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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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心虚着,大概能安分一段时间。”
明恒点头,“此去云中城甚远,这才刚开始呢。”
“就当是游山玩水。”容哲修笑了笑,“不过半道上捡了个小白陪着爹,倒也不错。爹惯来生人勿近,这一次好像真的有些动了心。”
明恒蹙眉,若有所思的低语,“不太像,可——感觉又有点像。”
容哲修抬眸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明恒瞬时垂眸。
“你说有点像?”容哲修突然冷了脸色,“为何所有与我娘有关的东西,都随着我娘的消失而消失?恭亲王府连一张画像都没有,岂非怪异?每个人对她都讳莫如深,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恒,你跟我爹是一道长大的,你该见过我娘吧?”
明恒点了头,没说话。
“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容哲修问的很轻,轻得有些小心翼翼。
明恒笑得酸涩,“请恕卑职无法作答。”
容哲修没有追问,明恒不肯说,你便是打死他也没用。别说是明恒,便是整个恭亲王府,乃至于皇宫上下,都无人敢提“白馥”此人。
只说是前朝皇裔,生下容哲修那年,难产而亡。
听说那一夜,雨下得很大。
谁也不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妃殁了。
可容盈不许府内见白,没办丧、没出殡,空留下王妃的位置,连王妃旧院都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在容哲修一周岁的那天夜里,容盈发了疯,再也没有清醒过,直到现在。
轻叹一声,容哲修道,“正好五月看着我爹,我跟着小白去看看。”
明恒颔首,单膝跪下,容哲修习以为常的端坐在他肩头。明恒是看着容哲修长大的,也是容哲修最信任的人。整个恭亲王府,除了明恒和五月,容哲修谁都不信。
包括平素最为宠爱自己的皇祖母和皇爷爷,他照样不信。
林慕白进了员外府,王员外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面色难看至极。林慕白快速扣脉探病,娇眉微蹙,“暗香,银针。”
暗香快速取出针包,林慕白朝着管家吩咐,“掰开嘴,把舌头拽出来,快!”
一针下去,王员外“哇”的一声吐出血来,顿时醒转。
“果然神人也。”管家忙道谢。
“突然气结,脑中淤血,吐出血便没事了,我开几服活血补气汤,好生养着别再动气。”林慕白如释重负的放下银针,可还不待提笔,骤听得外头的丫鬟哭哭啼啼的大喊。
一听才知道,王夫人以为丈夫被气死,竟悬梁自尽。
林慕白眸色陡沉,疾步往外走。见着被救下,平躺在床上的王夫人,忙道,“去拿大葱。”
“什么?”暗香仲怔。
连王管家,也跟着愣住。
☆、第9章 今晚还和我爹睡
取大葱,自耳孔入,由浅及深,至鼻窍出血,人醒方止。
王夫人喘了气,林慕白如释重负的起身,将撩起的袖口放下,遮去雪白的皓腕,“喘过气就好,没事了。”说着起身走回案边,将大葱放下,“夫人不必如此,王员外已经安然无恙,夫人也好生将养着吧!”
听得这话,晕晕乎乎的王夫人当下醒了半分,“真当?”
“夫人,老爷没事了。”管家急忙上前,“多亏林大夫来得及时。”
“员外布施灾民,惠及百姓,我自当尽力救治。”林慕白浅笑,“待会我让徒儿将药送来,夫人好生歇着吧。馆中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快送送林大夫。”王夫人感激涕零。
容哲修已经等在了外头,坐在明恒肩头连拍两声手掌,饶有兴致的望着走出门来的林慕白,“精彩,精彩!一针一葱救了两条人命。想不到这贫瘠之地,也能生出你这样的妙人。”
林慕白淡然如常,拾阶而下,缓步走到容哲修跟前,“世子爷好清闲,雨过天晴还不急着上船,不怕过两日风高雨急会行船不便?”
“我等你呀。”容哲修眨巴着明亮的双眸,“我爹看中了你,我也觉得你有些本事,不带着你一块走,万一教狼叼了去,可怎么好?我长这么大,要什么有什么,岂能放过眼前这口中食。”
她轻笑,不置一词。
小小年纪,说的官场话还真是有模有样,不愧是恭亲王府出来的,与乡野小民自然不同。
柳色青衫,影随风动。
衣袂蹁跹,步履轻盈。
林慕白转身,上了王家备下的马车。
江南的小镇,车轱辘滚过青石板时,发出清晰的脆响,余音缭绕不去。指尖轻轻撩开车窗帘子,街市上人来人往,倒也格外热闹。
回到林氏医馆,才知道苏离已经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只等着容盈起身开船。
雨停了还不走,更待何时?
