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踏山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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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竟然猛地被人推了开来,屋外的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飞雪,灌进了屋子。
一个高大的身躯,一张粗狂的面孔,随即在残火的照耀下,显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当然也包括病床上的慕容涉归!
“弟……弟弟!”
看着这张原本很亲切但是此刻竟是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的面孔,病床上的慕容涉归顿时变预感到了突变,他激动地猛咳了一阵,拼尽了生命所遗留下的全部力气,双眼怒睁,愤怒地朝着门口的这个人吼叫了一声。
门口这个人的确是他的弟弟,而且是血浓于水的亲弟弟,他名叫慕容耐。
他现在却是直接走到了慕容涉归的病床边,似乎丝毫也不在意自己兄长的怒气,沉声应了一句:“大哥!”
他的腰间佩着刀,一柄象征着他即将篡权夺位的刀!
慕容涉归惨白的脸上已经布满绝望,瞪大了的双眼也没有变,只是他脸上的怒气却并没有消失,激动地颤声问自己的弟弟:“为……为什么?”
“你的儿子今年只有十四岁,我不认为他现在具备管理我们鲜卑慕容部的能力。”慕容耐紧紧地握住自己兄长的双手,语气却有些激动甚至愤怒。
慕容涉归脸上的绝望之色更深,他全身颤抖着,胸膛一脸起伏了好几回之后,喉头才发出了声音:“你……你是不是已经杀了他们?”
慕容耐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慕容涉归绝望的眼角之中已经泛出了泪,在昏黄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暗黄色的光。
看着他这幅表情,慕容耐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离开了床榻,朝着他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学那些汉人的什么狗屁继承制,为什么我作为你的弟弟就不能够继位为单于,为什么你一定要你那还不懂事的儿子来管理我们的部落,我不服气,所以我要改变你的做法!”
慕容涉归依旧睁着眼,不过却好像没有听到慕容耐的话了,只因为他再也合不上眼了!
……
旷野黑暗,风雪交加。
这个草原已注定不平静了!
铁甲的军士们排成了一队队,高举着手中明亮的火把,正骑着他们胯下的烈马,冒着风雪,在四处搜寻。
他们已经得到了即将成为新一任单于的那个人所下达的命令——一定要找到那两个小子,然后宰了他们!
“好冷啊!”
一名军士已经忍受不住旷野的寒风,哈着热气,摩擦着双手,抱怨道。
“妈的,就是,现在我们已经找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迟早都会被冻死!”另一位旁边的军士也愤愤地吼了一句。
“要不……我们还是别找了?”一个军士突然低声建议道。
众人听得他这么一说,便都停了下马来,纷纷将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军士也不在意这些目光,接着试探着问众人道:“你们难道真的想亲手杀了单于的儿子?”
众人开始相互对视,竟是同时显得有些犹疑了起来。
“妈的,我不找了,要找,你们去找吧!”
缓缓之后,终于有人开始显露出了不耐烦以至于一脸厌恶的神情,然后策马转身,竟是朝着来时的路赶回去了。
紧接着,队伍开始了解体,最终似乎只剩下了白色的旷野。
半晌之后,不远处的一处草丛竟然开始蠕动了起来,紧接着,草丛之中竟是闪出了两个的黑色的身影。
又过了半刻之后,其中终于有一个人拿出了火折子,然后点燃了一支火把,接着在用这一只点燃了的火把,去点燃了另一只。
在跳动着的火光的映照下,竟是赫然浮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的影子!
而两人也就在这刚刚被点燃了的火光之中,相视一笑。
“啊,终于逃出来了!”较为瘦小的少年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叹息道。
“现在还没有,要是我们想要彻底安全,那么首要的便是要找到一处容身之所!”较高的少年眉头紧皱,沉吟着道。
“可是哥哥,现在我们还能够去哪里呢?”较矮的少年凝望着被他称为哥哥的高个头少年,问道。
较高的少年依旧沉吟着,半晌之后,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才眨了眨,说道:“你可还记得辽东人徐郁?”
较矮的少年闻言,想了一想之后,突然笑着跳了起来,答道:“哦,是他,我还记得他,哈哈!”
较高的少年微微一笑之后神色却是有些黯然了起来,他凝视着矮个少年,说道:“如今父汉或许已经亡故了,而母亲她们接下来肯定也会被慕容耐杀害的,所以现在我就只剩下弟弟你一个亲人了!”
