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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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朝冷然,快速夺了她手中利刃,“你们抓沐王,到底想怎样?”
白狐一愣,“谁说我抓了沐王,我在救他。”
闻言,不远处的孟麟微微蹙眉,“救他?”
秋朝忙道,“公子,你莫听她砌词狡辩。咱们分明看到他把沐王弄晕了,从温家带出来。能爬墙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皇帝喜欢杀人,难道皇帝也不是好人?你这是什么说辞?”白狐嘲讽。
“放肆!”秋朝训斥,“你敢非议皇上!”
“我有什么不敢的!”白狐冷笑,“相府公子都肯千里为情奔,跑到这穷乡僻壤的私会旧情人,我这厢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秋朝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微青的扭头望着自家公子。
孟麟倒也没有动气,这些事他早就听说了,不解释只是觉得无所谓罢了!有些事情,自己觉得心中无愧,就不怕外人言。
“既然知道,还不把人交出来。”孟麟盯着眼前的白狐。心想:这女子倒也有趣,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与容景垣的关系,而且还敢直言不讳当今圣上。果真是不怕死的!
“交?”白狐笑得凉凉的,瞧一眼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而后看着逐渐走近的孟麟。“交自然是要交的,你我是友非敌,没必要打打杀杀的。我真的是来救五爷的,如果不是我,今儿个你们的沐王殿下,就该是温家的上门女婿了。”
“什么?”孟麟面色一紧。
秋朝愕然,“你是说县太爷——”
白狐饶有兴致的望着二人微微变幻的面色,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孟麟的脸上。方才一路厮杀,倒也没发觉什么。此刻静下心来,竟发现眼前的男儿生得极好。这孟麟三庭五眼,容貌端正,身上带着一股子顽劣之气,可眉宇间漾开淡淡的自信从容。
那种亦正亦邪的感觉,还真是极好的,与这张脸格外的般配。
“没错,县太爷动了心思,我这是救人于危难。”白狐笑道。“总不能让殿下,白白失身吧!”
“你为什么要救沐王?”孟麟说到了点子上。
白狐眸色微恙,勾唇笑得邪魅,“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她含笑望着孟麟,“你想不想知道?”
孟麟定定的望着她,突然间,冷风刮过,待回过神来,短刃已经落在了孟麟的脖颈上。白狐浅笑盈盈望着怒目圆睁的秋朝,“不好意思,行走江湖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一把剑呢?借你们公子一用。不许追,否则就别怪我下手无情。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会放了他。我既然能救沐王,自然知道你们的关系匪浅,所以我不会杀了你。”
音落,白狐挟着孟麟逐步退后。
秋朝急于上前,白狐的短刃已经割破了孟麟的皮肤,有微红的血色慢慢溢出。见此,秋朝不敢动弹,眦目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孟麟看了秋朝一眼,“照她说的做。”
白狐纵身一跃,将孟麟丢在马背上,快速策马而去。
“公子!”秋朝伸手便将冷剑掰成两截,江湖人就是诡计多端。她说那么多有漏洞的话,只是为了诱导众人放下戒备。事实证明,白狐刁钻得很。
马背上颠簸,孟麟伏在马背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碎。最后干脆呕出声来,惊得白狐慌忙勒马,顺手便把孟麟丢下马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孟麟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马背上被丢下来,浑身上下,都跟碎了一样。这女人,还真够狠的!
翻身落马,白狐冷然立在他跟前,瞧一眼倒地不起的孟麟,“你少给我装模作样,纵然你是相府公子,但是到了这儿,你什么都不是。山高皇帝远没听过吗?我告诉你,如今就算我杀了你,也没人能找到我。我可以杀了你,把你丢在大漠里,到时候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看得出来,你很仇视朝廷。”孟麟干脆躺在那儿。脊背上疼得厉害,尤其左肩位置,压根动弹不得。估计是伤筋动骨,真的摔着了。
“这还用得着看?”白狐嗤鼻,“你以为自己是观相算命的?赶紧起来,这儿入了夜会很冷,离开这儿,我就放了你。但你最好老实点!”
孟麟一动不动,蹙眉望着她,“你真的要放了我?”
“我可不想给自己树敌!”白狐蹲下身子,“起来吧!”
孟麟还是躺在那儿,“我动不了。”
“什么?”白狐一愣,“再不走,我走。”
“你摔着我了。”孟麟看上去,并不像说假话。
白狐凝了眉头,伸手慢慢去触摸孟麟的身子,触及他的左肩位置时,孟麟的眉头陡然蹙起,当下倒吸一口冷气,“你这女人就不能温柔点?”
