,尤其高年级的那个成绩倍儿好,低年级的坐收福利,替她考试还能混淆视听。
后来维拉真的替子慕把中考给考了,曲奕那醋吃的,一个暑假都没想搭理她们。
子慕拿眼翻他,“这位哥哥,您这又是怎么了?”
曲奕开口了,却是语气却是酸酸的,“你们俩要搁旧时的大户人家,早被溺死一个了。哪里有得你们这般兴风作浪,李代桃僵!”
子慕靠近他嗅了嗅,“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儿啊,你眼红什么呀。”然后正了身子,满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是怪你妈没给你生个长一样的小子吧。”
“苏子慕!!!”某人恼羞成怒。
“你那么大声吼我姑娘做什么。”海欧懒懒地把原本杠在书桌上的脚放了下来,“还是你几天不练咯得慌,要少爷我帮帮你。”
顾容与头疼,“你们就不能消停几分钟?来这干吗来了?”
因为都是附中,初中和高中的体制差别不大,就连初三毕业后的人都是一锅端过去的。维拉他们考试的这几天,子慕他们也跟着一起考。月考前一天会停课在家复习,子慕嫌复习枯燥乏味,叫来了海欧,怕他俩在一起碎碎念的时候维拉寂寞了,也自作主张的把顾容与和曲奕叫来了。其后果仅次于世界大战。
“曲奕,都怪你。”子慕骂。
“凭什么怪我!看你家海欧说的话,得瑟不死他,还威胁我。”
“我们海欧怎么了?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容与按按眉脚,“你们继续吧,我带维拉上趟医院,那里比这里还清净。”说着,扶起了维拉,给她裹了三层围巾,加了帽子大衣,牵着她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脸色讪讪。
曲奕摸了摸鼻子,被子慕瞪了好几眼。
李妈担心地看着俩孩子,“外面挺冷的,要不找医生到家里来吧?”
维拉吸吸鼻子,“没关系的,李妈,这到医院不过是几步路,再说了,他们吵得我头疼,劳烦您做些点心去堵堵他们的嘴,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
李妈摸孩子,对顾容与嘱咐道,“打针能好的就别只吃药,女孩子不比男孩子。你带好她,别让人给冲撞了。”
顾容与笑着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李妈。”
“您回去吧,门口风大,仔细我病好了您倒感冒了。”维拉默默地接受了李妈的关怀,心里是有感动的。
“哎,等会儿,我进去给你们拿一个暖炉,好歹抱着。”
冷风一吹,维拉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人也有些迷糊,顾容与问她一句话,要歪着脑袋想很久才能告诉他。
顾容与摸她的额头,好像比刚才更烫了些,把围巾往她脖子里掖了掖,然后蹲下来,“你上来。”
维拉抱着暖炉站在那,有些愣怔。
“傻姑娘,还愣着干嘛?”
此时,她的眼里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他半蹲着,微微弓着背,留给她一个温暖的背影。
好像巨大巨大的幸福在向她涌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了病,所以更多愁善感了一些。
“容与……我不习惯白雪公主的戏码。”
顾容与微微地回了头,笑了,“我也不是小矮人,如果可以,你可以当我是喂你吃毒苹果的老巫。”
“为什么不是皇后?”
“因为老巫这个词听起来更神秘更与众不同。”
维拉扑哧一声笑了。
“上来吧,亲爱的白雪公主,我甘愿匍匐在你脚下。”
“不管我有多沉重,不管路有多冗长?”
“嗯。”
“不因为我是公主,只因为我是我?”
