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踏山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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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想请大单于施恩百姓，开仓赈济幽燕之地的灾民，以让他们暂时得以安生！”言罢，这王参军便又跪了下来，俯身啜泣了起来。
见得他这幅模样，慕容廆也不由得为之黯然动容，他站起身来，一边伸出手将王参军扶住，一边道：“王参军不必如此焦急，还请先站起来再说话罢！”
王参军这才又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躬身站了起来。
慕容廆这才又直直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又道：“若要我赈济整个幽燕数州的灾民，仅凭我鲜卑慕容的实力，实在是难以办到啊！”
“只要大单于能够赈济灾民，我想幽燕之地的汉族百姓必定会感恩戴德，众人归心！”王参军终于满面凄然的表情变成了正常，俯身说道。
“这一点，我自然很清楚！”慕容廆依旧正色道。
他承认自己并非一个不求回报的人，更何况，能够与幽燕之地的汉人处理好关系，对于鲜卑慕容的壮大是极为有好处的，而且他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并且还取得了的一定的成就。
王参军不再说话了。
“目前以我鲜卑慕容的实力，或许只能够赈济幽州一州的人民，而且就算开仓赈济，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缓缓之后，慕容廆终于说道。
他忽又转身，望向了远处的风雨，肃然道：“现在只希望，这大雨能够早些停下来！”
但王参军的脸上已经有了一脸兴奋的笑意，俯身答道：“多谢大单于恩典！”
……
幽燕之地，大棘城中，数百辆马车正停留在军府的粮仓处等待装粮，而装满了的马车则分批次，分地点，在不同的时间段，满载着赈灾的粮食，沿着大街朝着城外大道上奔驰而去……
大棘城的人，无论鲜卑人，还是汉人见得这幅壮观的景象，却都是满心自豪，因为他们早已免受那冻馁之苦，就像如今这处原本蛮荒的城市在他们的眼中嫣然已变成了乐土。
……
鲜卑宇文部，大营之内。
“想不到那小族长几年之后竟然变得如此出手阔绰了！”有人在震惊。
“是啊，看来先前我们完全低估了他的能耐。”有人认同道。
“他这一招赈济灾民之举恐怕又会吸引到很多汉人归心了啊！”有人面露担忧之色。
“决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有人一脸阴险，恶狠狠地发声道。
众人的讨论之声依旧在继续，但宇文莫圭已在心中作出决定。
“传令全军，择日出发，攻打慕容小儿！”
他浑浊的鹰眼已经发出了两道亮光：“这一次，我定要他重重受挫，若是他再敢继续这般嚣张，我定要灭了他慕容一族！”
这鹰眼老人的双眼已经发出了毒辣忌恨的目光。
两个世代的仇敌，终将要，决出胜负！
……
第五十六章 危局
公元302年，初秋。
云销雨霁，红日初升，原野已被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薄纱，而昨夜凝固的霜雾，也在今朝缓缓升腾，空气之中，正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气……
朦胧，安静，宁和。
草原就像一个慵懒倦怠了的睡美人，而此时，正是她甜梦初醒的时分……
接连几个月的大雨终于在近来的断续中逐渐停了下来，而它带给人们的灾难和忧虑则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但它，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所以人们非常兴奋，尽管他们经历过了它带给自己的冻馁之苦，甚至生离死别。
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或许总是如此——你无法改变，你只能顺应，甚至在灾难面前乞求，在灾难过后庆幸。
大棘城内也是一片祥和，太久的雨雾让人们的眉头紧锁，初来的天晴让他们心情舒畅。
所以军府之内，身为慕容鲜卑大单于的慕容廆现在也很高兴。
一方面，他的赈灾幽州百姓的举动得到了来自晋朝皇帝的“大加赞赏”。这虽然只是口头表扬，但至少也能够表明晋朝已经认可了自己的“重新归顺”而且或许还增加了几分对他自己和鲜卑慕容部落的信任。
而另一方面，这次赈灾幽州百姓至少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大多数辽东汉人对他这个“戎狄首领”的顾虑，也能够赢得他们之中不少汉人的人心。
当然，从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层面来说，大雨停下来，才能够使百姓们的生活和劳作重新变得安稳起来，也只有这样，鲜卑慕容部才会继续发展下去，所以慕容廆自然很开心。