矮个少年也也显得有些伤感,凝望着自己的兄长,开口道“从今天起,我也就只剩下了哥哥你一个亲人了!”
……
大雪在狂乱地飞舞,两个相互扶持的年轻背影,两只红色的火把,就如同两只孤单的、难以适应这气候的萤火虫,在寒冷的冬季里,正艰难地在寻找着可供他们容身的巢穴……
第二十三章 大逃亡和商人徐郁
塞外的寒风,已吹得越来越猛烈。
辽阔的原野上,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相互扶持,向东而行。
他们没有马用作骑乘,更没有带上鲜美的、足够的干粮用作吃食,只因为他们是在慌乱之中被迫逃出来的。
他们各自那原本白皙清秀的面容现在已经布满了风沙和灰尘,发丝凌乱也早已变得不堪,而且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清洗了,看起来就如同两个并肩行乞的流民甚至乞丐!
他们现在已经向东逃亡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大棘城到辽东郡,距离本就超过了六百多里,然而他们现在却只走了还不足一半的路程。
虽然他们正值血气方刚之年,若是凭着一股血性,就一定有战胜一切困难的信心和勇气,然而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大逃亡之后,他们现在却依旧难免有些身心俱疲。
“哥哥,现在距离辽东郡徐郁的家还有多远?”
较小的少年早已累弯了腰,现在却是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另一个个头较高的少年问道。
这个年纪较小的少年叫做慕容廆,虽然其外表稍显稚嫩,但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却隐隐透露着些许聪慧的光彩!
听得弟弟的问话,站着的那个个头较高的少年却也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双眸望着前方,缓缓之后才又答道:“大概,大概还有三四百多里吧!”
这个个头较大年纪也较大的少年名叫慕容吐谷(yù)浑,十六岁,是慕容廆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只见其身材雄壮,双眸睁大的时候就如同一只雄狮一般,威武生猛,就好像没有什么困难可以让他屈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忌惮,他的双眸之中,散发着明亮的、冷傲的、智慧的光彩!
听得自己的哥哥这般说,慕容廆便也不再多问,只是也将目光望向了荒野的远方。
气氛就这般沉寂了片刻之后,二人也已经休息完毕,只听得站起来的慕容吐谷浑又沉声开口道:“虽说我们已经逃走了将近一个月,可我看慕容耐肯定还在派人追杀我们,因此我们依旧必须得继续保持一种随时都要小心谨慎的心态!”
慕容廆也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又拖着早已胀痛不已的双腿,接着向前走去。
……
辽东郡,大商人徐郁之家。
经商之人,在这个时代,从来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只因为商人们经常被那些被他们赚走了钱的人嫉恨,因为这些人总觉得自己上了商人们当,即使在“上当”的那一刻他们却是两厢情愿并且发自内心地笑得连眼睛都没了。
徐郁就是这种人,他一直被人看不起,但是他却又总希望自己被人看得起。
他一直认为自己此生最大的“偶像”就是那个奇货可居的秦国丞相吕不韦。
他大半生在辽东这个地方走南闯北,结交各路朋友,当然也是有着不小的私心,那便是遇到能够成全他自己的“嬴政”。
只可惜嬴政没有,猪朋狗友到来了一大推,对于这一点,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他也常常这样安慰着自己:“商人嘛,不多认识各式各样的朋友,那还如何经商,如何探听各路买卖的消息,又如何混得下去?”
于是他混下去了,幼年随父经商天涯,人到中年却已是成了辽东郡的首富,家财万贯!
但也因为他前半身“刮”了别人太多,所以在辽东郡这个地方名没有得到什么好名声,甚至连一些自命清高的乞丐都不愿路过他的门前,即使他家的粮食多得连狗都不想吃了!
他是汉人,而且祖宗八代连一个小官儿都没出过,也就是一个纯粹的“没品”之人,寒门庶民一个,在西晋这个时代,谁看得起他?
……
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身板儿,一双肥肥大大的耳朵,一双光溜溜如黑色圆珠般的小眼睛,一身厚厚的麻布袍裹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是一个固定在桌边不能够动弹的毛毛球,这就是徐郁。
徐郁现在正坐在自家的厅堂里,肥胖脸颊上的表情竟是显得有些焦虑,一双肥手不住地敲击着伏案,也不知他是因为寒冷而焦虑,还是为人事而担忧?
直到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黑溜溜的小眼睛中已经放出了急切甚至是期待的光。
一个年轻的小仆役旋即从大门口跑进了屋来。
“怎么样,打听的怎么样?”