“嗯。”
“那好,如果是万劫不复,那这口苹果我也是要吞的。”
维拉趴到了他的背脊上,脑袋跟他的靠在了一起。
他是第一个为她弯曲了背脊的男生。
所以无论以后如何,她都要为他守护他的脊梁骨。
哪怕化为手杖。
哪怕化为乌有。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的晚饭。海欧和曲奕还在。
曲奕闻着厨房里飘出清淡的香味,在台阶上蹬了几步就下来了,抽了抽鼻子,对着厨房里的李妈说,“我今晚一定要在你们家吃饭真的李妈你不许赶我。”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李妈故作严肃,眼里却是笑开了花,“也不学学人家容与,行为大方举止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风范。”李妈看着顾容与,眼里满是赞赏。
这句夸赞可是李妈实打实说出来的。自那件事后,这孩子就知礼仪讲廉耻,院里的一大帮孩子孩子撒尿和泥巴时,他在旁边看着,穿得笔挺,既不会忤逆了家人,又不会脱离了团体。李妈那是看在眼里,心叹这孩子做事妥妥当当,将来绝不简单。
曲奕捂脸,“李妈你嫌弃我。”
“可不是嫌弃你,”李妈打趣,“从小你一到吃饭时间必定端着碗过来敲门,每次都要你家傅远清面红耳赤地跑过来说家里教管不好。她一来你就扯着嗓子哭,抱着我家桌子腿怎么都不撒手,邻居们都被你哭过来了,弄得你妈好几个星期都没好意思见左邻右舍。这么多年了,脸皮怎么就不薄一点呢。”
“那不是因为李妈您做得好吃么。”曲奕赔笑,“你看,海欧不也经常过来么。”
“要是你也想海欧对子慕一样对维拉,让苏家养着你都没问题。”李妈拿勺子敲少年,转身,在锅里勺了一块骨头,递给了海欧。
海欧接过,马屁拍得顺溜。
李妈给每个人都喂了一块,给维拉的特别大一些,肉特别多一些。
李妈笑嘻嘻地看着吃得欢快的孩子们,家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只不过,感觉还是少了什么。
子慕也有同感,想了好久,激凸了,“你们怎么把小拓忘在幼儿园了!”
平时都是维拉带他上学放学的,今天早上孩子跟梅梅一起去的学校,由梅梅的爸妈送过去。而今天,巧了,维拉他们不用上学,而别的人因了惯性也没记起要去接孩子。
完了。
几个少年慌了,夺命般地就往幼儿园跑。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20失踪的孩子
维拉也想撒了丫子往外跑,可临了却被顾容与挡了去路。
依旧是半蹲的姿势,“你上来,刚刚打了针,不适合跑步。”
维拉趴在顾容与背上,红了眼睛,抱着他的脑袋,用了力道。
顾容与也不恼,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先去梅梅家看看,说不定跟着他们回家了。”
维拉咬了咬唇,点头。
那串子人也转了步伐,往梅梅家走去。
“什么?小拓吗?他说姐姐会来接他的,让我们先回来了。怎么,你们没找到他吗?”梅梅的妈妈皱眉。
维拉本不是那么容易软弱的人,或许,身边的人是顾容与,有了依靠,便就强大不起来了。
大伙儿又赶忙往幼儿园跑。
子慕的嘴唇也在发白,低声对海欧说,“我一直都对他不好……”
海欧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听到她的话,忙截了下来,“臭丫头,别乌鸦嘴咒你弟弟,等待会把他带回来,你爱亲几次亲几次。现在听话,一二三,振作!”
曲奕也难受了,平时都是他们去接孩子的,今天竟然给忘了,那孩子对他那么好,他居然给忘了!
几个少年在路上跑着,还要不停地注意路边的状况,看孩子是不是已经在半路了。平日挺短的路程今天跑起来特别漫长。可惜,等他们跑到幼儿园的时候,还是不见孩子。
幼儿园现在已经关门了,连扫地的阿姨都走了。
子慕一下瘫在了地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维拉在旁边不说话,但也是要把嘴唇都咬出血了的。
顾容与握紧了拳头,皱着眉道,“我们分头找,曲奕你往北走,子慕和海欧一起往东走,维拉跟我往西走,沿路见了人都打听一下,还有一些小巷子也要特别注意。我们找一个小时,如果还没有找到,一小时后回到苏家,只能找爷爷他们帮忙了。”
话音刚落,大伙都点头去找,海欧半拖半抱着子慕,心里比谁都着急,他怕子慕扛不住,心脏病又发作了。一遍走一遍低声安慰,说孩子那么聪明,平日精灵得让人头痛,肯定不会有事的。
子慕哭得一抽一抽的,海欧每说一句她便点一次头,像是在激励说服自己,那个孩子的确是安然无恙的。
顾容与则是摸着维拉的后脑勺,什么话也没说。
这样的抚摸治愈性很强,似乎给了维拉很大的勇气,没多久,她就抹了抹湿润的眼眶,手主动牵了顾容与,往西边走去。
小孩子,三岁的样子,很可爱,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外套,裤子是黑色的,手中会抱着一个变形金刚,眼睛很大,有点小胖,说话很伶俐的,走路还会一蹦一蹦。
他们描述了不下几十次,可是好心的人都告诉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眼中还会带着一丝怜悯,看他们急的,估计是弄丢了孩子。真可怜。
维拉今天去了医院,感冒还没有好,晚饭也没来得及吃,加上心里绷得紧,状况很不好,每走一步都仿佛刀割了脚一般。