然而，大草原平静之的表层之下却一直都隐藏着涌动的暗流，无形的危局终将紧缩围逼，而那高空的苍鹰也会瞬间展翅俯冲，去叼抓那只它在黑暗中监视已久的猎物！
慕容廆现在已经接到了来自边境探子带来的情报——宇文莫圭派其弟宇文屈云率军自西而来，对本族族人进行大肆劫掠，现已残杀俘虏族中人口或已达到五百余户，且正直朝大棘城而来！
听得这探子的来报，王庭之内，众长老臣子顿时皆是一脸吃惊——朝大棘城而来，看来宇文莫圭这次恐怕不是只想骚扰劫掠部族那么简单了啊！
“你可探到那宇文老贼带了多少人马前来？”慕容廆神情凝重，盯着那探子，忽地发问道。
探子原本俯身在地，这才又抬起头来，恭敬地朝着他颤声答道：“大概……大概有将近两……三万人马！”
“三万人马！”
听得这探子的回答，众人皆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更有人甚至已忍不住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于是众人连忙又将目光聚焦在了慕容廆的脸上，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够作出决定。
“他那军队现在与我大棘城有多远距离？”慕容廆再次发问。
“不足两百里！”这探子连忙回答道。
此刻，慕容廆凝重的神情突然变得坚毅，漆黑的双眸之中也随即发出了两道亮光。
“传令下去，马上整顿三军人马，以防敌人突然来袭！”
他猛地对左右下令道。
“立即集结一万兵马，我要亲自去截杀那宇文老贼！”
慕容廆双拳紧握，狠狠地接着道。
……
持续的马蹄声响，震破了平坦宽阔的街道！
铁甲的骑兵，在纵马驰骋中神色肃穆庄严！
矛与盾，在金红色的阳光下映出了血红色的晕印！
——刚刚步入宁静的大棘城现在又开始变得喧嚣了起来。大街之上，众人闪开在左右两侧，抬望着这支出征迎战的军队，神情显得恭敬而复杂。
似乎现在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又从轻松变成了忧惧，从忧惧变成了期待，又从期待变成了寄托！
大军朝前，领头之人却已不再是昔日那个稚嫩的少年。
多了的，是稳重，成熟，深邃，甚至……霸气！
现在这一万兵马已经全部走出了大棘城的西门，并在这里重新集结整队。
一切就绪之后，喧嚣的军队恢复了安静。只见慕容廆策马朝前两步，然后朝着身前这横竖站齐了的众军士朗声道：“鲜卑慕容的勇士们！今日，我们又要去和仇敌宇文贼部交战！”
众人已纷纷将目光聚焦在了慕容廆的脸上，而他们的目光，有的显得紧张，有的显得怯懦，甚至还有不确定的目光。当然，军士之中，热血的少年多数是冲动的，所以现在他们的目光也是急切而炽热的。
慕容廆的神情也开始显得激动了起来，接着道：“宇文贼部一直依仗它人多，对我鲜卑慕容欺压百年，而且这一次竟然还想得寸进尺！我慕容鲜卑现已忍气吞声近十年，这十多年，我的百姓安居乐泰，族中实力也大大增强，宇文莫圭难道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辱的么？！”
“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有军士开始愤愤响应道。
“对，今日一去，我们一定要打败他们！”
“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群情激愤，众军士交错复杂的目光终于已完全被仇恨的怒火所掩盖。
只听慕容廆又朗声道：“今日为战，一切都为大棘城，为我鲜卑慕容，我将与诸位一道，让他们有来无回！”
于是铁马鸣啸踏蹄，大地开始震动，这黑色的军队，在那黑衣男人慕容廆的带领下，踏上了直面仇敌的征途！
……
宇文军团，宇文屈云部军营。
这几日对慕容部落的劫掠让宇文屈云得到了很多：金银财物，粮食布匹，马匹牛羊，上千的人口……
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扎营暂停，然后找个俘虏来的漂亮女人，好好享受一下。
于是他的部下们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毕竟这么多年来，慕容部落在宇文部族全军上下的心目中，似乎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些天他们完全就没有遇到过对方任何有力的阻挡。
“主帅，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进攻，不能在此停留，以免麻痹大意！”
就在宇文屈云正让随从带着一个漂亮女人准备走进自己的营帐之时，身侧却走过来了一个青年男子，对着他开口道。
听得这句话，正在兴头上的宇文屈云不由得皱了皱眉，偏头呵斥道：“素怒延，你不喜欢休息但是我的士兵们需要要休息，我也要休息！”
青年男子听得他这句话，顿时也有些发火，愤愤回应道：“我只是对你这个主帅说出我的建议而已，不要以为你是主帅，就可以肆意妄为！”
“哼，你说这话，还不是因为你嫉妒我！”宇文屈云偏过头，轻蔑地道。