还没等这小仆役跪下来启禀,他竟是已经先开了口。
小仆役也是一脸急切,涨红了脸,大喘了几口气之后才躬身答道:“禀报主人,根据我打探来的消息,鲜卑慕容部的确是在一个月以前就发生了突变。”
徐郁脸色依旧焦急,心中暗道:“如此看来,那慕容涉归的确是死了啊!”
他又继续发问道:“那么传言中说慕容涉归的那两个儿子都还没死,这可是真的?”
这年轻仆役回答道:“确是如此,据说那新任单于慕容耐并没有抓到这两个小孩儿,而且现在还加派了人手去追查他们的下落!”
问得这仆役所言,徐郁的眼光突然似乎有变亮了些,忍不住自言道:“看来他们说的果真没错啊!”
他们,自然是指徐郁的“酒肉朋友”。
“那么,你可探听到了这两个小孩儿是朝着哪里逃跑的?”他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又问道。
哪知年轻的仆人却是面有难色,片刻之后,才又嚅嗫着道:“这个……小人却是没有查到。”
闻言,徐郁也不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自然明白这种消息的确是很难被人探听到的,不过半晌之后,他胖胖的面颊上却是浮现出了带着些狡黠般的笑意,对着仆役道:“你,立刻去给我召集人手,让他们备好干粮马匹,就说我要装备去打猎了!”
年轻的仆役却是怔了一怔,暗道:“打猎,就你这小身板儿?何况你以前好像根本就没有出去打过猎吧?”
不过就算给他三个胆儿,这年轻的仆役也是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只是点了点头,道:“小人遵命!”
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又并未立即离开,显得有些局促。
“你还有事么?”徐郁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这个……主人……您的家里好像还……还没有猎具……”
小仆役颤巍巍地斜瞟着一眼正一脸“意气风发”的徐郁,颤着声道……
第二十四章 断绝前路的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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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郁这一次的确下了血本。
一百多人的“打猎”队伍,在这个头戴毡帽的胖胖的中年人的带领之下,已经浩浩荡荡地从他家出发了。
他这个队伍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的人绝大多数由他自己的家丁护卫所组成,平常会那么一招半式的防身招数,身上也备有除了猎具之外的刀枪之类的武器,而后面则是他请来的五六辆运送粮草和烧火做饭的器具之类的马车队。
——这时时间已将近年关,冬日的凛冽之气更浓,因此他不得不做好长远且万全的准备。这么多年来,四处经商所获得的经验告诉他,必须要保持一个精明的头脑,若是一个不慎在草原上没了吃食,那可是连命都难以得到保证的啊,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游牧猎人!
当他的这个队伍经过县城的大街时,一些认识他的人也暗暗感到有些纳闷儿:“这个徐郁,难道是钱没处花了?还是脑袋被铜臭味影响的发傻了?”
徐郁自然也明白自己此举是有些招摇,不过他却是很乐意且故意这般招摇过市的。
一方面,若是他这一支大队人马偷偷摸摸的离开的话,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也是他的“朋友”太多所带来的一种负面影响——被人关注,尤其是本县的那些和他一样做买卖的人,他们或许甚至还会以为他又找到了新财路,并派人暗中探视,这结果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另一方面,他当然是为了以后考虑的。若是他今日真的能够找到莫容吐谷浑二人,那么如果二人今后有任何一人可以重登单于之位的话,他也算是做了一回“小吕不韦”,等到日后他“发达”的时候,这件事情,他的名字,或许还有被记入史册的机会呢!以后向人谈及炫耀的时候,这可是能够大大地满足他的虚荣心啊!
……
寒风扑面,大雪早已停了下来,空旷无人的大草原上,一对年轻的兄弟相互扶持着,依旧在继续向前行。
眼下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几乎都像是瘦的变了样,原本健硕高大的身躯,此刻在寒风中竟像是两杆随风摇晃的旗杆,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两人苍白干燥的面颊上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涣散的眼神已经没有了聚焦,嘴唇也干瘪至于蜕皮泛黄。
“哥哥……我们还……还剩的有……有吃的么?”
个头较矮的慕容廆被他的哥哥慕容吐谷浑搀扶着,他的肚子已经叫了好几次以至于胃里都有了痉挛,甚至脑袋都已经饿的发昏了,喘着声问道,虽然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好几次,但是他却好像是没有记得了,或者说这句问话已经成了这少年的一种本能反应。
慕容吐谷浑用一对无神地双眼心疼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