一小时后,顾容与刚背维拉回到大院,曲奕就连忙跑上来问,“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大家都没说话。
维拉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哭了出来,仿佛连带的,子慕也哭了,就连曲奕也红了眼。
“回去告诉爷爷吧,我们不能拖了。”顾容与低声说,无奈且焦急。
苏老今晚有饭局,回来后却听到孙子不见了,差点把家里的钢化玻璃都跟敲碎了,亲自给管他们这个区的局长打电话,话头放得很重,连他们听了都要打哆嗦。
苏爷爷看着两个满脸泪痕的孙女,再生气也狠不下心去教训她们,一个晚上都没有搭理她们。倒是跟海欧说,“你去江家那跑一趟,他们家生意做的大,江老爷子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别人也愿意卖他面子。”
海欧点点头,走之前还劝道,“小拓这尊大佛,他们供不起的。苏爷爷,您别太担心了,小拓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顾容与却是低声地跟维拉说了句,“先吃点饭,待会还要吃药。”
维拉摇摇头,她吃不下。
“乖,吃一点。明天还要考试呢,你想,如果你没考好,回去念了初三,以后就没人送小拓了。”顾容与看到这样的维拉,实在不忍。
维拉终于点了点头。
顾容与又转过去问子慕,子慕自是听到了刚刚他跟维拉说的话,也点了点头。
李妈忙去热了饭菜,心里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的。她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没吃饭,刚刚做好就跑去找小拓了。哎,都是好孩子,怪不到他们头上的。
海欧回来的时候,转达了江老的意思,尽力而为,只要孩子还在B市,就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他们各自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是今晚会在苏家等那孩子,不用为他们等门了。
夜越来越深,少年们横七竖八地睡在了沙发上。那时候虽然已经开始供暖了,李妈看着这些少年,心里也难过得厉害,上去抱了被子,给他们都盖上了。
维拉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久了,久到大家都睡着了,眼前却还是那孩子的一颦一笑。
无嫌弃无功利的亲近,他说姐姐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呀。
晚上的时候孩子醒了,总要把小手掖她掌心里才又安安稳稳地再次睡去。
他也曾在她心神恍惚的时候捧着她的脸悄悄问,姐姐你也做我妈妈好不好?她没听清,再问孩子了,孩子却脸红了,埋她怀里不说话。
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孩子,说丢,便丢了,连细细地摩挲一遍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此,泪便又一次糊了眼。
一双大掌盖过来,身边也满是他的温度。
“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哭了。”顾容与叹气了。
“容与,你知道吗?因为小时候家庭的缘故,我同别的孩子都不大亲近。在大西南的时候,因为民风较为闭塞,母亲又是未婚生的我,别的小朋友都被家长耳提面命,不要同我玩。后来到了大西北,好多年语言都不通,身边说得上话的就更少,所以是孤单惯了。回来之后,是小拓一点一点的蹭着我,把我的心都磨化了。或许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才能让我毫无间隙地接受并且尽可能地待人好。可毕竟,是因为他呀……”
顾容与一下一下地帮她擦着眼泪,“我明白他的无可取代。”顾容与挨得更近了些,她敞开心扉了,那么他也陪她说一些体己话,“小时候,我姑姑也待我很好。奶奶也疼我,但是不会纵。可姑姑不同,她对我是溺爱,在人看来很不靠谱的爱。”说到这,顾容与笑了,“那时候我被人打了,她便去帮我打回来,很难想象,她那么大个人居然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大冬天的我想吃荔枝,她拖了好多关系,才在广东帮我找到了人家在夏天冰住的荔枝,千里迢迢给我送了过来。那时候大家都笑我是杨贵妃,我知道他们嘴里虽不说,但是心里是很羡慕我的。姑姑在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放肆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以为还会回到那段时光。也正是这样的溺爱我如今做梦梦到还会笑醒,不管别人怎么不认可,但是她的确是我生命中那道闪闪熠熠的光。”
维拉是从刚开始的自怨自艾,到真正把他的故事听进去,她在等他说下去的时候,他却没有说话了,不由得问道,“那你姑姑呢?她现在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