闻言,白狐一巴掌拍在他的左肩位置,“疼死你活该。”
疼啊!疼得孟麟一身冷汗,愣是从地上弹坐起身,红了一双瞳仁,狠狠盯着眼前的白狐,“下次别落在我的手里,我会活剐了你。”
白狐瞧了他一眼,“随时恭候大驾。”她笑得凉凉的,“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还蛮符合姑奶奶的欢喜,你早就是死尸一具。”
“你可以杀了我。”孟麟疼得龇牙咧嘴。
长这么大,还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早前在丞相府,他可是孟行舟唯一的独子。要什么有什么,孟行舟最怕的就是儿子磕着碰着。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多少女人,跪着爬着往他床上凑,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而且——还把他丢下马背。落马的那一瞬,许是砸到了脑袋。孟麟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犯迷糊,晕晕的不知所以。
“我都说了,我不会杀了你,否则沐王得找我算账。”白狐攫起孟麟的下颚,“何况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若真的要动手,也该是先奸后杀才划得来,否则白白背上跟朝廷作对的罪名,却什么都没得到,你说我是不是亏得慌?”
语罢,她突然伸手去解孟麟的腰带。
孟麟仲怔,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什么看,你肩膀脱臼了,帮你接回去。”白狐嗤之以鼻,“还真以为自己是金镶玉呢?我告诉你,就你这身子骨,卖到奴隶市场最多十两银子。看看你这副样子,肩部能挑,手不能扛的,做个苦力都不够资格。”说话间,她已经解开了孟麟的衣衫。
喉间咕咚一声,白狐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这男人的肤色未免太好了些,丞相府果然是好地方,连个男人都养得这样白葱似的。瞧瞧,肤光如玉,细腻光滑,啧啧啧,真让身为女儿家的白狐汗颜。
她常年在外奔波,风吹日晒的,哪里有这样光滑细腻的肌肤。舔了舔舌头,白狐感慨,真是命!
“你看什么,还不赶紧接骨!”孟麟冷斥,被人这样盯着看。他还真是不适应。尤其是某些人,眼神差得似乎只能挑白菜了。
白狐摇着头,“求我。”
孟麟一愣,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白狐,“你再说一遍!”
白狐起身,朝着马匹走去,“那我就先走了。”
“你给我滚回来!”孟麟咬牙切齿,勉力撑起身子。
白狐翻身上马,“还没瘸,就慢慢跟着!”她立身马上,瞧一眼眸色通红,面色发白的孟麟,“我不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如果你不是沐王的朋友,我根本懒得理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景垣,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与我说话?”孟麟愤懑,这个蠢女人。
“那你就疼着吧!”白狐作势几欲策马。
“下来!”孟麟道。
白狐趾高气扬。
他突然握住她的脚踝,白狐心惊,“别动!”
重新站在他跟前,白狐仍是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想清楚了吗?”
“求你帮我接骨。”他虽然傲气,可也疼得厉害。一张脸忽青忽白,可谓难看至极。额头上凉薄的冷汗,涔涔而下,看上去很痛苦。
反正这里没人,他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无需死要面死活受罪。
服个软,也没人知道!
白狐笑了笑,“这就对了嘛!相府公子,就该肚子里能撑船。”
他坐在石头上,她伸手抚上他的肩胛,眸色微沉,“会有点疼,你喊出声来也无妨。横竖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
“哼!”他嗤鼻轻哼。
下一刻,只听得“咯嘣”一声骨头的脆响。白狐感觉到孟麟的身子颤了颤,却也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哀嚎或者嘶喊。看得出来,他还挺能忍耐。
“好了!”白狐转身离开,翻身上马,“走吧!”
他蹙眉,“你带我走?”
“废话,难道让你带我走吗?”白狐可不敢冒险。
京城里,谁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个十足的狐狸,相府公子孟麟,也是头小狐狸。若是让孟麟策马,保不齐会把自己带进坑里去,她可不想惹这样的麻烦。
四下无人,都是戈壁滩,气温已经开始下降。再不走,就得受冻。
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翻身上马,坐在白狐身后。孟麟突然笑了,自身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惊得白狐的身子陡然一震,骇然扭头望着他,“你干什么?”