说完，他便又带着随从，把那个被捆绑了的漂亮女人带上，朝着自己的营帐走了过去。
“你……”瞧得宇文屈云这幅傲慢的模样，宇文素怒延气得咬牙切齿，又一时语塞，无言反驳，只愣是看着他钻进了营帐之内。
接着他又猛地转身，嘴里发出一声冷哼，一边拂袖而走，一边在嘴里狠狠地喃喃道：“我反正要带自己的部下先去了，你就在这里慢慢磨蹭吧！”
……
第五十七章 奇袭宇文素怒延！
（更新有些晚咯……）
初秋，正午，红日当空，阳光普照。
旷野之上，雨后的积水被炽热的阳光照耀蒸发，使得空气之中，湿气更重。透过这四周弥漫湿气远远地向前望去，似乎自己就置身在一种梦幻的环境之中。
而此刻，草地上，有一支万人黑衣骑兵军队，正策马朝前，向西而行。
领头之人，自然就是慕容廆！
现在军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十几位探子却早已被他派到前面去了。他们的人和马现在都要保存体力，而且对于敌人的行动的探查当然更不能够放松警惕。
就在慕容廆等人继续前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和所有的军士就看到了一本部探马正远远地朝着队伍迎面飞速驰来！
慕容廆高举右手，轻轻一挥，于是所有人都立即驻马而停。
这时候，探马也立即赶了过来，马背上的军士使劲地拉紧马缰，只见那马一双前蹄猛地腾空，一双后蹄随之弯曲后退，这才止住了疾驰而来的余劲。
“禀报大单于，此处向前三百丈之地，已发现宇文军队行迹！”
探子随即恭敬地朝着慕容廆大声禀报道。
听得这探子的话，众军士旋即都已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马缰和兵器，提着心打起了精神。
慕容廆神情冷静，开口问道：“有多少人？是否为宇文屈云全部人马？”
探子闻言，显得有些紧张，嚅嗫道：“这……”
“再探！”慕容廆忽地对着探子下令道。
“是！”探子抱紧双拳，躬身点头，接着策马转身，又立即飞驰前去探查。
待得这探子刚走，只听慕容廆又对左边一位副将道：“立即派人探清附近地形，务必详尽！”
左边副将连忙点头称是。
“全军整备，准备迎战！”
慕容廆又对全军下令道。
一声令下，大军之中，顿时响起一片铁甲相交之声。
接下来，军队又继续保持着这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警惕而进。
又过了片刻之后，探马终于再次来报：“敌军只有约有一万人马，并不像是宇文屈云的全部人马！”
这一次，慕容廆先是一怔，微皱眉头，略略思忖，偏过头，朝两位副将问道：“你们如何看？”
听得他的发问，左边的副将率先开口回答道：“依属下看，这或许是宇文屈云派来的先锋！”
右边的副将点点头，沉声答道：“属下也这么认为！”
听得二人的回答，慕容廆并未开口表示认同，只又朝那探子说道：“继续打探，这一次一定要派人注意敌人的后方，若是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来禀报与我！”
探子再一次领命而去。
慕容廆心中思忖：“照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宇文屈云这一次带了两到三万人马，而现在距离此处不足两百丈之外却只有一万余人，那么剩下的那两万人马真的是在后方吗？”
“先前我离开大棘城的时候就已将守城军队部署完毕，再加上这几年来大棘城城墙也已加固加高，所以，就算那宇文屈云带着那剩下的两万人马甚至这全部三万人偷袭，我也有把握能够将他打败！”
“此番我只带一万人马前来就是为了避免我大棘城遭到偷袭，若是他没有带上那剩下的两万人马绕道去攻打我大棘城，仅凭我一万人马自然不会与他三万人马正面交锋，而是用计求胜；而若是他果真去偷袭我大棘城，我也有信心能够将他这一万诱兵打败之后，再去回援我大棘城！”
心念一定，慕容廆紧皱着的眉头这才微微舒缓，而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淡淡微笑。
“单于这般发笑，莫不是已经有了退敌之计？”左边的副将已忍不住一脸惊喜地笑问道。
慕容廆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笑着朝着两位副将反问道：“你二人为何认为前方那一万敌军就是宇文屈云的先锋军队呢？”
“这……”二位副将面面相觑之后，都是忍不住露出了复杂的笑意。
“宇文屈云此人向来不懂汉人的兵家诡道之术，凡是只会冲动鲁莽，只求一战即胜，所以……所以……属下认为，他的作战方式或许还像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右边的副将讪讪一笑，挠头答道。
左边的副将也只是讪笑，看来他也认同右边副将的这一说法。
慕容廆脸上还是挂着浅笑，只偏过头，先前望去，开口说道：“虽说宇文屈云的确是一莽撞之人，但凡事都必须要深思熟虑，切忌先入为主，你们可别忘了，他的背后还有宇文莫圭那老贼！”
闻言，二位副将只得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