林慕白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容哲修似乎并不想走,坐在明恒的肩头晃动着双腿,舔一口手中的果糖,口吻也跟着阴测测起来,“谁说要走了?我还没玩够。”
苏离含笑,“世子,雨停了。”
“与我何干?”容哲修不予理睬。
“船该走了。”苏离蹙眉。
容哲修坏坏的勾唇,笑得微凉,“要走你走,我和爹暂时不想走。”
“皇上吩咐,必须日夜兼程赶往云中城。”苏离面色微恙。
音落瞬间,容哲修突然发了性子,直接将手中的果糖丢弃在地,“皇爷爷可曾下旨,何日何时必须抵达云中城?既然没有指定日期,我想何时抵达便何时抵达。姨娘管得太宽了!”
苏离咽了口口水,微微躬身,“是。”
她无所出,这恭亲王府自然由不得她做主。
若有儿子在侧,想来此刻,苏离也不必受这份委屈。纵你母家地位极高,奈何出嫁从夫,事到如今夫家说了算。容盈做不了主,那就由容哲修做主。
年岁虽小,可性子和心思却从未简单过。
白日里闹了一通,林慕白诸事不管。夜里挑灯翻查医书典籍,一刻也没闲着。容盈坐在桌案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昨夜两人和衣而眠,怕是上了瘾。可林慕白这一次,宁可通宵不眠,也不想与他同塌而睡了,到底是男女有别。
明恒叩门,“林大夫。”
“说。”林慕白头也没抬,顾自翻看手中书籍。
“世子爷有些身子不适,可否有劳?”明恒低问。
烛光里的林慕白,容色清浅淡雅。昏黄晕染,淡然若水,清雅如莲,隐约中——房内似乎还透着一股荷香,缭绕不去,似有似无。
林慕白斜睨他一眼,“白日里不是生龙活虎吗?”
说取笑人的话,可是顺溜得很呢!
“牙疼。”明恒眉头微蹙,似乎刻意避开林慕白的视线。
“去厨房拿个花椒,哪颗牙疼就咬哪颗。”语罢,她不再理睬。
“多谢。”明恒掉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一眼,“能否多嘴问一句,林大夫祖籍何处?”
“钦州白水县,还有事吗?”林慕白抬头。
明恒摇头,可林慕白已看出他眸色微恙,这些人就是不死心,非要刨根问底才算罢休,既然如此,她便说个清楚。
非京城之凰,自不与飞凤为伍。
可眼前的容盈,却是这般的执迷不悟。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容哲修捂着左脸慢慢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容盈身边。
“好了?”林慕白挑眉看了他一眼。
容哲修点了头,口吻却有些不屑,“哼,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
“少吃糖。”林慕白面无波澜,烛光里长长的羽睫半垂着,极尽岁月静好之美。只是良久没见容哲修聒噪,不免心生疑惑。林慕白放下手中书籍,端起案上的茶水呷一口,淡淡问道,“还有事吗?”
“今晚,你还会和我爹睡吗?”容哲修煞有其事的问。
却让林慕白一口茶水卡在咽喉处,憋得脸都有些微红,“什么?”
☆、第10章 若她是我娘
容哲修盯着林慕白,“我说的还不够仔细?”
林慕白平复心绪,“把你爹带回去!”
“我爹生人勿近了很多年,除了我和五月,很少有人能近他的身,除了你。”容哲修捂着脸,容色微白,大抵方才是真的牙疼得厉害,“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爹。他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御医说心结太深,把自己封闭在了特定的世界里。”
闻言,林慕白娇眉微蹙,“封闭在特定的世界里。”
“我爹活在我娘的世界里。”容哲修深吸一口气,“十五月圆,极阴极寒之数,我爹的旧疾就会发作,必须把他用铁链子锁起来。”
听得这话,林慕白指尖微颤,算了算日子,“今日是十四,明日是十五。”她抬头,“这才是你不肯走的原因。”
“算是吧!”容哲修撇撇嘴,“我见过你的医术,你有没有把握治好我爹?”
林慕白起身,容盈也紧跟着起身,生怕她又走了。
及至容盈跟前,林慕白审视着容盈的双眸,“他的病灶长埋已久,想要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难道你想让我爹,一辈子都跟着你吗?”容哲修眨着眼睛,似乎是吃定了她,“我爹可是恭亲王,他若想跟着你,便是我皇爷爷来了,也没办法。除非,你杀了他!”
林慕白俯身蹲下,“那么能说会道,难怪牙疼。”
容哲修嘟着小嘴,不屑的揉着自己的左脸,耍着性子别过头去。
“你不是说,你爹想跟着我吗?那你不怕我居心叵测,就此控制你爹?”林慕白眸色幽暗,若一汪清泉,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你不怕我利用你爹?”