“不抱紧点,万一摔着我怎么办?摔一次就够,再摔第二次,我还能扛得住吗?”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白狐不予理睬,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你心跳很快。”这次轮到孟麟反客为主。他也不是十多岁的少年,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白狐策马,充耳不闻。
“似乎,身子也很热。”他伏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悉数扑在她的耳鬓间,直教她僵直了身子,不敢轻易动弹。
“你放老实点。”她按压着内心的奔腾,咬牙低语。
孟麟似乎找到了她的命门,越发抱紧她,“身量纤纤,何苦做贼?”
“哼,道貌岸然,不也是贼吗?”白狐深吸一口气,“相府公子出身富贵,如今正在做的事,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男人和女人,不就是这么点事吗?”他轻嗤。
她冷笑,“是啊,所以公子最好放老实点,否则我反客为主,你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这话说得,孟麟眉睫微挑,什么什么?反客为主?他突然笑了,难得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你是女人,这种事何时有女人主动的份儿。你——”
下一刻,白狐突然掰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腾空而起。再落下,已与他面对面坐立。孟麟仲怔,她突然扑了上来,直接将他压在了马背上。薄唇覆下,不偏不倚。
她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敢置信、愤怒,还有不明所以的情绪荡漾。猩红的眼底,是一个男人被碾压的自尊。他是男人,可如今被扑的也是他这个七尺男儿。
白狐的眼底泛着笑意,脑子里是当年殿下扑了容景睿的情形。她记得也是这般姿态,而后三军哄笑,容景睿气急却不敢摔她下马。
但她知道,孟麟会摔了她。
孟麟终究是孟麟,做不到容景睿对殿下的那种情义。
她就是觉得孟麟生得好看,所以想撩拨他。别的嘛——她也没想太多。身为女子卫队的副统领,她可以选择生死,却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情感。她爱不起,也不能爱。她的命是殿下给的,这辈子只能忠于殿下一人。所以像她们这样的人,是不该动情的。
情之为物,会让人变得软弱。
她见识过白馥的一往情深,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尝试那样的惨烈。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马儿渐渐的停下,下一刻,被推下马背的,还是孟麟。
一声闷哼,孟麟幡然醒转。
这是他第二次被同一个女人,推下马背。再回首,那女人已经策马飞扬,翩然远去。远处,沙尘飞扬。约莫是秋朝来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唇瓣上还染着他的血。
秋朝慌张的下马,快速搀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麟,“公子?公子你怎样?伤着哪儿了?”五大三粗的男儿,带着哭腔,让人听得格外别扭。
孟麟躺在那里,仰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别号丧了,我还没死呢!”就是摔得太惨了,颜面尽失,实在是太丢人了!三番两次被一个女人推下马,关键是——这该死的女人,还敢占他便宜!
“公子,奴才扶您起来!”秋朝伸手,小心翼翼的孟麟搀起来,“公子,那女人没对您做什么吧?”
“你是不是想让她把本公子先奸后杀。才甘心?”孟麟拂袖而去。
秋朝愣了愣,低低的应了一声,“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好端端的,公子怎么想起先奸后杀?难道是那女魔头觊觎公子的美貌,真的动了心思?
思及此处,秋朝心想:看样子得盯着点才好,若是那女魔头真的对公子下手,毁了公子的清白,如何跟相爷交代?再说了,若是真有此事,那公子岂非会有心结?
秋朝慌了,公子不会想不开吧?
孟麟还真的有点想不开!京城里的女子,豪放的矜持的,温柔的泼辣的,他都见过,怎么到了这南抚镇,女子都变了模样呢?
权且不管这些,如今他要去找容景垣算账。他是为了容景垣才惨遭侮辱,所以这笔账,得算在容景垣的头上。马不停蹄,直奔兵器厂。
容景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打开帘子,竟然回到了兵器厂附近。前面不远处,就是兵器厂的大门。
他记得自己当时坐在县太爷家的花厅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厥了?晕就晕了吧,只是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这辆马车是谁的?是谁把自己从温家带出来?
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释,他觉得很头疼。
蓦地,容景垣厉声,“谁?”当下跳出马车。
杏子站在外头,轻纱蒙面,望着醒转的容景垣。虽然药性过了,但是容景垣的脸上还是不太好看。杏子道,“县太爷把你迷晕了。打算成全你跟他女儿。是我家——”她顿了顿,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是副统领救的吧!
想了想,杏子道,“是我家公子救了你!”如今苏婉女扮男装,称她一声公子,似乎也不为过。
容景垣蹙眉,“你家公子是谁?”竟是满脸的防备。
杏子撇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