闻言,容哲修抿唇不语,盯着林慕白的眼睛看了很久。
林慕白起身,走到窗前无言伫立,“若我愿意跟你们去云中城,你就会帮我拿到帝女草?”
容哲修歪着脑袋看她,“你那么想要?”
“你有你在乎的人,我也有。”林慕白淡然低语,“如何?”
“一言为定!”容哲修走到她身后,“你帮我治我爹,我帮你拿药。”
林慕白点了头,回眸见他抬起了掌,煞有其事道,“击掌为誓,不可违约。”
见状,她突然笑了。嫣然一笑,如三月暖阳。淡然若莲开并蒂,荷香四溢。
容哲修稍稍一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若她是我娘——
击掌为誓,不可违约。
“今夜,我和我爹一道留下,你也不会招致闲言蜚语。”容哲修牵着容盈的手,小小年纪这般老成,以后长大了,可真是了不得。
林慕白瞧着容盈迟滞而空洞的双眸,“流言蜚语这些东西,我惯来不信。旁人怎么说,与我无关。”
容哲修一笑,“这性子,我喜欢。”
她斜睨他一眼,“彼此彼此。”
一夜安好,容哲修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爹?”容哲修心惊。
明恒快速进门,“世子。”
“我爹呢?”容哲修忙问。
“和林大夫一道用了早膳,上山采药去了。”明恒垂眸应答。
容哲修一怔,“我爹也跟着上山采药?怎么不拦着?”
“世子还睡着,林大夫说别打扰世子,殿下那头她可以照顾。”明恒快速为容哲修更衣,“侧王妃也没敢拦着,说昨夜染了风寒,今儿个无力起身。”
“她是觉得丢人。”大庭广众的,没给她面子,自然是要借着病冷两天的。容哲修虽然只有六岁,早已深谙其道。穿好衣服赶紧出门,“他们走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明恒道,“五月跟着的。”
听得五月跟着,容哲修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世子,皇上的亲笔书函。”明恒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递呈,“使者已经打发回去了。”
“恩!”容哲修拆阅信件,笑得何其自信满满,“有了这个,就不怕她反悔。”
一扭头,暗香正在院子里扫地。
容哲修瞧了一眼明恒,“有些事,你去调查清楚。”
“有关林大夫?”明恒蹙眉。
容哲修颔首。
明恒快步走向暗香,“暗香姑娘,早。”
“早。”暗香点头回礼。
“要帮忙吗?”明恒笑问。
暗香摇头,“不必,明大人有事?师父上山去了,估摸着要天黑才会回来。”
“林大夫医术高超,不知师承何人?”明恒笑问。
暗香听得这话便有些费解,“师公是个游医,姓甚名谁我不清楚,不过我也没见过,只偶尔听师父提起。”想了想又道,“怎么,明大人身子不爽?”
“没有,只觉得这般医术还出自一名女子,确实教人钦佩。”明恒浅笑,“林大夫和暗香姑娘一直都住在这儿?”
暗香笑了笑,“师父给了我第二条命,否则我早就死了。至于师父嘛——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林氏医馆。若明大人有兴趣,可以去找师父。”
明恒笑得尴尬,“我随口一问罢了!无妨,无妨!”
说着,便颔首离开。
宋渔若有所思的走过来,“他是来探口风的。”
暗香一怔,“什么?”
“殿下一直喊师父为馥儿吗?”宋渔蹙眉,“想必师父与殿下心中的某个人很相似,而明大人方才言语间,分明是想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
暗香撇撇嘴,不屑的握紧手中扫帚,“疑心生暗鬼,师父说过,既无不可告人之事,有何惧之?”
宋渔眸色微恙,“你不懂。”转身便走。
“我不懂?你一个棺材铺出来的,又懂什么?我跟着师父五年了,你才入门多久?”暗香嗤鼻。
☆、第11章 悬崖
李忠原远远的站着,听得明恒与暗香的对话,快速转回苏离房间。
“主子。”李忠原一五一十的转达。
秋玲道,“主子,钦州确实有个白水县,早前府内有个老嬷嬷,也是来自白水县的。”
苏离点了头,“派个可信的人,去一趟白水县,我必得保证所有靠近殿下之人,安稳妥当。”
“是!”李忠原颔首。
“对了,那个叫——宋渔的,是什么人?”苏离抿一口清茶,眸色微沉。
“是林大夫的小徒弟,入门比暗香晚一些。”李忠原想了想,“说起来他们家与医馆可谓是死对头,宋家开的是棺材铺,林大夫这